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反正在中国，肥水不流外人田。”心想，不亏是商人家的女儿。
  “说你笨，你还真笨。你那样说，明明是不欢迎人家，人家明明是想到厦门来看你，或者是我。”莉莉小姐脸红了红，“真是榆木脑袋！不可救药。”
  “噢，”我想了想，“人家公司组织去青岛玩，你说我他来厦门干嘛。那多没团队精神？”
  莉莉动了动嘴唇：“算了，不说你了。”摔摔手，走了。
  看得出来，没让天使来厦门，让她极端失望。
  跟老妈说有一美女要来厦门玩，老妈立马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真的？咋样？比莉莉她们漂亮不？脾气如何？”就审美观来说，老妈比我要严谨的多，对美女的热爱远胜于我，自我小就教导我，长大后一定要找个跟赵雅芝一样漂亮的女人当老婆，贤淑，又领得出门，赵雅芝可是她老心中偶像。
  我甚至可以想像到，老妈左手牵我，右手牵某女，逢人就说：“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媳妇！”然后等着人家夸奖：真是一对璧人呀！天做之合美玉之配！您真有福呀！
  我还没回话，老妈又说：“得了，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真真的被老妈可爱煞，——但她不知道，儿子虽然欣赏美女的脸孔，却是一个GAY；想起这点儿，有点令人伤心。
  “让她住咱家好了，也别让一个女孩子家家地住酒店。咱家空房子也多。”我还没说啥呢，她先表态了，老妈其实是个热心得不得了的家伙，刀子嘴，豆腐心是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
  我笑：“妈呀，你还嫌家里不乱呀。你是不是要组建一只娘子军？想造反呀？小心被通缉噢。”
  老妈一个飞腿踢了过来，被我抓住脚：“妈，你又没穿丝袜。”老妈仗着皮肤好，连袜子都懒得穿，真服了她。
  14（上）。爱与不爱是个问题
  做为单身汉，最让人注意的无疑是个人感情问题。老爸以他犀利的眼光盯着我说：这小子，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被老妈一个鸳鸯腿踢坐在沙发上。
  涂了一脸海藻泥的老妈坐在客厅里，盘着腿给莉莉她们讲故事：“我家这小子，眼眶子太高了！长这么大，就爱过一个小女孩，不过呀，我告诉你们，我家小子，爱人那叫一个真心啊！有什么好吃的，不舍得吃必定给她留着，有好玩的，任她拿回家去玩。让我这当妈的都吃醋！”说到这里，老妈瞅了瞅我，我装着没听到，一边翻书，她低下头，四五个女人把头凑在一块听她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不，这小子居然还跟人一床睡过。可惜，小学一年级，人家小女孩子就举家搬到北京去了。”
  莉莉她们大笑，我那会子才几岁！
  说实话，我一点儿也记不起有这事了。我大叫：“妈，你不要毁我清白啊！娶不上老婆，你照顾我一辈子？！”
  老妈一把把我搂住：“天大的笑话！我儿子，貌胜潘安才比宋玉的，还会找不到老婆！你不是说马上就有个女的送上门来了吗！老妈替你把关！”
  手机不失时宜地响了。
  胭脂：“我CZ6957的航班，下午三点多到厦门机场。”声音很噪，她说声再见就挂了。
  我说，：“妈，有送上门的媳妇了，要不要见见？”
  几个女孩子颇为好奇，议论纷纷。
  莉莉大叫：“谁呀，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胭脂？”
  我点头：“是呀，妹妹真聪明。”
  “那我可得等着瞧瞧。”
  老妈亲自开车接机，老爸的别克商务车，可以想象那场面有多大。四人女孩子一溜排开，孔雀开屏一样，老妈站在中央，活象五毒教教主。
  ——难怪胭脂拖着行李走出大厅一瞧见我们，差点儿摔倒。
  那真是一个词——受惊！——受宠若惊！
  胭脂跟我说，她以为她被诱拐了。
  “切，”我说，“谁稀罕诱拐你呢！你没瞅着我们家一溜儿美女呀！”她赶紧上前来张叫我妈：“大姐，你好。”
  我妈大笑，我知道，她是得意地笑，刚做面面膜正滋润着呢！
  我汗流如滴说：“这是我家大老婆，知道不，大老婆——我爸的老婆，我妈！”我又指着物理，“这是我妹妹，干的！后面那几个，是她同学，因为我妈办了个武术减肥班！她们跟我妈在减肥！”这样说明白的原因很明显，不会引起误会！女人嘛，最见不得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有别的女人！
  我很清楚地知道，她喜欢我。虽然我不想被人喜欢。
  老妈审头审脑地，好象很欣赏，说起来，胭脂是美女了，高挑个，不胖不瘦，前凸后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娶老婆，这样的也值了，做GAY呢，幸福，可不是说来就来的。
  14（下）。
  是的，幸福可不是说来就来的，既使你很努力，垒了很多块砖，最后发现自己不过是砌了个厕所。
  我曾在网上问过我认识的GAY们：你们会不会结婚？你们将要怎么办？你们家人是什么态度？
  天使说，俺妈很开通，态度端正，没有逼良为娼让俺结婚。再说了，我这么聪明的人，迂回战术也很起作用，近期内不会有大变化。
  蚂蚱说，家里人和同事的介绍已经让我相了不知道多少次亲，腻得要死了，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烟草尚小，未曾及笄，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只说，我会抓住眼前的幸福。
  莉莉插嘴：我想一毕业就嫁人，快生个孩子，我就满足了。女人嘛，要求的，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幸福。
  半夜上网，会泡帅哥的蚂蚱神情黯淡地说：我跟家里人坦白了：（
  玉山倾倒唬了一跳：不会吧，怎么样？
  会泡帅哥的蚂蚱抽抽搭搭：你知道吗，我要疯了。他们根本不能接受。
  玉山倾倒叹了一口气：哦，本来就不能接受吧。不过，既然出柜了，就坚持到底吧。
  会泡帅哥的蚂蚱皱了皱眉：说得容易，你想想，当你妈跪在你面前，求你不要这样的时候，你会怎么样？
  玉山倾倒无言以对：……
  会泡帅哥的蚂蚱喃喃自语：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活着真他妈的累啊！
  玉山倾倒叹了一口气：不要这么说，至少你还有爱的希望哦，想想，和相爱的那个他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别忘了，你还有董雨。而像我，什么也没有。
  会泡帅哥的蚂蚱笑了笑：是呀，他是我的希望。你们，还可以追求和梦想啊。
  没有爱的人哦，学学阿Q大哥哥，来点精神胜利法；有了爱的人呀，前方也未必是坦途，未必一片光明。
  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鼓了鼓勇气，我问胭脂：“你爱我？”
  胭脂微然红了红脸：“嗯，你以为呢？”
  我笑笑，海水是一片深奥的蓝：“你说，我很值得你爱吗？”我向来以为，爱是可以坦言的一切，不必拘怩。
  “你与众不同。”这个回答很巧妙，赞许了你的同时又没说你太出色，因为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一个人。我不知道她知道我在性倾向上与众不同时是不是会与众不同地失望，然后与众不同地愤愤地离开。
  “我，我，”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时说不出来，“嗨，你觉得张国荣怎么样呀。”
  她看了看我：“你跟他长得不太像哦。”
  我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呀，不让人讨厌吧。”
  “当然不，他是个很出色的演员呀。虽然他是个GAY。”她终于说出我想要她说出的话。
  我笑了笑：“你认为同性恋不可接受吗？”
  “没有呀，……同性恋也很正常，只要两个人真心实意，谁爱谁都无可厚非。”她突然转过头来，盯着我，“你不会要说，你也是同性恋吧？”聪明的女人哦。
  我望着远处归航的船，不说话。
  沉默。
  “其实，我也知道，你并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她笑笑，“但你很善良，没那么断然地拒绝。我也感觉得出，你很可能是个GAY，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看男人的时候比看女人的时候多，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她看了看我，接着说“但我觉得，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跟男人们怎么样。我爱你，女人的爱，跟男人的爱，是不一样的。”
  一时间，我居然怔住。我突然觉得，我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或是满天下的女人，都不了解……
  15。让莉莉爱上天使吧
  天使同志老鹞子一去不复返，直到开学，上网都没有碰到过他。
  整个假期，莉莉都显得有一点失落；胭脂来后，几个女孩子就间断了来我家减肥的课程。
  开学后，物理不怎么骚扰我了，声称勤奋学习拿双学位；而我猜想是因为她知道我有胭脂做陪；偶尔我会打打电话给她，算是安慰她。
  我的生活平波无澜起来，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偶尔跟胭脂散散步吃顿饭，跟同学一块打打球。
  上网也没碰不到个朋友，挺没意思的。——人群里缺个谁，都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活，更何况是网络。这好象是一个情感泛滥的年代，薄情的人，自然不把你放在心上；重感情的人，一次次失落，徒增一丝丝愁怅。
  ——“多情总比无情恼，就像老鹰吃小鸟。”摘自蚂蚱语录精华版。
  刚开学，新生军训，我们还清闲两天；发短信问蚂蚱近来过的怎么样，他很大方地约我出去玩。恰好我无聊，跑到长江边，跟蚂蚱两口子望落日。一边闲聊。
  蚂蚱说烟草最近红鸾星动，找了个男人结束了自己的处男生涯，那男人别号“奶牛”，一听名字，我当场笑倒。
  这让蚂蚱愤愤不平：“他怎么找了那么一个老男人？一个处男就这么被糟踏了。”
  我笑，满天下男生都找他他才高兴：“是不是你很想蹂躏他啊！应付得过来吗，你？”我问，“再说了，你家董雨不得醋淹武汉三镇啊！是不是呀，董雨。”
  “管他呢，他爱找谁找谁，我借机以旧换新。”董雨其实是个很活泼聪明的男生，熟悉了什么话也说，不过他抓着蚂蚱的前腿就是不撒手，显得恩恩爱爱；走在大街上，明白一点的，一搭眼就知道这是一对GAY，我？顶算是个跟班。“他不过就是耍嘴皮子，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的。”这倒是实话，蚂蚱就长了一张嘴。
  “你怎么还不找个伴儿？”董雨问我。
  我笑：“你以为找个伴儿跟踩一脚狗屎那么容易呀。”
  “我们家蚂蚱可不是狗屎！”他心眼转得还挺快。
  “亲爱的，不要理他的私事，说不住他早就有主了，不告诉咱们呢。”蚂蚱搂搂董雨，“你没看到那天，他跟天使那个家伙眉来眼去的。两个人不定暗中有什么勾结呢。”蚂蚱就是蚂蚱，蚂蚱嘴里你永远别想让他吐出象牙来。
  我笑笑，不反驳，也不说话。
  蚂蚱突然说：“嗨，奇怪了呵，我好久没碰到天使了呢。他说他去青岛旅游去了，不会是失恋了借机跳海吧。”
  我说：应该不会，他没那么脆弱吧。并且，他跟谁恋爱呢？
  蚂蚱一脸坏笑，小眼皮一翻一翻地盯着我：“地球人都知道了，就你一个傻蛋啊！”
  老妈一向认为我是个傻笨愚钝的家伙，对此我毫无反对意见。但有一点，我绝对比她明白：她以为莉莉不登门是因为她喜欢上我了而我又有了女朋友。
  她哪里知道：梦想着嫁人的女孩子，最不愿看到别人鸳鸯成对，更何况，我是个GAY，我们只是数年的纯洁的兄妹般的革命友谊，她根本不可能爱上我。
  但她有可能爱上了别人。
  跟烟草有一搭没有搭地聊天的时候，系统提示无理取闹上线。
  烟草冰淇淋狠狠地搂住无理取闹：老婆，想死我了，这些天你藏哪儿去了？我都有老公了！
  无理取闹哼哼数声：有老公了还有脸来找我？
  烟草冰淇淋红了脸：你是我老婆，他是我老公，井水不犯河水嘛。
  无理取闹转了转头：怎么就你们两个家伙，其它人呢？天使呢？他的小说好久不更新了，我等着看呢！
  玉山倾倒笑笑：想天使了？
  烟草冰淇淋大叫：老婆，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无理取闹使了个黑虎掏心：我喜欢不喜欢别人管你P事！
  烟草冰淇淋冷汗直冒：嗯嗯。天要下雨，老婆要改嫁，随她去吧！
  玉山倾倒喝了口茶：冷静冷静。莉莉，天使人间蒸发了。
  天使并没有人间蒸发，一个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