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4-04-09 19:56      字数:4831
  经过两个小时艰苦卓绝的打造,田欣终于昂首挺胸的迈入了富丽宫的大门,只是在这群芳争艳之中,她的确算不上什么值得关注的对象。
  美人太多了,多到丑一点的才能被多看两眼。田欣双手捧着个橙汁,步步惊心的走着,看着丘sir一路上也是胆战心惊的,顿时觉得她选错了搭档,来错了地方——这种地方,暗贱是远远不够的,所有人都把那锋利的爪牙露了出来,在用财富和美貌进行着一场火拼。
  名利场上,你来我往,生意经里,毫不相让。
  原本以为她还能把舞会变成武会,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冷兵器,而人家玩的都是高科技。
  咽下大半杯的橙汁,田欣拽了拽丘sir的衣服,“我,我,我有点头晕,我看我还是先走了。”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等到开场再走。”
  “这还不算开场么——”田欣有些懵懂,四处的宾客已经吃的吃、喝的喝、相谈甚欢了,还怎么开场?
  “今天有江总的致辞,你不知道么?这场舞会,就是业内为了欢迎江氏而举办的。”
  哦,听不太懂。
  田欣眨了眨眼。
  “可惜啊,如果是梁小姐在,那才是最佳阵容。现在换成孟琳顶替,始终缺了点气势。”田欣顺着丘sir的指尖望去,只见孟琳站在那里,身边赫然是郝刚和赵蕾,她作为江恒的女伴、格调公关的代表,穿着还算体面,举止也很优雅,分寸拿捏的极为适度,却也因此少了女主人该有的气势。
  想想梁文静痛骂卢俊的那副样子,田欣还是忍不住的要发抖,究竟要怎样的身家才能练就那种气场呢?难道有钱人的基因库和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都是不一样的么?
  耳边丘sir还在品头论足,田欣已然有些疲倦,想要偷偷向后一步溜走,身后却荡漾起一声熟悉的贱笑。
  “呦,我当是谁啊,这不是田欣么?”
  田欣当时就头皮发麻、四肢无力的,一转身,在这么一群美女中依旧很出众的左安安轻轻挽着何伟的胳膊,亭亭玉立出现了。
  “哦,左安安啊,这位是——”丘sir自来熟的问候着。
  “你好,我是何伟,是安安的——”
  “朋友。”安安甜甜的一笑,“不过他也对公关公司很感兴趣,所以也被邀请来参加舞会了。”
  丘sir十分世故的举杯相庆,仿佛已经是老朋友一样,何伟则显得有些生涩,一边看着安安一边应付着和丘sir说几句。
  田欣看着何伟、看着左安安,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回闪出当初集体相亲的一幕。那时,她还只是这个大舞台之上的配角,被左安安抓来凑数的,如今却也登堂入室了——而且,会让这些人都跌破眼镜的,还有她和江恒那不为人知也不能明说的关系……
  浅浅喝了口橙汁,突然觉得甜的发涩,亦或是涩的发甜。
  在这样的委以虚蛇之中,盛大的舞会终于开场了,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江恒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款款走到台上。明明是和一众男宾并没什么不同,却因他头顶上那个闪烁的“江”字光环,让人禁不住仰望。
  那个仰望的角度啊——比千山万水都遥远。
  台下暗下灯光,台上全部的光亮落在他一人,他那样自信、那样骄傲、那样优秀,他明明是开着玩笑,却让所有人屏住呼吸。
  “今天是情人节,于是我们想到了这个法子,给不敢开口表白的你们一个机会——各位,请不要说你只是来跳舞的——没人信。”
  轻笑之后,是江恒代表公关界的一个致辞,致辞写的很有文采,配合上他出色的仪表和谈吐,与这舞会那样的合拍。
  他属于这里,而她不是。
  台上的光亮,台下的黯淡,一瞬间的距离,让人绝望。一闭眼,他站在她身后,捂着她的耳朵,鞭炮声声,最家常的幸福。一睁眼,豪华酒会,他立在那里,高高在上,最远的距离。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爽快接受了丘sir的邀约。她一直以为只是因为思念,所以想要见上一面,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
  可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想要再试试,试一试能否走在他的身旁,能否和他一起那样的光鲜亮丽——
  可原来,灰姑娘终究不是公主,这世上从没有一双水晶鞋,能跨越两个世界的距离。
  丘sir在这一刻,说了那么一句话,尽管他并不知她在想什么,这句话确实格外的应景。“别露出那种傻兮兮的神情,你我的世界终究和他的不同。这就叫,出身。”
  出身?是啊,出身。
  纵使孟琳比所有人聪明,纵使左安安比所有人都漂亮,纵使她比所有人都幸运,可当她们走在王者身旁时,依旧没人会赞叹,说,真是一对妙人。
  人们会不断勾勒梁文静,而或谁谁的光景。仿佛那才是他们心目中理所当然的一切。
  放低了酒杯,在所有人都举杯向他的时候,当所有的光华一饮而尽,剩下的,是多少的空虚?
  “我真的累了,丘sir。”田欣在灯光亮起的那瞬,想要转身离开,丘sir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舞会才刚开始啊。”
  “我不会跳舞,会丢了你的脸。”
  “不用担心,是假面舞会,而且灯光会暗下来。”丘sir解释着,田欣很无奈,丘sir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自我,如果她对着江恒这么说,那个男人一定会干脆的只说一句:
  丢脸?谁敢说你丢脸?
  丘sir的感情,始终是隔靴搔痒。田欣突然间停了下来,“我们去拿面具吧——”
  丘sir以为这个情人节终究会有些不同了,在吹着风的露天阳台上,耳边是悠扬的音乐,黯淡鬼魅的灯光,充满欧洲风情的古老面具——一切都浪漫起来。
  眼前的姑娘,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是她的眸子里却有一种格外纯净的感觉。在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之中,这样的纯净,让他安心。
  这个女人,可以让他很安心。
  气氛暧昧而冲动,好几次田欣以为自己会随了这良辰美景,远离那个野兽的诱惑,随波逐流于这个还算体面的怀抱。可是,当他的手摸上她的脸,即便是隔了一层面具,仍旧让她忍不住的想逃走。
  “你一切都好,可我不爱你。”
  田欣不知道脑子里这些话是怎么说出口的,几乎没有任何酝酿,便是这么说了,说了,才觉得突然轻松。
  “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理想化——田欣,我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要一时糊涂。”丘sir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田欣突然打断了他:
  “丘sir,感情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填空题。没有人能提供给你选项,因为你只能自己去填写一个答案。对了,就对了,错了,便错了。”
  她的眸子已经澄明,坚定地再不会有多余的意味。丘sir的手离开了她的面具,突然说了句:“我想再这么近的看一次你的脸。”
  田欣摘下了面具,丘sir却依旧带着,只听他格外可惜的说着:“我现在才发现,在你拒绝我的这一刻,我是最爱你的。”
  他慢慢的把面具扣在她的脸上,摘下,又扣上,笑着说:“一模一样。”
  “那我不是浪费了这假面舞会?”田欣试图微笑,丘sir却说,“这世上哪里不是假面舞会呢?不戴面具行走的那个,就是最特别的。你一定能得到神的眷顾的。”
  田欣愣了,丘sir将面具轻轻扣上了,“走了。”
  走了,走了哦。
  兴许日后会后悔,可是至少现在,不会挽留。因为心里最最明白,这样仓皇的随波逐流,不过是害怕面对那可能满盘皆输的未来。
  可惜,她站在这轮盘上,明知道距离有多远,明知道童话有多美,依旧执迷不悟,亦或是认输不悔。
  “他肯定会前途无量的。”身后传来一声,一个人,两只大手捂住她的耳朵,贴身站在她身后,田欣闭上眼睛,将他的手扣在自己的胸前,“因为他识趣的退出了是么?”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么?”江恒的面具,摩擦着她的耳边,“我只觉得,他说的挺对,是个有见解的男人。”
  “哪句?”
  不戴面具行走的那个,就是最特别的。
  兴许很多人会说你是个特别幸运的女孩,可他们不知道,遇上了你,才是我的幸运。
  浮世光影交错,谁带了面具,谁与我狂舞,谁是我的恩宠,谁眷顾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给不给力!!!!!!!!!!!!!!!!!!!
  ☆、池塘里的那只兔子
  情人节舞会前夜;还是没有梁文静的下落。江恒一边和家里人周旋;一边死命催着卢俊。而平常一向比他还沉稳的卢俊,竟然三四条短信轰炸下就一通电话拨了回来。
  江恒看到来电显示,赫然是卢俊的办公室号码,不禁愣了一下。
  “你小子现在还在公司?”
  “是。”卢俊的声音听上去比他的还要沙哑。
  “出什么事了?”
  “文静不见了。”
  “我当然知道她不见了;我是问你的手机呢?”
  卢俊隔了很久才说,“坏了。”
  就在几秒钟前,它葬身于格调公关楼底的矮树丛;从三十三层飞身而下。它赴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死活也打不通梁文静任何一种联系方式——
  当然;这么简单的原因,卢俊却死活也不能对江恒说。
  “……你小子是不是和文静吵架了?两个人都怪怪的。”江恒终于还是起了疑心,卢俊在电话一侧防备的扶了扶眼镜;尽量平静的说,“是有点不愉快。”
  “好啊,就是你小子让我现在下不来台啊,明天她要是不来,你就给我当女伴吧!”江恒试图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没想到卢俊那一边却突然特别正式的来了一句:“我再找找看,你也开始寻找替补吧。”
  说罢,电话突然就被挂断了。江恒颇有些意外的听着对方传来盲音,这还是生平头一遭被卢俊先挂断了电话。
  小子,火气不小啊。
  这一边,心浮气躁的卢俊扣下电话,出了办公室,看见左安安手忙脚乱的也扣下电话,并没有多想。
  “明天我有些事,告假一天。”
  “卢总,那明晚的活动……”左安安手指缠绕着电话线,贼光毕露的看着卢俊,谁知道他一盆凉水泼了过来,“我不出席了。”
  说罢,旋风般走了。左安安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也得去找个替补了。”
  正是这时,突然回味到方才偷听到的这个电话的深意,左安安拨通了孟琳的电话,“喂——孟姐啊,好消息呢……”
  另一边,江恒对着手机发呆了好久,电话号码按完了,却始终没有拨出去。春节的暖意还在心头,多想听听她的声音啊,多想在明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见她一面——
  身后家里人还在吃饭聊天,梁文静的名字不绝于耳,闭上眼,仿佛看到了林威,看到了十年前龌龊的骗局,睁开眼,小十六突然间又会消失不见。叹了口气,数字,一个一个,一个一个,退格。
  每退一格,心里都扯了一下,终于空白一片,好干净。
  算了。还是等着卢俊的消息吧,如果到了明天还是没人救场,就去公司随便拉一个人顶替好了。所谓替补,也着实不必太过费心,那总归只是替补,心里的,还是那个,总是那个,唯一的那个。
  这一夜江恒睡得倒是很踏实,越是身处险境,他越是临危不乱,天塌下来都能睡着。这一夜卢俊却是一夜没睡,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的寻找,她的公寓,她经常去的酒吧,全城健身,美容,美发,购物常去的那几家——
  不夜的城市在车外呼啸而过,冷风灌进来,人也清醒很多。原来,他陪着她去了那么多地方么?吃饭,逛街,看电影,甚至帮她参考发型,挑选衣服……他们竟不知不觉中,留下了那么多共同的足迹。
  文静总是说,江恒树大招风,而且没有耐心,喜欢找他这个小跟班作陪。而他每一次无论手边事情多紧,都尽量满足大小姐的无理取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向来如此,一晃二十几年。
  好的,坏的,快乐的,郁郁的,说得出口的,说不出口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走着。
  这故事的序曲,永恒的定格在那里。
  阳光很盛的午后,他和父母一起来到江家漂亮的玫瑰园,池塘旁边,有一个拿着萝卜钓鱼的调皮女孩在咯咯咯的笑着,身边是一个躺在卧椅上抚摸着自己圆滚滚肚皮的小男孩。
  父母说,快去,卢俊,陪他们一起玩。
  陪,他们一起玩。
  他们是江家未来的主人,是大富大贵的人,而你,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