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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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 更新:2024-04-09 19:56 字数:4824
她也曾想要放弃,想要龟缩回属于小胖和小十六的小美好之中。
没有江恒,没有门第;没有梁文静,没有总裁和小职员——也没有学员和健身教练。不爱;便是什么烦恼与苦痛都不会再有。
这是她自己给自己戴的一个紧箍咒,如今,江恒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轰轰烈烈的打破了这个魔咒——
她第一次明白了,接吻不仅仅是两片肉摩擦,它更多的,是唇与唇分离后,随之而来的一切——她几乎不想放开他的嘴了,不是因为贪恋他的温度,而是不知对上他的眼,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
江恒感觉到小十六那标志性的啃咬,心中不免哈哈大笑,感觉她像只兔子在往他怀里拱,心里除了暖,还是暖。酥酥麻麻,那滋味真好。
将面前的小女人一把拉开,强迫着她抬头对着自己的眼,江恒突然叹了口气,故意说:“怎么办,我还是不得不出现了,你还困惑吗?”
田欣脸一红,天台之上那些而或言不由衷而或身不由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烫在她的脑子里,明明想要忘掉,却被江恒一个字一个字重复在耳边,“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他的话烫烫的吹拂在耳边,“是谁——”
田欣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里,用力的呼吸着,“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江恒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感觉就像是在抚慰一只猫咪,故意逗着她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回来呢?说不定——”
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哦。小十六,你这个傻丫头。
江恒正在拿捏说句话的语气,突然感觉到田欣抓住了自己的衣服,小爪子乱挠着,微微的颤抖。有个声音,它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悲伤,它似乎在陈述着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情,可那明明,与他关系密切:
“他不会回来了,十年了,我还是二十六岁,他却没有回来娶我呢。”
——如果十年后,你还是二十六岁,我就会回来娶你。
江恒的心猛的被拽了一下,无数的声音在脑子里大喊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着我,我回来了啊——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还不是说的时候,因为那个造成他们错过又错过的阴谋,它已经要浮出水面。
它随着小十六哽咽的一声而来,如一柄燃烧的长枪,戳进他的心里去。
“他离开我了,他死了。”
那一夜,他带着她去扫墓。那一夜,她说,已经十年了。
那一夜,他竟然失去拜访自己的墓地么?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恒的心,无法抑制的,猛烈的跳动起来。慢慢拉开田欣,江恒的双手却用力的握住她肩头,“那个男孩,他死了?”
“他死了,心脏病突发,他是我第一个学员呢,”田欣的眼明明是清澈的,而她身后,却是扑面而来的,沉甸甸的污秽。“我的小胖。”
田欣看着突然失神的江恒,禁不住退后了一步,“你觉得我很虚伪吧,嘴里说着另外一个人,却抵挡不了你的拥抱。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站在你面前,我不知道究竟你是小胖的影子,还是小胖成了你的影子——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究竟是怎样——我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江恒一把将想要逃跑似的田欣拥入怀中,“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果一定要惩罚你,就罚你从今天开始,要被我这个困惑,继续困惑下去吧。”
没错,小胖他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了我江恒。我会替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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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是说田欣就是小十六?这怎么可能,那个姓林的不是帮你找到了小十六了么?”
卢俊问出口后,看着江恒那沉下去的眼神,恍然大悟的说:“还是说,林——”
“帮我调查几件事,”江恒不多废话,“一是这个林威和江家有什么瓜葛;二是九年前我登的那几份寻人启事,究竟登了没有;三是那个假的小十六,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样子我得出差好多天了。”
“你直接从福建出发,公司我会帮你打圆场。”江恒雷厉风行的说,“记住,这件事要瞒着田欣,也要瞒着文静。”
“怎么,你不打算向她表明身份?她要是知道你还活着——”
“那样,家里人就会知道我已经找到了她。我不想她再被失踪,也不想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了——”江恒双手交叉,身子微微前倾,卢俊知道他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他犹如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已经看到了整个棋谱。“就让家里人继续以为我还活在他们编造的谎言中吧,这样,田欣才是最安全的。”
“将计就计?”
“反客为主。”
返程的飞机上,江恒跑到了头等舱去。田欣总觉得怪怪的,似乎那一夜在他出现之前,一切都还笼罩在一层说不清道不明却颇为惬意的暧昧之中,而那一夜他来了,他吻了她,她说出了小胖的一切后——
什么都变了。
“果然,他还是在意的。”
田欣啊田欣,你真是个傻缺,你是这世上最大的最大的笨蛋!人家向你表白的时候,你明明动了心,非要说什么心里有了别人。人家再向你表白了,你明明高兴得不得了,却在人家面前大谈特谈另一个男人——
你是觉得你坦荡荡无所隐瞒呢?还是真的以为江恒是个纯良的娃?
他怎么会不在意?他怎么会不怀疑?
你看——他跑的那么远了……
田欣跟一只失宠的兔子似的,蜷缩在座位上,时不时遥遥的看着头等舱的方向,暗骂自己的圣母行径。
不仅田欣,连梁文静都开始觉得江恒有些反常。卢俊一个人跑了,她便只剩下江恒可以戏玩了,可是这男人一上飞机就一股低气压,跟人家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有些人呢,自己心情不好,非要把大家也都惹得心情不好,可惜啊,出来玩一次难得这么高兴,都被某人给毁了。”
梁文静挑高了眉毛看着江某人,见他依旧不搭理人,便是抬起一脚踩了下去。
“啊——”
“哟,诈尸了嘿。”
“你才诈尸!”江恒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能死了呢?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梁文静眨眨眼睛,“哎呀,江大总裁你这是哪一出啊?指桑骂槐的,话里有话,你要是想和我分享,就告诉我前因后果,要是不想本姑娘参合,那就闭嘴。”
“我——”江恒话到嘴边,生生憋了回去,“喂,你有没有觉得,活得特别累?”
“还好。”
“还好?还好你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我听说你的律师事务所给你下了最后通牒了,再不回去,你这几年就白干了。”
“我说江恒,你自己不痛快,就非要我也不痛快是不?我着你了惹你了?”
“是啊,我不痛快,你也不痛快,我们都不痛快,你明白我为什么不痛快,我也明白你为什么不痛快,所以我们互相不痛快了,心里才能痛快些。”
……梁文静深呼吸一口气,“江恒,你小心我亲你哦。”
江恒立马闭嘴了,梁文静哼了一声。“看你吓的。”
说罢,梁文静扭着头看着窗外,那里是一片又一片,大朵大朵的云。那里仿佛是一片无止境的宁静,可谁知道呢?这云层之下,也许已经是雷电交加。
我们只是生活在这风风雨雨之上的幸运儿罢了,假装一切都不知,假装一切都很幸福。什么都是洁白的,什么都是无忧的,只需要想想跑车,想想名牌包,想想假期去哪里度假,想想孩子该继承多少家产——
我们是被这个世界羡慕嫉妒恨的群体,也是这世上活得最不痛快却必须装的很痛快的群体。我们被逼的高高在上,因为一旦落入凡尘,剥去那层光鲜的外衣,我们往往空虚得,最为可怜。
这就和我们与生俱来的角色格格不入了,不是么?
所以啊,江恒,我当然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都不痛快。因而,我逃了。因而,你逃了。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天空广阔无边,可供我们飞翔的,还不是这一方之地的,平流层?
“如果你跳了,我就跳。”梁文静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
江恒假寐着,呼吸平稳,说,“我已经跳了,十年前,我就跳了。”
“哦,下面怎么样?”
江恒继续闭着眼睛,却笑了,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笑给那些围在洞口向下看的人们听,“我怎么知道?跳下去,就死了,死了十年,我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噗。”
“不过,我马上就要去收尸了,我去地府闹一闹,要是闹出名堂了,你再跳。”
“哟,你要做我的肉垫啊?你喜欢我吧?江恒?”梁文静听了一笑,“是不是呀?”
“你说呢?”
我觉得吧,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便不会留我在这儿,你一个人去了。你会带着我一起跳,不论千难万险。
所以,你喜欢的那个人,她一直都在下面看着你呢,一直都在。
无论你是人是鬼,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恭喜你啊,终于找到你的小十六了。”
江恒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梁文静啊梁文静,你如此聪明为哪般?
作者有话要说: 九哥开新了,大家快去踩!
另,我拼着老命在更新啊,皇天可表!
游魂野鬼一般的,我去了。
☆、常回家看看
大都市有这么一个怪圈;越是到了过节的时候;就越发的冷清。碰上两三天的假期,整个城市便倾巢出动外出游玩,逢上春节大假,更是瞬间空城。大年三十的夜晚最是冷清;即便是小区装扮上了节日的红灯,却是没什么人气。街上到了晚上七八点便安静得像是在午夜,路上车也少、人更少——整座城市仿佛时间倒退了一百年。
仿佛这个都市从不曾如今日这般仓皇而浮躁;仿佛一切都可以如记忆中那般安宁而沉静。
这诡异的安静中,压抑着多少早已不知过节滋味的人们;他们一如既往的上班、下班、吃饭、开车、睡觉,刚开始还会感觉到孤单寂寞,日子久了;连孤单寂寞是什么滋味都忘了——所以,即便是春节,健身中心的高端客户们依旧络绎不绝的光临,像田欣这样的常驻人士往往能趁机狠狠捞上一笔——
她久而久之的也被这怪圈吸了进去,一晃竟然已经五六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从土楼回来后就把照片洗了出来,看着那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起的巨大圆形建筑,想起停电那晚一盏盏的红灯笼,突然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觉来,叹了一口气,抄起手机跑到走廊去,给健身中心打了一个电话:
“抱歉,今年我不值春节班了,我明白,我家里有事,恩,好,谢谢,我会帮你带好的。”
这通电话打完,仿佛就给自己断了后路,终于鼓起勇气打通了家里,慢悠悠的几声后,是老妈接的电话:
“喂,我是小欣啊,恩,挺好的。哦,没事,就是——今年打算回家过年。”
电话那边是久久的沉默,一时间田欣竟以为这通电话并没有打通,慌忙看看屏幕,计时分明还在走着,耳朵又贴在电话上,“喂——喂?”
“哦,哦,好的。”老妈竟然沉默了这么久,酝酿了这么久,只说了这么寥寥几个字。田欣哭笑不得的寒暄了几句,终于按下了终止。
她家里在很小的县城,出来混的早,家里管得也很少,感情是越来越淡了。还在读书的时候,假期就很少回去,都是留下来打工赚学费,工作后就更少回去了——恐怕家里见到她邮去钞票上的毛老头比见她还亲切些。
哎,这个仓促的决定似乎有些“多余”,大概是年纪大了,容易感情用事了么……
田欣一转身,咣当一声就撞上了江恒,脑袋瓜子触碰他熟悉的肌肉时,几乎条件反射的向后一闪。
“快过节了啊。”江大总裁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看着田欣身后不远处许头儿闪了出来,突然变了神情和语气:“快过节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是可以的。但是工作依旧不能放松,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是!”田欣干脆的回答着,江恒敛住笑意,侧身走了过去。许头儿听到了江恒的那些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一把拎起田欣的衣服领子,满脸阴沉的说:“偷溜出来打电话就被总裁给撞上了,你可真是我们文案室的煞星!”
“嘿嘿嘿嘿嘿嘿嘿——”田欣咧着嘴笑着,许头儿一句话就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