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悟来悟去      更新:2024-04-07 21:06      字数:4990
  学妈妈平常骂人的架势,两脚分开与肩同宽,一手叉腰一手拿桃木剑──噢,目前桃木剑缺货,改用手指头代替:「明明说过情爱虚妄,儿女讨债,还叫我不要自投罗网呢,结果你现在找女人约会,难怪都不教我修道,呜呜呜,偏心,师父偏心!」
  接下来模仿的对象是我小侄子吵着要爸爸买玩具的标准动作,一屁股坐在地下不起来,还惊天动地大哭,可我肺活量比不上侄子,没办法哭到响遏行云的程度,假装吸吸鼻子两声就交代过去了。
  「谁都可以说我偏心,就你这个笨徒弟没立场说!」师父不耐我闹,用力放下空杯子,当好大一声,饭桌差点被震碎:「你从哪里认为我是要找女人约会?」
  「啊不是喔?」我从揉眼睛的指缝中偷看,心虚地问:「那师父要去那里?穿成这麽方便行动的样子,不是去玩就是要跑路啊……」
  师父的理智终於断线了,脸面泛出淡金色,大条如我也察觉出身周的空气开始转成低气压。
  「……我看起来像是会跑路的那种人吗?」伴随咬碎银牙的声音,师父生气了:「除了奸诈变态小心眼来形容我之外,你还有什麽不堪的词句可以用在我身上?」
  当然,记恨的功夫一流!我偷偷想:“奸诈变态小心眼”好像是之前那本日记里写的句子,不是已经尸骨无存、死无对证了吗?怎麽师父记忆力这麽好,还背得一清二楚?
  算了,诚恳认错吧,免得以後日子难过。
  改坐为跪,泪眼汪汪仰头向师父说:「师父,我不就又犯了口无遮拦的毛病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生气了,啊,还要不要喝豆浆?我再帮你倒一杯。」
  搓着手笑,总之一皮天下无难事。
  被我的奴才般的态度弄得也没辄,师父最後轻哼一声了事,才解释:「上次跟你说过有株吉云草即将开花,我现在就要出发去摘取,不定什麽时候回来,你看家。」
  「又留我一个人?不要啦,师父,带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不惹麻烦!」赶紧求,我闷在这里都快生病了。
  「你要去?可是那里地势艰险,空气稀薄,不是好玩的地方。」师父皱眉。
  听师父没有明显的拒绝,我立即用膝盖点点点几步,挨到他身边紧锣密鼓求:「带我去啦,师父,我会帮你提行李,决不添麻烦。」
  他脸色动摇了,摸摸我的头後想了想,说:「那里天寒地冻,我有仙气护身没问题,你却不行。到我房间衣柜里拿那件白色羽毛衣穿上,还有换过一双不滑的鞋子,我们立刻出发。」
  我大喜,师父最近愈来愈好说话了。
  穿上师父的高级防风防水保温羽毛衣,我开始猜,如今台湾是盛夏,我穿成这样出门肯定被笑死,到底师父要去哪里啊?好热哦,就算要上玉山,也等到了那里再穿雪衣不是吗?
  师父却很慎重的检查我的装备,还嫌我袜子穿得不够暖,又跑去找了双新毛袜要我换过,最後连围巾毛线帽都拿出来了,我开始怀疑师父在玩我。
  「隔了三、四个时区,现在出发正好赶上日出前撷取最新鲜的五色露水。」师父说:「直接带你去也好,毕竟朝露一现即殒,我又怕会有意外生变。」
  师父绝对在玩我,什麽三、四个时区?那不就表示要出国吗?我这几个月念的地理知识可不是读假的,真怀疑,我没有护照怎麽可能出国?就算要出国,师父什麽行李也没带,就带个我,真好笑。
  幸好我没说出以上感想,所以师父只是招招手,说:「来。」
  像条狗跟他走出房子,俩人在院落站定,师父又说了:「抱紧我。」
  大叫一声,我喊:「师父,我不可以对你性骚扰的!」
  拳头敲下来,但是头上戴了毛线帽,减低了受伤害的程度,没那麽痛。
  师父破口大骂:「你这个脑袋到底装什麽东西?我每天苦口婆心要你读书,却连点见识也没长进!」
  我很委屈,无缘无故说要抱他,是正常人都会乱想的啊?虽然觉得抱师父不算什麽,我还是怕一下抱太紧被说成吃他豆腐。
  师父打完之後,花了十秒钟平息怒气,才说:「我要行御风之术,你不抱我怎麽带你一起走?现在的小孩真是,脑筋老往奇怪的方向想!」
  「啊,御风之术!」一听这名字我就知道师父要做什麽,连带头也不疼了,立即扑上去抱住师父的腰说:「早说嘛!我要看这麽厉害的法术,快点,师父,表演给我看!」
  「你还未彻底脱胎换骨,体质仍属凡人,所以不能睁眼,以免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师父说。
  我吐吐舌头,根据以往念过的道书,知道师父没有危言耸听,立即闭紧眼,往他怀里钻,免得不小心忘了他的交代,一时秀逗又开了眼。
  感觉师父揽着我,四周开始旋起奇异的气流,耳边的风声则愈来愈响,像是被一阵龙卷风包围似的上了天。双脚虽然腾空,却一点也不摇晃,因为师父将我托的很牢固,让人一点也不担心。
  接下来的遭遇等明天再写吧,我眼皮已经撑不住了,而且师父也吩咐说上床时间已经到,再不睡觉他一定会过来打我屁股。
  XX年7月26日星期四,农六月十三日
  宜祭祀开光出行 忌上梁入宅
  财神正东 喜神西南,冲兔33岁
  昨天写到哪啦?看看……对,就闭紧眼睛抱着师父,让他带我飞嘛!
  估计耳边的风声呼呼响了约两、三分钟,脚终於踏上了实地──这、也不是实地,松松软软像细沙一样的触感,到底是哪?
  听到说可以睁眼了,我立刻把头从他怀里伸出想看看到底飞到了何处……天啊,寒风刺骨,怎麽那麽冷?我又立即缩回脖子。
  「师父,好端端带我下地狱做什麽?好冷!」为了证明我的话,鼻子适时打了个大哈啾。
  「这里是万山之尊珠穆朗玛峰,马上就要日出了,眼睛睁大些,找一株带有灵气的植物。」师父说。
  猪木马场疯?好耳熟的地名,我想、我想、我想想……哈,知道了。
  「“爸爸死吧”,剩下妈妈发疯的剩母疯嘛!我还以为师父跟我阿公阿嬷一样是摔跤迷,喜欢看穿得少少还扭在一起摔来摔去的摔跤运动,特地来找猪木马场两个人呢!」
  本来左顾右盼的师父听了我的话,发怔了好一会,最後恍然大悟地敲了我一记头,还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高度8848公尺、世界排名第一的圣母峰居然被你形容成那个样子……」师父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古灵精怪兼滑头,居然用这种谐音背地理历史。」
  松掉抱他的手,我挠挠头:「师父,你还是别笑的好,每次只要你笑都没好事……」发现他脸色大变,糟,我又说错话了,立刻反射性跑离他三公尺远。
  没想到那里竟然是斜坡,脚下的地又软又滑,雪地?说错话落跑的结果害我脚步没踩好,加上全身穿的胖嘟嘟,行动不便,就滚滚滚了好几个大跟斗。
  要不是师父动作快,及时跳下来拎住我衣领,否则本人都不知道要滚到尼泊尔还是中国去了。
  惊魂未定,心慌慌,继续抱住师父。
  「还抱?不是怕我笑?」师父冷冷问。
  「没,师父笑起来很好看,绝对是颠倒众生!」我忙弥补之前的无心之失:「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你一笑我都会倒大楣,所以师父还是打我骂我比较习惯。」
  「搞怪!我怎麽会瞎了眼,收了你这个特别爱讨打的徒弟?」师父皱眉说,看来并没有太生气。
  「师父有虐待狂,收了我不是刚好?」我嘻皮笑脸回。
  「愈来愈没大没小,唉!」被我皮回去,师父也没辄:「别玩了,吉云草肯定就在这附近,快找!」
  快要接近望日,月光斜射在雪地上的反光让四周发亮,冷死了,躲在师父怀里真不想出来,真的冷,露在外头的鼻子眼睛跟手都快要僵掉了。
  「师父,有没有搞错啊,这里一片白茫茫,连人参貂皮乌拉草都长不出来,你会不会是被猪朋狗友给骗了?」冻到神智不清,我又开始找死,吐师父槽。
  他只是四下顾盼,边找边回答:「古书记载吉云草生长在祥云生起的东方极地,大部分的人都被这几个字所惑,全往东边找……」
  「东方极地,当然往东边找啊……不对,我在书上读过南极北极,就没听过东极西极,东邪西毒倒是常听同学们提,师父,你一定书读得不够多,查错资料了。」不客气的指正师父。
  他居然没打我,却奸奸笑的甚是得意。
  「除了拥有“珠峰旗云”的珠穆玛朗峰之外,还有哪里能够格承担祥云升起的封号?而且这里正是唯一能与南北极相提并论的世界第三极,古书若非谬误,就是记载者存心引人入迷宫……」
  我仰望,哇!师父还是这样阴阴冷冷的表情最酷,那种睥睨天下惟他最聪明最厉害的自信简直无人无神可比。
  天色越加光明,终於第一道曙光自山峰边缘透出,整座天空霎时亮起来,透过稀薄净明的空气,广寒宫似的仙境美丽神奇,我从没看过雪,这时被整个震慑住,心跳的很快,甚至有些晕眩。
  「在那里!」师父突然一声低喝,又对我匆匆交代:「闭眼!」
  二话不说,我又往他怀里蹭,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感到身体再度悬空,师父带我飞起来,这回很快,才两秒钟的时间脚又踏上雪地,可是没听师父交代开眼睛,我也就不敢动。
  奇怪,他的身体为什麽僵硬起来?有股紧张的气氛正盘旋……
  「太阳,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吉云草对你一点用都没有。」师父淡淡的声音从我头上传出去。
  我一听到他喊出太阳两个字,不知为何整个人就生气起来,连师父那麽温暖的火炉身体都不抱了,睁开眼睛转过身瞪视五、六公尺远站着的那个人,而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株闪耀五色露水的绿色植物。
  盈满灵气与能量的植物,一定就是吉云草。
  「听文昌说,你找它找得很急……说来你也不需要这玩意啊……」太阳兴味盎然的甩甩手上的草,能轻易让凡人登仙入圣的极品在他摆弄之下跟把青菜差不多。
  「文昌这个墙头草,居然跟你通风报信!」师父拉长了脸,喝道:「把吉云草给我!」
  「为了小徒弟,你尽心尽力的莫名其妙……」太阳眯着眼,用无法理解的表情问:「太阴,你一向冷漠,为了保护自己,甚至可以不顾义兄我当时正腹背受敌,自己却一个人讨了诛杀小狐狸的任务下凡躲起来,我认为,现在的你根本不太像你。」
  师父看来不想跟他讨论个性问题,只是问:「想以吉云草要胁我?」
  「抢得过,就给你!」太阳星君挑衅。
  师父将我拉过他身後,手挥处,一道银色光芒霹雳地画破空气,朝太阳星君嚣张的身影而去,带起地下的雪尘飞扬,有如下雨一样。
  「玩真的?」退後两步,避过雷霆万钧的一击,太阳傲眉一掀,转身一跃而上,浮在半空之中,又嘲笑似地说:「太阴,你的能力仍旧受限於凡人肉体,有把握赢得了我吗?」
  「我随时可舍弃这具肉体,回复仙舍金身!」师父沉声说:「你我法力相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听到师父那些话,我突然心下难过起来,他说回复仙舍金身,不就是要重入天庭归位吗?难道真要留我一个人在凡间,慢慢修行到成为天仙後上天庭才能见面?那可能要几百年、或是几千年……
  我哪有那个耐心啊,师父不陪我,还不如死死算了。
  烂太阳嗬嗬一笑,朝天空之上飞奔,师父也往前踏步要追过去,我正要阻止,突然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