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作者:
敏儿不觉 更新:2024-04-11 10:51 字数:4875
我愕然。
他身后突然转出一个人来,言笑殷殷,正是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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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了,之前回家家里电脑坏了,所以没法写。
最近不那么忙了,会勤快的。
疑是故人来
看到原庆云我当然很惊讶,心里头泛起的感觉中也有一丝惊喜。
一直跟我若敌若友的原庆云。
曾经暧昧的原庆云。
也许是真心喜欢我的原庆云。
曾经在危险时救了我又抛下我的原庆云。
伤害过我的原庆云。
被我伤害过的原庆云……
不管怎样,都注定跟我无缘的原庆云。
但是,总是莫名其妙在不应该碰到的时候碰到。
原庆云站在那里,依旧一副言笑殷殷的模样。依旧穿着华丽到花哨的衣服,藏蓝蜀缎,绣着大朵暗花,镶了白狐皮边,衬着他黑发如云。
他总是这副模样儿,染了风霜也不觉落拓,十年二十年,大概也还是这样。
有一种男人,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几乎看不大出区别。
我家锦梓就不是这样的,锦梓二十岁会是惊才绝艳,意气风发的冷浸少年,时间过去,太过出色的人会渐渐变作一种权威。
而原庆云怎样也不会是这个社会的主流。
我呢,之所以这样清楚,是因为我骨子里有和原庆云一样的东西,我只要自己不坚持,也会变成非主流。我一直努力,都是想成为锦梓那样的人。准确地说,是没有碰到张青莲的,按正常途经发展的锦梓那样的人。
可是,命运本来就是荒唐可笑的。
你永远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到原庆云的时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原庆云慵懒自若的神色变了变,眼神闪动了一下。周围一圈的人似乎都呆了呆。
据后来狐城对我说,当时他忍不住心剧跳了下,估计当时在场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我走近前去,朝原庆云摊出一只手。
他愣了下,无奈地笑起来,堪称眩惑妩媚的黑眼睛瞟了我一眼,道:“放心吧,追回来了。都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回头给你。”
我心情顿时大好,笑道:“辛苦了,庆云。”
原庆云很郁闷,说:“你就不能先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正想说话,旁边一个武士模样的卫兵走近前来对狐城行礼说了几句话,执礼甚恭。
焦诚竖耳朵听完,面露诧异,悄悄低声对我说:“那人叫他二世子。”
狐城和卫兵说完话,看向我们这里,大约也知道暴露了,歉疚地笑了笑,说:“失礼了,我全名叫沮渠狐城,左贤王就是我父亲,沮渠无定是我哥哥。昨天因为好奇庆云跟我说过的人,才假扮下人去看看。叫您见笑了。”
我说了几句客气话。
狐城说:“我哥哥有事找我,抱歉告退下。”
他匆匆走了,剩下原庆云和我促膝而坐。
大家都酒酣意醺,周围不乏醉倒的,东倒西斜,篝火也渐剩余烬,在乌黑的残木堆上只隐约跳动着暗红微弱的火,空气中酒肉香气渐渐散去,又恢复了北地夜间寒冽的清冷。
我跟原庆云对着喝了几杯酒,不曾说话。
抬头看满天星子,灿烂异常。
我一时间觉得似幻似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到原庆云发出了什么声音,我惊醒过来,微笑说:“北地的星斗看着就是比南边清晰。”
原庆云似乎也回想起什么,微笑起来:“我在西域雪山上学艺的时候,那夜空才漂亮呢。”又看看我,皱眉说:“此地夜寒,青莲,你不要冻着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大氅不知道丢哪里去了,难怪有些寒冷,起身寻找,突然发现天边闪起一点红光,不由吃了一惊。
红光并不起眼,但是我很熟悉。
这是我和锦梓约好的信号弹。
如果我觉得时机合适,就用这个通知锦梓来劫营。
现在敌人醉的醉,睡的睡,倒是时机合适,问题是信号弹却不是我放的。
我心中一凉。
转身匆忙对原庆云勉强笑说:“我去找衣服,你等我会。”不等他回答,我就朝红光方向匆忙跑去。
其实离得并不远。
我跑到那里时,只有焦诚一个人在。
至少不是敌人破悉了我们的计划,将计就计引锦梓出动。
我略微松了口气。
“焦诚!”我厉声说,“你在做什么?”
焦诚转过身来:“给姚将军信号。”
“这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越俎代庖,不跟我商量一下?”
焦诚一贯可亲的娃娃脸上全无表情,挂着寒霜:“大人忙着喝酒叙旧,焦诚怕打扰大人。”
“时机稍纵即逝,焦诚怕耽误大事,所以没和大人商量,回去自会向姚将军请罪。”
这个焦诚,显然骨子里看不起我,认为我不足与谋大事。
而且还认为我对不起他家将军,跟外人勾勾搭搭。
我又好气又好笑。
冷下脸来,我说:“焦诚,这是军中,你不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
“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你一条命值什么?能挽回什么?”
虽然压低声音,我语气寒冷如刀。
焦诚大约一向见我和蔼,没料到我会这样,这才耐下心来跟我解释说怎么回事。
原来狐城被叫过去,焦诚就偷偷跟了过去。
狐城被无定叫去商量的是关于明天我走了之后,等到我军带着合约撤军的时候,他们趁机偷袭的具体事项。
商量好了之后,显然大家觉得计划很完美,就接着去喝酒去了。
焦诚认为这是最好时机,所以就来不及通知我,擅自给了信号。
我觉得这不是骂他的时候,这时候千万不能引人注意,应该装作若无其事才对。
不过世界上的事往往是这样,你越不想发生的,越是会发生。
我一扭头,发现原庆云从后面踱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嬉皮笑脸来形容。
显然刚才的对话,都叫这家伙听了去了。
“青莲,衣服找到没?”原庆云表情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只嘴角要笑不笑地挂着。
我还不及作答,焦诚脸色大变,突然一道发乌的蓝光从他袖底射出,直取原庆云咽喉。
原庆云微微一侧,袖子一甩,将那东西卷住。隐约是一指长短,宛如飞刀,锥形的物事。乌黑的刃口泛着蓝光。
分明有毒。
“袖锥,焦……”原庆云望着那东西沉吟,“原来你是福建焦家的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焦诚冷哼了一声,突然从他身体每个部位满天流星一般射出无数暗器,都像长眼睛一样朝原庆云身上所有要害招呼。
原庆云在锦梓的光芒下我一直觉得武功不过耳耳,如今才觉得不凡。
他身影在空中翻腾挪移,我几乎看不清楚,但是他再停下时,浑身衣服丝毫不乱,全无血渍,焦诚的暗器却一件也不见了,原庆云抖了抖袖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声音煞是好听。
焦诚脸色大变,和身扑了过去。
我大急。一边叫“庆云”一边呼喝“焦诚住手”。
这个时候,突然有马蹄声,却见是沮渠狐城,带着一队士兵,换了华丽戎装,朝这边过来。
狐城外形虽然还算英俊,特点并不鲜明,此时换了衣服,骑在马上,倒是英气勃勃。
马儿良骏,一队人瞬间便到了近前。
我很是着急,一时哑然。
原庆云停了下来,掠了下鬓发,回首笑道:“青莲的这个小长随很有意思,我许久不见青莲了,跟他亲热了一下,他倒恼了……”
我反应过来原庆云的意思,脸刷地红了。
狐城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怎么回事?”狐城问。
跑出重围
我红了脸不作声,原庆云暧昧地笑,焦诚一脸气愤。这形势好猜得很。
狐城先是诧异,后来若有所悟,便脸色尴尬起来。
周围的人大约都明白了,气氛顿时十分微妙,有人好奇,有人鄙视,间中也有几道眼光是不正的。
焦诚突然大喝一声说:“兔崽子!打不过你也要和你拼了!”和身朝原庆云扑了过去。
我醒悟过来,焦诚是为了拖延时间,把场面搞得更乱,有利于锦梓过来偷袭。于是配合地叫道:“焦诚,你给我退下!不许对原公子无礼!”
焦诚充耳不闻。
继续疯了一样只攻不守。
原庆云朗声大笑,腾挪闪避,从容自如,也不还手。
我急得跺脚,说:“你们住手!”
当然没人听我的。
狐城很郁闷,显然不知道怎样对付这种场面,也在帮我叫“住手”,同样没什么用。
我的身份这样敏感,事情本身又这样尴尬。
他想指挥手下士兵把两人分开,但是原庆云和焦诚怎样也是高手,要做到这点实在不容易。
场面一团乱。
越乱我越高兴。
原庆云和焦诚都很卖力表演。
打得天昏地暗,气喘吁吁,足足打了一顿饭有余。周围又有很多人跑来跑去,大呼小叫些我听不懂的,场面热闹非凡。
焦诚终于打不动了,停下来直喘气。
狐城打算上来说些什么,突然一个骑兵飞马而来,停下来,气急败坏地对着狐城跪下大叫着什么,周围人都停下来,脸色大变。
我知道事情不妙,做好了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攻击。
幸亏锦梓坚持让我穿了那件号称刀枪不入的甲。
狐城脸色几乎没什么大变动,眼色却凝伫起来,朝我这边望过来,缓缓说:“原来是这样!”
突然之间他抽出一把弯刀,朝我扑了过来,口中还大叫什么,肯定是把我们拿下的意思。
这孩子反应倒也没错,拿下我来怎样我军也有会投鼠忌器的可能。
我当时说不紧张是假的。狐城气势汹汹,快如流星,我几乎没有躲避的可能。
这里是敌人老巢,单凭焦诚,能保我逃出去?
狐城的刀被一道漂亮乌黑的鞭子缠住。
这道鞭子曾经伤过我,今天保护了我。
狐城恼怒地望着原庆云,凝声说:“你……是他那边的?”
原庆云朝他笑了笑,道:“对不住了,狐城,这个人我可不能让你伤了。”
狐城似乎自知不是原庆云对手,大声对周围下着指令,士兵们跑来跑去,找自己的武器和马,火把和篝火明灭不定。
远处隐隐有千军万马的马蹄声响起。
锦梓快来了吗?
突然一条手臂楼在我腰间,原庆云在我耳边低声说:“走!”
我不及反应,已经腾空而起。
后面有好些人大叫着什么。箭矢从我们耳边呼啸而过,原庆云闪躲着,不时用袖风或鞭子打落一些箭,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人声似乎渐渐远了……
这么简单就能跑出来?
也是,他们乱作一团,忙着应付锦梓大军,大概也没什么心思来捉我。
不知跑了多久,原庆云停了下来。
“好了。”原庆云声音里带了微微喘息,但似乎还是很轻松的样子。
我往后看,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想起来,我叫道:“焦诚!”
刚才一阵混乱,没注意他,他跑出来没有?
虽然不算喜欢这个人,也不能放他不管啊。
“大概死了吧。”原庆云很轻松地说。
“啊?”我大吃一惊。
“刚才最后如果不是他扑上来挡了不少箭,我们应该跑不出来。弩箭力道不小……又那么密集……”
“他就算不死也该成刺猬了吧。”
我被他轻松的语气激怒了:“你——”
“没办法,我没法带两个人跑出来的。”
我正要发怒,突然发现原庆云摇晃了一下,然后发现他身侧有液体一滴滴滴下,“嗒嗒”的落地有声。
我吃了一惊,上前把他转过来察看,他举起手挡了一下,可居然软弱无力到连我的手也拨不开。还是被我达到了目的。
他右肩胛关节处深深埋进了一只箭,箭入得很深,几乎只有箭羽在外头,血正慢慢渗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庆云居然朝我微笑了一下,虽然有点苍白。
“没事。”他笑着说,“堂堂张大学士还怕血吗?”
“你跟我在一起好像经常受伤啊……”心里虽然揪着紧紧的,我还是装作轻松的样子说。
我自动过去给他当拐杖,原庆云笑着说:“用不着,没那么厉害……”却身子晃了一下,踉跄地往一边倒,幸亏我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