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爱之冰点 更新:2024-04-11 10:51 字数:5361
这伤感,不仅是因为告别了眼前的人们,更因为告别的是我们的青涩年代。那所有热烈的梦想、不羁的追逐仿如昨日般五彩鲜艳。在起身踏向未来前,就用这最后的时光,来完成我们特殊的悼念吧。
挥别昨日,走向明天。而这段岁月,将永远珍藏于心。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段曾经无聊不起眼的光阴,在日后的漫长岁月中会被如何的缅怀与追忆着……
不因其精彩,只因其珍贵。
31
关于夏非宁如何将我弄回家的过程,我是记忆全无。等有意识的时候,他正在用冷毛巾给我擦脸。
脑子里好似几千只苍蝇在“嗡嗡”叫,思考能力近乎于零。
“还想不想吐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哈……
摇摇头,胃袋感觉很空虚,但也不是饥饿的感觉。空虚到这程度,就算想吐也没东西可吐了。
“来,喝点解解酒。”
我看着他手中那杯可疑的淡黄液体,不放心的问:“这什么东西?”
“蜂蜜水。解酒很好的,快喝!”
说着就硬灌进我嘴里,啧,真是一点都不体贴。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喝了下去,甜甜的滋味,顺着口腔慢慢滑落,安抚了尚微微抽搐的胃袋。
然后在他帮助下,我脱掉衣服好好洗了个澡,头脑才慢慢活动起来。其实身体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任凭夏非宁在那摆弄。幸好他还算比较君子,没乘机做些下流的事让我难堪,不过据他后来解释,那是因为他对奸尸没啥兴趣……
“呼……”开足冷气的卧室,对于我而言,简直如天堂般美妙。
稍微恢复些行动能力的我,晃悠悠走到床边,把自己扔了上去,四肢大敞着睡了个仰八叉。
啊……醉酒的感觉,简直像死了一回又活过来。头还是有点晕淘淘,但已是一刻清醒过一刻。冷气吹拂下,像要烧起来的火热感觉渐渐淬灭,从里到外慢慢冷却。
我闭目养神,听见夏非宁冲完凉进房间的开关门声也懒得睁眼。床微微震动,然后一个暖热的躯体贴了过来。他摸了下我胳膊小小责备道:“不盖被子就这么吹,也不怕着凉啊你。看,手都冰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他拉我进怀抱,顺便拉上了薄毯。我调整下姿势,很快在他怀中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嗯,身体凉透了再贴上个温暖的怀抱,就像三九天一壶热茶下肚。我轻舒口气,以表达自己的愉悦感觉。
“今天哭过?”
“嗯啊……好多人都哭了。连班主任也哭了,估计是给我们折腾了这四年终于盼来出头日子,幸福得一时把持不住。”
“呵……”夏非宁笑了起来,顺势在我额上印了一吻。
我抬眼望着他,问道:“你们那时候呢?是不是也这样子?”
“是啊……像我们班男生多,啤酒是一箱一箱的搬,平时不喝的全都上阵,要是没喝趴下就不算男人了。还有个小子酒精过敏,硬是挺着一起喝,结果闹得给送去医院急诊输液。”
“哈?这也太敬业了吧?”
我反正不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褪去平时身份阅历的差异,难得像现在这样有共同话题。有些相似的感触,将心灵上的距离牵系得更加紧密。
“小末……其实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了。”他似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
“什么事?”
“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真的感觉幸福吗?”
我讶然的抬眸,望进他带着隐约忧虑的黑瞳中,他怎么会想到这问题去?我只是木木的直觉答道:“当然幸福啊。你干嘛这么问?”
听到我的回答,夏非宁的眼眸瞬间被点燃,他笑了起来:“是真的么?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担心,担心你跟我在一起,其实是在委屈自己。”
“你怎么会这样想……委屈谁我都不会委屈了自己。呵,你放心好了。”我轻扬头,蹭着他下巴,“我现在真的很幸福,真的,一点不骗人。我想和你在一起,真心实意的这么想。”
他突然收紧双臂,将我紧紧包围,那语气中有一丝激动:“小末!我爱你!爱得快超出我理智界限了。我不知道该做好,就是担心会让你不快乐。”
耳边喃喃响起的爱语,一遍遍焚炙着我的神经。那爱语犹如掺了毒的蜜糖,让人甘之如饴,哪怕粉身碎骨……被爱的感觉太幸福了,被人如此强烈的需要着,简直让人激动得浑身发颤。
“告诉我,你也爱我,告诉我……”意乱情迷的话语伴随着挑拨爱火的碎吻落下。那一丝丝麻痒的触感,引诱起最原始奔放的节律。
“说你爱我。”他不容逃避的锁住我眼眸,眼神直直击穿我心脏。
只是……
我轻轻合上眼,主动将唇印上他锁骨,啃啮着,用心挑拨起他的欲望火苗。
听到他失望的轻叹,我的心也随之微抽。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交融的身心,却一意孤行的将心抽远。
你要的,我给不起。不是你太贪心,而是我太懦弱。不想爱得太累,担心再被伤害,我想的只有如何保护自己。真的,对不起……
情动处,他在我耳边坚定温柔道:“没关系,我爱你,所以我会等。哪怕等再久也没关系,慢慢来好了。你只要记得,我永远永远爱你……”
这一刻,我想哭,眼泪却下不来。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等待吧,等待我们相爱瞬间的到来。
32
毕业,紧接着踏入职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标志着人生巨大的转变。对于我而言,亦然。
虽说毕业后与我实习时的生活相较,可说毫无二致,但我毕竟已褪去了学生哥的身份,以一个独立成熟的社会人来担当一切。
毕业后的某天,我破天荒的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我不清楚他从哪里弄来的号码,听到那声音时,陌生得顿了半天才敢确认是他。
自从他和母亲离婚后,我们正好七年没见过了,其间偶尔通过两次电话,没谈什么就断了。在钱上面,他很大方,所以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这次突然接到电话,我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来的有些尴尬。然后我告诉他我已经毕业,以后不用再往卡里打钱。
他“哦”了声,又问我有没有女朋友,以后是否打算买房结婚。听到这话我愣了下,突然不知为何,把已到嘴边的习惯性掩饰给拦下了。
“我不会结婚的,一辈子都不会。我是Gay,也就是同性恋。”说出第一句后,下面的话就容易出口多了:“我现在和男朋友住一起,不必考虑买房之类的事了。”
我不知道,电话那端的沉默代表着什么意味。匆忙道过再见,不待回答我挂断了电话。之后,手机一直很安静,没有再响起过。
突然,我生出了后悔。
那个人,于我而言早就如同陌生人一般,我怎么就会向一个陌生人去“e
out”?自嘲的一笑,我这是在报复吧。对于年少时所遭受的伤害与痛苦,我兴许从未真正放下,刚才的行为只是种发泄。
是的,这是种报复——对着自己所感受到的报复快意,我无法撒谎。
所以我忍不住后悔了。无法彻底放下过去的伤痛,只能说明时至今日我仍被束缚其中。我长久的不快乐,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沮丧的结论。
这件事貌似就这么过去了,那之后和我父亲又断了音讯。对于讨厌的过往,我向来不去多想,扔到脑后努力遗忘还差不多。
不过这件事像一个先兆般的,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麻烦。其实一开始,也称不上是麻烦,只是之后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事情不复杂,只能说太巧合。要死不死,我们公司有一笔单子要和某单位接洽,这事扔给了我负责。关键是对方公司以及对方的接洽人,实在让人很是尴尬。说白了吧,我的接洽人就是石康成——曾经的情敌对手。
哪怕是撞上了杨理,也比遇上他好些吧。我从一开始就这么想。但无论再怎么难堪,工作就是工作,这种时候想得太多就是自寻烦恼。
石康成的出现,提醒起我曾经那段心碎的日子,他代表的正是我回忆中最灰暗的段落。
至于石康成见到我的感觉,我就不好说了。高傲如他,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思感想泄漏给他人知晓的,尤其在对方是我的情况下。只不过,他的镇定表现,让我更加无法定下自己的心神。
心情微微低落,我不准自己去多想什么,尽早将工作完成就好了,然后让这件事就彻底过去。
我心情上的波动虽然细小,但还是让夏非宁感觉出来。犹豫了下,我将此事坦白告诉他。
他听了以后,也有些不悦,说:“你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我和你们老板私下去打个招呼,让他找个借口换人接手。”
我缓慢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小题大做了。”
“真没事?你确定?”
“嗯,没事,你别担心了。”我微笑给他看,让他放下心来。
他无言的拍拍我手背,“记住,不管何时何地、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的。所以,不要有估计,有什么记得第一个来找我。”
“嗯……”我将他的掌心摊开,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我知道的。”
接收到夏非宁的鼓励后,我那微微低落的心境,重又恢复了原样。想到身后,随时有那么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人存在,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再面对石康成时,我已能表现得自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我想,这个小插曲应该就这么过去了吧。虽然让人小小的不舒服了下,但最终会如那划过水面的涟漪般不留痕迹吧。
不过,这只是我想而已。
33
“嗯,好了,那剩下的部分就麻烦你带回去继续了。”我整理好资料,把纸张一一收纳,连同烧录着资料的光盘一同放进透明文件包内,递了过去。
暗暗长吁口气,这次的工作终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工作是由他人负责,也就是意味着我和石康成再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整个人顿时为之一轻松,解放啊!真想回家大肆庆祝一番,只可惜夏非宁要出一个礼拜的差,直到明天或后天才回来。
“你现在有时间吗?”
听到这问句,我不禁一犹豫:“啊?有是有,怎么了?”
石康成微笑着,不过这笑容真是应了“皮笑肉不笑”的形容。“难得见面,我想请你喝杯饮料,聊一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吗?我直觉的想如此反问。心情沉沉的,抬眼看了他一会,见他面上一派坚持,没有丝毫动容让步的余地。
唉……“好吧,到隔壁的茶餐厅怎么样?”
他表示同意,我领着他下楼而去。这个时间已过了下班时间,所以我也不用跟人打招呼。一会回来后,还有些收尾的事情处理下就能下班。
已稍微过了用餐的高峰时期,店里人不算太多。想找隐蔽点的独立位子,最后挑了墙角的座位。一边靠外墙玻璃,靠内堂的一边上有屏风遮住。
服务生很快送上两份菜单,摸摸有些干瘪的肚子,我提议道:“时间也不早了,索性就在这里吃晚饭吧,我做东。”
“不用了,AA。”他面无表情的拒绝,扫了两眼匆匆点好餐。
我在心里吐了下舌头,不要我请那最好。说实话和他一起吃饭就够不爽的了,再要我请客就更不爽啦。“那我还是回锅肉盖浇饭。”我抬头对服务生一笑道,“老规矩,不要洋葱,放点胡萝卜。”
服务生拿着菜单走远后,我对他挤了个笑容,然后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