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4-04-09 19:56      字数:4929
  而现在,莫离不能这样想了。莫林篡位已成事实,凤渊国连国号都改了,父母生死未卜,凤渊伪王当政,父皇母后还有千万个战死沙场将士们的血海深仇,等她去报仇雪恨,光复正统,她必须履行她的职责:复国伐逆。
  生在帝王家,是她的悲哀,但也是她的责任。
  天际星寒月冷,邦竹声声,已是更深人静的时候,莫离凝思着,当务之急,要先逃出大齐皇宫。在这里不但随时可能暴露身份,面临的杀身之祸,而且,她困在大齐的皇宫里,谈何复国。
  莫离暗忖,林票远应当已经叛变,凤渊的军队如今在谁的掌握之中?没了军队,复国之路会更加艰难。
  想到军队,莫离手抚上耳朵,触手是圆润的珍珠,这才想起自己的翡翠耳环被她装在首饰盒中放在了提包中。一惊,包是随着自己来到这里,还是丢在了现代?不由暗暗叫苦,早知有这样的事,当初她怎样都不会换掉耳环。果然是安逸日子过多了,失了警觉心!
  没有耳环,她一兵一卒都调遣不懂,没有了耳环,她身无分文,复国资金到哪里筹集?没钱没人,这可怎么办?
  莫离急坏了。
  莫离一夜未眠,晨起时,刚翻身坐起,翠儿与喜儿便捧着梳洗用品叽叽喳喳说笑着走了进来。
  “姑娘早安。”
  莫离知道这两人是奉命监督自己的,自然提不起兴趣与她们多说什么,微微一笑,任由这两人为自己梳妆打扮,打点更衣。
  翠儿为莫离梳妆完毕后,插上一枝金色凤凰展翅的步摇,举起镜子,对莫离道:“姑娘,您可满意?”
  镜中女子,金色步摇在如云的乌发间摇曳生姿,白色底衫,淡紫色描金牡丹花长裙,腰肢如柳,粉面含黛,真是人比花娇。
  翠儿喝了声彩:“姑娘,莫非你真的是天上的仙子,误落在我们大齐宫中了?”
  莫离抿嘴,才欲开口,身后传来一声笑语:“翠儿这话,问得好。”
  莫离转身,殿外走进一个俏丽的女子,也是宫女打扮,比翠儿稍大些,皮肤白皙,珠圆玉润。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自莫离脸上扫过,笑道:“都说天上掉下来一个神仙样的姑娘,住在明心殿,果然不假。”
  “小娥姐。”翠儿唤:“一大早的不去侍候你们主子爷,跑我们这来干嘛?”
  宫女小娥笑道:“皇上要召见你们苏姑娘,着我来传。”
  召见?莫离想起昨天那皇帝的喜怒无常,不知道这次又来什么花样?不过,召见也好,有机会出明心殿,她也好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为逃走做准备。
  随着小娥走出明心殿,莫离一路跟着小娥走,一路上,细细观看,默默记着一路经过的路线。以及白天巡逻与站岗的侍卫的情况。
  经过一条青石小路,莫离眼前豁然开朗,面前出现了一大片明镜似的湖面,冬天,湖水都结了冰,光滑雪白一片,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七彩弧光。莫离被那反射的光弧刺得眼一眯,这冬日的湖景,真的很特别。
  穿过一条九曲长廊,小娥领着莫离走入一间暖阁。
  暖阁中的八仙桌前,坐着三人,上座的黄衫龙冠,目郎眉清,正是大齐皇帝明睿,侧坐着的两个男人,左侧一个,年纪也不大,与明睿相仿,青衫玉冠,气宇轩昂,一双眼明亮如电,莫离熟知大齐官品与服饰,从这人服饰上来看,应当是位列当朝一品,年轻的皇帝,任用的臣子,也很年轻啊。
  右侧的那个男子,看来更年轻些,眉目清淡,目光柔和,神色安宁,莫离看清那人长相后,心扑通一下,似落入冰窖,瞬间凝固。
  这人她认识,国师晏凒的小师弟陈显翔,他来凤渊国见晏凒时,莫离曾与他打过照面,虽没说过几句话,但终究是相识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竟然还穿着大齐国的五品武将官服?大齐国的人,怎么会是晏凒的小师弟?难道说,也是叛臣?
  陈显翔的温润平静目光,与莫离对上,轻轻一擦而过,明睿锐利似箭的目光,紧紧盯在莫离与陈显翔的脸上,只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陈显翱的目光,紧张的在莫离与弟弟脸上扫来转去,仔细观察着,只怕弟弟稍有不慎,出了差池。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 第五章:似友还敌
  陈显翔转过头面向明睿,眼波平静如故,微笑道:“皇上,她便是您说的天降神女?”
  明睿闻言转眸:“便是她,显翔,你师从无尘真人,可曾听闻过神女之说?”明睿冰晶样的眸子,紧盯在陈显翔平静无波的脸上,意味深长地问。
  陈显翔恭身站起,“回皇上的话,微臣从未听闻有天降神女之说。”
  “如此看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无尘真人,也非神仙,有不能预见的事啊!”明睿冷若寒冰的面庞终于展颜一笑,转首,和颜悦色地对莫离道:“苏姑娘,明心殿尚未传膳,想必你还没有用餐,陪朕一起用早膳吧。”
  莫离垂首道:“谢皇上。”
  明睿挥手:“免礼。”吩咐侍立一边的执事太监:“小成,给苏姑娘赐座。”
  “蔗。”执事太监成伟在八仙桌的下首添了张待子,莫离谢恩后坐下,眼观鼻,鼻观心,静静而从。
  莫离看似从容无比,神情不动,事实上,她方才紧张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握紧的手心里,仝是汗。
  明睿明问陈显翔是否听说过有天降神女之事,事实上,摆明是在问是否认识莫离,莫离听到这里时,己经将浑身真气都提在右掌上,只待陈显翔说出个是字,便立刻动手,如果运气好,可以挟持到明睿,运气不好,也能挟持到左首那个目光如电的年轻人,以莫离的眼力,她看得出来,那年轻人是一丝武功都不会的。至于皇帝,看来身单体薄,就算曾经习过武,也应当只是学了些防身健体之术,这里只有陈显翔是高手,不过他一人护不了双主,所以莫离总有把握制住一个做为人质,保自己脱身。
  谁想到,陈显翔竟然回答不认识。莫离满心狐疑,就算事隔多年,自己的外貌变化并不大,她能一眼认出陈显翔,陈显翔没道理认不出她啊!
  看着陈显翔塑向她的眼神,平静陌生,难道,他真不记得自己了?
  莫离心里七上八下,起落不定,连明睿问话,都没有听到,直到明睿抬高声音唤:“苏姑娘!”莫离才啊了一声,愣愣抬头。
  “苏姑娘有心事。”明睿这话,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莫离勉强一笑:“皇上恕罪,民女并非有心事,只是换了个环境,昨日一夜未能睡好,有些发困而己。”
  她的确一夜未眠,眼眶发黑,眼管血丝,一脸淡淡的倦意,用发因来做借口,再合适不过。
  明睿点头:“苏姑娘看来的确很累,用过早膳后,再回去休息一会吧。”
  “谢皇上圣恩。”莫离赶紧谢恩,无意间抬眼,感觉到陈显翔的目光,转眸塑去,陈显翔己移开眼,莫离还是察觉到那目光中的关切。
  陈显翔,是认识她的。
  莫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既然认识,他又是大齐的臣子,为什么他不说实话?他到底是怎样想的?这人到底是友是敌?
  宫女们送上早膳,膳食精美而丰霉,碧梗香米清粥,小米粥,还有一款血红豆甜粥。四色甜点,四色咸点,外加八色精致小菜。
  早膳很美味,莫离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人紧张时,哪里吃得下东西。勉强喝了碗香米粥后,莫离便放下碗,说饱了。
  陈显翱眼皮微抬,淡笑道:“苏姑娘吃得太少了。”
  莫离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能做出一付羞涩模样,含笑低头。
  好不容易捱到大家用膳完毕,明睿终于放莫离离开,莫离跪安后,小娥送她回宫。莫离知道小娥这个送,是带着监视的成份在的,所以并不推辞,随着小娥离开。
  明睿目送莫离娉婷的背影离开,收回目光,淡声道:“显翔,你确定她不是凤渊国的太平公主莫离?”
  陈显翔闻声站起,后退几步,扑通跪下,陈显翔被他突然这一跪吓了一跳,明睿立刻察觉到什么,冷眼看伏首跪地的陈显翔,并不询问,等他自己开口说明原由。
  陈显翔伏地道:“请皇上饶恕微臣方才有所隐瞒。”
  “直接说理由吧。”明睿淡淡道。
  “此女正是太平公主莫离。”陈显翔道。
  明睿与陈显翱都没有吃惊,陈显翔一跪,他们便己经明白,方才陈显翔说了谎。他们关心的只是,陈显翔为何要当着莫离的面说谎。
  “方才你为何不说?”陈显翱问,神情有些紧张,不安地看了眼明睿,后者目光幽深,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圣威越来越难洲,明睿原本对小弟便有些疑虑,小弟此刻若不能自圆其说,后果很难预测。
  “微臣不想打草惊蛇。”
  “此话怎解。”明睿耷拉着眼皮问。
  “公主莫离失踪三年,突然用这样诡异的方式出现在大齐皇宫之内,此事太过蹊跷,若不能查明究竟,不宜轻举妄动,这是其一。”
  “其二,凤渊国目前有三股势力都在寻找她,一是篡位称帝的临渊王莫林,政权并不稳定,凤渊国内拥护正统的势力一直蠢蠢欲动,苦于鲜龙无首,一直隐而未发。莫林只有先找到莫离,致其死地,才能灭绝那般人的念头,确保他的帝位。二便是凤渊国那批拥护正统的天景帝旧部,积极在寻找莫离,希望利用莫离储君的影响,登高一呼,光复正统。三是一股神秘的江湖势力,这帮人找她,是图财,据说莫离手上有凤渊国的宝库地图与钥匙。”陈显翔跪在地上,直着腰,促促而谈。
  “那又怎样?”明睿不明白,这些人要找莫离,与陈显翔当面不认莫离有何关系。
  “我明白了。”陈显翱不愧是大齐第一谋臣,与陈显翔又是兄弟,心意相通,陈显翔只说了几点,陈显翱立刻便明白了弟弟的用心。
  明睿狐疑地看看面前相对会心而笑的两兄弟,他们俩怎么笑得那般奸险?
  陈显翱拍拍陈显翔的肩:“好,小弟,哥没看猎你!”
  “你们兄弟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速度给朕说出来!”明睿急了,顾不得端皇帝架子,大声问。
  陈显翱呵呵一笑,“要不,显翔,我们俩各在皇上手心中写几个宇,看看咱哥俩是否不谋而合。”
  “行啊,哥,你若猜错,你这第一谋臣的位置,便先虚放着,待我这次图谋成功后,由皇上决定,赐给谁。”
  陈显翱笑:“第一谋臣只是人送的外号,哪来什么位置,你若真能赢我,这外号我让给你。”
  “你让有什么用?既然是人送的,怎么让得到我这里来?我要御赐,金口玉言,便坐实了。”陈显翔道。
  明睿心急想知道结果,偏这两兄弟只顾斗嘴不回答,心痒难耐,摆手道:“第一第二,还不是朕说了算,再不与朕说,朕给你们全部一捋到底  显翔,你站起来说话。”
  陈显翔这才从地上站起,兄弟俩对视一笑,齐声道:“皇上,请赐御手。”
  明睿好奇心切,同时被这兄弟俩逗得童心也起,伸出手道:“写吧。”
  陈显翱先写,明睿看着眉目一动,并不说什么,又让陈显翔写,陈显翔轻轻写完,明睿哈哈一笑:“好,果然是兄弟,心有灵犀,那么,你们俩谁来解释一下,这欲擒故纵四个字,何解?”
  原来,兄弟俩写在明睿掌心写的字都是——“欲擒故纵。”
  陈显翱微微一笑:“主意是显翔想的,便由显翔来说。”
  明睿颔首:“嗯,显翔,你来说。”
  陈显翔道:“好,我这想法在见到莫离之后,灵机一动,突然间形成,也许有不够严谨之处,先说出来,若有什么不妥或是难以行事之处,再请皇上指正。”
  他站直身体,明眸清亮,朗声问道:“皇上,您可想南北大统,称霸天下。”
  明睿浑身一震,雄霸天下,江大大统,成就一代霸业,这是任何一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帝王都梦寐以求的事!明睿终于明白了陈氐兄弟的意图,一直冷冷清清的眸底,突然间便透出炙热光芒。
  第二卷:凤渊风云(莫离篇)第六章:计中计
  “说下去!”明睿眼睛放光,哪里还顾得到帝王的架子,一把拉住陈显翔的手,热切地说。
  陈显翔微微一笑,每一人内心都有一个极渴望的愿望,只要对症下药,便没有解不开的结。
  大齐国力本就弱于凤渊,数年前的三年大旱,让齐国的经济与民力都大伤元气,凤渊趁虚而入,兵发两国边界,势如破竹,大齐在与凤渊的国界之争上节节败退,割地让城,若非凤渊国突然兵变,新王莫林内政未平,王位尚未坐稳,无瑕顾及扩张之事,大齐怕早就不能有偏安北隅的一时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