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4-04-11 10:52      字数:4807
  “你是不是受人挟持?”他低声问,而后大声问,“你是那个部门的?”
  “策划部的。”转过身背对着下面,“陈民伟就在下面人群里,黄晓佳被他挟持,我们身上都绑有炸弹。”我神情已经控制不住的激动。
  “别慌,我是警察,再把情况说详细点。”
  “他的目的是要我自杀式引爆炸弹炸了李马宇,用黄晓佳来要挟我,那个穿灰色西服的胖子就是他。”
  “一定要把他从人群里引出来,你先上台,尽量拖延时间。”
  “我们只有二十几分钟了,他设了定时爆炸。”
  我转头看向下面,陈民伟似乎已经发现不对劲,有些蠢蠢欲动,但是保安已经让开,他立刻放松下来,鼓励我往前走。
  我低下头掩饰我的激动,慢慢向中心那个人移动着。
  突然有人上来跟李马宇说了什么,李马宇结束了之前的讲话,宣布,“欢迎沃奇思集团的杨总来参加我们的动工仪式,大家鼓掌欢迎!”
  我嗖的抬头,杨凌照就直直地闯入我眼帘。
  我再也无法镇定,你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我几乎要吼出来。
  你干什么,不要过来!不要靠近!
  看着杨凌照越来越近的身影,我无法再呆在原地,转身就跑。
  “杨卓飞!”他在身后大叫。
  听到他的叫声,我跑得更快。
  直到一只手拉住我。
  “你想干什么?不想那个女人活命了?”陈民伟面色扭曲地冲我吼。
  啊!我逃跑了?完全是无意识就行动了,但是,“你输了。”我笑着低声对他说。
  我反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对着要冲过来的人喊。“不要过来,我身上有炸弹。”
  “陈民伟,你终于离开黄晓佳了。”这是你最大的失误。
  我们已经被隐藏的警察迅速包围,至少几十把枪从各个方向指着我们。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炸了她!”
  “你TM少骗人了,你能遥控引爆早引爆了。”我在赌,赌他根本没有掌握遥控引爆技术,要不然不会一直在黄晓佳身边挟持。
  “你——”他气急败坏,“找死!”
  “好啊,一起死吧,能拉你下黄泉我赚了。”我死死地擒住他的手臂,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
  一瞬
  “陈民伟,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了人质。”李局长正拿着扩音器对陈民伟施压。
  “看,你逃不了了,我无所谓,可你呢?你说说你要做的事什么成了?除了伤害无辜的人,你还做了什么?你没报你的仇,你没考上大学,没完成你奶奶的心愿,像个老鼠一样到处躲藏,被人唾弃!”我越说越顺口,越说越爽快,一直以来被他压抑的不痛快爆发出来。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闭嘴!”
  “我不闭,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等待你的只只会是最悲惨的下场!”
  我快意地看着这个之前侮辱我压迫我的人也露出焦躁不安的表情,我被打的疼痛和屈辱,被胁迫去自杀的恐惧和怨恨,全部都宣泄出来。
  “杨卓飞,你能不能不要再刺激他!”远处杨凌照似是怒不可恕地大吼,不断有警察拦住他想冲过来的身体。
  “不用你管!”他还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就不能静静地等着别人来救吗?”他推开一个拉住他的警察,“李局,当初你答应过我,他不会有事,现在竟让他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
  “这个我要向你道歉,是我们的人疏忽了,我保证,一定会救下人质的,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他是我儿子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失控地声音传来。
  他承认了?承认有什么用?我不要他的狗屁承认!
  “我不用你的可怜!”吼完我舒了一口气,不再看他,发展下去又会演变成一场和他之间的吵架。
  “陈民伟你自首吧,”我说,认真地看着他,“你如果还想报你的仇,活着是唯一的希望,你自首吧!”
  “自首?自首我就有活路?你TM骗三岁小孩呐?”他眼里充满血丝地瞪着我。
  “现在这种情况是你我互相挟持,你一定不想死,我也是,但是你别忘了,你给炸弹设了定时,30分钟后你我都要死,现在过了几分钟了,啊?”
  “是,你犯的罪是要判死刑,但是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自首,《刑法》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制造枪支弹药造成巨大严重的不良社会影响的判死刑,但自首有戴罪立功表现的就可以判死缓,死缓看你表现还可以改无期,无期可以改有期,有期可以减刑,你有了不起的天赋,以后用你的天赋好好为国家服务,国家不会亏待你的,你一定要明白,你别无选择了!”
  我还是想改变他的命运,他还只是个19岁的孩子,被不正常的家庭扭曲了人性,后来家里又遭遇一连串的变故,没有人帮他,他只能走极端来发泄心中的痛苦,只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一定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看他有所松动,我再接再厉,“当然,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奶奶,说不定你奶奶还在这里看着你,你想让她看你悲惨地死去吗?”
  “不——,奶奶——”他哭起来,眼泪鼻涕一齐流下来。
  “不信你可以问问公安局的局长啊,他也在这里,”我转头,“李局长,你告诉他我说的对不对?”
  我们殷切地看着他,他迟疑了一下,“……是,他说的是真的。”
  他放松了拉着我衣裳的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
  噗——
  “你看,局长说了……”我转头,笑容还僵在脸上,那个轻微的声音在我耳边无限放大,他庞大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乱石凌乱的地上,额头上的血洞无声地往外冒着血,睁大的眼睛带着从希望生生转变成不信、惊恐和怨恨的色彩,张大的嘴使那副表情如此狰狞……我不甘心——,你骗我——
  我似乎听见他灵魂深处的叫喊!
  不是的,不是的,我摇头。
  “罪犯极度危险,已经成功予以击毙。”
  旁边有人围过来,有人拉住我又被扯开,有人处理陈民伟的尸体,迅速抬走,而我的眼光根本无法从那具尸体上移开,一直被它牵扯着,直到消失在人群后。
  “报告李局,拆弹组已经来了。”
  “让他们赶快过来,其他所有人后退200米。”
  有温热的东西抚上我的额头,我茫然的眼睛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里。
  “你没事吧,别怕!”
  我甩开杨凌照的手,往后退,杨凌照抬着手僵硬在那里。
  “走,退到安全距离。”有人推杨凌照,但他像钉子一样不动。
  “老杨,你配合一点,不要妨碍我们工作,这个拆弹是很危险的。”
  “李局,你就让我在这里吧。”我还没有看到过杨凌照这样求人的样子。
  “不行,这里很危险,一旦出差错可不是好玩的,你没有穿专门的防护服,不可以留下。”
  “不可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李局,你也有孩子,你能体谅我的心情的。”他握着李局长的手,整个身躯散发出执拗的气息。
  “不行,李局长,你们的责任不就是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吗?把这个人带走。”我不要他在这,他在这儿算什么?想要补偿吗?我不需要,不要他像豁出命似的补偿!
  “杨卓飞,你就一定要这么拗吗?不要再跟我怄气了,我只是……”
  “我说了不用,你走,我TM不想看见你受伤不想看见你死,你滚啊——”
  “我又想看见你受伤看见你死吗?”他也吼。
  “那就走啊,眼不见为净!”
  “够了,时间已经不多,要吵等拆了再吵。”
  哼,我撇过头不看他,一个温暖包裹住我的左手,我怒目瞪着他,他不为所动,仍然坚定地握着我的手,直视我的眼睛,我再转头不看他。
  “小伙子,放松点,不要这么僵硬。”已经在剪我衣服的拆弹专家告诉我放松。
  “好。”我扯个难看的笑出来,有这么个人在旁边我能放松吗?
  “引爆点是在这束花上吗?”
  “是的,陈民伟引了两条线从我手臂上拉出去。”
  “花不能动,先破坏炸弹的雷管吧。”
  我反正不懂,专家你们就自己定方案吧。
  “不妙啊,这个炸弹做得不成熟,拆起来反而危险系数更大。”
  杨凌照收紧了握着我的手,我看着他,有些莫名的感动,他是真的在为我担心吧。
  我静默着等专家们讨论的结果,命不在我掌握中,这种感觉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那时唯一的温暖似乎就是从左手传来,让我不安而躁动的心稍稍得以平静。
  还有8分钟,我看看炸弹上的计时器,尽量不去想我可能只能再活8分钟,黄晓佳站在远处焦急地往这边观望,她的已经拆了吧,想想我们也有革命似的友谊了,呵呵。
  左手传来不满地揉捏,你又怎么了?我给他一个白眼,他只是直直地看着我。
  谁也不能阻止时间的流逝,已经只有5分钟了。
  “不能再等了,就按第二个方案执行吧。”
  “杨先生,拆弹有可能成功,有可能失败,我劝你还是离开吧。”
  “你走吧,我不会有事的。”深吸一口气,我竟然在安慰他?
  “既然不会有事,我在这里也没问题,我不会离开的。”真是该死的坚定。
  “那么,开始了。”
  远处的城市,近处的废墟,游荡在这里的风,被风吹过的云,还有站在这些景色中的杨凌照,背着阳光。
  也许这在人一生中及其短暂的五分钟,在被无限延长后,我这五分钟的世界就只有那些东西,我想,也许我永远都忘不了了。
  他们一齐眼神示意,操作的人微微点点头,我知道最后时刻来临了,我屏息,等待着生、或者死。
  可是旁边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刻站在这里?离开,把这一时刻让给我自己不行吗?我只要一个人。
  咔嚓!
  断了,我只听见断了的声音,没有其他。
  “好了。”所有人又开始呼吸。
  那个缠着我几个小时的东西终于离开,那一瞬间我虚脱,再也站不住;止不住的下坠。
  有人抱住我,好像不会再放开一样,所以那一刻我的世界甚至再没有其他,只剩我和那个怀抱而已。
  距离
  如果说激动过后会留下什么,那一定是深深的疲倦和空乏,那种放松有着自弃的不管不顾,感觉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涌上来的人在拨弄我,我只想抬手遮住被平躺放在担架上刺眼的阳光,刚才有个胸膛替我遮挡,现在没有了。
  我意识快要远去时,看见杨凌照被拦下来,似乎是臻灵在冷冷地说:救护车不拉闲杂人等,于是一直握着我的手的手放开了,然后,我陷入黑暗,只是那个时候,隐隐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气息很落寞。
  醒来的那一刻有种之前再生时的不实在感,同样是森白的病房和消毒药水的味道,一时间回不过神,记忆都有些混乱。
  “你醒了?”推门进来的臻灵看见我愣愣地张着眼睛发呆,隔了一下才问。
  “恩。”我看着她过来给我换吊瓶,历史真是有相似性,“好像在医院醒来第一个都是看到你。”
  “怎么,不乐意看见我?”大有要我说是就捶我一顿的趋势。
  “哪能呐?看见你大小姐就知道我小命还在。”赶紧掩饰一下刚才的失落,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我有在期望什么吗?没有吧?
  “对了,我晕倒前好像看见你了。”
  “还不是听见那什么炸弹事件的嫌疑犯出现了,还挟持人质和警方对峙,而你失踪了一天,我一听就知道坏了,八成你又陷入灾难里水深火热,我于是自告奋勇跑救护啊,到现场一看,还真就是你,你说说有你这么倒霉的吗?”
  “你急诊的跑什么救护啊?”我狼狈的样子真的一点不想熟人看见,“而且,明知是炸弹,你还跑去了,那么危险的事以后不要去碰。”这种事经历一次也会长久噩梦吧,我真怕他们受伤,自己面对就好,不想自己的朋友也看见那种境况。
  “你还好意思说?”她毫不留情地掐上我的胳膊,“你英雄啊!厉害到要跟人同归于尽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旁边有多急?而你还一个劲地刺激那个疯子!就不怕下一秒被炸成碎片满天飞吗?”
  “我,我不是也气疯了吗?以后绝不会了。”在女人的愤怒面前,疼也要忍着。
  “我要你这种保证干什么?反正你没什么伤,让我打一顿出出气吧,要你让我担惊受怕、要你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