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7 22:47      字数:4880
  鱼、汤二人又互视了一眼。
  李悔又道:“在襄阳时,李闯想做皇帝,起国号洪基,立李双喜为义子,筑金殿,铸洪基年钱都不成,金殿建到一半倒塌,金钱铸成,字认不清,卜卦之下,都不吉利。他生平不知有多少女人,就是未生一个儿子!”
  这些话,不是李间身边的人怎会知道?鱼、汤二人又交换了一个神秘的眼神,李悔极不是滋味,因她看得出来。
  她一心一意跟着鱼得水,她知道鱼大哥瞧不起她,她不在乎,因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大正派。
  虽然行为不正派,却仍然是冰清玉洁的身子。
  李悔道:“鱼大哥,汤大哥,借一步说话好吗?”
  鱼得水道:“有什么话不能公开说?”
  李海道:“只怕不太方便!”
  鱼、汤二人只好和她到后院去,小熊道:“怎么?有什么秘密就不能让我们二人知道?真他妈的!”
  到了后院,李海道:“我相信这话会引起二位的反感,尤其是鱼得水,但小妹却又不能不说说。”
  鱼得水道:“那你就是快说吧!”
  李悔道:“鱼大哥,这话你一定要先沉住气。”
  鱼得水道:“放心!我的涵养还够。”
  李悔道:“你的岳父白雨亭可能在北京。”
  鱼得水一怔,道:“他在北京?他不是在江南阮大铖身边?”“鱼大哥,他的身分十分复杂,他和吴三桂交好,是弘光的侍卫统领,也是闯王的亲信……”
  鱼得水不太相信,汤尧也知道鱼得水不信,道:“白雨亭住在何处?”
  “大内。”
  鱼、汤二人互视一眼,鱼得水道:“你怎么知道?”
  “不久自知。”李悔道:“还有一件事只怕鱼大哥更不愿意听,可是我已经说了个头,一定要说出尾来。”
  鱼得水道:“那就说出来吧!”
  “白芝和李双喜并非泛泛……”鱼得水不想再多听半句,向地上吐了口唾沫,回屋而去。
  李悔摊摊手道:“汤大哥,我知道会有此后果,但是,我说了一点也不后悔。”
  三更不到,李悔就睡了,她独睡一屋,行动较为隐秘。
  就在这时,她自后窗悄悄离去。
  陷贼的北京,和往昔最大的不同是,夜晚灯火寥落,和过去入夜之后,在西山上下瞰一片灯海是截然不同的。
  鱼得水和汤尧二人也先后出屋,踩上她的脚印。
  二人发现,李悔所去的方向正是紫禁城。
  由此,二人更相信白芝的话,李悔是闯王的女儿了。
  李闯是赋寇出身,毫无宏图远虑。
  要想做皇帝,必须获得民心才行,但他的部下牛金星和李岩等,却是有点远见之人,有时行点小仁义,收卖人心,所以有“迎闯王,王纳粮”的歌谣。李闯听二人之言,先在荆襄做皇帝,称为新顺王,买五营二十二将。
  当然,贼就是贼,称帝不成,就到处流窜。闯王行军不带轻重,随抢随食,吃饱就丢,无粮就吃人肉。
  他们往往以人的血肉搅拌饲料喂马,马就变成野兽一般,遇了生人就靡牙欲噬,好象要吃人似的。
  李悔的轻功使汤、鱼二人暗暗叫奇。
  二人以前以为她的身手有限,看她的轻功,显然一流。
  须知紫禁城内的屋宇高大矗耸,一座平房即有民间三楼那么高,普通的墙也有民间一倍或二倍高。
  所以武林中人轻易不敢涉足大内。
  一来是武林中人不敢招惹皇帝,招惹了就无处可逃,因为皇帝是所谓“家天下”,全天下都是他们的意思。
  李悔进人了紫禁城。
  她似乎很熟,要是不熟,十之八九会为迷失在内,至少也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李悔迳奔靠近紫禁城西墙一带。
  这儿有一排排的平房,正是太监的聚居之所。
  大太监住大屋,或一人住数间,小太监数人住一屋。
  在这附近一幢巨宅,就是以后的内务府(清廷)。
  妙的是在这内务府也就是太监聚居之处附近,竖了一块石碑,这是清也祖顺治的杰作,上面碑文内容大致如此:太监是一个心理不正常的人,工于心计,媚或生存,是不可信任的。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清军才刚刚入闯呢!
  碑上规定太监不可结交官员,不准谈论政事,犯者凌迟处死,这真是十分矛盾而滑稽的事,处处要用太监,却又不信任太监。
  大内的后半部就是后宫,住在后宫较近的人,除了皇上那就是太监了,因为他们不会惹麻烦。
  李侮在太监聚居处停下,略一打量,就向一独立屋了奔去。
  大内此刻自然是很乱的,李自成住在皇帝的寝宫内,李双喜住在太子宫内,另外有几个大头目如牛金星、李岩、宋企郊等,也都住在大内。
  大内戒备并不太森严,紫禁城外就是森严了。
  “李大叔,你好!”李悔进屋,一个老人披衣倚坐炕上,他似乎在灯下翻阅什么东西,乍见李悔,颇为意外。
  “姑娘这些日子在什么地方?”
  “大叔,我还不是东游西逛地。”
  “令尊也许要登基了,姑娘不该收收心了吗?”
  李岩等于是闯王李自民的军师,也是心腹,他为人精明,李悔那两套在他面前是玩不起来的。
  他知道李悔恨闯王,从不叫他一声“爹”。
  甚至李岩以为,李悔可能会杀李闯,只要有机会。
  “姑娘,回来吧!毕竟是血浓于水的。”
  “我知道,可是我浪荡惯了,在家里待不住。”
  “见过主子吗?”
  “还没有,我想见见李双喜。”
  “你不是对他很讨厌?”
  “现在不太讨厌了!他住在何处!”
  “就在坤宁宫后御花园中的楼上。”
  “大叔,你该休息了,我不打扰哩!”
  李岩正色道:“李悔,自你把原名李婷改为李悔,你爹就知道人的心意,以有赋父为耻,我要劝你,千万可别再来!”
  “大叔,我只是好玩,我能胡来什么?”
  李岩目光炯炯,看了她一眼:“没有是最好。”
  李悔出了这屋子,李岩喃喃地道:“真是不知死活!”立刻拉了一下炕角的彩带。
  来了一个年轻人,在门外躬道:“军师爷有何派遣?”
  李岩叫他走近,耳语一阵,这人立刻疾驰而出。
  李岩倚老卖老,却把李悔低估了。
  李悔知道李岩对闯王忠心,自然对李双喜也关心。
  李悔说是要去找李双喜,却不是去了那个方向。
  她去了相反方向。
  不久来到一个大院内,也就是“咸安宫”附近。
  所谓“咸安宫”也就是贵族子弟进修之所。
  在“成安宫”左侧,有个十分小巧的阁楼,这儿住了一位神秘人物,此人的身价比李岩只高不低。似乎这些重要人物在大内都住在不起眼的地方,如李岩和这人都是。
  李悔小心翼翼地翻落院内。
  鱼、汤二人不敢逞自翻人,在外面监视。
  李悔一进院,立被阁下人发觉,道:“什么人?”
  李悔不答,此刻她已蒙面,立刻又翻出墙外。
  院内追出一人,这人身着奇装,连头带脚全部密封起来,只露出一双电目,但可看出身材瘦小。
  此人的轻功高绝,不久就快要追上李悔。
  此刻李悔转过一道月亮门,突然扬后丢出一物。
  这东西飞出的方向,正是鱼、汤二人藏身的巨大鱼缸之后,鱼得水一把接住,是一张纸包了一双铐子。
  纸条上写了两行字,很潦草:请速到东边映壁之后,如有人伸手入龙口内,请在后面铐住其手。
  鱼、汤二人不由愕然。
  汤尧认为,鱼得水对李悔的信任仍然坚定。
  如果是他,刚才应当敢去接此铐,怕她有诈。
  鱼、汤二人一交眼色,立刻奔向映壁处之后。
  映壁又叫照壁,通常是间隔内外院的一道壁。
  这壁上有九条金龙,最大一条的龙头探出壁外,张着口,伸进手去可以伸到壁后来。
  二人刚到壁后,壁前己有动静。
  事实上是李悔站在壁前,伸手进入龙口。
  只不过她的手并非伸到壁后来,万一鱼得水铐住她的手怎么办?她伸手入内,立刻收手隐手花丛中。
  追的人看到了她这一手。
  她为什么把手伸入龙口内。
  一时之间想不通,最直觉的想法是把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藏在龙口之中,这也是由于此人未看到壁后的鱼、汤二人。
  那知此人尚未到达九龙壁边,另一个人却斜刺掠近,伸手入龙口一摸,未摸到什么,再深人,就自壁后探出手来。
  只闻“咋嚓”一声,这双手被铐上了。
  铐子上钢铐,正是鱼得水之物。
  他身为捕头,身上随时都有这东西,甚至不止一副,李悔偷了一副,铐子是两只,中央有钢练相连。
  鱼得水把一只铐子抓在手中,另一铐子铐住了伸来的那只手腕上,他看出这只手不是李悔的。
  这人似乎大吃一惊,大力一挣,鱼得水拉住。
  两个人一个在这边挣,一个在另一边拉,势均力敌。
  这个人不是原先那个穿怪衣把全身密封的人。
  此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岁,和汤尧差不多。
  当然,比鱼得水大了七八岁光景,此人挣不回手就大叫道:“李海……你嫌我……大五不会轻饶你的!”
  这工夫那个全身密封起来的人过去帮他拉。
  这后边由鱼、汤二人拉住,双方还是相持不下。
  这个被铐住的青年人道:“李悔妹子,我知道是你。”
  李海却不吭声,趁机攻上,她用的是大摺扇,“刷刷”作响。
  “嗳嗳!妹子,你真打呀!”
  可以猜到,李悔以此法骗到这年轻人,希望能宰了他,而其最初的目的是不是要赚这年轻人?或者她要赚的是那个浑身密封起来的人?这工夫鱼、汤二人这边的拉力减轻,就知道那边本来是两个拉扯,一是年轻人也就是被铐之人,另一即头脸密封起来之人。
  现在一轻,八成是另一帮他拉的人松了手助他攻击李悔。
  一听即知,李悔是以一对一。
  虽然年轻的是被铐了一手,而且后面接紧,他活动的范围有限,但仅看那另一人的轻功即知李悔非敌手。
  鱼得水拉着,汤尧眼下扎上帕绕到壁前。
  果然,李悔应付那个身材瘦小,浑身密封的人,已是守多攻少,招扇施展不开,甚至对方还是徒手。
  由于这人逼着李悔接近被铐的年轻人,也等于一个半人在对付李悔,事实上这人一个也够李悔应付的了?汤尧挥刀扑上,好怪衣人仍不撤兵刃,此人对李悔也许留了情了。
  在不撤兵刃的情况之下,汤尧和李海仍然占不到上风。
  汤尧和鱼得水有一套很简单的暗语,别人听不懂。
  因为洪门“春典子”、江湖黑话等等,你会说别人也会听,他们发明的是以药草名字编成的黑话。
  汤尧说了句“黄连加银杏”。
  黄连是苦的,人人都知道。
  银杏又称“白果”,也有苦味,但比黄连的苦味差,但在“百草”上谈及白果的性味:苦,有小毒。
  这“黄莲加银杏”的意思是两人攻他一人。
  这两人一“大苦”一“小苦”,黄莲大苦,即最难缠之意。另一个小苦,比较不太难缠,就是这意思。
  当然,即一个“黄莲”就已经够苦的了。
  鱼得水知道汤尧和李悔加起来还不成。
  万一来了人就无法脱身,立刻把另一只铐子铐在铁柱上,他也绕过来出啊手,这么一来情况就不同了。
  鱼得水赤手,汤尧用刀,李悔则用摺扇。
  那个怪衣人贵州既要保护被铐住的年轻人,又要保护他自己,左支右细,有点十分吃力,这三个人无一庸手。
  即使李悔,大约也和汤尧相差极微,甚至不比他低。
  若论轻功,也许李悔比汤尧还略高些。
  就在这时,汤尧在那年轻人的肩上扫了一刀。
  李悔趁机又在他腰上砸了一扇,年轻人大声道:“妹子,义父不会轻饶你的,你太不像话了!”
  鱼、汤二人一听,嘿!原来此人正是李双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就是闯王的义子,也算太子,比闯王更嗜杀。
  鱼、汤二人不能杀李闯,能杀此獠也很不错了。
  于是二人不遗余力,狂攻不已。
  不一会,李双喜又挨了鱼得水一刀掌,怪衣人全力保护李双喜,甚至不顾他自己的危险.因而他被李悔砸了一扇。
  只可惜时不我予,就在这时,一下子来了五个。
  尽管这五个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