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
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4-04-09 19:58 字数:4937
“太危险了!”阿典拖著贝贝。
“时间到了。”贝贝说著。
阿典举起贝贝手上的表一看:发觉三点到了。“你还真是烦!”阿典翻了翻白眼。
“去公园吧,公园走几步路就到了,到那里我让你画个痛快。”
“不要。”
“容不得你不要!”阿典把贝贝身上的书包拿起来,挂在自己身上,接着不停地往前走。贝贝睁大他的眼睛看著阿典,最后发觉阿典不理他,而且也不把书包还给他,只得跟在阿典身后跑。
不久后,他们拐进了公园,贝贝一遇到阿典,马上就把书包从阿典身上扒下来。
阿典也不理会贝贝,他迳自点燃了一根烟,慵懒无力地坐在公园长椅上。头还在晕眩著,捻著姻的手指些微发抖。
贝贝跑离了阿典一些,坐在儿童玩耍的木马上,开始画起公园里的一草一木。他因为无人阻拦而画得专心,公园里所有的游乐设施花草树木全都入了他的眼,而后透过画笔,转拓到纯白的素描本中。
就连坐在长椅上面容忧愁的那个人也是。
“你离开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阿典看了贝贝一眼,而后说著:“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你处理不了的,一定要去警察局找我,明白吗?”
贝贝点头,继续作画。
“真的明白?”阿典不是太放心,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有事的话就来找我,我上次留给你的手机号码你有抄起来吗?”
贝贝摊开手,看著手心淡去的墨水痕迹。他点头。
“抄在哪里?”阿典始终不放心。
“这里。”贝贝指指他的脑袋。
“会不会忘记?Ⅱ阿典问著。
“不会。”他永远记得。
“你记忆力有那么好?我明明记得你说自己不知道回家的路?”阿典的疑惑越来越大。
“是路痴,但记得阿典的电话号码。”贝贝看了阿典一眼,又继续画。
“是吗?那就好了。”对于贝贝,阿典其实没有太大的奢望。贝贝是那么简单几乎无心机的性子,平静的心里面向来没有任何人能留下多大痕迹。以致于阿典觉得他们离别以后,贝贝也不会记得他多少。然后贝贝迟早又会找到另外一个人,而后将他遗忘。
他知道,当他开始想要在贝贝心中留下多过于别人的重量,他便是开始喜欢贝贝了。
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著贝贝的脸。之前爱著的那个人,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爱,他的胸口,也没有那么痛了。
宁静的公园午后,时光静止着。
贝贝停下了画笔,凝视著阿典。
“怎么?”阿典问著。
“你一直看著我。”贝贝说。“你很悲伤。”
“因为我们就要分别了。”阿典回答。
“我是点灯人。”贝贝摇了摇头。
“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阿典有些明白贝贝简短的语句里想表达些什么。
“你没有办法留在我那里,社会局的人将会带走你,妥善安置你,你一直跟著我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贝贝还是摇头,他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公园里儿童嬉戏游乐的四方型铁架上,继而将素描本与铅笔收了起来,攀爬著。
当贝贝爬到最高那层,他往下望。阿典仍是抽著烟,肩膀挂著吊带的他看起来是不开心的脸。如果不开心,那么,阿典为什么要他离开?他始终不能明白人类的想法。
他是点灯人,他住在灯行星。
他要留在阿典身边,因为他喜欢阿典不断变来变去的表情。
“想吃什么?”阿典停在他家巷子口前的便利商店。
“钥匙。”贝贝回答。
“钥匙不能吃。”
“钥匙。”贝贝伸手进阿典的牛仔裤口袋乱摸一通。
“喂喂喂!”阿典扭来扭去。
贝贝拿了阿典口袋里的钥匙,头也不回地就往巷子里去,住家离便利商店才十几公尺的距离,阿典看贝贝一直走到了家门口没有迷路,苦笑了下,说道:“站在门口别动,我东西买一买就回去。”
阿典进到便利商店拿了两个便当,再买了一份地图,结了帐后便用跑的跑回家。
当他到家门口时,发觉门是开的,并没有关上,而贝
贝的背影才刚刚缓慢由楼梯上去。 “贝贝,我叫你等我,你都没听到吗?”阿典吼了声。
贝贝听著阿典的声音,立刻用冲的冲上了楼。
“连门也不关,你是在请小偷光顾吗?”阿典继续吼著。
阿典一手拿著便当,一手缠著吊带,根本没有多出来的手可以关门。他吼过后进到门内,回旋踢了一脚,将铁门关上,而后也跑上了楼,想问问那死小子究竟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老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只是,当阿典街上二楼客厅,却发现厅里的灯在他上楼之前亮了,炫白的日光灯管张著亮度,暖暖照著家中每个角落,而贝贝就站在满是电源开关的墙边,继续努力地按著卧室电源、一楼电源,甚至连不太常上去的三楼电源,他也全部打开了。
他有些愕愣,看者贝贝脸上为了他,而认真非常的神情。
“全都点亮了。”贝贝回过头来,对阿典说着。
阿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心中百味杂陈著。
“吃饭。”贝贝拿过阿典手中的便当,没有理会其他,坐在沙发上拆著吃著。
阿典在贝贝身边坐了下来,但好久好久,还是无法说话。
晕眩持续著。
他突然疑惑倒底是贝贝需要他,还是他需要贝贝。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几乎忘了兴晃的存在,每天睁眼闭眼就是贝贝,没有机会想其他东西,心思只能绕著贝贝转。
然而当贝贝离开了,他该怎么办?这个家该怎么办?从来没有人在家里等他、为他开灯。他才开始享受这种感觉,但一想到过几日贝贝就要离开,就莫名地难受起来。
贝贝吃完了饭,指了指阿典买来的地图。
“噢,那是给你的。”阿典这才回过神来。“你照著这张地图走,就不怕会迷路。”
“我不会。”贝贝摇摇头。
“我教你怎么看。”阿典拿了一只笔,在地图上画了画。“这是路名,这也是,你只要迷路就看自己在什么路上,最快的方法是看别人家的门牌,门牌上有地址,然后……这里是警察局。”阿典把他上班的警局圈了起来。
这个晚上,阿典就教著贝贝如何看地图,如何让自已不迷路,阿典好几次对贝贝强调警局的所在位置,他表面是要贝贝迷路时知道如何前往警局求救,但实际上,只是想让贝贝能够记下警局的位置,这样一来倘若有什么事,贝贝也好容易找到他。
“记起来了吗?”阿典问著,却在这同时,他发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平稳,而且从下午便没有停止过的头晕目眩令他十分难受。
他想起那或许是自己稍早在医院所受的伤所留下的后遗症,又怀疑自己或许只是大累了。
“记起来。”贝贝点头,没察觉阿典的不对劲。
“其实你也不笨嘛。”阿典笑了笑,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身体的情形不太妙,他想或许该进房休息一下。
“聪明。”贝贝点头。
阿典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他站了起来准备回房,但才走了两步路,脚就软了下来。
“警局。”贝贝摊开地图,淡褐色的双眼专注地看著,然而却同时听到了“碰——”的一声,巨大声响在他耳际响起。
贝贝放下地图,左右看了看。阿典不见了?他觉得有些奇怪。
贝贝站了起来,继续找阿典,当他把目光往下挪,才发现被矮桌子挡著的,阿典的身影。
贝贝看见阿典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第七章
我觉得十分口渴,于是我在沙漠里走著。
我希望能遇到一口井,一口有著甜美的水,能解我饥渴的井。
——节录自“小王子”
阿典突然间倒在地上,贝贝觉得莫名其妙。
他放下手中的地图蹲在阿典身旁瞧了瞧,阿典身上今天并没有那些烟臭酒臭香水臭,阿典就是没有睁开眼。
贝贝手上的新表指著九点,这个时间还不到平日上床睡觉的时候,但阿典却已经睡著了。
贝贝把阿典拖回房,把他丢上床。一直等到十一点,贝贝才熄灭所有的灯,爬回阿典身边,闭上眼一起睡觉。
阿典幽幽转醒,发觉自己已经身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床的,只感觉浑身上下不住犯疼,痛得不得了。
他感觉呼吸间,整个鼻腔与喉咙出人著灼热滚烫气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发高烧,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贝……贝……”阿典痛苦地呻吟著,想叫贝贝打电话求援。他现在应该立即送医院挂急诊,他感觉自己神智飘忽,就要挂了般,身体在床垫中浮浮沉沉。
眼睛才闭上快睡著的贝贝被阿典给吵醒,贝贝皱著眉头,但太困了,他睁不开眼睛。
阿典睡觉时有个坏习惯,嘴巴会不断地喃喃自语,说个不停。通常阿典会喊一个名字:“兴晃”,但今天阿典或许觉得冷,所以喊了别的。
“被子。”贝贝拉起棉被往阿典身上盖,然后翻了个身就睡去,即易入眠的他很快就不醒人事。
“贝……打……打……——九……”阿典不断呻吟哀鸣著。
阿典后来几度昏厥,又几度转醒,但总是意识飘忽游离,全身使不上力气。他仿佛身处梦境,有几次还梦见金光闪闪的如来佛祖,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西方极乐。
直到早上六点,贝贝转醒。贝贝起床后到客厅走了一圈,发觉桌上还是没有早餐,于是再度回到房间里蹲在阿典床边,开始他的六点报时工作。
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阿典,又开始呻吟起来。
“六点了。”贝贝偏头看著阿典。
“呜……”阿典痛苦地紧闭双目。
“六点了。”
“呃……”阿典深呼吸了一口气,嘴唇颤抖著。
“六点……”贝贝觉得阿典今天真的很奇怪。
“呃……呃啊……”阿典没绑绷带的那只手伸了出来,难过痛苦而吃力挣扎地往上攀爬著,似乎想抓住什么。
“六……”
阿典的手掉了下来,头歪斜了过去,连声音都停止了。
贝贝的眉头拧得好深,弄不清楚阿典究竟在干什么。
肚子真的很饿,但今天无论他如何叫唤阿典,阿典却都没有起床。贝贝有些懊恼地将素描簿拿入了房,坐在床边地上,开始涂涂画画。
下午三点左右,贝贝画满了一整本素描本,楼下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贝贝继续画著,藉以转移肚子饿的骚扰。
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慢慢地走上了楼,然后在客厅框啷啷地弄了一阵子,接著转入卧房。
突然间,贝贝听到一声尖叫。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受不了,他摔落了手中的笔,捂起耳朵,往角落靠去。
脚步声跑往客厅,按著电话按键:“喂、——九吗?”
过了没一会儿,许多人闯进了家里,七嘴八舌地讲话,音量大得叫贝贝忍受不了。
贝贝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所有的细胞都透露著不安,他于是在那些人进来卧室之前就赶紧打开衣橱的门,把自己整个塞到里面,用阿典的衣服将自己的眼耳口鼻全数遮蔽掩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吓死我了,我一进来就看见他口吐白沫双眼翻白。”外面有声音传来。
“请问你跟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清洁公司的人员,来做钟点打扫的。”
“这位先生有其他联络人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是当警察的,你们应该很好查……”
贝贝隐约觉得不安,但他只能慌乱地躲在衣柜内,无法出去。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阿典没告诉他。
阿典一直睡著,睡得很沉。
手臂肌肉上有著针扎的痛感,阿典依稀听到了些声音,不断地响著。
“烧退得差不多了,不过病人仍然很虚弱,打过针后休息一下,他或许很快就会醒过来。”那是陌生的声音。
麻烦你了护士小姐。”杨桃说著。
阿典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壁纸白色天花板和白色眩目日光灯,告诉了他这件事。
“我怎么会在这里?”阿典想要爬起身来。
兴晃走到阿典身边,扶了他一把。
“你有轻微脑震荡迹象,又因为睡眠不是和感冒使得抵抗力变弱,整整昏迷了两天。”
兴晃声音沙哑地说著,他的喉咙伤口还没好。
“现在几点了?”阿典感觉到头晕目眩,极度的恶心,他浑身的骨头像被融化了一样,完全失去力气。
“十点半。”杨桃走了过来。
“贝贝呢?”阿典问著,他在病房内并没有看见贝贝。
“不知道。”兴晃和杨桃摇了摇头。“我们有去你家找过,但是没见到人,而虽叫他的名字,也没人回应。”
“怎么会………”阿典有气无力地说著:“如果没有我带他出门,他不会离开的。”
“我找过几遍了。”杨桃说。
“他绝对还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