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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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4-04-11 10:52 字数:4737
“陈兄说的这是什麽话!”田纪远义愤填膺地说道,“你我情同兄弟,如今你有了难事,我哪有袖手旁观之礼!那个……不知我可否直言?”田纪远突然语气一转,原来的直爽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陈珞点点头,道:“田兄但说无妨。”
“说是府上有妖孽作乱?”田纪远小心翼翼地看著陈珞,见他点点头,便直接说下去,“陈兄可有什麽办法对付那妖孽?”
陈珞叹道:“我若有法,哪里会到如今这田地?”
田纪远看向原本意气奋发的陈珞如今是愁眉苦脸、全然不见往日儒雅,不由地跟著叹了一声道:“真是妖孽害人!不过陈兄,不必再担惊受怕,我认得一位道长,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却十分了得,前些日子镇国将军府上闹腾得厉害,就是这位道长给平息的!”
“哦?如此了得,不知这位道长怎麽称呼?如今身在何处?”陈珞立刻问道,心中多出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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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霄阳道长素来嫉恶如仇,我听闻陈兄府上出事,曾邀他一道来陈仓,他是一口应了,只是他途中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故而我先来了,他随後便到。”田纪远乐和地说道。
“那不知他何时能来陈仓?”陈珞急急地问道。
“约莫两三日便会到吧。”田纪远见陈珞有些黯淡下去,慌忙又道,“陈兄不必著急,这除妖一事是急不得的,你且宽心休息二、三日便好,你看你这脸色……所谓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当保重身子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才是。”
“多谢田兄关心,我没什麽事,不知田兄这几日在何处下榻?”陈珞问道,他本该将田纪远接到家中住才是,只是如今他这家……实在是不便於接待客人。
田纪远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笑笑道:“我这几日就住在城东的朋来客栈,我与霄阳道长相约在那里,待到霄阳道长来了,我便请他去府上!”
“好!”陈珞得了希望,整个精神也跟著爽朗了不少,阴沈的脸上不觉也多了一丝笑意,又和田纪远客套了几句,便与他道别顺手买了些干粮便回了陈府,再回陈府之时,他不禁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四处打量了许久,最後他有些失落地笑了笑,看来这柳絮已经离去了,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如此之决绝,只怕以後是再难见到柳絮了,没来地一阵胸闷,他不禁摇晃了几下身子,不愿再多想地进了屋里,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不大的身影躲在暗处深情地凝视著他。
柳絮躲在陈府边上的小巷之中,小心翼翼地不敢被陈珞发现,且看著陈珞似乎精神好了不少,他也宽心了不少,又多了几分落寞。
他恋恋不舍地看著陈珞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缓缓地抬头望向有些灰暗的天空,那一双清澈的眼映上阴云也多了几分忧郁,今日陈珞赶他,他尚能在暗处守候,只是往後呢?若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够永生永世在陈珞身边即便是这样子默默地守在暗处,他也甘之如饴,然而只怕时候到了,他这愿望便是自己最大的奢望了!不过看来没有自己,陈珞只会过得更好,也好也好,到了真该分离之时,也可免了许多离伤!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阵的不舒适,柳絮紧皱起眉头,狠狠抓住自己的衣襟,身子猛地朝前一跪,猛地咳了两声,大口大口的鲜血跟著便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倾洒於地,然那离体的血液却非红色,而是点点暗沈,不像是活人的血……
柳絮的身子一阵子强烈抽搐著,他瘦弱的身躯如同风中秋叶瑟缩著似乎随时可能凋零一般,他挣扎著双手陷入地上的泥土之中,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缓和过来,缓缓地抬起身子,只是他猛地一惊,费力地便从地上爬起来,瞪著远处一个陌生的身影,警备地道了一声:“你──”
却见那人一身青色道袍,清瘦欣长,年纪不大,面若妇人眉宇却含著英气,眼角含笑眼光却十分的锐利,他审度地看著柳絮,令柳絮不自觉地有些发抖心中不禁暗叫不妙,这个道士正是那日撞见他吸人精血的秋至水!他没想到秋至水会找上自己,现在的自己不要说是秋至水了,便是普通的小妖只怕也对付不了!
秋至水不客气地看著柳絮,看得出来他此刻体弱得连个常人还不如,顺手一拈,算了一算,惊地抬头看向柳絮,道:“不想你倒有些来历,只是既然如此当日为何还要出手伤人?”
柳絮见秋至水似乎知晓了自己的来历,知这秋至水比他所料想德还要厉害许多,不禁跪地道:“不知是何方神仙大驾,我不过是一介小妖,当初亦是逼不得已,见那人罪恶累累并非善类,留於人间亦是祸害,加之我……故而动了杀机,我并非存心想要伤人!”
秋至水看向言辞恳切又极为虚弱的柳絮,摇头叹道:“那人虽罪该万死,但是人间自有人间的律法,许不得你来要他性命,更何况你是用了邪道要了他的性命,这可是会坏了你的道行的!”秋至水又多看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声,续而道:“姑且不论此事,你还做下这许多逆天之事,陈珞妻母之死你也难逃其咎,而你耗尽千年道行做下这一桩又一桩的错事,这又是为何?你又能得到什麽?”
柳絮听秋至水如此质问於自己,不禁面露苦笑,一开始他便知自己做的是自毁之事,而他更不能得到什麽,然而有些事并非可以自控的,他沈默地摇了摇头。
秋至水忍不住劝道:“你现在若回头,也许还来得及!”
柳絮上前一把拉住秋至水的衣摆,苦苦哀求道:“我既做了便没有活命的打算,也不求什麽,但求仙人能够成全我,给我八个月的时间,八个月之後……我自会用命去赎我犯下的罪!”
秋至水瞧了他许久许久,不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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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珞连著等了三日,这三日里他每日都到朋来客栈找田纪远一同等待所谓的霄阳道长,只是那位道长皆没有出现,令陈珞有些心急。
第四日清晨,他起得甚早,听到外面劈里啪啦响,开窗一看原是下雨了,雨势颇大夹带著风,陈珞看了看天气,微微皱了皱眉头,拿了把纸伞便去朋来客栈找田纪远了,才到客栈大门口便看到田纪远和一个年轻道士说说笑笑的,说是说笑却也只有田纪远一个人在说在笑,那年轻道士则是一脸的严肃。
陈珞慌忙进门,收了雨伞,一边甩著身上的雨水,一边暗地里细细打量著那道士,那道士大概二十上下,足比田纪远高了一个头,恐怕比自己还要高一点,面色偏黑,一脸的正气而异常严肃,虽是一身道袍,但是却看得出来身子十分结实,且背上背著一柄长剑,不像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倒像个练家子。
此人难道就是田纪远口中的霄阳道长?陈珞审度地看著,田纪远和霄阳皆注意到了他,田纪远笑著上前将他拉过来道:“陈兄,你来得正好!这位便是我说的霄阳道长,他前面才刚赶过来!霄阳道长,这位便是我说的陈珞陈兄,还望你能出手相救!”
霄阳沈著一张脸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谈不上相救,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等修道之人分内之事!”
“呵呵,霄阳道长果然是正气凌然,不知我们是现在就去陈兄家里,还是要等这雨势小些了再去?不知霄阳道长意下如何?”
霄阳冷淡地点头说道:“不过是几滴雨罢了,现在便去吧,我还有要事要回门中,不能为这种小事给耽搁了时间!”
“呵呵,霄阳道长说的是!陈兄,我们这就走吧!”田纪远见霄阳头也不回地朝雨中走去,慌忙拿了伞讨好地为霄阳撑著,自己却淋了个半湿。
霄阳那有些傲慢的态度令陈珞看得气恼,偏偏自己有求於人,却也不好发作,只由著田纪远带著霄阳朝他家的方向走去,自己紧跟其後。不过三人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後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前面三位且慢!”
三人停住脚步,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同样是一身道袍,年纪看上去也和霄阳相仿,只是眉目却要清秀许多,面色也要白上几分,眼角带著几分笑意的道士,那道士未撑伞被雨淋得有些狼狈,头上发髻都有些乱了。三人互看了一眼,田纪远问道:“霄阳道长,这位可是您的同门师兄弟?”
霄阳摇了摇头,此人他从不曾见过,而他身上的道袍更是看不出派别,只怕不是野道士就是小门小派的。
“不知道长叫住我们三人有何事?我们还有事,若无要紧事,我们先行离去了!”田纪远上前客套地说道。
秋至水笑了笑,并不在意地摸了摸脸上的雨水,对著陈珞道:“在下乃游方道士,方才见这位先生印堂左右皆有凶气,只怕已凶及令堂与尊夫人。”
此言一出,陈珞的脸色大变,惊地看向秋至水正想再问,却听到田纪远不以为然地说道:“方圆几里皆知陈兄家中之事,你这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还是快些离开,莫要误了我们的正事!”语毕,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打算打发了秋至水。
秋至水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手,道:“贫道并非谋取钱财,只是与这位先生有缘,故而有心前来相助。”
“多谢这位道长,只是我们已有霄阳道长相助……”田纪远才拿出霄阳的名号来,却听得秋至水哈哈两声大笑道:“九华派下的一个小儿能有多大本事!也就欺负一些弱小罢了!”
“你!何来的狂妄之徒,竟敢出言不逊!”霄阳见他竟侮辱自己的门派,动了几分怒意,却见秋至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朝著陈珞说道:“既然是这位先生家中之事,就让他来选择吧。”
秋至水见陈珞脸上有了犹豫之色,又是一笑,突地自他体内闪了一道光芒,竟在他体外形成一个圆弧全然将雨水避开,而秋至水原本一身的雨水居然在瞬间干了个透,看得陈珞与田纪远目瞪口呆的。
田纪远慌忙道:“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道长海量!”陈珞亦上前道:“有劳道长了!”
霄阳见陈珞竟选择了秋至水,怒不可遏地狠狠一甩袖子,冷然道:“既然如此,告辞!”
“且慢。”秋至水却慢悠悠地叫住了霄阳,见他虽然不回头却停下了脚步,笑道:“在下有一句想要奉劝道兄的,天地一体而泛爱万物。”
霄阳微微一愣,问道:“何意?”
秋至水又笑了笑,接著道:“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灵而众生平等,妖即存在自有它的道理。”
“可笑!”霄阳冷哼道,“妖之为妖就是作恶於人世,你我修道之人当以除尽妖魔为己任,匡扶正义!”
“何谓正义?何谓恶?”秋至水冷冷一笑,“人心有恶凶於鬼怪,妖心若善亦可成仙,人既有善恶,妖亦分善恶,你们这般不分善恶而赶尽杀绝,与滥杀无辜有什麽区别?”
“你!真是修道之人吗?居然说出这等可笑之言,妖即害人便是恶,我等以除恶救人为己任,何错之有?”霄阳驳斥道,回头看向陈珞,“这样一个胡言乱语之人,你觉得他真能为你除去害你之妖吗?”
陈珞迟疑地看向秋至水,见秋至水微笑著看著自己,他对秋至水的话虽不能尽解,却觉得他更有些道理,不禁点头道:“我信得过这位道长。”
“好!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告辞!”霄阳没料到陈珞还是择秋至水而弃他,一阵气恼便转身离去,脚下似生了风一般便消失在众人面前,令秋至水不禁摇头叹道:“他日你必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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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合适吗?”田纪远虽然觉得秋至水也好生厉害,只是那霄阳却也是赫赫有名,而且这秋至水一介游方道士将来难以寻觅,但是霄阳便不同了,如今得罪了霄阳往後若再有什麽事情相求只怕就难了……
秋至水看得出来田纪远之顾虑,笑道:“这位先生不必担忧,那霄阳虽然古板而不知变通又自以为是,但是心肠倒也不坏,他日你若再有事相求,他虽会有些刁难却也不会见死不救。”
田纪远见秋至水这般说,不仅说中了自己的心事又将霄阳分析了个透彻,不禁宽了心,笑道:“道长所言甚是,那我们还是快些去陈兄府上吧。”
“等等。”秋至水叫住田纪远,眼珠子转了转,道,“先生止步,贫道随陈先生回去便可。”
“这……”田纪远本想去凑个热闹,顺便见识见识秋至水的法术,却没有想到秋至水竟会不让自己跟著去,不过高人自然有高人的道理,只怕自己也不适合去,点点头对陈珞说道:“既然如此,那陈兄我便在客栈之中等你的消息。”
“好!”陈珞点点头,独自一人带著秋至水便往家中走去,秋至水跟著他到了陈府门口,突然停住脚步,望向天空,突然停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