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4-04-07 21:04      字数:4826
  岬暮奂#⒖桃簿途醯谜獾娜肥峭桓鋈肆恕V皇强醋诺蹦甑乃傧胂胛腋煜さ难圆傻哪Q壬形椿尤ィ锌讶幌矗涸僭貅嵫刈爬硐氲墓旒@先ィ暝禄故俏耷椤!?br />
  在我有记忆以来,言采就没有年轻过。当然就他的年纪,已经不可能是我这一辈人会去关注的演员。对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高中时候看他在金像奖上作颁奖嘉宾,人是老了,但一双眼睛还是光彩逼人,饶是当年一门心思全扑在他身边领奖的那个人身上,旁人於我几若无物,还是有那麽一两秒种,心里闪过真是个迷人的老头这麽个念头。
  对於当时的我来说,这种赞美已经是极限了,绝对不会心血来潮的找部片子来看看,就连娱乐版上偶尔之偶尔看到名字,也是无甚兴趣地快速掠过。不过事隔多年,不知道是不是能稍微沈得下点心来,还是说整个审美趣味有了翻转,在那一夜的惊鸿一瞥之後,寻找资料的时候,我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一下是否有和言采相关的内容。而随着工作的进展,一些有趣的细节慢慢展现,对於一个在演艺界沈浮了一辈子的人来说,他的一生也的确如同一出高潮迭起的剧目:二十多岁崭露头角,三十四十岁间大红大紫,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甚至没有演过一部电视剧;然後就是在大银幕上仿佛凭空消失一样的十年,当然这种消失只是相对的,他转而活跃在戏剧界,不时客串独立电影制片人,一直到五十几岁再一次拿到金像奖的提名,这才又开始以一年一部的频率接演电影,但直到二十年後去世,言采工作的重心却再也没有回到大屏幕上去了。
  无怪这近三十年之中,论及电影,关於言采的消息不多,但略一涉及戏剧舞台,资料就可称得上丰富多彩了。
  此人的一生和演艺界中人所走的一般道路大相径庭,我既然在查他的种种,对此也不免好奇。好在隔壁系里对这种陈年人物的老八卦了若指掌的前辈总是有那麽几个,後来一次学院的餐会上,随口一提,说在给老板准备资料的时候忽然对言采这个人有了兴趣,尤其觉得他走的路颇不寻常,果然引来在座某几人会心一笑,其中一个率先开了口: 言采这个人,有的是比电影还精彩的故事。只是人走了,茶水也凉了,不要说年轻人,就连再老一辈的人,可能都忘记了。
  适当的八卦让遥不可及的人变得人性可亲,所以普罗大众才会对公众人物的八卦抱着始终不灭的兴趣,我亦无法免俗。越是这样欲说还休,我越是好奇,追问:不要话说一半。你们感兴趣的,大半是风雅的八卦,我虽然是演艺界旧事的门外汉,但也得准我偶尔附庸风雅一次。说来听听。
  你有没有发觉言采的事业被分成了两截?
  我就是发现了才好奇。这个关子卖得太长了。。。。。。我忍不住皱眉抱怨。
  不料这个关子还被卖定了:八卦这个东西,还是自己找来的有趣,你就在替你老板打工的闲暇翻找一下,言采的八卦,虽然老,还是好找的,学校的图书馆不够用了,那,去国图翻老报纸,保证妙趣横生,物有所值。
  说完还不知道是不是好心地提醒一句:对了,今年年初才出的那本言采的传记不要看,一来会降低寻宝的乐趣,二来传记作者的立场太昭然,有些章节让人看了不太喜欢。白璐,找老新闻的乐趣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成几何倍数递增的,不要心急,到时候我们可以交流体会。
  这话说得好生可恶,轻飘飘一拨,不肯落在实处,还弄得人心如猫抓。不过这倒也的确激发了我某种程度上的热情。几天後,在国图的报刊查阅室里,当我拿着一张新近整理出来的年表向管理员要求翻阅某几个特定年份的画报时,在等待过程中的某几个瞬间,我的确是觉得自己有点发疯的。
  2
  寻找的过程远没有想像中顺利。当然绝大部分责任在我。翻老报刊的确是件很有趣的事情,特别是当在某个角落看到今日紫红一片的人物当年也不过青涩如此,总是忍不住想笑,读着读着就忘记了时间,有些人几年间彻底变了模样,有些人却是本性不变,这些都在一篇篇的报道里留下微妙的痕迹。文字或许对於影像作品不算个很好的载体,但论及其补充性的乐趣,又别是一番滋味。加之翻看陈年报刊之後,才知道原来这也是替导师和自己准备资料的好来源,抱着这样多的目的,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大把时间过去,笔记本上记了一堆材料,都是有用的,却和初衷相差甚远了。
  周末我又在图书馆里坐下,手边是十年前的整整一年份的画报,堆得老高,经过者无不侧目,我就对这样的目光报以一笑,继续干自己的事情。里面我感兴趣的话题还是很多,涉及言采的依然很少,因为这段时间翻老八卦翻得兴致太好,对於他的兴趣又下去一些。看到午饭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看到打来的人是意明,这才想起早早和他约了午饭,心里暗呼一声不妙,走到走廊上接了电话,毕竟我理亏在先,声音放低几度:意明,对不起,我正在过来的路上,你再等我一下。
  意明是我大学时候室友姐姐的同学,我和他在一起泰半是由於室友的撮合。几年下来,感情已趋於稳定。他是建筑师,但似乎还有什麽家族事业,我不问,他也不主动说起,只是有一两次约会时候接到电话,甩下我赶回去处理,後来道歉的时候略略提起,仅此而已。
  当我赶到约定的餐厅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後。彼此都不是喜欢对方迟到的人,所以见到他面孔的那一刻我更心虚,他看起来倒还好,见到我之後站起来,拉开凳子等我坐下来,才说:怎麽回事?你不迟到的。
  我在图书馆里查资料,里面太静,资料又太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忘记时间了。对不起对不起。
  意明听了只是笑一笑,推菜单过来:先点菜,我饿了。
  我也饿了。这一顿两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吃完水果喝完茶觉得满足得很,赖在椅子上都不想动。他问我下午有什麽打算,要不要看场电影什麽的,我连连举手告饶:不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看各种老电影,已经不能再看了。最近好像也没什麽新片。
  他对电影其实也没什麽热情,听我这麽一说并不坚持,想了想又说:那去看戏?
  这倒是个好提议。於是我们在餐厅磨蹭到各个剧院的票房差不多开了,才慢悠悠去买票。我们想看的票都卖得差不多了,没有好位置,最後还是去看了一出音乐剧,笑得不行,出来之後又饿了,再去吃晚饭,晚饭时候意明忽然问:你近来勤勉得不像一贯的作风,有什麽让你特别振奋的事情吗?
  其实倒也没有。你知道不知道言采这个人,我那天偶尔看到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多少有点被震到,所以在干活的时候也附带关注他一下,查点资料什麽的。
  意明似乎是稍稍惊讶了一下,还容不得我奇怪,他已经镇定地开口:是吗?我知道他,只是你什麽时候对陈年旧事有热情了?
  并不算太大的热情,只是忽然觉得原来被习惯性忽略的一群人原来有着比我相像中精彩得多的故事,我在做的论文也是在考古,就当扩充性阅读好了。
  他点头:原来如此。
  他这口气我听得有些说不出的意味,就说:你说话的口气真奇怪。
  意明挑眉看我:怎麽了?
  好像我在说什麽你熟悉的东西。
  他反而笑了:胡说。我连一部他的片子都没有看过。
  其实我也没有。看见他浮起的笑意,忙把冰淇淋往他面前一推,又说,好了,我知道这是以貌取人,你不用笑话我。快吃吧,冰淇淋都要融化了。
  和意明分开回到家里已经将近半夜,洗澡之前先开了电视,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台正在重播什麽访谈节目,一边擦头发一边站着看了一会儿,原来是为了庆祝卫可从艺五十年的特别访谈。以他的名声地位,他的电影我怎麽还是看过几部的,後来索性坐下来把声音调大一点,认真地看,就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它录下来时,竟然听到他们说起言采。
  最初挑起话题的是主持人,她问起卫可最喜欢的演员,後者几乎毫不犹豫地笑着说:我还以为人人都知道我疯狂地爱着言采呢。
  全场顿时笑声一片,连坐在台下的他的太太和女儿都不例外。这段时间看老杂志,最喜欢看卫可的采访,真是妙语如珠,而看现场,加上神情动作,更是精彩。主持人听他这样说也笑了,不以为怪地笑着继续问:你的第一部电影《尘与雪》,就是和言采合作的吧。
  没错,我就是从言采手里抢走女主角的那个人。这又惹来一阵笑声和掌声。
  和偶像合作的感觉如何?
  这次卫可稍稍思考了一下,才继续笑着说:当年我的戏份很少,和言采在一起的对手戏更少。就是那为数不多的几场,我想也足够他恨我了。就没有一出能一条顺利通过的。那个时候我不会演戏,他也清楚这一点,难得他耐心这麽好,一遍遍地对戏,到後来连我都开始讨厌自己了。真是不堪回首。
  也许是你潜意识里希望和他合作的机会更多一些。
  他笑起来真是好看:是啊,我说了那时我疯狂地爱着他。
  言采知道吗?主持人也被这轻松诙谐的气氛感染,笑着追问一句。
  後来我才知道他那时在爱着别人,所以根本无暇他顾。 卫可还是笑眯眯的,轻描淡写地说。
  我听到这里大笑,直从椅子上翻下来,这人说话真是有趣。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主持人的脸僵了一瞬,好像在考虑怎麽转到其他话题上,不过卫可在笑,座下的人也在笑,没人当真,很快话题就换到其他方面去了。
  後面的话题更加严肃一些,毕竟三十岁之後才是卫可事业的重心。这一段我录了下来,但录像机一旦打开,人也不可抑制地犯困,裹着毯子瘫倒在沙发上,後来也就慢慢睡着了。
  3
  媒体真是折磨人。。。。。。
  我不懈地在某一年特定的几天的报章中翻来翻去。
  那一年肯定出了什麽事情,但我得不到确证。比如言采的第一个戏剧奖,其他得奖的演员个个都配红地毯照,就连稍有名气的没得奖的演员的照片都有了,唯独他的照片只得一张得奖致辞的。但得奖感言上又看不出任何异状。再往後看一期,也就是半个月後,有一条消息说言采和某剧组解约,然後接下来的这一年里,就再没有他的任何新闻了。当然如果是其他什麽人也就罢了,但对比一下他在同一份报纸里前半年的曝光度,就不能说没有蹊跷了。
  肯定是在藏着些什麽。
  直觉和在大众传媒系混了数年的经验都在叫嚣着。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是去找同一时期的八卦报刊,但这种东西国图里没有,我就转而去找一些影视刊物,还是不得其中三昧。这样折腾了一个下午,等到查阅室关门,依然云里雾里。
  出门的时候想起意明晚上要来家里吃饭,而冰箱里空空如也。就匆匆去超市买菜。路上忽然下起雨来,整个城市又湿又冷,我临时起意,买了一堆火锅的材料,到了家门口,在楼下的书店外犹豫了一阵,还是冲了进去,问:前不久出的那本言采的传记,还有的卖吗?
  收拾好菜再整理一下房间,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门铃就响了。意明进门时难得夸奖了我的手艺,我厚着脸皮接受了,没好意思说那香味是火锅底料的功劳。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我挟给他一只鱼丸,他就弄个蛋饺到我碟子里,有点傻气。然而火锅总是让人容易满足,香味和热气之中我稍稍有点飘飘然,很快就饱了,不妨意明忽然说:那天我们去看音乐剧,我爸妈好像也在。
  哦。。。。。。啊?
  我们在一起这麽久,从来没有对家里提过,我是想着稳定一点再说,但也没和意明讨论过这个问题,听他这麽一说,应该是也没对家里提过。看见我瞪着他,他反而笑了:真的。所以他们要我问你,愿意不愿意哪天去我家吃饭,我这就来问你了。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我一时间愣住了,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过的心慌。他笑容愈发深:你怕什麽,不就是吃顿饭吗,我家人难道会吃了你?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有点虚弱地说,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不能就这麽去你家吧。
  他无比奇怪地问我:怎麽不能?
  於是我也笑了,摇了摇头:是啊,没什麽不能的。这个周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