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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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 更新:2024-04-07 21:07 字数:47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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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璇儿裹在怀里,尽量保持上身平稳,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尽量避开官道、驿站,捡荒僻的小路超近道赶回,跑两天休息一晚,马却是一天一换。
幸好璇儿已习惯在马上,幸好他习惯睡在我怀里,幸好我长年征战,精力过人。终于在第七日的深夜赶到了京城之外。
我在城墙下找了个暗处稍事休息,思索下一步的对策,却看到一人飞驰而至,叫开城门,出示皇宫大内的腰牌,纵马入城。
好险,那人也是日夜兼程,来的正好。
三更时分,我提气跃上去城墙,晃过守城卫兵,偷偷潜进将军府。
初冬之夜,清冷寒凉。一年多了,以为再不会回来,却还是回来了。
这里居然和从前一样干净整洁,所有摆设丝毫未变,所需所用一应俱全,府宅四周还有守卫巡逻。
卧室之内,却有很大的变化,我走的时候是初夏,床上却是冬天的锦被,床边也多了一个火盆,屋内似乎还弥漫着熟悉的清雅气息。
我怔忡了片刻,定定神,唤醒璇儿,洗去一身的尘土,又简单吃了几口干粮。
四更时,我换上官服,抱起璇儿,向朝堂走去。
第三章
当我抱着璇儿,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紫禁城时,守卫们完全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刀枪落地都不知。
原来他们还认得我,死了一年多的人突然出现,怎不令人惊惧?何况这个人威名赫赫,一贯严厉,他们本来就怕我。
我拿出御赐金牌一晃,霎时齐刷刷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我冷然一笑,昂首而入,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敢多言。从侧面来到金銮殿外,刚好听到执事太监拖着尖细的腔调喊:「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我停下脚步,就听有人出班跪倒,奏道:「启奏陛下,臣杨衍之有本,臣要参礼部尚书叶朝宗——」
我朗声道:「杨大人且慢。」说着缓步迈入朝堂,目光一扫,殿上情况尽收眼底,了然于胸。
龙椅之上,安然而坐之人瞬间僵直,凤目之中似有光亮一闪,原本支着下颌的手慢慢移到扶手上,握紧。
大殿之上霎时安静得呼吸相闻,片刻之后开始轻微骚动,惊诧的声音不时传来。
「天,是叶将军!」……
「怎么回事?」……
我缓步上前,把璇儿放在地上,从容跪倒,伏拜在地:「叶荐清叩见吾皇万岁。」
再叩首,三叩首,然后抬头直视他,微挑唇角,眼含讥讽和挑衅。
父亲踉跄着上前两步,悲喜交加地叫:「荐清,璇儿——」
一时哽咽不能言,眼泪流出来,滑过苍白消瘦的面颊。
看着憔悴的父亲,我也不禁心酸,他这些日子必定不好过,方才怕是抱了必死之心,却忽然见到以为久已不在人世的亲人,平日的严肃沉稳竟一丝也不见。
璇儿看着爷爷,小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我摸摸他的头,柔声道:「璇儿不记得爷爷了吗?过去吧。」
璇儿跑过去,抓住父亲的官袍,仰着头,柔软稚嫩的声音轻唤:「爷爷。」
父亲紧紧抱住孙儿,竟失声痛哭。看到我,他从绝望中恢复,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满腹的辛酸和悲愤却激发出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叶家的人也纷纷抹泪,脸上却有了喜色,不复方才的惨白和惶恐。而另一边的人却都用犹疑不定的眼神偷偷看向上方,神情不安。
龙座上的人惬意地向后一靠,神情轻松,俊逸的脸上露出温和柔雅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荐清平身,」他优雅的抬手,温言道:「众卿不必疑惑,朕让叶爱卿诈死,是为了派他去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不知荐清办得如何?」
「兹事体大,臣稍后会向陛下详细回奏。」
我站起身来,用凛然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霎时凌厉而肃杀的气氛流动在大殿之上,每个人一触到我的眼光,都不禁打个寒颤,低下头去。
我紧盯着还跪在一旁的刑部尚书杨衍之,直到他惶然转开脸才道:「方才荐清打断了杨大人的奏本,深感抱歉,请杨大人继续。」
他不敢看我,向上叩头,颤声道:「陛下,臣,臣——」
我冷笑,这些人看到我,惊惧之下,哪里还有话说?多日的辛苦赶路就为这一刻,我的陛下,荐清已抢得先机,你要如何应对?
知道以他的为人,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心中竟然跃跃欲试,兴奋莫名。
他不理杨衍之,微笑着用平和的目光淡淡扫了一圈,似乎在兵部尚书王洪泽处稍停了一下,又转开,目光过处,我刻意制造的紧张气氛便消弭无踪。
就见王洪泽出班跪倒:「陛下,几个月来,南越屡次犯境,气焰极为嚣张,臣以为应该出兵讨伐,以扬我天朝国威。既然辅国大将军还朝,这——」抬眼看了看我,却不再说下去。
是要说既然辅国大将军还朝,这出兵讨伐之事自然责无旁贷吧。我冷眼看过去,王洪泽忙转开视线。
上座之人不置可否,却道:「两位爱卿都平身吧,站起来说话。」
王、杨二人叩谢起身。
似是受到莫大的鼓励,杨衍之精神一震,也不甘示弱,奏道:「皇上,臣方才要上奏的也与此事有关。一年以来,南越数次偷偷派人前来,与礼部尚书叶大人交往甚密,南越扰我边境,图谋不轨,叶大人早就知道了吧?叶大人免不了有通敌叛国之嫌?请皇上容刑部调查此事。」
「你血口喷人——」
父亲涨红脸,然后变为惨白,气得浑身颤抖,待要开口辩解,我抬手制止,恭敬地奏道:「荐清有疑问,请皇上恩准我问一问两位大人。」
说罢,没有等他回答,就径自开口问道:「王大人,南越攻打我哪一座城池?占我哪一寸领土?杀我哪一位将领?」
「这——」王洪泽支吾起来。
我上前一步,厉声逼问:「边关之上,或因一时误会,或因对士兵约束不力,会发生一些冲突也是正常。王大人如此夸大事实,是要挑起两国战事吗?须知两国一旦交战,必伤亡无数,国力大损,怕是数年都难以恢复。何况南越与我朝多年来互通有无,情谊深厚,为一点小事便不顾生灵涂炭,出兵讨伐友邦,大人是要陷我陛下于不仁不义吗?」
王洪泽退后一步,恼羞成怒:「将军一心袒护南越,是将军也与南越宗熙互通有无了吧?」
我冷笑:「王大人此话可有凭据?若有,请摆在当面,若没有,就是大人故意诬蔑荐清了,哼,叶荐清岂是任人欺侮的?」
王洪泽自知失言,慌乱起来,向上看去,上坐之人虽面色如常,眸光却冷了,于是缄口不言。
杨衍之却未看出端倪,还道:「将军此言差矣,南越之君与将军的情谊深厚,天下谁人不知?用得着污蔑吗?」
我还未开口,就觉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到脸上,似恨不得射穿我,不禁心中暗笑,我的陛下,你的心已乱,这一局,荐清赢定了。
我讥讽一笑:「诚如两位大人所言,南越宗熙与我情同兄弟,是生死之交,天下皆知,荐清也从不讳言。杨大人,我倒要问你,既然如此,南越宗熙派人探望慰问好友的父亲,有何不可?我父接受来自儿子好友关心和问候,又何罪之有?」
杨衍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凛然瞪视着他,厉声道:「我父为天朝鞠躬尽瘁,对陛下忠心耿耿,杨大人把通敌叛国这样十恶不赦的罪名扣在他头上,是何用意?大人执掌刑部便能欲加之罪吗?」
说罢不等杨衍之开口,跪倒叩头:「他二人无故诬陷忠良,请陛下还我父一个公道。」
「请陛下替微臣做主。」
父亲拉住璇儿,也跪倒叩首,泪流满面的请求。叶家的人都随着跪下,个个悲愤难抑,激动不已。
杨衍之惶恐万分,向上叩头:「臣绝非欲加之罪,请陛下明鉴。」
王洪泽也跪倒鸣冤冤。这些人一跪,其它人怎敢站立,为明哲保身,也纷纷跪倒。
片刻之间,朝堂之上跪了一地,均要求圣上英明决断。
上座之人缓缓站起身,尊贵而优雅地微笑点头:「荐清,叶尚书如何,朕心中有数。杨衍之和王洪泽也是为国家社稷忧心,情急之下,鲁莽了些,绝非故意陷害,你就不要怪他们了。」
说着扳起脸,冲那二人斥道:「你二人下去以后,要亲赴叶大人府上道歉。以后办事稳妥一些,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绝不轻饶。好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休要在提,都起来吧。」
我松了口气,他虽然袒护那二人,也总算是暂时放过叶家。
刚站起身来,却听他又道:「荐清,母后思念外孙,终日愁眉不展,既然璇儿没事,就让他在宫里住一段时间,陪陪母后吧。」
好一个不动声色的警告,我暗自咬牙,愤恨不已,却只能恭敬道:「这些日子,璇儿也甚为思念母后,一会儿微臣会带璇儿前去拜见。璇儿年幼淘气,身体又不好,怕会累着母后,还是微臣来带就好。」
璇儿听见我说他的名字,立刻扑到我腿边,拉住我的袍子,仰起小脸软语低喃:「阿爹,璇儿可以讲话了吗?」
我笑了,俯身抱起他,柔声道:「璇儿乖,再等等。」
他乖巧点头,打了个哈欠,伏在我肩上,昏昏欲睡。见他如此,我不由心中酸楚,连日奔波,他也累坏了,我的璇儿,阿爹仍是让你吃苦了。
我轻抚着璇儿的背,就听方才温和的声音威严而低沉地问:「众卿还有事吗?」
众人摇头,他冲我招手:「荐清,你随我来。」说罢转身便走。
今日朝堂之上,他总算顾全了我的颜面,未将事情做绝,心中怕是更为恼怒。以他的性情,接下来必定不肯善罢甘休。
「璇儿听话,先跟爷爷回去。」
我将璇儿交给父亲,几乎不敢看稚子祈求的目光,疾步跟上。
※ ※ ※
未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这里便是天子的寝宫,壮丽恢宏依旧,尊贵华美依然,却没有了当年那柔情缱绻的绮丽风光,只剩下隐隐的寒冷和无边的寂寥。
他缓缓坐下,用复杂难解的眼神注视着我,俊逸的脸上阴晴不定,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乎在极力抑制怒气。
我还未发作,他有什么可怒的?满怀激愤,满腔怒火的是我才对。
我冷冷看着眼前的人,讥讽道:「陛下叫荐清来是要问那件极重要的事吗?」
他脸色一沉,突然出手,招式精巧,疾如闪电一般。我侧身闪开,仓促之下肩头被掌风扫中,身子一晃,后退两步。还未等我稳住身形,他便飞身袭来,招招凌厉,攻势如潮。
贴身小巧的功夫,我原本就不如他,加上连日赶路,身体疲劳过度,方才吃了一掌,肩头酸痛难当,左臂竟一时提不起来。
我勉强闪开几招,不愿还手,更觉不支,喝道:「住手。」
他却趁我说话分神之际,一掌劈在我腰侧。
我咬牙忍下,借这一击之力跃开,只觉腰上火辣辣的疼,牵扯整条右腿丝丝酸麻,疼痛难忍,站立都困难。他不给我喘息之机,随即揉身而上,还要缠斗。
我怒火中烧,抬手去抓他手臂,大声道:「不要再逼我,你以为我当真不敢还手吗?」
他让我抓住,却猛地一反手,将我的手臂扭到身后,同时抬腿扫过我的小腿,我扑倒在地,他顺势坐上来,牢牢压制住我,冷笑道:「不敢?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腿骨断裂似的疼痛,肩头和腰上也阵阵刺痛,被他扭住的手臂却几乎没有知觉,我把脸贴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咬牙一声不吭。
他钳住我的琵琶骨,手指用力,似恨不得捏碎一般,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耳侧,语气森冷:「你敢对我下毒,敢说永远不回来,敢说要和我拼个鱼死网破,敢一走就是一年多,你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我低笑出声,悠然道:「当然有,最少我不敢再相信你。」
他的手霍然收紧,我痛得额头冒汗,咬紧牙关。
「好,很好。」
他的声音平静,语调舒缓,却似有漫天风暴铺天盖地而来,让我呼吸一滞。
「那我也不必再顾及你。」
说着一把将我翻转过来,伸指在我胸前要|穴一点,我立刻全身瘫软,使不上一分力气。
头发被抓散,披洒一地,衣衫尽裂,一层层抖落的多是碎片,肌肤接触到清冷的空气,不自禁地战栗,我羞愤地闭上眼,咬牙,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突然停下,幽邃的眼带着莫名的情绪看着我,叹道:「清——」
温润的手轻柔地拭过我的唇角,他俯下身,我用力转开头,他的唇停在我脸颊,顿了一下,鼻息忽重,即使看不到也能感觉到他热烫灼人的凶狠眼神。
「清,收回那句话,我放过你,不让你受苦。」
一把捏住我的下颌,将我的脸转回来,危险的目光直望进我的眼。
「虽说君无戏言,可惜这句话——」我淡淡瞥他一眼,讥讽的声音一字一字从齿间挤出:「我、也、不、信!」
嵌在我腿间的身体骤然一僵,俊逸的脸上现出纯然的愤怒和狂暴,他低头狠狠咬在我胸前,直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才松开,柔软的舌头在我的伤口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