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
左思右想 更新:2024-04-09 19:57 字数:4858
「是有关于小草的吗?」
「嗯!」
「他的……」一个病自说不出口,他的草儿没有病,只是傻了点。「他的情况有没有改善的办法?」
「我只想到一个。」对小草目前的状况来说,或许是唯一的一个。
「什么方法?」若是能让小草好好的,什么方法他都愿意。
安兰深深吸一口气,晓得这方法对孙颢来说,并不是那样容易决定,对小草来说,更是一个困难的抉择。
「让他忘记。」
遗忘有时候会是最好的一种治疗方式。
「忘记?」
小草看着安兰疑惑。
「我跟颢说过了,我有一种方法,可以使人的记忆永远再也想不起来。」这方法他不曾试过,为了小草,他第一次决定这么做。
「可以让我忘记所有不愿意想来的事吗?」他不想记得娘的死法,不想记得那场伤害颢的大火,不想记得自己曾经想要亲手杀了那些敢伤害娘跟颢的人。
安兰看向孙颢。
孙颢握住小草的双手,那一双手仍扎着绷带,更显出手腕手掌的纤小,不是每一个人的掌心,都有能力盛住一片天。
「安兰说的方法并不是那么的好,因为人的记忆很复杂,如果兰要帮你忘记那一段痛苦的回忆,他并无法保证会不会使其它的回忆能够保留。」对他来说,他不愿意小草有忘记他的可能,因为哪有可能会使重生的小草忘记如何爱他。但是他不怕重来,若是能让小草无忧无虑,他不怕再一次接手情感考验,让他的小东西慢慢学会爱他。
迟钝地转动眼睛,看向安兰再回看孙颢,慢慢了解两人口中的遗忘是怎么一回事。
「我有可能会忘记娘?」身上的热度晕得他的脑子有些混沌,不过他很清楚他们中的意思,现在他的脑子好似被分成两边,另外一边的自己无法克制行为,使这一头的自己无助阻止这样自残残人。
安兰点点头。
半垂眼帘,双手反握那一双牵着自己的大手。「我也有可能会忘记你吗?」慢慢抬起双眼,仿佛连看着对方的眼睛,都会使自己窒息,这样的事实好痛苦。
孙颢点点头,不止如此,兰说过,或许会连该怎么说话及该如何生活都忘得一乾二净,就像一个初生的孩子一般毫无记忆。
那会是多么痛苦的一次重新开始?
「可是我不想要忘记你,也不想要忘记娘……」他的人生过得很苦,但是因为有他跟娘在他的脑子里,他可以笑着回忆。
「我知道。」不由地,伸手将小脑袋压进自己的怀中,眼框酸热。
听见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左小草闭上双眼。
他想起了之前做的一个梦。
梦里娘牵他的手走过市集,一个算命的老先生对他摇摇头,细小的眼缝中流露深切的同情与怜悯。
「孩子,这一辈子你的梦想都无法圆满,你的未来只有两条路,一条路很长,一条路很短,在分岔当口,我只能瞧见你的泪脸。」
算命师这么跟他说。
身边的娘只是笑,笑着跟他说。「小草,人生本来就没有圆满,路本来就是有两条让你走,不是活得长,就是死得早,娘虽然没读过书,可也知晓。」
可是娘忘了跟他说,哪一条路比较好。
如果他不愿意忘记,那他选择的就是很短的那条路,他晓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梦靥,有一天他会因自己的梦而死。
但如果他选择了很长的路,他也许会忘记这一生中最宝贵的两样东西,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
难道他的路,真的注定没有圆满?
眼泪滑下眼框,湿了颊上的衣襟。「我跟你们说娘的事,你们一定要记得……」他连娘流泪的样子都不想忘记。
「小草………」晓得他已经做了选择。
「如果我忘记了娘,你们要一直告诉我,就算我很烦很讨厌了,你们还是要记得告诉我好不好?」
「会的,我们一定会。」
沾泪的脸庞抬起,对上孙颢的眼睛。「如果我忘记了你,我还会是你的小媳妇儿吗?」
痛心抹去脸颊上的泪水,结果自己的反倒落下。「你当然还会是我的小媳妇儿,我的令一半永远只有一个,忘了我没关系,我会天天在你旁边,就算你腻了讨厌我了,我还是会缠着我的小媳妇儿。」傻瓜,他怎么可能会放开他的手?即使是身在大火中,他都不肯丢下他了,更何况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
左小草笑,笑中却有太多了凄楚。「那我答应。」他很害怕,可是他想跟颢一起走很长的路,再怕再难过他也走。
娘说过,希望他可以很快乐很幸福……现在的他正在失去快乐跟幸福,所以必须换一条路走。
「别让我丢下娘,也别丢下我……」这样他就不那么害怕遗忘。
终章
越秀山上越王台故址,明时建观音山阁于山巅,又名观音山,山腰上的越秀楼曾经是赵佗的行宫。镇海楼为越秀山的最大古迹,楼高八丈,火红如丹的木造楼墙闪耀碧瓦一共五层楼。
「这楼红艳艳的丑死了。」在树林间,一个清澈的嗓音小小声地说。
「是吗?可是很多人觉得很好看。」令一个略为低沉的声音思索。
「反正我觉得不好看就是了。」清澈的声音来自一个娇小的人影,比一般人白晰但带着珍珠粉色的肌肤嫩嫩地看起来就想让人咬一口,秀美的脸庞楚楚可怜的模样偏带着淘气,一双腿横跨在树干上朝树下的人说话,刚过肩的黑发束成马尾巴,一大堆扎不上去的秀发垂在两侧。
树下人影无奈叹息,自从安兰替小东西动针之后,小东西几乎将所有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幸运的是还留下对生活的认知。然而却对红色的物体特别敏感,尤其是火焰连看都不愿意看上几眼。
「颢!」
「嗯?」
「春湾什么时侯到啊?」说要到春湾,可是一路南下都已经过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了,他们还在半路上玩耍。
「就快要到了,你下来吧!不小心跌下来的话怎么办?」孙颢双手上扬,想接住树上的小家伙、
左小草眉梢扬起,在树枝上转了一圈后跳下来。「我已经十八了,颢,两个男人在大亭广众下搂搂抱抱地成何体统?」一手叉腰,双脚站开,梃胸扬首数落好心怕他摔着了的人。
半眯起眼睛,孙颢收回手邪邪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气势汹汹的小东西给抓到怀里头扛着。「我偏要搂搂抱抱你想怎样?」没有人的时候就爱腻在他身边学字学武,晚上把他当成抱枕睡在一起,从没听他抱怨两个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现在出了门不过是让他抱一下,就叉腰跟他埋怨?
拳起掌心就想往那个笑得很碍眼的人身上打,但是想起两个之间力气的差距。「你等着,有一天我一定要把武功练得比你强,然后把你打得跟猪头一样!」
「你舍得打我?」
「当然!」口是心非地回答。「我不但要打你,而且下次换我压你,这样才不会老是我隔天起不了床………」最后几句很小声地嘟哝。
孙颢很识相地假装没听到,忍住几乎爆口而出的大笑,小东西老跟他抱怨为什么都是男人,就不能换他当「丈夫」,要不然都是他一个人腰酸背痛很不公平。
他很奸诈,在小草醒来的第一天,就声明了两人的身分,小草是他最爱最珍惜的「妻」。
醒来的小草就如同过去一般天真,更添加了一份浓厚的孩子气,真的相信他的话,脸红红地让他抱着宣泄心里的忍耐及感激。
不过当后来小草发现自己是个男人之后,红着眼框跟他生了好多天的闷气。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晓得让小草再次爱上他的红线,已经握在自己手中,即使没有了过去,还是改变不了两人之间的相吸。
「我知道你在心里头偷笑。」回瞪他一眼,乖顺地窝在他的怀里头把玩自孙颢肩上垂下来的鬓发。「春湾真的是我出生的地方吗?」他二年前自睡梦中睁开眼睛,脑袋里空荡荡的,不但记不得自己的名字,连自己生得什么模样都不晓得。乍看镜子里头的自己时,还以为是个姑娘家,生着一头漂亮银发的姑娘。
后来黑发慢慢长出来,银色的部份就让颢剪了下来绑成一条麻花辫留着。颢跟大家将过去的他,慢慢输入到他的脑海里,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再听见孙颢是他的丈夫时,心头的拍子一瞬间增快不少,害他几乎要掩口,以为心脏就要从口中跳出来。
颢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呢!
就算后来他明明晓得自己也是个男人的同时,仍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飘向他那儿!还因此对自己对颢对所有人生气,气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孩儿,气颢为什么要让他心跳个不停,更气世人为什么要将男人何该跟女在一起视为天经地义。
真弄不懂天老爷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同样是好看的脸,同样身为男人,他跟颢为什么可以差得这样十万八千里远呢?
「当然是,到那里就算你记不得了,也一定会有些熟悉的。」将两年来完全不见长大的身子往上一抱,远远的看起来还真像是爸爸抱着儿子。一陆上走来,遇到的南方人不少,的确身高是比不上北方人高大,但像小草这般娇小的也不多,让他时时担心这么纤弱的身子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被风给吹跑,被人给压坏了。
「你啊!怎么两年来喂你吃了那么多东西,身上一点肉都不长,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胖嘟嘟的小草也比瘦巴巴的小草好。
左小草哼了一声。「你有看过哪一株小草胖嘟嘟的?肥料给太多只会淹死小草而已。」长不大又不是他的错,老不停喂他吃东西,把他当猪一样。
孙颢莞尔,怜惜地摸摸他的头,抱着他的手臂更加收拢了些。「好!都是我的错可以吧?以后我不逼你吃东西了,不过你还是要多吃一点,肉这么少,怪不得冬天的时候老爱往我身边钻。」
呵呵傻笑,不得不承认孙颢温暖的身体在冬天可是最暖和的炉子。
直接以轻功带两人下山,途中一点也不忌讳有人看到,不时将怀里头的人亲得满脸通红,就算小草的样子像个姑娘,在这样保守的环境之中也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你再继续下去的话,我们两个一定会被乱棒打死。」不是很认真的抱怨,爱极了他这样呵宠自己。
在附近的一处农家停下来,轻笑地额头抵着额头,不时在白晰的脸蛋轻啄,偶尔在朱红的双瓣上轻咬一口。「放心,真的有人拿棒子来的话,我会保护你的,小东西。」
左小草想回声反驳,发现树林间有一双眼睛圆滚滚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瞧。「有小孩子在看。」推一下结实的胸膛,示意他放他下来。
将注意力从诱人的小东西身上拉回,朝小草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看起来连走路都有困难的女娃儿多在树后头偷看两人,水汪汪的大眼跟小草有点相像,一身略旧的衣裳可以看出娃儿的身分大概来自不富有的人家。
发现两个人注意到她,小娃娃往后退了一步,可是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向前走到两个人身边。
小草正要蹲下身抱起小娃儿,就看见女孩拉住孙颢的衣袍,用一脸很羡慕的的表情说道。「哥哥的娃娃……好漂漂……」
顿时左小草的笑脸僵在脸上,孙颢则很不客气地大声笑了起来。
笑!笑死你好了!
在心头咕哝,蹲下身抱住小娃儿。「我也是哥哥,不是娃娃。」被一个小娃儿叫成娃娃,真是有够丢脸的。
小女孩偏头,很仔细看左小草,最后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刚刚才玩过泥巴的小掌在上头留下痕迹。「娃娃……漂漂…娃娃会说话。」她坚持己见,固执地认为眼所看的了人儿是个娃娃。
跟一个看起来只有两岁大的女娃儿辩论是一件笨蛋才会做的事,左小草不想当笨蛋,只好任由她把自己当成娃娃。「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爹跟娘到那儿去了?」怎么会放一个小孩子在这样偏僻的地方独自玩耍。
女娃儿歪头想了一下。「小菊……」指指自己。「小菊的娘种种,小菊爹不见了。」
重重?什么重重?
「小菊的爹怎么不见了?」
小菊触眉想了好久。「小菊爹上天上,不见了。」娘是这么跟小菊说的。
两人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原来她爹已经去世了。既然父亲已经不在,想必她的娘亲是讨生活去了,那个种种指的应该是种田之类的吧!
「那小菊在做什么?」
听左小草这么一问,小菊马上呵呵直笑,挣扎离开他的怀抱,再拉两人往树林里头去。
两人相顾一眼,任由她拉着到树林里头。
树林中有一块小小的空地,一颗大树底下有个小洞,洞旁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两人走近,才清楚看见那一些零碎的东西有用旧布做成一大一小的两个娃娃,另外还有泥巴捏成的小丸子跟看不出是什么模样的泥团。
「小菊、娘……」拿起两个娃娃抱着,这也就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