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
散发弄舟 更新:2024-04-07 21:05 字数:4836
黑暗中,他摸着楼梯扶手上到二楼,打开其中一扇门,凭着记忆摸索到那个位置,果然在地上找到了被他放在这儿的助手。
〃安迪、安迪!〃威廉喊着,劈里啪啦地在安迪脸上乱拍一通,总算成功把人弄醒。
〃唔哼。。。。。。〃
安迪按住额头坐起来,呻吟着:〃哎哟,谁用榔头敲我了吗?要命。。。。。。〃
威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是榔头,是斧头。〃
安迪吓一跳:〃斧头?你说真的?〃
〃要是真的。。。。。。你认为你还能活?〃
〃嘿,这倒是。〃
安迪吐了吐舌头,左右张望几圈,〃对了,这是哪儿?真黑呀,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不记得吗?〃威廉试探地问。
〃刚才?〃
安迪试着回想,可是脑袋晕乎乎的,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给弄得有点神志不清。
〃我不能确定,思。。。。。。好像作了个梦。〃他停了停,耸耸肩:〃一个荒唐透顶的怪梦。〃
威廉没有再接话,他很怀疑,刚才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第二章
那晚的经历被安迪归之为一场梦境,威廉也没有推翻这个论点。既然安迪不愿相信,就让他淡忘掉那次不怎么愉快的经历也好,虽然那个梦是那么的接近现实。或者这么说,威廉更愿意认为,是那场现实太过于接近梦境。
岛中部的考古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些古老的房屋和器皿陆续出土、重见天日。而一座在地下沉埋了多年的城池,也渐渐显露雏形,然而考古队队长的心思却早已不在那里。
自从那晚之后,威廉总记挂着那个神秘的庄园、那座诡异的城堡,以及那位犹如吸血鬼般将俊美容貌与狠毒心肠融为一体的伯爵先生。
他放不下,他实在太好奇了。不单是好奇那个地方和那些人,更好奇为什么明明是生活在不同时空的人却能够发生交集,尽管那么短暂。
想弄明白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决定把那里再做一次仔细的考察,但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大伙儿。有些事情,插手的人多了反而会变得更复杂,这也是威廉更喜欢独自慢慢研磨的原因所在。
至少目前,他还不打算惊动其他人。他要先搜集资料,要能确定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现象都是确确实实发生的,再把大家召集过来,在已经有所准备的前提下层开勘察工作。
虽然说起来这似乎有点没事找事做,可谁让威廉有时候就是会有这种奇怪的执着,不然他又怎么会干出瞒着大家自己一个人偷溜的这种事。
凭借那晚依稀的记忆。。。。。。虽然对这个路痴来说就算有指南针都没屁用,但或许是他运气好,也或许冥冥中注定了他和那个地方有缘,在丛林里晕乎乎地转了几小时之后,居然真的被他走了出来。而呈现在面前的,就是那座让他琢磨了好几天的庄园。
这次威廉没有急着进城堡,就在庄园周边慢慢晃荡。为了取证可能出现的奇异现象,他在脖子上挂了一台相机,不过这会儿还派不上用场。
褪去了夜晚的诡秘色彩,座落在晴空底下的庄园少了些阴森,多了些沧桑,看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古老,但也更加气派。
也许是因为曾经那么辉煌过,此时的它看起来格外的凄凉,沉甸甸的死气在空气中弥漫不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绝对算不上一种多好的气氛,但对于考古者来说就不一样了。至少威廉就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在绿葱葱的草地上悠闲地散着步,一直来到城堡后方,注意力被一排靶子吸引了过去。
那排靶子竖立在草坡上方,再后面就是树林。威廉走到上坡附近观察,判断这应该是平时用来练箭的箭靶。
由于成年累月的风雨侵袭,靶面已经残破不堪,连靶心都看不大清楚了。
威廉想再走近一点看看,身后忽然传来似曾相识的嗡嗡声。他回过头,就看见一大群的蝙蝠朝他冲过来。
这一幕,同样似曾相识。
〃不是开玩笑的吧?〃威廉嘀咕了一句,现在可是大白天!哪来的这么多蝙蝠?
糊涂归糊涂,威廉的反应没有怠慢,赶在被撞到之前及时护住头蹲了下去。
蝙蝠群转眼飞至他的上方,然后在一瞬间消失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威廉抬头瞧了瞧,确认蝙蝠群真的没了踪影,这才重新站起来。正想松一口气,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虽然一下子还讲不出究竟是哪儿不对劲,总之他觉得面前那排箭靶似乎和刚才看到的不大一样了。
嗖!
下一秒,威廉看着一支箭从胸口穿出来,笔直地射进了正前方的靶心里。
靶心。。。。。。对!靶心!他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了。刚才还看不大出来的靶心,现在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说,他又经历了一次时空的交错?真的这么好运?
威廉高兴起来,但是,等等。。。。。。那箭是从哪儿来的?
他转身看向箭射来的方位,就在草坡下方,他看到了一个既可以说是最想看到,也可以说是最最不希望看到的人。
脱下了那晚贵族式的华丽衣装,今天伯爵穿着简单的白上衣和黑色紧身裤,脚下是一双高度及膝的黑皮靴,看上去很清爽,也依然是帅得一塌糊涂。
遗憾的是,威廉已经知道在那蛊惑人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何其恐怖的内在。
看伯爵单手挽着弓,旁边还站着两个捧着箭筒的仆人,威廉困惑地想,这个男人不是看他这么不顺眼吧,一见面就要取他的命?
不过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他此刻的出现纯粹是个意外,而第一次遇见时,对方显然对他的来历毫不知情,所以不可能是为了射死他而特意在这儿等着。
搞不好其实是他打扰了别人练箭呢。想到这一点,威廉不禁害怕地抚抚胸口,幸亏他现在还只是一道徒具人形的。。。。。。〃空气〃,否则那一箭肯定要了他的命。
但是真奇怪呀,为什么他有时候是〃空气〃,有时候却会有真实感?
还在困惑着,忽然惊觉伯爵已经一步步地走上坡来。
威廉心想反正这儿是对方的地盘,他想逃也没地方逃,况且他现在还是〃不死之身〃,没什么好怕的,索性就杵在原地等对方过来。
很快伯爵就走到了跟前,提起长弓用箭头对准威廉的左胸,仿佛随时可能一箭射穿他的心脏。尽管这明显是徒劳的,但气势还是相当骇人。
〃又见面了。。。。。。威廉。〃塞缪尔说,仍然是动听的嗓音,仍然是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嗜血般的微笑。
威廉抓抓头:〃呃,很荣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虽然对方在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把名字的主人含在嘴里咀嚼似的那么叫人发毛。
〃除此之外你也应该还记得,你跟我都碰不着对方,所以请你能不能别拿这个指着我?让人挺不自在。〃威廉用食指来来去去的穿过那根插在胸膛上的箭矢,用行动告诉对方这个架势是多么无趣。
塞缪尔挑了一下眉,的确这种无用的行为做了也是白做,他合作地收回了弓箭。
他盯着威廉,再次提起那个还没得到满意答复的话题:〃你已经是第二次在这儿出现,而上次你的消失也相当离谱。虽然这世上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但我不认为一个人会连续两次在无意中闯进同一个地方。希望今天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威廉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今天他并不是无意闯过来的。但是他该怎么让对方理解他的动机?怎么才能让时空交错这一说被对方接受?
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离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尽管它确确实实地在他身上发生了。
毫无预警地,他的脚下一阵发冷。这感觉曾经历过两次,竟然有那么点熟悉了。
〃噢!〃威廉惊呼一声,来不及叫对方闪开,他已经整个人往前倒下去。
好吧,他知道他倒下的这个方位不怎么合适,可谁让他现在是在斜坡上,而对方就站在他正前方的坡下,他不想往对方身上倒都不行。
完全没有防备,加上坡度的形势,就这样,伯爵根本没有回绝余地的挨了威廉一撞,紧接着被压倒在地。
虽然是摔了一跟头,不过底下有个人肉垫子,威廉倒是没怎么吃疼。一坐起来,就忙着找自己摔丢了的眼镜。
他眯着眼睛摸来摸去,在草地上找到失物,然后坐回原位把眼镜戴上。再接下来,他又埋头检查相机,这台相机跟了他六年,就像他的老婆一样,要是被撞坏了他会心疼死的。
还好经过检查一切正常,他缓缓松一口气,到这时才恍然发觉,原来他一直都是坐在别人的腹部之上。。。。。。
〃对不起、对不起。〃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对方身上爬起来途中还摔回去一欠。
终于站起来后,威廉又伸出手示意伯爵抓着,希望能透过这个友好的举动化解刚才一连串的失礼。
自始至终,塞缪尔倒是没表现出丝毫的不悦,甚至很配合地接受了威廉的好意,抓住他的手,借助他的拉力迅速地站了起来。
威廉擦擦额头上的汗:〃你还好吧?没有被摔着。。。。。。〃
猛然掐到脖子上的手掌中断了他的话语,威廉吃惊地瞳孔一缩,这才意识到眼下的情形有多糟糕。
他们居然又能互相碰到彼此了,见鬼。。。。。。
〃等。。。。。。〃威廉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而对方全然不理会,就这么提着他的脖颈把人往下拽。
很快来到那两个捧箭筒的仆人旁边,这两人从先前威廉的突然出现就一直发楞到现在,脸上满是问号和惊叹号。
〃你们什么都没看见。〃留下这一句,塞缪尔带着威廉走向城堡后的一间小屋。
走进屋内的地下室,塞缪尔把提在手里的人随手一甩。后者早已被勒得近乎窒息,正晕头转向的,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等到眼前发黑的状况逐渐恢复正常,威廉才开始有意识地打量自身所在的房屋。
上下左右地看来看去,他越看越是触目惊心。吊在天花板上的钩子、挂在墙上的绳索,这些还只算是小儿科跟屋里那堆成山的刑具比起来。
这还是威廉头一次亲眼目睹这么多的刑具,它们有各式各样、千奇百怪,大部分都是威廉从没见过的构造。他也只是根据多年的考古经验,推断出这是一批古老而残酷的刑具。
毫无疑问,这个房屋是一间专用来拷问人的刑房。而伯爵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威廉的心脏一阵阵收缩着,难免焦虑起来。虽然很多时候他总是大咧咧的,敢去主动探索那些别人未必敢面对的未知事物,但那并不意味他不怕疼啊。。。。。。
不行!他一定要振作起来!他是来寻找真相的,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被打倒?
这样自我鼓励着,威廉翻了个身准备站起来。头一转却看见角落里一盆血淋淋的肠子。
〃呃〃他再也承受不住了,趴在地上干呕着,那一刻他真的相信,这个所谓的伯爵就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没有错。
塞缪尔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表现,觉得不能理解似地挑了一下眉。
这时有人声渐渐靠近,很快的来到门口,是一胖一瘦的两个穿着白色短袍的男人。当看见伯爵站在屋内,两人同时一楞,随即诚惶诚恐地作揖:〃伯爵大人!〃
塞缪尔皱了皱眉,看来对方的大声有些吵着他了,〃什么事?〃
那两人表情为难地互看了一眼,最后是那胖子鼓起勇气,说:〃是这样的,上午吉姆帮我去市场买了猪肠子回来,买得太多,地窖里放不下,又怕天气太热东西会坏,他想这儿是地下室比较凉快,就把肠子先放到这儿存起来。刚才他告诉我这件事,我知道这儿不是放这种东西的地方,就带他过来准备把肠子拿走。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他也知道做错了,所以伯爵您看,您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别怪罪他?〃
塞缪尔看了看角落里那盆东西,给了胖厨师长一记警告的眼神:〃拿走。〃
那两人如受大赦,赶忙去把装满血肠的大盆抱起来,一秒钟也不敢多待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塞缪尔望回威廉,后者却已经站了起来,正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刚才的狼狈模样完全没在他身上留下影子。
经过那段小插曲,威廉知道是自己搞错了,也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但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愧的。谁让天底下的肠子都长得差不多。
静静等他拍完灰,塞缪尔的质问立即逼了上去。
〃很显然,这里的玩意你没有一样能受得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如果现在不说,过会儿大概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听着这不露声色的威胁,威廉叹了口气。
除了他自己,就只有上天和大地知道他有多冤枉了。
〃那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