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4-04-09 19:51      字数:4783
  “大姑娘自出嫁一直未回过娘家,道远,这回听说姑爷一家调来京里”。
  上房,大姑娘一一见了礼,到秋筠处,低身福了福,道:“三嫂”,秋筠还礼,道:“大姑娘一路辛苦”。
  大姑娘闺名唤作,傅娴初,是傅家第一个孩子,取这初字也是求多子多孙。
  倒是真应了个娴字,娴静如初,娇花照水,秋筠暗自感叹,傅府庶出的两位姑娘倒真是花容月貌,一等一的人才,远胜于嫡出的三姑娘,秋筠不觉看眼一脸娇吟身材胖胖的三姑娘傅静雅。
  依次见礼毕,大家坐下聊着家常,傅静初是早年傅老爷跟了外面的女人生的,生下她后,那女人就死了,傅老爷接进府里,由傅太太代为抚养,为此,傅太太对大姑娘很有些感情,比旁的庶女来得亲些。
  傅太太拉着她坐在身旁,仔细瞧瞧,道:“好像瘦了点,怎么珍哥没过来”。
  “珍哥上学,姑爷衙门里有事,改日过来给外祖请安”。
  “过得还好?一看就不错,姑爷也好?”
  傅大姑娘神情满足,点点头,道:“很好,姑爷人很好,待我不薄”,灿灿的和煦的笑容看似很幸福。
  下面傅大姑娘带来的两个妾室也都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站着。
  “如今你二妹妹婚事有了着落,就剩下你三妹妹这还没谱,这次你回来京里,也帮着物色物色”。
  “三妹妹还小,不急”。
  “有好的,先定下,晚了就都被人挑走了”。
  傅三姑娘在一旁扭捏地羞涩地道:“娘,看你老说的,好像我急等着出嫁”。
  “你懂什么,这先下手为强”。
  秋筠看了三姑娘一眼,心道:“先下手也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这三姑娘怕眼缘差点”。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回禀道:“太太,老爷说了今有事不能回来,让太太留大姑娘住几日在家去,这些年没见面,好好亲热亲热”。
  ☆、27新寡
  吃了团圆饭,大姑娘留在太太房中,娘俩经年未见,聊些体己话。
  傅太太捻着檀香木佛珠道:“你婆家人可好?当年你嫁去远处,我连着哭了几日,从一小养大 ,我花了多少心思,都怪你父亲,看着你婆家富贵,硬是把你嫁过去”。
  傅娴初眼含一丝感激之情,柔柔地道:“女儿自小没了母亲,都是太太养大,早已把太太当成亲身母亲,常自遗憾不能膝前尽孝,寥慰双亲,可好这次全家入京来,我听了几宿没睡,高兴得什么似的”。
  “你房中那几个姨娘还消停吧?你婆家人待你如何?”。
  “母亲不需担心,父亲定着的这头亲事没错,你姑爷是个好人,我嫁去时,原也有个通房调三窝四的,后来让你姑爷打发了,婆婆最初对我不大满意,怎奈你姑爷护着,她不好太过刁难,自有了珍哥也没什么了,俩老高兴”。
  “这我就放心了,你这回来,我能有个说话的人”。
  “娘有了新娶的三嫂,还有这些兄弟姊妹,那个不遵奉母亲?”
  “你那几个兄弟又有何用,不让我操心都阿弥陀佛,你那几个嫂子,各怀各心眼,隔着肚皮,你三嫂子倒是孝顺,总觉不太亲近,你二妹妹如今要嫁人了,既是不嫁人也隔着心,你三妹妹不懂事,哎!一想,还是你在家时好,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傅娴初看傅太太面容有点憔悴,眼角皱纹平添了少许,精神头远不如头几年,问道:“听说爹娶了郁姑娘,郁姑娘又有了身孕?”。
  “你那为老不修的爹,偌大年纪,娶个子侄辈的,搬离正房,让我在京城夫人圈里被人当成笑话”,傅太太提起这事,对傅老爷满肚子怨气,恨郁姑娘牙根痒痒。
  “母亲,你老想开点,那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在说父亲仪表堂堂,难免让人有想头,何况,郁姑娘府中住着,日久生情,在所难免,母亲大度点,厚待郁姑娘,父亲见了心里高兴,慢慢心思就回来了”。
  “我对她好?让她们一处过吧,眼不见心不烦”,傅太太说起郁姑娘就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挑唆老爷搬出去,这明着没把她这太太放在眼里。
  傅娴初看劝不动,徒惹太太不高兴,就不说这个话题了,聊些别的家常。
  秋筠早起,才梳洗,喜鹊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开口就道:“奶奶,不好了,宛如姑娘的夫婿没了”,秋筠手里舀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
  青语忙问道:“什么时候没的,恁没一点消息?”
  “听说昨半夜里没的,今早他家人来报信,告诉二门上的,二门开了,信才送进来”。
  “姑娘是要马上过去?”青语说着就去找秋筠出门穿的衣裳,秋筠这时才清醒过来,道:“喜鹊,你去告诉爷一声,回过太太,告诉小厮套车”。
  傅容锦昨晚宿在碧云处,尚未过来。
  匆匆换过衣衫,秋筠登车奔了北大街。
  天道还早,街上行人稀少,车子行得飞快,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屈府门前。
  秋筠下车,就见门口挂着冥黄纸钱,里面隐有哀泣声,门口家人看吊丧的人来,忙进去通报,秋筠直接去了灵堂。
  时断时续的哀哭声由里面传来,秋筠心急,脚步匆匆就进了灵堂,外间跪着几个哭灵的,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没人来,也有一搭无一搭的,秋筠进门才提起精神干嚎了几声。
  秋筠进到垂着的白纱幔帐隔着的灵堂时,只见宛如一身素服跪在那里,虚弱几乎要倒下,强支撑着身子,身边只陪嫁丫鬟珠儿,也许天还早,家下人都去吃早饭,偌大的灵堂只她们二人,敞门吹入冷风,数重白帐幔布飘飘渺渺的,满目凄清。
  珠儿最先看见秋筠,叫道:“夏姑娘”。
  宛如抬起头,一瞬间秋筠似看见她眼中一抹亮色,转而就平平的,略带悲戚。
  秋筠先走到灵位前,上了几柱香,拜了拜。
  然后走到宛如跟前,蹲身拉起她冰凉的手,问:“怎么样,还好吧?”。
  宛如极快扫眼四周,见无人,低声道:“我很好”,眼中有种光芒,是秋筠上次见到她不曾有的。
  “没吃东西?”。
  宛如点点头,屈府的人哭了阵子,都下去吃早饭了,就她和这个丫头没人理,秋筠皱皱眉头。
  “陈大爷、陈大奶奶吊丧”门外一声高呼?p》?p》
  秋筠立起身,说了句,“我回府安排一下,过来陪你”,用力握了下她的手。
  宛如依依瞧看着她,秋筠道:“等我”。
  就出去。
  出了府门,忙对青语说;“速去襄王府告知褀熙”。
  青语招呼乘小轿坐上去了。
  秋筠回来时,傅容锦已起来,过来上房,等着她吃早饭,早膳已摆好,碧云也一同过来。
  看见奶奶回来,碧云道:“听说宛如姑娘家里出事了?”
  秋筠道:“她女婿没了”。
  碧云惊诧,道:“宛如姑娘一定很难过吧”。
  “那种畜生,没什么好难过的”。
  傅容锦也诧异,问:“何出此言?”
  秋筠脸红,言语闪烁,掩饰道:“不善待宛如”,傅容锦看她窘迫,明白过来,道:“屈家也是京城皇商,就是宫中胭脂水粉都是他家供给,原应有些体面,不想儿子却这样,你二人要好,不如,你去陪她几日,我回母亲,母亲也不能说什么”。
  秋筠正和此意,道:“我只晚间过去陪她,白日人来人往在那也不便”。
  秋筠匆匆吃过饭,回房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青语回来道:“襄王府奴婢信送到了,褀熙姑娘说府里有事,晚些时方能到”。
  天道将晚,秋筠做了乘小轿过屈府,屈府管家的大奶奶毕氏早有人禀报,忙告知老太太
  屈老太太房中,毕氏劝解道:“顾忌屈家脸面,老太太还是消消气,人死不能复生,就是让二弟妹陪上性命,二弟也不能生还”。
  屈老太太咬牙切齿地道:“那小贱人就该死,随她的丈夫去”。
  眼中寒光让大奶奶一凛,不在敢多说。
  片刻,屈老太太极冷的声音道:“饿着她,告诉下人不许给她饭吃”。
  正这时,管家来回道:“傅家三奶奶到,说要陪我家二奶奶”。
  屈老太太脸绷着,没好气道:“她有来做什么?给那小贱人撑腰吗?”
  屈大奶奶和沈管家等屈老太太示下,屈老太太闭会眼,面容悲戚,末几,压了压心底悲愤,道:“先绕她几日,等傅家的走了,在行摆布”。
  秋筠径直随家人来到灵堂,昏暗摇曳的烛光,衬得白布幔帐阴森森,惨兮兮的。
  宛如同一早那丫鬟跪在灵堂上,瘦弱的娇躯弱不禁风,秋筠过去,宛如抬起头见了,眼睛一亮,虚弱地唤一声:“筠娘”。支撑着想起身,起了几起,却没起来,那丫鬟腿也跪麻了,动弹不得,秋筠快步过去,同喜鹊一左一右搀了她起来,扶她坐在椅子上,秋筠问:“吃了饭吗?”
  宛如点点头道:“吃了”。
  那丫鬟不缀,在旁边小声嘀咕:“一整天没人送饭”。
  灵堂肃静无声,丫鬟的话入秋筠耳朵里,秋筠暗皱眉头,道:“不吃怎么行,这屈家太过分了”。
  朝门口一个守着的家人道:“你二奶奶一整天没吃饭了,去回了老太太弄点吃的,死人要管,难不成活的就不管了吗?”
  那家人知道是傅府三奶奶,忙跑去内宅回禀。
  将过了一个时辰,才有个婆子端了汤水上来,秋筠见是稀粥,凝眉道:“怎么全是稀的,人怎么受得了,守灵恁能撑下去吗?”
  说着,回头叫喜鹊道:“你去福泰楼叫几样小菜、点心来”。
  喜鹊答应声要去,跟进来沈管家忙道:“傅奶奶别急,这不厨房正弄着,等下就好”。
  秋筠瞅瞅他,道:“堂堂屈府总不会饿死人吧”。
  “那是、那是,都是忙二爷的事,下人们疏忽了”。
  “是疏忽吗?”秋筠斜眼瞧着他,沈管家点头哈腰,一个劲陪不是。
  足又等了一个时辰,饭菜才送过来,宛如提起碗筷,呼呼吃了,宛如柔弱,平素很少这样吃东西,想是饿极了,秋筠见了,心发酸。
  27新寡
  ☆、28有孕
  二日晚,褀熙坐了轿子过来,二人陪宛如在灵堂守灵,婉如感动,道:“让你二人跟着受罪,我于心不忍,不如你二人回吧,我一人能撑下去,放心好了”。
  秋筠道:“我们在这尚且衣食不周,若离了这怕你要吃亏”
  “这是我的命”。
  褀熙听秋筠说宛如遭际,皱眉道:“这屈家太阴损了点,是要活活折磨死你,不想折的话,怕你用不了多久命休矣”。
  秋筠也思谋苦无良策,道:“不若你娘家爹出头交涉或许好些”。
  宛如冷笑道:“他得了屈家的银子才不会管我的死活,后娘巴不得我守着,怕回家中白吃住”。
  褀熙想想道:“族里可有硬气的人出头蘀你说句话?”
  “自己父亲尚且不管,旁人平白无故得罪人谁干”。
  二人长吁短叹,苦思一夜,无果。
  陪待数十天,回府给傅太太请安时,傅太太就有点给脸子看,小话敲打秋筠道:“三媳妇,最近我看容锦吃饭不应时,前儿到我这来,都过了晌午头,晌饭还未用,你做媳妇的还是多操点心,妾卑们终是个奴才,爷的事不好多说,多说了,爷不高兴,你是三房主母,你的话,容锦还听些”。
  秋筠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只不敢应声,唯唯道:“是”。
  傅太太又说:“出嫁不比家里,一大家子人不能事事随自个的意,到了我这把年纪有些事不也不随心吗?女人家没办法,相夫教子,天经地义”。
  秋筠道:“婆婆教训的是”。
  “碧云收房有三月了吧,怎么肚子里也不见动静,此事,还需你多上点心,今个王大夫来给我瞧病,我趁空让他过去给碧云瞧瞧”。
  秋筠觉得脸有火烧,傅太太明着是挑碧云,实则是怪自己没有嫡子,不好明说,指着碧云,警示她而已。
  秋筠从上房出来,心想,屈府怕不能去了,回房,悄悄唤了青语,道:“你舀些银两给宛如送去,她的陪嫁被屈府扣着,手里没丁点银钱,尚或买个吃食都无处弄去,手里有了银子贿赂厨房也能弄出点吃的,宛如身子弱,叮嘱她一定保重,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青语道;“奴婢记下了”。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青语还不见回转,秋筠盯着书本,心思却飞到屈府,好不容易才听得门外脚步声,喜鹊道;“青语姑娘回来了”。
  掀了灰鼠毡帘子,果见青语匆匆进来,脸色凝重,秋筠忙问;“宛如有事吗?”
  青语端起桌上的空茶杯到了杯茶水,一饮而进,道:“屈府太不仁义,把宛若姑娘从二房赶出来,房门锁了,说二爷去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