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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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诉 更新:2021-02-17 22:26 字数:4811
让你受伤,是我无能。
他目光炯炯,轻轻抚着她如凝脂般的脸颊。
“我已安排好,今后你的身份便是刘妈的独女,卖艺为生。进入世子府后,那里会有个名叫子衿的管家接应你。”
“世子府呵,我明白了。我一直觉得那个人太过小心,身边什么人都不信,反而被你占了先机。”
“还不是我让他觉得没人可信。”他妖冶一笑,“他手下几个能人已被我离间,现在该轮到我来离间他和他亲爱的父王了。”
“没想到你人在荆国花天酒地足不出户,居然能千里操盘。”她挽着头发,娇媚的含笑望他,“不是要告诉我,前些日子安国世子府里杀掉了四五个著名的幕僚,是你干的吧?”
“诶,这就说错了。”他纠正,“两个是世子赐死的,谁让他们一个动了世子的女人,一个动用了世子的私印呢?”
“还不是你动了手脚,人家可都是赤胆忠心。”
“爱姬这么说我,真是令人伤心。”他用扇掩面,“我看起来有那般恶毒么……至于另外三个死的,是他们自己鹬蚌相争??”
“你这个渔翁。定是你从中挑拨。”她娇嗔,“这亲若父子,你又如何离间?”
“很简单。”他淡淡叙述道,“为世子侍寝时,在他手背上划下个十字花纹,用封印咒就可以,他不会知觉。再将他的佩剑换成这个??两把剑重量外型相近,唯一不同的是剑刃上有水印的十字花纹,不拔剑是察觉不到的。原来那把剑直接用转移咒。”
“可是??世子府严着呐,有灵力的,根本就近不了世子身啊,他那个人又很多疑??”
“我会让安阳大人封印你的灵力,到时你自行解开便好。”
“这个??又怎么离间了??”
“你知道前日有刺客行刺安王的事吧?”他平静道。
“那个当然了,九州的小道消息。”那女子一挑眉,“相传那刺客敌不过安王,反而被截断了衣袖,被安王瞧见了特征??不过这些都安王都密不外传,自己私自调查??”
“你完成任务第二天便是安王的秘密调查日,刺客剑法和世子相同,王上必定先到世子府。所以你当夜便要离开,子衿会助你。”
我倒抽一口气,“薄野望居然这么可怕。那个刺客必定是他派去的,嫁祸给世子……华姬也有危险吧?”我惴惴的问着云恭。
云恭低头,搂住我道,“若是一件事交给一个人去办,要确保最后不留一丝痕迹。你会想到哪句话?”
“斩草除根,死无对证……”我蓦然瞪大眼睛,再望向船头时,华姬已经回去了。只剩下薄野望望着茫茫夜空,仿佛在策划着无尽的黑暗,去吞噬掉最后一丝黎明。
“主子,你怎可保证她一眼被世子看中?”不知何时一位宫女翩跹而来,依偎上他的臂。
敢情薄野望还真是……艳福不浅。
他目光闪了闪,轻啜口薄茶,望着远方的月夜云雾。
“世子虽尽力避免自己有任何喜好,生怕显露任何软肋。”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岂不知有些软肋,不是你想不想让它显露,而是有没有人去发觉。”
“你是说他喜欢歌女?”
“曾经我与他同习礼乐时,他就望着舞女离不开眼。他十七岁时,在诞辰宴上作了一首诗,称赞能反弹琵琶而舞霓裳的人。当然,我也以为那样的女子是个传说。但直到在荆国遇见华姬,我才知道,上天赐给我一个多么完美的礼物。”
“可华姬奏的是古琴……世子喜欢的是反弹琵琶……”
“直接反弹琵琶你难道不觉得显眼?”他点了点那宫女的鼻尖,“小机灵鬼,那世子可是个多疑的人!”
“原来薄野望是因为这个才救的她!刚刚华姬说什么,是戴罪之身吧,他从荆王手下救她活命。”我恍然大悟,转首望向云恭,却见他似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奇怪道。
他望了望我,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薄野望,华姬才获罪!”
我一怔,心底莫名感到一丝寒气。
荆国……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看似轻松,却都是有目的的。
他曾说过,没有必要的谎话,他不会讲。
他也曾说过,要和我玩权谋的人,根本还没出生。
若说那些欲擒故纵,浑水摸鱼的把戏,能将其做的游刃有余的,薄野望榜上有名。
第三章 '本章字数:4019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24 20:36:12。0'
光景一转,是一个十五月夜,薄野望坐在窗前毫无睡意,室内亦没有任何掌起的灯,只能看见满地的冷霜和影影绰绰。
室内太黑,我紧紧抓住云恭的手,尽量呼吸绵长,如同打太极的老者。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是位侍女。
“公子这么晚了还没睡?第二天还要去看月圆的街会,还是早些歇下吧。”
“风岚,你说,一个人最长可以等待多久?”他突然开口,声音更衬得这间空旷的房静的可怕。
我身子一颤,风岚原来这么早就跟着她了。
“直到等待过程的痛苦,与最终得到的满足平衡之时。”风岚冷静答道。
“是么,你是这样认为的啊。”他喃喃说着,“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多么微妙,父王原谅了他。即便对他行刺有所怀疑,仍旧原谅了他。上天总是把最难的问题交给我,而给不配得到的人无数生还的机会。”
“那是因为上天认为,公子能胜任。”
“是啊,因为我是安凌云啊。”他笑望月空,“不服命运的安凌云。既然命运选择让我从小倌的身份显贵起来,我便要不辜负它的这份厚礼。”
他站起身,风岚立刻恭敬低头。
“十五月圆了,是时候去看看亲人了。”他微微抬手,接着清凉如水的月光,我看清,他手上的,竟然是乐魂姐的一截紫纱。
“从今以后,要叫我安阳府的管家,薄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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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四年前那个飘雪的冬日,薄野望独身一人踏入安阳府邸,唇边是一贯文雅的微笑。
兄长神色淡淡跪坐于室内,窗外一两点白梅,鼻尖萦绕了一丝冷香。他身前摆放着一本剑谱,甚至连薄野望都不正脸看上一眼。
“我知道你是谁,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听到兄长的声音,我差点没冲过去,幸好被云恭拉住。
“这是薄野望的记忆。”他再次叮嘱我,“你要篡改了,就被发现了。”
我贪婪的望着近两年未见的兄长,五年前的他已与现在这般毫无二致。亲眼相见,担忧愈发深重,兄长现在到底在哪里,也许我继续观察薄野望的行踪,一切便会知晓。
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情,我等着兄长见到那半截紫纱的反应。
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面无表情。
“你不知这是谁的么?”我看薄野望倾身紧紧看着他的眼睛,“安阳大人还真是冷淡啊。如若我说,这就是你亲生母亲的证物呢?你亲生母亲还活着呢?”
“我的母亲是安阳夫人,已故。”他冷冷说着。
“那好吧,原来那个乐魂是个骗子,这种人留着当真没用。”他慢慢起身,“大人也未到凝魂剑的年龄,确实也没什么证据。真是抱歉,冒犯了。”
乐魂姐?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大吃一惊,却听云恭轻轻在我耳边说。
“乐魂姐讲的那个故事的主角,就是她自己。”
“什么?”我难以置信,“你是说,乐魂姐是……魂剑?”
仔细想想她那时讲故事的神情,答案在眼前变得清晰。“我竟然……当初没有觉察到。她……她就是兄长的……生母!”
你们兄妹感情不错嘛。想起她那时的调侃。
所有人都是你的父亲,也可以说,你没有父亲。我想起她那时眼中的悲痛与残忍。
你不想再听听安阳息他妹妹是如何描述兄长的?我想起云恭那时和她的对话,她突如其来惩罚似的分房。
原来一切皆因是,那个为情所苦,为情所恨的魂剑,就是她自己。
我看兄长闻此倏尔抬眼,目光冷厉,如剑上寒霜。“我的问题不重复二遍。”
薄野望见此竟微笑着又坐下了。
我知道薄野望刚刚的一番话什么意思,他的确把兄长最难以启齿的秘密握在了手里。兄长虽然可以矢口否认,但再过几年他若未凝成魂剑,则这个关于家主身世的传言则对安阳家非常不利。
“我就说安阳大人无所不知。”他含沙射影的说着,“我的目的很简单,只需大人开口一句话。贵府上下活计繁多,正好缺个人手。在下不才,但第一管家还是能够胜任的。”
兄长微微一顿,目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我想他一定是了然薄野望的真正目的,他是在逼迫他选择朝廷的阵营。他作为当朝风雷军统帅,虽不去找麻烦,但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来。但兄长还是没有立刻应允,只是淡淡道。
“安阳贵族显赫百年,家主岂为听风是雨之辈。”
“大人果真如此沉得住气。”薄野望终于慢慢敛了笑,目中染了一抹寒气,“但若说现任当家的生母乐魂,可是在三年前杀了前安阳当家夫妇,你说这个故事……九州之人听了,会作何感想?”
兄长突然逼人的直望着他,“即便是当朝王族,亦不能血口喷人。”
“是不是如此,大人可自行查清。”薄野望又恢复了笑容,“其实也没什么,我娘亦是出于风尘,也干过不少傻事。我不照样是九州闻名的凌云公子?我更佩服大人早就得知身世,还能这般冷静而应对自如。放心,做管家这段时日,我会提供你娘亲乐魂的线索的。”
他居然说是乐魂杀死了父母!我浑身战栗,如若如此,我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我一直知道父母死于大病么,难道说……真就是诅咒!
“不要信了薄野望的一己之言。”云恭出言安慰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他没有证据。”
我慢慢冷静下来,愣愣的望着兄长。只见他微低了头攥紧那半截紫纱,一言不发,目中却暗涌波涛。
“冒昧问一句可否?”起身欲离开时,薄野望突然问道。
兄长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
薄野望把它视为默许。
“安阳大人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世的?”
“乐魂所在的花楼。”他无波无绪的说着,“而且不幸的是,我幼年记忆很好。”
“是婴儿时就能记忆?”我听薄野望挑挑眉嘀咕着,“好了,告辞。我会将贵府打理的让你满意的。”
看样子,薄野望还不知道乐魂就是父亲魂剑的实体化,乐魂没有透露这些,看来只是让他知道了兄长是别人的私生子。我暗暗想到,若兄长有魂剑的一部分血脉,说不定他的记忆里果真是凡人所不及。
“云恭?你怎么了?”我突然看到云恭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很好。”他神色略微黯淡,比之前更是拥紧我,“我只是突然感到,你的兄长,突然对魂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憎恨。”
“恨?”我讶异,“他为何要恨?他的母亲不就是??”
“不,你不知道的,洛依。”他目中闪烁的悲戚与忧愁,让我慌乱,“其实魂剑是可以互相感应到对方的。你兄长有着魂剑的血脉,相当于半个魂剑。所以他早早就知道了乐魂的存在。他恨她抛弃了他,恨她并不真正爱他,只是将他作为复仇的工具,恨她给了他那样……那样羞辱的身世,就算他不在乎乐魂的风尘之身,可是他的父亲……却连是谁都不知道。也许是个乞丐,是个奸淫之人,是个放荡之徒……他根本就不敢往下去想。他尊敬养父养母,感激他们并敬爱他们,从小就以他们为榜样,视为亲父亲母。他也爱……你,洛依,也许在我之前,没有人能比他更爱你。我不知这其中,超没超越过兄妹的感情……”
“别说了!”我因为对他的反常非常害怕惊慌,压根就没仔细听他的轻言细语,“你需要休息……你累了……是不是这个记忆让你耗了太多灵力……”
他微微闭上眼睛,良久微笑道,“好的,我想你也饿了。我们去这附近的一个面馆吧。抱歉让你刚才那样为我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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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我能感觉出云恭的变化,他总是长时间的注视着我,在我发觉时,又很快的移开眼,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我直觉他在为我兄长的反应而担心。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的魂剑哇。”因为云恭情绪不稳,我们暂时离开薄野望,行走于他的记忆之中,只要不让他看见,就不怕有被发现的危险。
此时,我们在吃来到这里的第六碗面。
他闻言微微一愣,苦笑,“洛依,那关于你的魂剑,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的魂剑嘛……说实话,我压根没见过他什么模样哇,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不过想我这样的灵力,应该没办法像父亲那样魂剑实体化吧。”我哧溜哧溜的吃着面,含糊不清道。
“那如果……我说若是如果。”他就那样静静的望着我,突然让我感觉有些不自然,“他实体化了,而且是个男子,其实在他实体化之前,便已对你……有了思慕之心。你会如何呢?”
我很奇怪他这个问题,“这是不可能的事,我魂剑之力现在不只是一股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