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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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再讲 更新:2024-04-07 21:06 字数:4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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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费力了…」瞥了眼插在左胁上巍巍颤动的剑身,残雪淡漠地开了口,剑已入体数寸,但他知道沉晟不会再有力气将它插的更深,伸出右手喀地扳折了长剑,随手就将剑尖拔出拋在沉晟面前。
「我不…甘心…」看着面前那截染血的剑尖,沉晟脸上的神采迅速减为黯然,灰白的唇瓣不住地打颤,却是不肯闭上目光逐渐涣散的双眼。
「凭…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我是…这么努力…你却…却……我…不服…」急促地喘着气,含糊的话语断断续续地自沉晟满是血沫的口中溢出「同样…是…杀人者…为…什么…」
孱弱的语声倏然中止,只留下浓烈的不甘与怨怼随风呼号着,残雪缓缓地垂下左臂,让沉晟的尸身随着重力慢慢地滑落于地,残雪睇视着那双不能瞑目的眼瞳,许久才弯身拾起片段的流虹,缓缓运劲缠折出莲灯的模样。
锐利的锋刃毫不留情地在他指上划下道道伤痕,残雪却是漠然地任血渍为它着色,专心一意地折着,半晌才将成型的莲灯放在沉晟的面前。
「别太在意…是他太执着了」低沉的语声自身后传来,一阵温暖覆上了后背,闭上眼,残雪放松地任自己靠向祁沧骥敞开的双臂里。
当残雪扑向火器时,祁沧骥已放倒了其余四名的普通角色,就只剩那两个难缠的家伙仍苦苦追缠着,揪着一颗放不下的心,他几乎在残雪的左臂穿透沉晟时就掠至他的身畔,所以沉晟死前的那番话他也都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
没阻止残雪后来的举止是因为他明白残雪需要沉淀心绪的时间,不论他心中升起的感触是什么,僵硬的肢体都已显示出他并不好受,有时,疼痛会是最好的伤药,能叫多事的脑子分神少忙点。
「我…是不是活的太轻松惬意了?」淡淡的问语轻轻滑出唇畔,残雪依旧静静地枕着祁沧骥的肩头,自己很是明白心底的动摇并不只因为沉晟的话语…那一剑,原本是噬向他的心口,而在那一瞬间,占据心中的强烈念头竟是不想死?!
哈…怎会变得如此离谱?这样的变化已经太偏离了他的常轨,残雪忍不住质疑起自己的决定是错是对…私心地想为自己留段记忆,所以选择拋开所有纵情一时,但他始终相信到了该是结局的时候,他依然能够毫不眷恋地替自己划下句点,而今,这突起的意念却叫他彻底看清自己的脆弱…
真能够吗?到时候自己舍得下吗?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自心底不断冒出,在尝过了他的温暖深情,在懂得了爱恋的滋味后,他还能够无情无心的说断就断吗?原来…到现在自己都还是对自己戴着面具,欺骗自己去相信所有表象的谎言,这世间最不能相信的…原来竟是自己…
面具(五)
「轻松?…如果搞成这样都还能算的话…」伸指疾点残雪的肩贞大|穴缓住如小蛇攀下的血流,祁沧骥小心翼翼地捧起残雪的左臂,出口的语调却顾作轻快,不想叫沉晟留下的暗影继续在他心中发酵「…那我想我这种人大概会被归类到混的离谱那一级去」
「…」原本浮动的心绪又是简单地因为他的一句话语而得到平抚,残雪缓缓地睁开眼来,目光些许黯然地望着无云的晴空…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就沉溺在他的呵宠里了,还挣扎什呢…
再骗自己吗?继续相信自己依旧无情无欲?然后就可以将他该死的一切都只放在回忆里,对未来潇洒地不抱一丝期待?越想脑中的晕沉越感强烈,残雪疲乏地又闭上了眼…
怎 会任自己走到这进退维谷的境地?怎 可以真的喜欢上他呢?…这该死的蓝天!为什像面镜子?把他面具后这颗蠢动不安的心照映着如此清楚,叫他连伪装躲藏的余地都没有。
「小雪儿…又在发什 呆?怎
,有本将军垫底你还不满意…等等,别动」轻扶着残雪的左肩,微一使力祁沧骥就将整截袖子自肩缝处撕开,然而即使早有了心理准备,这颗心仍是被眼下这条惨不忍睹的左臂揪的发疼。
「…」被祁沧骥谨慎的模样打断了思绪,残雪转头朝自己的左臂望去,不过就是流虹的一部分缠进了腕臂里,把它拔出来不就得了,干一付如临大敌的怪样?想也不想地残雪伸手就往左掌端处的流虹揭去,准备一口气将它剥除下来。
「喂喂!」赶紧伸手挡下残雪的右臂,只消瞄一眼祁沧骥就看清了这小子的不良企图,这结果却叫他忍不住哀叹出声「拜托~~小雪儿,你好歹也看在这只手跟了你这多年的份上,对它好点不为过吧…」
「对它好点?太麻烦了」随着语声不耐地晃了晃手臂,就见祁沧骥两道眉瞬间像是麻花般纠在一起,下一刻又扬成一付想将自己五花大绑的凶样,这瞬息万变的表情叫残雪忍不住失笑出声,突然间胸口跳动的心音似乎开始有了实在的感觉…
「嫌麻烦?!」紧忍过嘴角的一阵抽搐,祁沧骥最后只能投降呻吟着,早该知道这小子出口的凉话会叫人闭气翻白眼「你只要乖乖站好,其余的我来…希望你等会儿还笑的出来」
打量了好一阵子,祁沧骥才伸指扳向缠在残雪小臂里的缅铁,打算先从容易的解决起,尽可能小心地扳起一小段,随即运劲截断,片片利刃随着动作开始叮叮咚咚掉了一地,也一段段显露出蟠踞在上令人怵目惊心的血槽。
「喂,祁沧骥…你的战果好象不怎样嘛,还溜了两条泥鳅」看着祁沧骥额上逐渐沁出的汗滴,残雪发现自己莫名地静不下来,只好拿话掩饰着焦躁。
「那两只是自己跑掉的…说不定…会带条大鱼回来」头也没抬地继续工作着,祁沧骥随口回了两句,好不容易清完了小臂上的四五圈,剩下的就是最麻烦的腕掌部分,看着那已圈成像自己腕匕般的厚度,真不晓得到底是绕上了几圈,祁沧骥不禁拢了拢眉头,只能衷心地祈求没伤到筋骨。
「阎罗吗…」轻语响应着,残雪的右拳却已悄然握紧,尽管祁沧骥的动作尽可能放的轻柔,腕间传来的痛楚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撕扯着他,就说了嘛,长痛不如短痛,若照他的法子早就结束了,哪像现在这般磨人…
「祁沧骥,你的动作可不可以快点!我都快梦周公了」耐不住性子频频催促着,残雪逐渐克制不住左臂的颤动,而他却不希望被祁沧骥察觉到这点。
「是是…」专心地与剩下的铁片作战,祁沧骥没发现残雪的不对劲,半晌后却是想到什 似地突然地抬起头来「你刚叫我什 ?」
自己的名字还是第一次自残雪的口中喊出,祁沧骥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却在见着残雪唇色灰白的模样后迅速褪去,换上的又是胸口蓦然地紧缩,却犹是故意露齿揶揄着「嘿,原来你也会痛呀,我还以为你早钝到没感觉了」
「少废话,都是你笨手笨脚的!」扳起脸孔撇了开去,残雪才不许自己在这可恶的家伙面前示弱,然而被他执在手中的臂腕却十分不争气地筋挛起来「该死的…你就不能…快点」
「乖,忍着点」口里不住轻哄着,祁沧骥手下的动作可也没慢着,就见他狠起心迅捷地层层环开陷在残雪腕肉里的缅铁,当剥转下最后一层后,白森森的筋络已是隐隐可见。
「你真该戒掉这坏习惯…」忍不住心疼地低喃着,祁沧骥抬首对上了残雪苍白的面孔,软言诱哄着「上点伤药好不好?免得等会儿万一大鱼跑出来又白白让他溜掉,我一个人可没那好本事」
「不…」唇刚凝型,音才吐了半就教祁沧骥用嘴堵了去,密密绵绵覆上的缠吻仿若连带地也吻走了不少刺骨的痛楚,残雪逐渐失神在这记足以溺死人的甜吻中。
「不说话…就是同意啰」带着情欲的气息徐徐吐在耳畔,叫残雪浑然一醒,不字的音节才想再出口,耳垂传来热哄哄的触感又是叫战栗在瞬间传遍了全身…不明所以地呆望着祁沧骥,残雪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敏感,对他的挑逗竟是没半分招架之力。
虽然十分得意着自己对残雪的影响力,祁沧骥可也没忘记该好好把握这机会,连忙取出一只精巧的白瓶,倒了些稠状的透明液体在残雪受创甚重的手腕上,趁着残雪还来不及回神,又急忙撕下截他右臂的中衣袖袍,仔仔细细地牢牢缠妥。
「你…」被药物刺激的痛感唤回了神智,残雪微蹙起眉头,才想开口反对,唇上又是被祁沧骥轻啄了两口。
「等等,顺便这边也打理一下」顺着剑痕划破处再使力扯破了残雪左胁的衣物,祁沧骥快马加鞭地替这道剑创也上了药,最后又随手撕下残雪右袖剩余的布料将伤口妥善地扎缠起。
看着自己被祁沧骥左缠右绕地裹的像颗粽子,残雪苍白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右拳握的死紧,准备好好修理这擅作主张的家伙,哪知尚未把拳头递出,脸颊两侧又是莫名的一凉。
「啧,这也有…」将药液抹上残雪脸上几处零星的火伤,祁沧骥目光来来回回巡视着,那神态仿若恨不得能扒了他身上的衣服好好检查看看是否还有伤痕。
这该死的家伙竟把他当作木头人般又涂又抹的…被祁沧骥放肆的举动搅的火气越发高涨,残雪子夜般的黑眸已被怒火烧的晶亮,而满腹的恼怒还来不及发作,马上就又莫名其妙地被他温暖的躯体紧紧搂住。
「小雪儿…下次少玩点」向来沉稳的语调这次竟然带上了几许浮动,祁沧骥将脸孔埋在残雪完好的右肩颈窝中,语声开始轻颤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模样会让我的心好疼…好疼…真的好痛」
这是什 状况?这男人…在撒娇?残雪愕然地被祁沧骥抱的不能动弹,脸上原本寒意凛凛的神情这下全变成了哭笑不得的尴尬…怎 会有这种事?现在难不成还得安慰他?可是天知道他这辈子除了对初晴外还没哄过人,而那又已是如此遥远的事了…
「…」身子僵直了好一会儿,残雪才重若千斤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右臂环覆在祁沧骥宽阔的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算是当作抚慰之意,却依旧没见祁沧骥有放开他的意思。
「你…我…」生平第一次的结巴,残雪想来想去就是不知道该怎出言安慰人,索性只能满心懊恼地出声威胁道「姓祁的,我的衣服都被你撕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
「……原来…在你心里…我终是一点份量也没有」沉默了好久,虚渺的语声才幽幽地响起,虽然祁沧骥依旧埋首在残雪的发丝中,空冷清寂的语调却叫人感觉他似快要化作抹幻影般消逝「到头来…还是只有我在自作多情…」
「你…你这什 意思…」不期然的慌乱掠过心底,那虚渺的语声在他听来却有着莫名的沉重,残雪禁不住加重了右臂拥抱的力量「要不你…」 「叫我的名字,我要听你叫我的名字」简洁有力的语声劈进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浓烈要求,祁沧骥收拢着双臂,紧紧地将残雪锁在怀里。
「祁…祁沧骥」快被祁沧骥勒着透不过气,残雪实在不明白这家伙怎 会突然变得这 奇怪,只好不情愿地依言叫他的全名。
「名字」不满意地再次要求着,残雪看不到的面孔上已是大大挂着餍足的笑容。
「…沧骥…喂」蚊蚋般声音才刚出口,残雪顿觉重心一失,整个人已被祁沧骥腾空抱起转着,伴随着他响彻云霄的朗笑声,残雪只能紧紧攀附着祁沧骥的颈项,将脸埋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那衣衫下强而有力的振动。
「停…给我停下来,我说…停!」蓦然一声大喊,残雪才叫祁沧骥停下了旋转的身影,无力地摇着头想甩掉脑中那分晕眩「你这家伙…搞什 鬼…」 「补偿我刚刚担心受怕的损失…啊,抱歉」祁沧骥怜惜地抚了抚残雪蹙紧的眉心,他差点忘了这小子的身子现下不怎 舒坦哩。 「还觉得疼吗?」抱着残雪坐下,祁沧骥脱下自己的外衫替他披上,伸指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搓着「答应我,让左手好好休息一阵子,回京后大概就真没机会歇息了,可别叫他们捡着了便宜」
「激降法对我没用…」躺在温暖的臂弯里,残雪半闭着眼帘假寐,大半的痛楚早被药效的凉意止替,剩下就是力乏的沉翳感,麻木到不像是自己的手。
「那这个呢」低首含上了那两片失温的凉唇,祁沧骥轻轻柔柔地吻着「为我好吗?别再让我的心发疼了…再说,砸招牌前得先顾好本钱,免得自己都还没砸的尽兴就被别人给摘了」
「都是你的…理由…」低喃着,残雪微仰起头响应着祁沧骥的吻触,贪玩地伸舌描舔着他的唇形,而后又学他的方式吮起那丰润的唇瓣,最后终是不满足地探入他温暖的口里,同他热烈的纠缠起来。
「…小雪儿…吁」半晌,祁沧骥稍稍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气息不稳地看着残雪,着实爱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