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感觉到了无法自圆其说的尴尬。……等等，事情并不是毫无办法。办法都是想出来的，谎也都是扯出来的=　=！
  “我需要爱丽丝菲尔，但我确实不是和卫宫切嗣一伙的。”雨生夏树重新振作起来，强自镇定地看回去言峰绮礼，“你想杀了她是吧？但我不得不此时对你做出这样无礼行为的真正原因，既然瞒不过你了，我就直说了。”
  “破杯……圣杯在爱丽丝菲尔的身体里面没错吧？”雨生夏树深呼吸一口气，“我们先前约好的，你会把圣杯给雁夜，现在你杀了爱丽丝菲尔，谁知道你是想对圣杯做什么。我不能让雁夜得不到圣杯，所以一时激动才拿枪对着你，实际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直到现在为之，我已经不再那么执着于和卫宫切嗣对战，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打败他的。但目前我最想要的是圣杯。在来这里之前，我去过间桐家，我想完成雁夜的希望，救出远坂时臣过继到间桐家的二女儿小樱，但是不幸失败了。你知道我的资料，以前的我过得那么惨，所以我不想再让另一个和当初我被拐卖时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再重蹈我的覆辙和人生。”
  雨生夏树越说越溜，最后终于彻底振作起来，如往常那样自然地望着言峰绮礼：“所以，与其说我要爱丽丝菲尔，我只是想要得到圣杯而已。得到了圣杯之后，我就可以救小樱了。”
  “既然如此，你之前对间桐雁夜命运走向的无动于衷——”
  “那是因为救不了。”她打断言峰绮礼的话，极快地说道，“他本来就要死了，被间桐脏砚折腾成那个样子，之前他也跟我说过，他就快死了。而我唯一答应过他的，就是帮他照顾好小樱，除此之外我对他的既定命运无能为力。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就要死了的他而得罪你，这样就无法救小樱了。这是一个必须要由我来决定取舍的选择，我只能选小樱。”
  “所以追根究底，我现在只想要圣杯，然后去和间桐脏砚换小樱。你和卫宫切嗣的胜负，都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谁跟我抢圣杯，谁就是我的敌人，单在这一点上来说，我现在视卫宫切嗣为最有威胁的仇敌之一，巴不得你去赶快干掉他，甚至会努力为你出谋划策。”
  “虽然你和他到底谁会赢，我并不确定，但我知道，他很狡猾，这种情况下傻子才跟你正面冲突，所以如果没有我的话，我确信，你连碰到他的面都难。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怎么样让他和你正面来一场保证让你得偿心愿的畅快对决。”
  空气里沉默了很长的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言峰绮礼与雨生夏树隔空对视了许久，站在一旁的Lancer整个人的身体都被笼罩在了黑暗当中，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爱丽丝菲尔忽然在言峰绮礼的手下发出了一点痛苦的呻吟声。
  她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气氛，言峰绮礼再次开口了：“我对圣杯并无兴趣，也已经答应过会让给你与间桐雁夜。你的担忧并无必要。”
  这句话一出来，代表气氛有机会缓和下来了，雨生夏树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那，女人，你认为要如何做？说出你的想法。”
  她深呼吸一口气：“虽然现在已经确定了爱丽丝菲尔的身体就是圣杯的容器，但想要召唤出圣杯的话，还是需要一定的仪式。据我所知，冬木市有适合举办仪式的四处灵脉：远坂时臣家、圣堂教会、圆藏山和冬木市的市民会馆。前面两个都不必说，而圆藏山附近，有消息说Saber组在那里出现。现在我们选择那里决战的话，就会落入被动。”
  “所以，市民会馆是言峰先生你占据主动权的最好选择。因为这是四个地点当中最不适合举行仪式的地方，谁也想不到你会选择这里。”
  77．
  雨生夏树放完了信号弹，仰头望着夜空中璀璨的颜色，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我赢了，胜利的信号是我放出来的……噗！真是鬼扯淡。”
  说完后，她转身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下来的Lancer。他英俊的轮廓被藏在了黑暗当中，又恢复到了刚开始被她召唤为Servant时候的状态。最重要的是，应该就是在她刚才专心于放信号弹的时候，他完成了黑化的状态。
  此时的他，一向诚挚的眼中泛出了诡红的光，如同Berserker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令人觉得不祥、不善的暗黑气息。
  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雨生夏树并不愿意看到他这个样子。因为那个传说中拥有着被人惊赞为“光辉之貌”的迪卢木多，本身就是个十分爽朗的男人。就像是雨生夏树在时空轮回中亲眼所见的，他与那些过往同伴们相处时候欢笑快乐的样子，他应该是那个样子。
  “对不起。”她说。
  她对不起很多人。
  78．
  她找到了靠着墙坐在地上痛苦喘息的间桐雁夜，看到他比之上次见面越发狼狈而破损的身体。他已经撑不过去了，如果不是心里的信念在支撑着他的话，他早就死了。可是他依旧坚持着，因为他还没有把小樱救出来。
  她单膝跪在他面前：“对不起，雁夜，我没有做到。我没有救出小樱来。”
  他已经被身体里痛楚折磨到了无法听清她所说的话的地步，只能浑身不断痉挛着，发出痛苦而凄厉的叫喊声。
  雨生夏树深深地反复呼吸，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伸手努力想要按住他的肩膀：“雁夜，不要继续战斗下去了，退出吧，和Berserker离开好吗？”
  “啊……啊……不行……”间桐雁夜挣扎着从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却依旧坚持着绝对不肯放弃的最后信念，“我要去战斗……Berserker也要战斗……圣、圣杯、取得胜利……小樱……葵……”
  他已经无法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就连意识都是昏昏沉沉。
  “原型小姐没事了，”雨生夏树勉强自己笑着去安慰他，“原型小姐被小凛接回去了，她没事，你不要担心。现在小樱也很好的在那里，在等着你回去，所以你要坚持下去，你不能出事，因为她们三个都在等着你。原型小姐、小凛和小樱都在等着你，你告诉我的，你说你想再一起去公园游玩的，这次要加上我啊，我们可是好朋友，不然我会吃醋的。”
  “小、小樱……我要救出小樱……我们一起……”
  “对，一起，大家都会一起。”她抱住他，想要努力平复他身体痛苦的痉挛，眼泪无法忍住地不断流出来，“雁夜，你别这样，大家都会再在一起的，只要你好起来，大家都可以继续在一起的，所以你不能出事，不然我们要去哪里找你？去公园玩的时候，要有个男人提篮子嘛，不然东西你让几个女人孩子提吗？”
  “一起……继续……啊——！”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来，可是突然他再次痛苦地嚎叫起来，令人心惊胆战的凄厉叫声就在雨生夏树的耳边响起。他的手必须要紧紧地攥住、用力地按在地上，用尽全部仅剩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去袭击雨生夏树，“快走……夏、夏树……你、你快离开……”
  “我的朋友全在这里，我一个人哪儿都去不了！这破杯子、我今天要不弄死这破杯子……”她越发用力抱紧他，“雁夜，停止战斗，听我的，让Berserker停下来，你不能让他继续了，你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圣杯救不了小樱！你要自己活下去才有机会去救小樱啊！你死了之后难道指望我这个笨蛋去救她吗？！我做不到！小樱只有你才能救出来，所以你不能死！不要再信这个破杯子了好吗？！”
  “神父说……必须战斗……圣杯……脏砚……啊……”
  他不会停止战斗，不能停止战斗。因为小樱在等着他，这是他的承诺。他要带她永远离开间桐家那个黑暗而肮脏、永远只会充斥满了丑陋的虫子的地方。
  雨生夏树抱着直到这样、却依旧执着不肯放弃的他，恸哭了起来。
  ☆、Chapter59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到冬木市的时候；虽然之前就互通过照片；但她下了飞机之后，第一眼在人群里认出他时；还是忍不住觉得十分惊喜。
  站在人群中的间桐雁夜也看到了她；快步朝她走过来，脸上是温暖的笑容；朝她打招呼：“夏树！”
  他的相貌并不突出，在人群中也是很平凡的。然而因为他眼中的温柔和笑容的真诚、温暖；令她能够一眼就找出他。
  因为，他的身上有她十分向往的气质。
  但现在想起来；原来那只是一场梦。为什么大家要做这样的噩梦？
  间桐雁夜逐渐地平静下来；他已经快连痛苦的力气都没有了。Berserker狂化时候的战斗状态诚然是非常厉害的；但是，这对于此时这样身体的魔力提供者间桐雁夜来说，是道催命符。
  雨生夏树深呼吸，用手背将眼泪擦去，松开他，站起身来背过去，不再去看他：“迪卢木多！”
  一直站在旁边的Lancer朝她做了个领命的姿势。
  “去大厅，帮助Saber对付Archer，不容许失败。……我要你和Saber成为这次圣杯战争的最后两名存活确认Servant。”
  “是。”
  她望着他平静的面容：“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是。”
  “……那就去吧。”
  Lancer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她回过头，看着从五官中已经开始流出血来，目光已经木然的间桐雁夜，轻声说：“原来迪卢木多也会骗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
  79。
  “……这里是哪里？”雨生夏树茫然地望着四周川流不息、热闹喧嚷的人群。难道在这个时候又穿越？有没有搞错？！这种时候、这种时候……这种时候她应该在冬木市的市民会馆，参加圣杯战争的最后决战，然后赢得圣杯。
  命令Lancer去对付Archer之后，她去大厅找爱丽丝菲尔，而爱丽丝菲尔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缓升上半空的圣杯。这是雨生夏树第一次看到这个一直被自己所唾弃的东西——也是一个间接改变了她一生的东西。
  雨生夏树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朝着座位台阶朝大厅中央的圣杯走去，突然听到莉莉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并不大声，十分的轻柔：“你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吧？”
  雨生夏树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
  “你召唤Lancer，参加圣杯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打败卫宫切嗣，相反，你是为了帮他。我一直都被你骗着玩儿啊，不愧是夏树你。仔细想想，你也从来没说过你会杀了卫宫切嗣，你只说你要赢得圣杯，其实是要赢了给他吧？”
  雨生夏树的脚步停了下来，终于开口，声音十分的冷静，带着疏远的淡漠，毫无感情：“我确实是为了打败卫宫切嗣而来。”
  莉莉斯不以为然：“别装……”
  “他以为圣杯能够拯救世界，所以我就让他得到圣杯，看着他向那个破杯子许愿，然后看着那个破杯子什么都无法回应他。”雨生夏树终于收回了目光，缓缓地回头，望向身后的莉莉斯。
  莉莉斯这个时候才发现，夏树的眼神像是死了一般，毫无神采和波澜，即便是在明明望着莉莉斯，可是莉莉斯却又不能确定。因为她仿若透过了莉莉斯，不知道又在望着哪儿。
  “我不信。”
  “和我没关系。”
  莉莉斯往后一靠，舒服地坐到座椅上，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什么和什么有关系？什么和什么又有关系？”
  雨生夏树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说话，转过头去，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台子中央走去。
  莉莉斯信或不信，和雨生夏树没有关系。雨生夏树帮助卫宫切嗣赢圣杯战争，也和其他的事情没有关系。莉莉斯不会懂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懂，解释没有任何用。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另一个人无法理解你的想法，那就不必和她解释，只需要保持沉默。因为争辩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雨生夏树同样不和卫宫切嗣争辩。她只需要用事实来告诉他，他错了。所以她只需要用尽一切的办法让卫宫切嗣赢得圣杯战争，然后望着根本无法实现他愿望的破杯子哭。而她只是想通过这样来证明一件事：他不该杀了娜塔莉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