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4-04-09 19:52      字数:4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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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莞尔,“小姐,您怕什么,老爷又不会吃了您?”说着,便麻利地给我上妆、编辫子,一气呵成,最后簪了朵清晨新采的白玉兰。一身藕荷色的旗服,衬得白皙的脸庞犹如出水芙蓉般绽放,我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儿,又用帕子半遮着脸作羞涩状,带着笑意问汀兰自己是不是“皎若太阳出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逗得她呵呵直笑。
  第二次来到前厅,竞相隔了五年。这回纳兰揆叙和耿氏都在,耿氏见了我笑眯眯的,“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们箐儿出落得愈发水灵了,不知道将来便宜了谁家的小子?”
  “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箐儿不久就进宫了,若是嫁个皇亲国戚,岂容你这样玩笑?”纳兰揆叙正襟危坐,一点不同于当年和沈老爷说话的样子。
  进宫?我一下子懵了,这几年我一直沉浸在自己安乐的小生活里,却忽略了满族女儿到了年岁都要入宫的现实,如此一来,不知是福是祸。
  “箐儿,箐儿?”耳畔响起耿氏甜腻的声音。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福晋有什么事?”
  “老爷跟你说话呢,怎么走神了?”她有些不悦。
  “许是昨儿睡得不大好,今儿早上起来身子就有些不爽利,一时疏忽走了神,望叔父不要怪罪。”几年的适应,我已经把古人说话方式炼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纳兰揆叙点了点头,接着说:“宫里的惠妃娘娘按辈是你表姑,我替你打点好了,选秀后你就去惠妃娘娘宫里当差,若是你有福气嫁给皇亲国戚,那咱们一家都跟着你沾光,若是没有这个福气,等你满了二十五岁,出了宫,我将你许给亭渊或是亭潇,你们也算一起长大的,沈家也不会亏了你,你意下如何?”
  “箐儿全凭叔父做主。阿玛去得早,箐儿靠着叔父的照拂才能活到现在,自古女子三从四德,箐儿没有丝毫非分之想。”我现在才十三,离二十五岁还有十二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就先说一通漂亮话讨他欢心吧! 从前厅里出来,我径直去了沈府,就算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也要去给他们道个别,毕竟以后有十二年不能再相见了。十二年之后,他们还会不会记得我,不禁想起了陈奕迅的一首《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我哼着这曲调一路走了来,虽然有些文不对题,可足以表达我此刻对时光流逝的无奈与惋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可是上天给了我这次重生的机会,我就要好好把握,让自己不枉此生。
  “驾——”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呼啸着从我身旁驶过,把我吓了个趔趄,又“吁——”的一声停在了沈府前,我本没有理会,却看见从马车上跳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徐慕卿,他居然找到这来了!
  我一个闪身躲在了府门前的石狮后,快要进宫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徐慕卿来到了门前,被正要出府的管家拦住了,管家因见他穿的不像是一般人,便对他恭敬了些,“这位公子,您可是要找我家少爷?可不巧,现在两位少爷都不在府中,您改日再来吧!”
  他头也没抬地说:“让你们家小姐出来见我,我有几句话对她说。”
  “我家小姐?”管家蹙了蹙眉,像是觉得不合规矩,哪有一个姑娘家出来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却又不好得罪面前这位爷,耐着性子接着问:“不知您要找我家哪位小姐?”
  他微微一顿,兴许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让悠月小姐出来见我。”
  “疯子,真是疯子!今天真是倒霉,刚出门就碰上个疯子,把门关起来,别让这疯子扰了咱家的清净!”老管家再也受不住了,嘴上骂骂咧咧的。
  “砰”地一声,徐慕卿就被关在了门外,他大力地砸门,还不停吼着“恶奴欺主!”“一个奴才也敢给爷脸色看,爷杀你全家!”之类的话。
  我在石狮子后面早就笑做了一团,又得忍着不发出声音,简直是活受罪。沈悠月才是个刚满月的小女孩,那徐慕卿居然说让沈悠月出来见他,平时慈眉善目的管家,都被他气得跳脚,搁个脾气再好的人都得把他关门外头。
  可怜的徐慕卿啊!没想到我出来一趟还能碰上这笑料,老天你待我不薄啊!
  现在大门紧闭,若是现在过去敲门,保不准那管家会把我当成林慕卿,一脚踹到街对面去,只好绕到后门,却又想起刚才管家的话,沈亭渊和沈亭潇都不在,那我溜进去还有什么意思,便悻悻的回了府。
  转眼就到了选秀的日子,我又是被汀兰一通盛装打扮,她给我寻了件粉红色袖口绣着桃花的旗服,说是看着喜庆,有“人面桃花相映红”样子,还边说边抹眼泪,毕竟以后至少有十二年都见不到了,我也很舍不得她,五年的相处,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秀女按例得乘坐骡车至神武门外下车,然后按次序由太监们从旁门引入,到顺贞门前集齐,再按事先排好的名单顺序,进顺贞门备帝后们选看。
  顺贞门前,我和另外五个秀女站成一排,康熙没有露面,只有几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镇,那想必就是各位在宫里有地位的娘娘了,两个嬷嬷在我们面前转来转去的比较着,站在我旁边的女孩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长的甜美可人,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见我打量她,她回头冲我微微一笑,趁嬷嬷走得远了,她便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我叫舒穆禄蕴秀,你呢?”
  我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书目录?这姓真奇怪。“我叫纳兰筠筱。”我可没打算嫁给五十多岁的康熙,自然也不用像电视剧里的女人一样为争宠勾心斗角,在这深宫里,若是能交个朋友,守望相助,何乐而不为?
  经过一天的初选,秀女的队伍里已经少了很多人,我和蕴秀都留了下来,晚上蕴秀主动要求要跟我住同一间屋子,给了管事嬷嬷一点银两后,她就欣然同意了。
  “筠筱,你想嫁给皇上吗?”半夜,我正睡得迷糊,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我三魂吓去了六魄,顿时困意全消,这话我该怎么回答,我们才认识不过一天,我能相信她,并把心里话告诉她吗?
  正当我思前想后的时候,她准是以为我睡熟了,又自顾自地开口:“我不想嫁给皇上,宁愿老死在宫里也不肯,我想嫁给八阿哥,他总是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暖到了心坎儿里,若是不能嫁他,那我谁也不嫁!”
  好倔强的女子,我不禁心生佩服,有种现代人的认准了就不撒手的劲儿。不过八阿哥不是那个雍正四年被改为“阿其那”,死在宗人府的阿哥吗?如此命运多舛,从天堂掉到地狱,蕴秀若是跟了他,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这该怎么办才好,难道我要劝她放弃八阿哥?自古“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种行为在别人看来可是太缺德了。
  第二天一早,我十分费力地梳好头发,穿好衣服,唉,在纳兰府五年,天天被汀兰服侍,我都退化了,进了宫我还得自力更生,真是不适应。
  回过头看见蕴秀的肩膀一直在抖动,一副费力忍笑的样子,显然是被我和头发斗争的时候给雷到了。我没好气的对她说:“笑吧笑吧,现在憋着,一会儿到了人前再笑,我就更难堪了。”
  “哈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连泪花都涌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止住,“筠筱,你这哪是去选秀,倒像是与人掐架去了。趁着时辰还早,我再给你梳梳,就算你不想被选中,也不能太寒碜,丢了家里的脸不是?”
  她拿起梳子一板一眼的给我梳起来,蕴秀还真有一双巧手,不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这发型衬得我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矫揉造作,又在朴实自然中透着一丝灵秀,我更加敬佩起她来,一般的女孩,谁愿意去彰显别人的美丽呢?
  又是一天的煎熬,第二天的“选美比赛”告一段落,幸运的是,我们都没被皇上看中成为嫔妃,而是成了各宫的女官,我被一个嬷嬷领着去了惠妃娘娘的长春宫,蕴秀则去了德妃娘娘的永和宫。
  初入宫闱
  如果说我在一天前认为纳兰府算大的话,那我就大错特错了,这宫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有几百个纳兰府那么大了,我花了五年时间才确保不在府里走丢。况且就算我走丢了,总有识路的丫鬟或家丁把我带回自己房里,可若是在宫里走丢了,一不小心正赶上哪位娘娘、阿哥脾气不好,那我的小命就玩儿完了,谁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千万别当真!那就是嘴上说说逗你玩的。
  跟着嬷嬷七拐八拐的才绕到了长春宫,差点把我累趴下,我就奇了怪了,康熙哪来那么多力气在宫里四处游走临幸嫔妃?
  “姑娘,您先在这儿住下,明儿早起来去见娘娘。”这个嬷嬷看起来还比较和善,以后应该好相处。
  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这是纳兰揆叙临走前给我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初来乍到的什么也不懂,今后还得仰仗您多关照着。”她推辞了一会儿也就收下了。所谓“礼多人不怪”,虽说我也挺鄙视这种行贿受贿的行为,可这社会就是这样,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我既然不能改变社会,那也只能适应社会了。
  这个屋子,可比之前的小了不少,但至少是单间,能忍则忍了,一下子从被人服侍的人变成了服侍别人的人,我还挺难习惯的,有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叫起来给惠妃娘娘请安,你说她一个娘娘,有大把可以睡懒觉的时间却不知道珍惜,想当初我还是学生的时候,那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上课还不能打哈欠,想闭一会眼都不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奴婢给惠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这差事,总而言之是不想像诸葛亮一样“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起吧。”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我直起身子,却微微抬起低着的头,小心翼翼的打量她。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整个脸尽管有些松弛,眼角也有了深浅不一的细纹,但按古代的水平已经算是保养得很好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艳动人。两条大红色嵌着金丝的流苏从旗头的两端坠下来,直至肩头。一身紫红色的旗服上盛开着两朵并蒂的牡丹,更显得她雍容华贵,无比威仪。
  “箐儿,你叔父托本宫好生照看着你,本宫应了,这儿也松快,平时你就端个茶倒个水的,大阿哥来了尽心服侍着,也就没别的事儿了。先下去熟悉熟悉,该你当值的时候,本宫再差人叫你过来。”
  “奴婢谨遵娘娘教诲,奴婢告退。”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惠妃真是奇怪得很,待在深宫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个表侄女,竟没有热情地拉我聊聊家常什么的,就连声音也是淡淡的,难不成真像《康熙王朝》里演的那样,惠妃喜欢纳兰容若——也就是我阿玛,面对我这个爱人和情敌的女儿,自然是笑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蕴秀在永和宫过得怎么样了,她的主子可不是她家亲戚,又有谁来照料她呢?不过她的太爷爷好像是清太宗时期的武勋王舒穆禄杨古利,碍着这层关系,也不能怠慢了她,因为任何一个后宫里的女人都并不仅仅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身后还牵扯着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和或多或少的政治利益。
  “姑娘,大阿哥来了,娘娘叫您过去。”嬷嬷的声音响起。
  “哎,好。我知道了。”赶忙答应,这里可不是家里,没人会甘于看我的脸色。
  我怎么这么苦命,别人穿越都能碰到像当皇帝的雍正,当怡亲王的十三阿哥,当大将军王的十四阿哥,再不济碰上个老八,虽后来成了“阿其那”,但他也是叱咤风云了几年,我却遇见了个被幽禁至死的大阿哥。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一个雄浑的男声响起,“儿子半路上碰到八弟也往额娘这儿来,就同他一道儿了。”大阿哥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不愧是跟随康熙久经沙场的人,举止颇为英武豪迈,可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相较于八阿哥,显得太过粗鲁了。
  “老八给惠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八阿哥站在他的右后方,着一袭月白长袍,笑得温和儒雅,果真如蕴秀所说的一样,“人在身旁,如沐春风。”八阿哥小时候曾被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