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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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04-09 19:52 字数:4712
“她……很可怜。”陈氏拐了个弯,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强迫自己把目光收了回来,只默默的看着自己的花盆底儿发呆。“她还那么年轻,像一朵花儿似的,若不及时浇灌,便要提前凋谢了,但我自私地挡住了你拿着瓢儿的手,所以,是我对不起她。”
他握住我的手,“唉,当初是我一时冲动,只想着气气你来着,也没想这么多,总归是我耽误了她,我会想着法儿弥补的,好吃好喝儿地供着,使她这辈子衣食无忧,若你都是这副自怨自艾的样子,我才更是要无地自容了。”
我摇摇头,“你不明白的,胤祹,我也是女人,所以更能理解她的想法,荣华富贵再好也是冰凉的,暖不了心。”
他耐下性子来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想让他怎么做?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我不是圣人,这么大公无私的事儿我做不出来,只好把自己完美地伪装起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吧,算我自私,若是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怎样同情别人呢?我用力回握着他,“我……没想让你怎么做,就是感慨罢了。”
六月份的时候,康熙带众皇子塞外行围,胤祹一向就被这个皇阿玛忽视,因此没有随行,这次行围途中,十八阿哥胤校≈兀钪詹恢味溃迂返i对自己这个亲弟弟的病情十分冷淡,引起了康熙的严重不满,他当着朝臣就下令将所有的皇子包括太子在内全部捆了起来。
再往后,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四日,康熙帝巡视塞外返京途中,终于决定废除胤礽的太子之位,当时,皇太子胤礽跪在地上,康熙垂泪宣布他的罪状。
主要内容是: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大臣随意捶挞;穷奢极欲,衣食所用已经超过皇帝标准,仍不满足;恣取国库钱财,遣人拦截蒙古等部入贡使者,抢夺进贡皇帝的物品;对亲兄弟无情无意,对诸皇子不闻不问;结党营私,窥伺皇位,探听皇帝起居动向,企图害死皇帝。康熙帝最后谕示大臣们说:不能让这样不孝不仁之人为国君,否则,国家必被败坏,人民必遭涂炭。说毕,康熙帝痛哭倒地。在大臣们规劝下,他恢复常态,命文武官员发表意见。众王公大臣都表现出非常难过,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连说皇上所见,非常英明。同日,康熙帝为了打击允礽的政治势力,下令将格尔芬、阿尔吉善、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将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等人充发盛京,将胤礽即行拘执。十六日,康熙帝回到北京,即把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召到午门内,宣谕拘禁太子胤礽事情,康熙帝又亲自撰写祭文,在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还把允礽转移到咸安宫幽禁。二十四日,把此事颁告全国百姓知晓。
康熙回京之后,其他皇子都被放出,只有胤祥和大阿哥胤眩斜痪薪谖蝗嗄甑奶雍嵩夥削恚靡恢诨首幽鼻蟠⒕挠忧苛遥臃虾蟛痪茫⒏缲缝砩鲜杩滴跆有形斐J窃馊索收颍⒉槌鍪谴蟀⒏缢?br />
紫禁城的气氛就在这几月间一下子低沉起来,我在家待着,也总是坐卧不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胤祥就是在一废太子时失宠的,尽管我知道他能渡过难关,并在日后成为一日之下万人之上的怡亲王,但真正经历这段过程还是让人心惊胆战,胤祥啊,他那么洒脱的一个人,被拘禁在宗人府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光景,他的腿疾就是在这种郁郁不平中积下的病根儿吧?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帮帮他?
我努力在胤祹面前不表现出这种负面情绪,因此总是勉励笑着,但精心的伪装还是瞒不过这个与每晚我同床共枕的男人,他把我揽进怀里小心安抚,“岚儿,你别担心,十三弟他……他会没事儿的。”
“你要是被牵连进去,我就没闲工夫为十三弟担心了。”我特意把对胤祥的称呼换成了“十三弟”,透过不厚的衣料,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子震了一下。
只因我不想他心里更难受,尽管他知道我喜欢过胤祥,但他也是胤祥的哥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同样寝食难安。
于是我使劲儿往他怀里钻了钻,然后安然地闭上眼睛,“还好我选对了人,你真的很让人省心。”
他一俯身吻住我,唇齿间逸出一声呓语,“可是你不让我省心。”
七旬万寿
没过几天,从紫禁城中又传出这样一个不啻于惊雷的消息,当康熙怒斥八阿哥胤禩妄蓄大志、企图谋害胤礽时,九阿哥好像是这么对胤祯说的,“你我此时不为八哥说话,更待何时?”胤祯当即在朝堂上挺身而出保举八阿哥,这一举动更是激怒了正处在气头上的康熙,他老人家一气之下拿出佩刀想杀了胤祯,多亏五阿哥胤祺及时抱住他的腿出言相劝,诸位皇子都叩首恳求,只有四阿哥胤禛什么也没说,过了一阵子,康熙才逐渐恢复了冷静,命令各位皇子押着胤祯,将九阿哥和胤祯赶出了朝堂。九阿哥被康熙打了几记耳光,脸部红肿,胤祯被打二十大板,行步艰难。
当胤祹回到家给我讲述今天早晨上朝的这一段经历时,还心有余悸,“幸亏五哥反应快啊,要不然十四弟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皇阿玛可要悔死了。”
“他活的年岁也不短了,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说个话也不注意场合,偏偏要在皇阿玛气头儿上的时候进言,非但没起到预想的效果,还把他自己给折进去了,舍了孩子还没套着狼,也活该他被打得屁股开花儿,这一次就算给他长个教训,看他往后还敢不敢!”我撇了撇嘴,“虽然迂是迂了点儿,不过勇气可嘉,他倒真够义气,唉,到底八哥没白照拂了他那么多年。”
“诶,你别看五哥平时温温吞吞的,关键时刻还真是个……这个……”我忍不住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脑子里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哦对了,四哥真一句话都没说么?”
他摸了摸脑袋,“当时情形太紧张,我倒没大注意,不过四哥……他好像是没说话来着。”
“他倒真沉得住气,不愧是做大事儿的人,连对自己的亲弟弟的死活都无动于衷。”从理智上来讲,他可能是为了不火上浇油,怕把事情弄得更糟,但从感情上来讲,我觉得,他的确是有点儿冷血了。
胤祹叹了口气,“十四弟估计现下正恼着呢,自己好心为八哥出头,却被皇阿玛迁怒,责了二十大板,这二十大板对他来说虽然于性命无碍,可终归也伤的不轻,皇阿玛准他先在德妃娘娘那儿养着,等伤略微有了起色再回府。”
我亦是唏嘘不已,“伤的何止是身呢?还有心啊,我估摸着,他的心还在滴血呢。”
他点点头,我倾身抱住他,想要在这个秋风乍起的九月里寻求一丝温暖,却还是止不住落下泪来,“幸好你什么事儿都没有,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一大家子人啊,我要怎么把他们妥妥帖帖地安顿好,再领着他们殷殷切切地等着你回来。”
心灰意冷,徒有万般纷扰,只因无情最是帝王家。
又熬了几个月,胤祥终于被康熙放回,但从此之后他对这个曾经宠爱的儿子日渐生疏,似乎是防着他,连朝堂的琐事都不屑于让他插手,胤祥因此就像个闲散宗室一般,若无康熙的传召,一律闭门不出,外人为了避嫌,大多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反正是坚决不踏入十三皇子府一步,昔日得康熙宠信、意气风发的胤祥似乎一下子偏离了历史之外,毫无悬念地成了九王夺嫡中的牺牲品。
我多次想要去入府看看他,可终是因为怕连累了胤祹而作罢,若是他再栽进去,我就真的走投无路了。正当我辗转反侧之际,却听闻庶福晋石佳氏为胤祥诞下了他的第二子,也许没了朝廷上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困扰,他正好能乐得清闲自在,这差不多也算是一种解脱吧。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弘昌,迄今为止,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再这么下去,他估计都会不认识我是谁了。
在一废太子后不久,这位一统江山的千古一帝便开始后悔了,自己一手培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花费了他多少的心血啊,他不忍心就这么放弃这个儿子,于是打算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掌控一个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势力,要比掌控另一个不确定的儿子容易得多。
于是四十七年冬,皇太子胤礽已经废除,储位悬虚,佟国维奏请复立太子。康熙召集文武百官询问人选,揆叙、王鸿绪以及佟国纲的儿子鄂伦岱等大臣皆保举八阿哥胤禩为太子,诸大臣也纷纷上折附议,康熙四十八年正月,康熙突然又询问起去年是谁最先提倡立八阿哥为太子的,张廷玉回答说是马齐,第二天,康熙就罗列的马齐的罪状,将马齐及弟马武、李荣保下狱状,并把马齐交给八阿哥看管,李荣保、马武夺去官职。
马齐是我名义上的阿玛,于情于理我都该去富察府探望,但我总觉得此次风波应该能化险为夷,因为富察氏是满族八大姓之一,在朝廷中的各种裙带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康熙应该比我懂得多了。
三月初九日,一切铺垫停当,胤礽顺理成章的重立为太子。之后,康熙加封诸子,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封为亲王,皇七子胤祐、皇十子胤俄封为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祯封为贝子。未受封爵的成年皇子只有已遭囚禁的皇长子胤禔、皇十三子胤祥与大失圣心的八阿哥胤禩了。
胤祹加封了贝子,整个府里一片喜气洋洋的,从康熙此举看来,他并没有因外家犯的错而受牵连,可胤祥就不一样了,所有成年的皇子中就只有他没有爵位,康熙此举让那么骄傲的他情何以堪呢?同样是父子,为什么康熙就能对胤祥如此绝情?他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你要令他受此屈辱?
康熙四十九年正月,在皇太后的七旬万寿上,我才看到了一年多未见的胤祥,他明明形容憔悴却还要强打精神,连带着请安问礼也都一丝不苟,他身旁的兆佳氏腹部隆起,看上去已是五六个月的光景了,四十七年石佳氏给他生的第二子在去年夭折,兆佳氏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胤祥的二阿哥弘暾。
因着那次随口一言的缘故,兆佳氏待我格外亲厚,胤祹的十二和胤祥的十三本是挨着的,我俩也就顺理成章地说起闲话儿来。
兆佳氏满眼慈爱地扶着肚子,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当年弟妹得十二嫂金口玉言,还没有当面向您道谢呢!”
我面上笑着,心里却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顶着我的胸口,一口气儿上不去下不来,楞是直直地梗在那里,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把那种异样的感觉强压下去,方才开口道,“还金口玉言呢,瞧你这话儿说的,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送子观音转世呢,到时候慕名而来的人乌泱泱一大片,还不把我府上门槛儿给踏破了?头前儿我就说了,你自个儿便是个有福气的,儿女缘分自有天注定,哪儿轮得到我这凡人说三道四就能应了的?你看我说的没错儿吧,你这不又怀上了吗。”
兆佳氏抿着嘴笑起来,“十二嫂说话当真是有趣的紧,前些日子我被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儿闹腾得成天儿地抹眼泪儿呢,出来的时候还跟爷说,今儿太后七旬万寿,正是大喜的日子,我这儿动不动就淌泪珠子,别冲撞了皇玛玛的寿呢,不过可真是奇了,跟您一聊啊,我就开怀了不少呢。”
“呵呵,你这嘴儿啊,抹了蜜似的,我不过闲着没事儿就逗逗乐儿罢了,权当是给自己解闷儿了,你有了喜,情绪波动些也是正常,别太挂心了,照我说啊,你这一胎定是个阿哥,诶,我这可不是专拣着你爱听的哄你开心呢,你方才不是说我‘金口玉言’呢么,说出来还怕你不信,我这么掐指一算啊,那送子观音娘娘就明白儿地告诉我了。”我的姿态极尽谄媚之色,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虚伪,在现代的时候怎么没人让我去演戏,我这恭维打趣的本领可是在跟古代女人的打交道之中被锻炼得愈发长进了。
其实我没说谎,这的确是个阿哥,第三子多罗贝勒品级弘暾,康熙四十九年生,母为嫡福晋兆佳氏;原怡亲王世子,雍正六年卒,年十九岁。嫡夫人富察氏。
读了那么多本清穿小说,最喜欢的男主角就是十三阿哥胤祥,我曾经在上数学课的时候,忙着一字一句地背颂在桌洞里放着的那张抄满了十三阿哥生平经历及家庭成员的信纸,就算备考时也没这么认真过。也曾深深羡慕着胤祥对嫡妻兆佳氏的一片深情,甚至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