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4-04-09 19:53      字数:4762
  谢咏臻苦笑:“道歉不是目的……陈瑶我是个粗人,高中都没毕业。我也不怕你笑话,到现在恐怕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我还认不全。就这么破烂一爷们儿,下面要说的话我自己都觉得没脸去提——”
  “你到底要说什么?”陈瑶有点沉不住气了。早晚被他急死或者气死。
  “我要对那天晚上的事情负责。”谢咏臻不自然的压低了声音,嘴角抽了抽,俊脸瞬间浮现可疑的微赫。
  “我说过不用你负责!”陈瑶要气疯了,想都不想的拒绝让旁边几个女孩纷纷侧目。
  谢咏臻简直想叫她姑奶奶了。这么尴尬的话题有必要搞这么大动静吗?
  可是转眼看到陈瑶一副要哭还硬挺着的倔强小样,自己又没了火气:“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么一糙人,一穷二白连工作都没有,咱俩……结婚吧。”
  陈瑶被茶水呛到了,咳的惊天动地脸通红。这么止不住的玩命死咳一气,连刚刚吃的辣椒都窜进了气嗓,眼泪鼻涕的齐齐报到,狼狈不堪。
  旁边桌上那几个女孩开始窃窃私语,一边偷笑一边拿眼角去瞄谢咏臻。看的谢家三爷屁股上跟长了刺一样,坐立不安。肚子里那股气顶着,烦的只想混不吝的拍桌子。
  看毛啊看!没见过人求婚啊!
  陈瑶好不容易泪汪汪的止住了咳嗽,伸手招来了老板娘,哑着嗓子掏钱包:“买单。”
  上来的三个菜只有水煮肉片夹了两筷子,另外两个菜还冒着热气动都没动呢。
  只是谢咏臻还没等说,已经被陈瑶拽着手腕拖了出去。
  站在明晃晃的大太阳地里,陈瑶松了手面对面的看着他。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像只无辜的小兔子。
  谢咏臻这样看着,心里就有点软了。唾弃自己那点不上台面的操行。明明知道女孩子想听什么,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陈瑶,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出于愧疚或是仅仅为了负责。其实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你该明白,开这个口对我来说挺有点自不量力的自卑感……当然,我尊重你的决定,咱也不是旧社会的地主恶霸,我说要娶你就一定得嫁,如果你有更好的——”
  陈瑶突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脸孔埋在他的胸口而导致说出的话有些含混不清:“别说了,我嫁。”没有更好的,你是最好的。
  谢咏臻不提防,差点给她撞个趔趄。
  迟疑了片刻,他伸手虚虚拢住了女人的肩膀。心里想的却是陈瑶你怎么就不矜持一点再狠狠骂我几句吊吊胃口拽死狗似的折磨折磨我这种乱七八糟的男人再答应呢?
  陈瑶心里想的是,去他的矜持去他的端庄。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多少钱一斤?能补块肉还是能生新血?这个男人是她爱的,即使他没那么爱自己,嫁给他也是无怨无悔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尝试多一些男性角度思考问题,不是不尊重女性,谢绝上纲上线批斗哈~
  小谢同志其实还是不错滴,花第一爱袁杨,第二就是谢三爷,哈哈~
  ☆、第 6 章
  隔天上午,谢咏臻意外的接到庆鸿环保江经理的电话,通知他过了面试可以去上班了。
  谢咏臻在电话里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
  冷嘲热讽再拒绝这种事他做不来,何况对方是无辜的人事经理,人家只负责通知,不负责转嫁脾气。
  那个聂庆北什么意思?打算把自己弄到眼皮子底下再慢慢折磨羞辱?
  江经理听不到回复先主动开口了,和颜悦色的问他还有什么疑问或者要求,尽可以跟她提出来,她能解决的就马上答复,解决不了就向领导请示后再答复。
  人家态度这么端正倒让吃软不吃硬的谢咏臻不好意思了。脑袋空空的问了几句上班制度及薪酬这些杂七杂八的,等到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糊里糊涂的应承了下来,下周一去上班。
  晚上说给徐岩听,徐岩也是一脸的讶然。说那小子看不出来是个人物啊。
  谢咏臻冷笑着往嘴里扔盐水煮花生。
  一口大白牙咯嘣脆的咬着花生米,像要咬死仇人样的。是人物还是忍者神龟还得等等再说。
  徐岩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谢连长你这是要深入敌军内部搞侦查做策反吗?
  ……………………………………………………
  小谢同志光荣上岗了。
  小谢同志有未婚妻了,终于不用过今年的光棍节了。
  用春风得意马蹄疾来形容他此时此刻恰是再合适不过,连徐岩都不无嫉妒的磨牙霍霍,等你发了工资,看我们不吃死你个丫挺的。
  谢咏臻名义上已经有了即将结婚的女朋友,可是他的行为上完全还没有这种自觉性。该和徐岩混在一起还是照旧,白天去上班,晚上回去徐岩七楼那个小狗窝,或者买两个熟食喝啤酒,或者干脆撕包薯片也能凑合一顿。
  陈瑶一开始倒也没觉得什么,一个礼拜过去了,心里慢慢就长了草。
  星期六的时候她给谢咏臻打电话,说是买了排骨牛肉什么的,在自己的小公寓做顿好的犒劳他一顿。
  当时还不到上午十点半,谢咏臻睡的迷迷糊糊的,一时大脑当机都忘记了自己才跟人家求过婚,随口就说好啊好啊,他和徐岩铁定准时去捧场。
  电话摔到床上接着睡,没几分钟,小谢同志后知后觉的醒过神来——
  陈瑶叫他去吃晚饭,他扯着徐岩算怎么回事?不会他这随口一句又把人家惹生气了吧?
  这样琢磨着,觉也睡不着了。谢咏臻一骨碌翻身爬下床,抓过长裤套上,裸着上身就去了隔壁屋。
  徐岩难得休息,这会儿四肢大开的睡的正香。
  阳光从一个很斜的角度照进来,从他的左边肩膀划过,一直横穿过大半个腰腹,从右胯的位置出去。
  那一道细长笔直的光线,像是一道无坚不摧的利刃,造成一种把人活活劈成两半的假象。
  谢咏臻呸呸吐了两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晦气的联想。
  伸脚不客气的去踹他:“起床了,老子都起来了,你也别想睡了。”这种阴暗心理谢咏臻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部队那会儿就这样,徐岩同样也没少折腾自己。
  徐岩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咏臻邪气的拧起眉毛,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墙上挂着的一个好东西,顺手就摘了下来:“你个徐小坏,这玩意儿还留着呢。”
  那是一个磨损厉害的集合哨,当年新兵连无数苦头的罪恶之源。甭管你三更半夜睡的多香多沉,一声凛厉的哨响,那些蛋子就跟屁股扎了锥子一样从床上跳起来,三分钟之内整装完毕歪歪倒倒的出去集合。
  记得徐岩转到地方的时候,谢咏臻很是做出郑重其事的样子送了份大礼。拆开里三层外三层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这么个破烂玩意儿。
  谢咏臻一边想一边乐,伸手爱惜的摸了摸有些刺手的粗糙边缘。上面斑驳的痕迹是那段岁月最好的注解,即使回不去却也永远忘不了。
  做了千百回的动作带回熟悉的记忆。
  刺耳锐利的哨音响起,伴随着谢咏臻粗噶着嗓子的厉喝:“集合!紧急拉练!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三分钟!”
  原本酣睡正甜的徐岩一个激灵,完全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坐起,连滚带爬的边摸衣裤边愤愤不平的骂着:“操!个谢痞子没完没了!这个礼拜都拉练三回了,老董你回头整死他算了——”
  徐岩斜歪着身体僵住了,一条腿曲着半边屁股离了床面的造型看过去无比滑稽。
  谢咏臻哈哈大笑的几乎直不起腰:“哎徐小坏你……你他妈的欠收拾是不是?敢教唆董酸菜给老子下绊?整死谁啊整?”
  徐岩随手抓过竹席枕头恶狠狠的砸过去:“谢咏臻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大清早的来招惹老子干毛!”
  谢咏臻接着枕头蹲了下去:“哎呦可笑死我了……你让我缓口气……”
  徐岩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憋着一股子气恨不能把这死货直接从七楼窗口扔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谢咏臻终于笑够了,索性大大咧咧的伸直一双长腿坐在了地上:“哎,不逗了,有事跟你说。”
  徐岩跟他也实在没脾气,换了个姿势背靠在墙上,懒散的闭上眼睛假寐:“有话说有屁放。”
  帅气男人的脸上还残存着刚刚大笑的痕迹,古铜色的肌肤带着润泽的光芒,像是自会发光的星体:“我要跟陈瑶结婚了,过几天买了房子就搬出去。”
  徐岩没吭声,甚至连闭着的眼皮都没动。
  谢咏臻也不逼他,探过身子从床头柜拿过半包红杉树,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整个人从生理上都妥帖到了心坎里:“高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终于把扫把星赶走了。”
  “激动的要死。”徐岩睁眼,伸手接过他丢过来的香烟盒,拿了一根又塞了回去:“大喜事,要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庆祝几天的好事。”
  “切。”谢咏臻盯着他半晌,单臂撑着身体利落的跃起而立:“你就嘴硬吧。”
  徐岩也装糊涂:“咋的,难不成你以为你走了我这难过的要活不下去了?是不是我应该一边哭一边过去抱你大腿强行挽留,谢连座求求你不要走,小的这儿有吃有喝一天三顿好酒伺候着,别抛下我?”
  谢咏臻是个老烟枪,抽烟奇快。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烧到了烟屁股:“徐小坏,我记得你比我大一岁吧?”
  “嗯哪,马上三十了。”徐岩无意识的捏着一根烟放到鼻子底下嗅嗅,短发在阳光下染了金辉:“A市的习惯,男不过三女不过四你应该知道,庆生啥的免了。”
  “小兔崽子你想太多了。”谢咏臻笑骂:“我说过要代你花那个冤枉钱吗?”
  徐岩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好过日子,陈瑶是个不错的女人。”
  谢咏臻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
  烟头烤的手指微疼,那层指间的厚茧缺了磨砺,竟然一点点的软化了下去,就像他渐行渐远终将埋在岁月沉淀泥层里的八年军旅生涯。
  “徐岩,你也不小了,碰到合适的就从了吧。”
  徐岩淡淡的笑,手中把玩的香烟终于燃起了青气:“不是谁都有你那么好的命的,谢咏臻。”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破茧而出一样,徐岩掩饰的狠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缭绕了他的表情:“再说我还得为你守身如玉继续死等下去不是?”
  “别想了。”谢咏臻斜斜扯起一侧嘴角:“婚姻不管是围城还是大泥沼,老子既然决定舍生取义的跳下去,就没打算活着爬出来。徐岩,你死心吧。”
  ……………………………………………………
  五点半的时候,门铃准时响起。陈瑶飞快的解下围裙,几步奔过去开门。
  门外只有谢咏臻一个:“咦,你不是说叫徐岩一块来的吗?我做了好多菜。”
  谢咏臻看过去情绪不高:“我没叫他。”
  陈瑶不明所以,哦了一声侧身让他进来,弯下腰给他拎了一双簇新的男式拖鞋递到脚边。
  这是一套老式的单室间,顶层六楼,也就三四十个平方的样子,看过去比徐岩那里还小。进了门是个很小的卫生间,然后挨着的是个全暗的厨房,再进去就是一个大厅,兼具了客厅餐厅卧室的全部功能。
  谢咏臻还是第一次来,借着室外的天光四周打量起来。整间屋子虽然年代久了显得陈旧,可是看得出它有个爱干净的好主人,米色的简约式书桌椅子是宜家搬回来的,台面上除了一台黑色的电脑,旁边整整齐齐摞着等高的书籍。
  靠厨房这侧的墙边摆了一张单人床,棕色和蓝色拼在一起的格子床单齐整平顺,枕头上叠着一床淡蓝色的毛巾被。
  “坐啊。”陈瑶端了一盘西芹百合出来摆在小方桌上:“马上就好了。”
  桌子上已经摆了六道菜,红烧牛腩,黄豆炖猪脚,糖醋小排,麻辣水煮鱼,还有两道蔬菜。确实很丰盛。
  谢咏臻眼角瞄到电脑桌底下有一个白色的超市大拎袋,看形状他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果不其然,两瓶长城橡木干红和两提易拉罐啤酒。
  “这是昨天买的。本来我还想着你们两个过来不够的话,再让楼下小超市送一箱冰啤酒上来。”陈瑶放下手中的奥尔良烤鸡翅:“好了,大功告成。”
  相较陈瑶的欣喜雀跃,谢咏臻的沉默有点让人不安。
  陈瑶很快察觉到这点,有心想问又怕问出自己害怕的答案:“要不要吃鸡翅?我自己腌的,不比肯德基必胜客的差——”
  “陈瑶,为什么是我?”谢咏臻下定决心的抬起头,不闪不避的看着她,目光坦然清澈:“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