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4-04-11 10:51      字数:4806
  红凤止不住面红,咬咬牙,还是低目敛眉,捧在手中服侍他用了,侧过头去不敢看,听到他悉悉索索解衣服,然后便有那种水声近在手中响起,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害羞?”他一边仍旧悉悉索索整理中衣,一边冷笑,“你既然做了我的丫鬟,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人了,过几日要你侍寝也难说,难道你当时都没想到么,单女侠?”
  早上他还在睡,小丫环端热水来给他洗面,红凤不忍立时叫醒他,接过盆让小丫环先退下,等了半炷香才让他起床。
  孰料张青莲手指一触到水,脸色便沉下来,把门外伺候的小丫头叫进来,把一盆热水连水带盆劈头盖脸扔到小丫环身上,骂道:“贱婢!你想冻死我?”
  红凤一惊,连忙说是自己的主意,张青莲充耳不闻,一迭声叫人把那小丫环拉下去缢死,那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被水淋得透湿,簌簌发抖,不敢辩驳,只缩在角落里哭。有人进来拉她,她死死抓住椅子腿,哀声向红凤说“求姑娘救我!”,声音凄切欲绝,被人连同沉重的红木官帽椅往外拖,场面不堪之极。红凤惊怒不定,先是解释后是求情,他只当什么都听不见,直到红凤跪到他膝前,他才正眼看向她,伸手捏住她下巴,轻轻柔声说:“你替她求情吗?”
  红凤很自觉,垂下眼睛,声音不高不低,却很清晰地说:“求你。”
  他微微扯开唇角,慢慢透起一个邪笑,俯首逼视着她,慢条斯理说:“‘你’是什么?我难道没名没姓?”
  红凤忍不住也觉得为难至极,已经被逼到极限,只好抬头哀恳的看着他,小声说:“求你了,青桐哥哥。”
  他的笑容渐渐扩大,眼里却露出狠绝的阴冷,“记住,”他的语声在她耳边,很轻很柔,里面却带了精钢匕首,毒蛇的汁液和南极玄冰交融似的东西,“这里没有你的青桐哥哥,只有你家老爷,你要叫我老爷或是大人。”
  红凤跪得直挺挺的身子震了下,看不出她脸上的喜怒哀乐,她慢慢低下长着漂亮的长睫毛的眼帘,顺从而无起伏地说:“是,大人。”
  张青莲没缢死那个小丫环,却叫人抽了那小丫环六十鞭。“若死不了就卖勾栏院去。”他淡淡吩咐,任凭红凤再怎么求他也没用。
  “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他笑着伸手摩挲红凤纹理细腻的脸上的肌肤,“你在这里不过是个丫环,再怎么受宠也不能恃宠生娇啊。”他的眼睛闪着光,“还是,单女侠要替天行道,杀了我这个恶霸呢?”
  外头传来小女孩的痛喊哭叫,催人肠断,红凤跪在地上,终究一动也没动,六十鞭打完时,她的牙把下唇咬出了血来。
  这一顿饭时间,比寻找他的两年还漫长,她的世界里的一些东西轰然崩溃,再也无法修补,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再也不是始终俯仰无愧的自己,她的理想和原则都已经不再无暇,也不再是最重要的坚持。
  人要坚持信仰是多么的难,而选择,真的是世上最痛苦的事之一。
  理想的坍塌,和偶像的崩溃一样,比中了一百刀还痛,比背叛和欺骗还叫人绝望。因为那样你还可以用怪罪别人来解痛,而现在,她只能腐蚀折磨自己的灵魂。
  红凤从那一天起,就习惯了叫张青莲“大人”,她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得体,态度越来越谨慎,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从女侠迅速朝着一个完美丫鬟的方向进化。
  张青莲却一天都很高兴,晚上也没再折腾她。
  那个小丫环身子弱,最终也没挺过三天去,自然也送不去勾栏,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这样的事情,在张府并不罕见,除了红凤和那小丫头的娘,并没有多少人去记得它。
  而红凤的丫鬟生涯,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
  这是原本写红凤青桐时想接下去写却没写的部分,我一直很想写,可能会写好几篇,大家可以当作中篇言情看,为了方便连贯,我会把红凤青桐那篇解锁。
  想申请转载的朋友,看文案,本文目前不接受转载,只有番外部分可以,如果愿意,请。
  另外,七宝项链可以转载。
  丫鬟生涯原是梦二
  其实,接下来几天张青莲也没有如何过分,因为他很多时候都不在府里,有的时候他要宿在宫中,这样的频率,大约三五天一次,张青莲给了她一间房,他不在府里时,红凤就自己睡在那间屋里。
  有一次张青莲从宫里回来时,红凤给他送参汤进去,结果着实吓着了:张青莲正躺在床上,挣扎着给自己上药,朦胧不清映着灰尘旋舞的缕缕阳光下,他洁白纤美的肢体扭曲成怪异的位置,长长散乱的黑发如同一条条无鳞的黑蛇,身体上点缀着花瓣一般深浅不一的红色伤痕。
  红凤惊喘了一声,手中的磁盏“乒”然落地,摔得粉粹,汤汁四溅。
  床上的人僵住了,维持怪异的姿势停顿在那里,好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突然被做成了风干的标本。
  他颓然倒下来,脸贴在床上喘着气,微量的汗珠沁出他如玉的肌肤。
  “愣着干什么?”又是那样尖厉起来的语气,缓缓挣扎着翻过身子来,某些地方又开始流血,“过来替我敷药!”
  红凤好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步步走到光与影的纵横纠缠更深的大床前,慢慢蹲下身子,接过他手里的药,张青莲仰面躺着,闭着眼睛不看她,如玉的胸膛起伏,身上遍布血水与汗珠。
  坦然裸裎的美丽身体,令人羞耻的部位,不忍猝睹的伤痕,红凤一点点地轻柔擦拭,好像处理着精细脆弱的东西,一点点地敷好药……她的手却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当她哆嗦的手从他身子里取出一小块带血的酒杯的碎瓷片时,终于忍不住喉头发出一声崩溃的细小哽咽,双肩抖动。
  张青莲却因为这个东西被取出来而松弛了身子,松了口气,也睁开眼睛,嘲弄地说:“这样单女侠就受不住了?陛下毕竟是九五至尊,心慈手软,比起我以往所受的,如今不过是儿戏……”
  红凤好像被戳了一刀,身子一晃,不过她银牙一咬,反而加快了手下的活,迅速地把伤口处理好,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外走。
  “慢着!”张青莲不顾伤痛,一把握住她手腕,将她扯了回来,沉声说:“你要做甚!”
  红凤被拉住,挣脱不得,慢慢回头,已是泪流满面:“我去杀了他……他就不能折磨你了……”
  张青莲粲然一笑:“杀了他?怎么杀?你如今的武功,只怕赢我都非易事,大内多少高手?”
  红凤凄然望着他,紧握的手指发白。
  张青莲眼神一软,轻轻把她拉近,柔声说:“不要紧,其实这事也不常见,偶尔陛下喝多了才犯一次,你别……难过……”
  她大哭起来。
  张青莲把她拉在怀里,温言安慰,渐渐拉到了床上,他的嘴唇亲吻她的眼泪,嘴唇,渐渐移到胸上……
  泪水和伤痕都化成某种火焰时,红凤没有反抗,虽然很是受了点痛楚,她却有被净化的感觉,在因为过于疲累而导致的睡意前失掉意识的最后,她想:我要和青说,我们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不做官,也不见这些人了……现在的他,一定会答应我了……
  醒过来时,看到张青莲微笑的脸,虽然伤还没好,他却很愉快,眼睛明亮地看着她,于是红凤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并不觉得他还会反对,还说:“青桐哥哥,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吧……”
  不料张青莲面色大变,冷笑起来:“忘了?你不用忘,我不能忘……单女侠真是宽宏大量,愿意忘了!可惜,我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要和你去过穷日子?你不过是我的侍妾,凭什么这般僭越?”
  红凤目瞪口呆看着他,张青莲把她的衣服扔给她,冷冷说:“滚出去!”
  红凤回到自己屋里,不久发现田纯和朱纤细被派来守在她门口,不准她走出房门。晚上的时候,张青莲摸进她屋里,硬要了她,她略有反抗,他就狠狠地咬她,然后伏在她身上,疯了一样说:“不准走,你答应了要跟着我,就不能反悔……”声音像哭一样难听。
  红凤后来觉得,自己已经不想再想什么问题,未来,对错之类的,已经是很遥远的话题。
  生活变成了一种本能。
  张青莲那次之后就没再要过她,甚至躲着不见她,但是她走到哪里,好像都被监视住。
  直到有一次,他半夜叫她去,她披衣过去的时候,他在床上,床上还有一个人,是一个俊秀剔透的美丽少年,在他的身下呻吟喘息,满脸情欲之色,他在他身上驰骋,漂亮的长发被汗粘在身上,月光下美丽如画,看见她来,他停下来,侧过脸朝她微笑:“红凤,你来了,这个怎么样?我们一起玩玩好不好?”身下不知名的少年也微微睁开一线眼睛,迷离地望着她,甚至伸出一只手来。
  红凤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尖叫,有没有夺路而逃,不记得自己的心在什么时候轻微一响后碎掉。
  日子浑浊起来,好像不再流动的水。
  她有一次好像想振作起来摆脱,离开他,可是她刚在房里收拾东西,他就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从后面抱住她,痛哭起来,浑身发抖。
  他一直很倔强,很小的时候被大点的孩子打得那么惨也没哭过,于是她又心软了,自愿沉沦下去。
  只要不想,不想就好了。
  反正,我已经找到他了,之前生命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只要不想,就可以安安稳稳这样下去。
  桃花开了又谢,柳树绿了再绿,我的青春韶华就一年年这样消耗,在这浑浊的水里,离过去的单红凤越来越远……
  爱情,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对的人,不对的时间,有的可以治好,有的变成恶性。
  而习惯呢,真的是最强大的力量,他的恶行,他的放荡,他的脆弱,他的不稳定,一点一滴……因为无法离开,也就只好习惯……
  他爱不爱我,有没有爱过我,现在还爱不爱我,我又爱不爱他,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我早已经不想。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有的鲜明,有的模糊。
  有一天他又从宫里带伤回来后,这个府里常来的,就多了一个叫邵青的客人,看他的眼光一天天的不一样。
  接着是谁?
  是那个叫姚锦梓的男孩子。他花了好大气力把他抓住,比对所有人都狠地折腾他。
  对这个游戏,他热衷了很久,乐此不疲。
  那个男孩子很可怜,可我却总觉得他态度冷静得很可怕。
  为了他,我好像还和他吵过,他当时笑着问我是不是吃醋。
  我是吃醋吗?他有没有爱上他?
  我都已经不知道,也不再想。
  我已经不过是只被麻醉了中枢神经的虾。
  #######################
  悲剧真不好写,写得我都郁闷了,到此为止吧,下一篇写点愉快的,比如说壁炉的番外。
  壁炉的哲学思考
  马在这个世界上占有什么样的位置呢?我想,这个问题除了我,会去想的一定很少。
  人类不会去想,拉磨拉车的马儿们大概也没什么时间精力去想。可是我呢,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
  我算是幸运的,就像人类里头出生在朱门贵户一样,马的血缘也很重要,甚至比人类更重要,因为虽然人类里面出身也已经决定了大部分东西,但是毕竟还有机会争取,而马,血统已经决定了所有,快与不快,能不能跑,速度,力量,耐力,这就是一切。
  我很幸运,我的父母双方的血统都是马里面最高贵的,我的汗是红如血色的。
  小的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大牧场里,那时候我不知道有中原,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叫作西域,也不知道人类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我以为世界的中心就在西域,就在这个牧场,就在我脚下,就是我。
  这个牧场有很多人,也有很多马,我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和我的母亲单独住在特殊的圈里,我从没见过我父亲,因为是对外借种的。
  我们的待遇和别的马不一样,那时候,我唯一的事就是吃着最肥美的青草,闲时撒撒蹄子,看看天上有时飘得快有时飘得慢的白云,如果有粉黄色的蝴蝶停在草丛的蓝色小花上,我就突然冲过去把它吓得飞起来。那时候,我以为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类只是为了替我们打开圈门,送来草料而生的。
  这样的生活在我的体量开始长大成一匹成年雄性时慢慢发生了变化,虽然当时我还没有真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