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红色风帆 更新:2024-04-07 21:05 字数:4865
他猛然拉开窗帘,阳光直挺挺的扎进眼睛里,顾杨才知道,七点的时候原来天已经亮了。
三、遥望天使
转眼间,江飞到了店子里已经过了半个月,有了江飞,顾杨省了不少心,店里店外都是江飞在忙。在这里,城东的边缘,一片的二楼小房,做什么生意的都有,不远的地方有杂货店和餐馆,还有个不小的菜市场。
衣服被洗好了,挂在外面,随风飘着,连过去落满灰尘的闹钟都被翻出来重新摆在了床头。
顾杨觉得自己挺赚,那感觉就像雇了个保姆,而不是员工。
拉开了冰箱,冷气扑面而来,顾杨看了看冰箱里仅剩的食物,皱了皱眉对江飞说:“啤酒喝完了,你去买点回来。”
“怎么走?”
“往东五十米拐个弯,第三个电线杆的地方左转,穿过那几家卖菜的,过条马路再走……”
江飞手忙脚乱的穿着外套“你说的慢一些,我记不住。”
顾杨看看表“算了算了,反正这会也不到开门的时间,我带你去一趟,以后你自己去。”
其实一共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到了路口,红灯的地方被小孩打坏了,只剩一个窟窿。没有车遵守规则。嗖嗖的从身边过去,一辆接一辆,没有空隙。
顾杨等得不耐烦了,蹲在路边开始抽烟,汽车的尾气好像把他熏成了黑色,他抬起头看了不远处的江飞一眼。江飞仍是那么一尘不染,那种感觉好像是从地狱遥望天堂。
买了啤酒回来,顾杨一边看电视一边喝啤酒,啤酒的苦味挥之不去,电视屏道换了很多,但是找不到想看的台。
他突然抬了头问坐在一旁的江飞“你原来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吧?”
江飞还是低着头:“不是”
“你为什么要来这小城市呢?”
“因为大城市没有归属感。”
顾杨没有再问,扭过头继续看电视。
归属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如果这个城市够小,你就能感觉到它就是你的,属于你的,有个家就是温暖。
四、只是炸酱面
顾杨经常懒得做饭,江飞又太忙,还好的是不远的地方那个有个小面馆,步行几分钟就到。
夏日里的空气总是有点闷,不同于阴暗的游戏厅,小面馆的门总是开着,头顶的电扇吱吱的转着,好像随时准备掉下来。顾杨每次都点两碗炸酱面,很便宜,一碗只要两块钱。盛在有裂口的大碗里。面很好吃,就是不时有苍蝇在身边飞来飞去。
面馆里打工的人叫麻条,闲的时候比做工的时候多很多。每次看他们来都会蹭过来聊上几句。
“最近的生意怎样?”顾杨问他。
“我是真想说好,但是,房租费,水电费,维修费,原料费,再算上给秃头的地盘费,你说还能剩下多少?”麻条掰着手指头一项一项的数。
“呵,真的假的?可是我看你小子每天活得这么滋润。”顾杨笑着说。
麻条撇撇嘴,用麻布擦着桌子。
有时候,大部分人的生活就像这碗面,虽然廉价,不上台面,但是吃起来还是有滋有味。
“日子就这么过来的。”麻条望着远处,眼神没有焦距,“只是……,这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拆了,我们能在这里的时间还能有多少。”
顾杨想了想,距离上次有人上门讨要地契未果已经过了十几天了。
无计可施的伤感一瞬,开始继续吃面前的面。
五、生活的烟蒂
顾杨蜷缩在被子里,懒得起床,看着江飞忙来忙去。似乎已经成了规律,每天早上不到八点,顾杨就会被习惯早起的江飞吵醒。
过了好久,顾杨才坐起来,习惯性的点一只烟,叼在嘴里,并不过肺,白烟绕着,盘旋的挺漂亮,江飞开了窗子放空气,很远的地方传来鸽哨的声音,空灵灵的,好像在勾引人的灵魂。
小时候,顾杨一直觉得那是死人的时候才出现的声音。
磨蹭到中午,顾杨把烟灰斗一斗,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穿上膝盖上磨了几个洞的牛仔裤,一回身看到江飞在看着自己,可是目光刚一对上江飞就躲开了。
“喂,你会抽烟吗?”顾杨突然问江飞,有点恶作剧的语气。
“嗯……我没抽过。抽烟不好吧?”
“怎么不好,又死不了人。”顾杨为了证明这一点,深深的吸了一口,悠闲的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江飞扭过头不理他:“我还忙呢。”
顾杨玩笑似的从后面搂住江飞,想把烟塞到江飞的嘴里。江飞也没怎么挣扎,烟触了唇就顺势侧过头来,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笨。”顾杨把他嘴里的烟抢回去,叼在嘴里。晃晃悠悠的走开了。
烟的过滤嘴上有了江飞的味道,顾杨习惯性的抖抖烟。带*星的烟蒂缓缓划落地面,火光一显既失。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日子就好像这弹指一挥间。
六、小巷里的录像厅
夏天里,游戏厅的生意还不错,人总是流水一样,来了又走了。帐却是算不完的。
“呃对了,”打烊的时候江飞说,“刚才有几个人来,没给现钱,要三十个币,我没让他们进。”
顾杨也没太在意,随口问道:“什么样的人。”
江飞道:“看上去十来岁吧,他们说没带钱,先赊着。”
顾杨又想了想说:“其实也就才十块钱。”
“那……如果以后都不交钱了呢?”江飞道。
“算了算了,有的人赊得,有的人赊不得,以后你慢慢就懂了。”
“嗯。”江飞应了一声。挂上了门板。“对了,这里收保护费的人是叫秃头吧?”
“是,秃头上面是华哥。华哥上面还有庞四爷。”
“真是复杂。”江飞锁上了门,钥匙递给顾杨。
“无聊。”顾杨踢一踢路上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出去很远,“现在几点了?”
“快到十二点了吧?”江飞看看手表。时针和分针正好重合在一起,差不多该到睡觉的时候了。
顾杨打个响指,神秘的说:“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江飞抬头问。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顾杨笑道。
下过了雨,街道上黑黑的,有的地方积了水,在路灯下闪着幽幽的冰冷的光,水里有几块砖头,就是过去的跳板。
顾杨走的就和平地似的,江飞确在后面迟疑着。知道顾杨回头叫他,他才犹犹豫豫地跟上来。
到了一处地方,顾杨说:“你等我,我去买票。”
江飞的眼睛落在一旁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上,借着一点点光亮,终于看清,那是一个三点的女郎,被黑白印刷的看不清脸,低下标着劲爆两个字,套了好几层的星星形状的花边。
江飞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好了,走吧。一般人都不知道这地方,当你是哥们才带你来。”顾杨晃晃手里的票。带江飞走入一个阴暗之处,小屋里漆黑一片,空气有点让人透不过气。
顾杨把腿跷到前排的椅子背上。身子半躺起来。荧屏上放着十 八 禁的片。不一会,顾杨的身体就有了反应,顶着帐篷,动了动腿,呆得更舒服些。
录像放到一半,片子里得女人嗯嗯啊啊叫得热闹,顾杨抽空看了一眼江飞,江飞呆的很平静轻松的样子,似乎是在看一出闹剧。
“喂,我说你是不是个男人呀?难道你就没反应?”顾杨不甘心的问,江飞脸一红,扭过头丢一句“我去厕所。”顾杨坏笑起来,继续扭过头看荧屏上的女人,似乎有了一些成就感。
八、回忆
这里的街道上很多电线,一条一条错综着。划破天空的脸。
在二楼的阳台上抽烟的时候,顾杨看到了一支缠在电线上的风筝,顾杨的嘴角轻轻挑起,在这种小巷子里放风筝,这是纯属自找。
不多时,来了想爬上去寻风筝的小孩子。
再后来,小孩子的父亲来了,先是一顿责骂,吵吵闹闹的,街坊四邻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小孩哭了,父亲许诺再买个新的风筝才让孩子破涕为笑。最后孩子被父亲拉走了,风筝还在空中飘呀飘。
顾杨停了笑,手里的烟烧到了手。
仔仔细细的搜索一遍记忆,父亲在世的时候,似乎还没有拉过自己的手,连见面的机会都少。
顾杨的父亲叫顾源,是个天生的混混,除了打架,一无是处,二十年前在这块地盘称王称霸。
父亲做事干脆利索,但是却经常不顾后果。
他说老天一向对他眷顾。
他的女人是这里最有名最正点的马子。
他的兄弟爬到半个城区的老大。
直到他死的时候,他一直这样认为。
这个世界喜欢和人开玩笑。
顾杨觉得,父亲一向是最傻最笨的人。
他的女人漂亮,可是一场爱情除了留给他一个儿子,别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的兄弟是老大,可是从来没有帮过他。
他被人杀死,都不知道是谁卖了他。
到了最后,就连他一向信赖的老天都把他丢弃了。
九、突如其来的猫
一如既往的晚上。就算有夜风,天气依然很热。
江飞进屋得时候把一个黑黑的小东西放在地上,是一只不足月的小猫。那只猫似乎有点受了惊吓,睁开一双绿色的眼睛,胆怯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坏境。
“顾杨,我和你说个事情,可以养它吗?”江飞伸手缕着小猫的毛。
“是我买菜的时候路过空地捡到的。”江飞又解释一句。
顾杨的答案写在脸上,不大的屋子,本来已经被两个人占了不小的空间,现在又多了一只猫。“你从哪里捡来这么个东西?别养了,放外面自生自灭吧。”说着话从江飞手里拿过猫来扔在门外。那猫喵的一声叫,被关在了门外。
“那么小的猫,如果不养的话说不定会死的。”江飞说,
顾杨甩他一句“真是同情心泛滥,人都顾不过来还有闲心养猫?”
江飞不吭声了。
顾杨转过身去,也不说话。
既然人生尽是无奈,那有什么理由猫过的都要比人幸福。
十、一辆自行车
江飞上回赶走的那几个赊账的孩子终于引发了后遗症。那几人都是附近初中的,中午的时候,十来个学生模样的人来者不善的到了游戏厅里。
其中有个胖子似乎是这伙人的大哥。一进门就叫着“这里的老板是哪个?上回赶走了我们兄弟,今天来算算旧账。”
顾杨手插在衣袋里,走过来。“怎么?想打架?买了东西用了东西要交钱,这个是天经地义。”
那胖子吐口唾沫“呸,是赊而不是不给,你他妈你不答应,就是不给我小弟面子,也就是不给我面子,同样也是不给我大哥面子。”
顾杨轻笑一下“你大哥是谁呀?秃头?”
那胖子一抓了他的脖领子“秃头也是你叫的?”
“哈,现在你不是也在说。”顾杨看着胖子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胖子松了手,顾杨不紧不慢的点了烟道:“那天我不在店子里,就算是不给面子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你大哥的保护费,我也一分没有少交。今天你找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准备打一架?你们人多势众,很光彩吗?”
胖子想了想说:“打架倒是没这个必要,不过是赌一场。”
顾杨问道“什么规则?”
胖子指一指一旁的一台街机。“就那个,三局两胜。若是我赢了的话,以后我的兄弟都白玩。”
顾杨有了些兴趣,活动一下手腕:“如果是你输了呢?”
“门口的那辆自行车看到了吧,若是你赢了,那车归你。”那车不是二八铁驴,是这年头稀罕的越野山地。
顾杨站起身“那好,我随时奉陪。”
胖子又道:“等等,你小子从小这里长大,要玩也不能和你玩。”瞅了瞅江飞,“你小子,新来的吧,给我过来。”
江飞似乎有点紧张,也不说话,看看顾杨,左手抠着右手上的指甲。
顾杨吸口烟,心里盘算,那胖子应该早就有把握才说这话,江飞老实,那些机子更是没怎么碰过。不过输了也好,卖他们一个面子,一个月也就少赚几十块钱,虽然不甘心,但是所谓破财消灾,息事宁人。想到此,冲江飞点一点头。
玩的是普通的街霸,只比了两局,第一局是特种兵对中国小妞,第二局是红狼对印度阿伽,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两局的胜者都是江飞。
真是天意!顾杨掐了手里的烟,看着那胖子道“愿赌服输。”
胖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