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4-04-07 21:04      字数:4842
  是以苓向榕与柰迎磷相残共死,其间柰家血亲亦有迎击,死的死伤的伤,最后除了门客和下人外真正留有柰家血脉的人,就只有柰家幼子柰御风留下来。慕天家眷并无插手,故也毫无损伤。不料柰御风表兄,亦即慕家过姓长子柰凌云迷恋被留下的苓蝶漪,并不放人,关为禁脔,多年来肆意蹂躏。
  后来的故事,苓蝶漪也大概猜到。直至苌父不久过世后,苌家少主苌摄风暗中振兴祖业,亦长成一个武学出色的少主,多年前的耻辱,竟于一日间把慕天庄上下杀尽,焚为火海。
  死的余孽也不少,只是那漫天火海中,对苌摄风来说,最重要的是,一为自牢中被救出的苓蝶漪,一为当时已为已被焚死屋内的柰御风。
  当时,并不知屋内有秘道,后来火灭后察觉已晚。在满屋火舌包围下,柰御风经由秘道逃出。别庄虽为塞外,实则只与岱岵有一山之隔,以山作界,就那山屏,隔了风绝了沙,却不想那秘道就是直透山屏,穿山开石,相连接的出口,正是那卢湖山庄附近的破庙。出来后,自然投靠最接近的卢湖山庄。几年来,居然也平安渡过,直到又遇上苓蝶漪。
  苓蝶漪了然。
  所以,柰御风不但逃出来了,在卢湖山庄那次事件中也很快的找到似乎无人知道的破庙,让自己在那里暂居养伤。
  而苌摄风,原本是钟情于柰凌云,却被背叛出卖,给最喜欢的人献给了柰迎磷,爱尽欺辱。他恨,怎能不恨?可是,当该死的都死了,面对等于救了自己一命的苓蝶漪,却不能制止的打从心里憎恨。
  很简单的原因??柰凌云对自己弃如敝履,却这样的迷恋苓蝶漪。
  如果抓的是苓家两子,结果可能一样。但因为苌摄风当初深信而且自愿粘着柰凌云,柰凌云心想反正结果一样,苌少主当时又易得手,就顺手拈来,以致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可是,苌摄风说,他还是爱他。他有恨他由理,却也有爱他的理由。缺一,不可。
  苓蝶漪把泪生生迫回去。已经有退路了。
  至于木……柰御风,杀父之仇,各有所失,而且道理根本是在苓家和苌家这边,这样下来……今晚,这里,这刻,做个了断吧。
  两家的人散的散,死的死。发展到现在的田地,遥必要再斗下去了吧。
  胜负,都已经很明颢。就是大家都输了。心,伤的伤,碎的碎,唯一相同的是血肉都模糊,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带着柰御风一直走到庄口,在后方,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苌摄风说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想令你爱上我。是真的吗?」
  苓蝶漪的背影定住,除了风吹叶落,什么都听不见。
  见苓蝶漪不答,柰御风深吸一口气又问:「当时你答应跟我走,是真心的吗?」
  苓蝶漪闭上眼,原地转身,回答:「不是。」
  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带我走。多想你带我走。
  「告诉我。你,到底有有爱过我?」
  爱。我当然爱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跟你走?
  苓蝶漪张开眼,道:「你闭上眼,我就告诉你。」
  柰御风深深望进那双似有幽光流动却又冰寒无比的双眸,缓缓地,闭上自己的双眸。
  良久,感到一道沁凉的气息轻拂自己的脸。
  然后,唇上,一个细仔的轻印,酥麻的触感,齿间被那道兰香似的醉人熏开,甜美的丁香直卷而入,抵死交缠,柰御风一伸双臂,狠地把那人收进臂弯,揉进怀里。
  正当纠缠得正浓情蜜意,忽然唇舌上剧痛,柰御风一睁眼,狠地把怀里人一掌摔出去,那人后退数飘然着地,唇边一挘群欤谠律卵狻!?br />
  柰御风挘粧{嘴上的伤,嗤地一笑:「这便是你的回答么?」
  那苍白的脸不动,独是否上那沬血在闪亮。
  初时?柔,后来狠毒;表面深爱,实里痛痕。
  轻柔的吻,为了最终吞噬溅血而两相靠近。
  那个吻,已代表了一切。从他们相遇一刻起,就算苓蝶漪不知,这却都是苌摄风和自己早知道的。不是么?苓蝶漪是何时知的并不重要。现在,他已作了最后的选择。
  纵然已浴火,他仍要回那被仇恨之火毁得不成形的白花身边么?柰御风哭不出。只是好想笑,笑自己,太可笑了。
  苓蝶漪闭上眼。柰御风的每一句问题,他都几乎要答不出。
  永远不道破的谎言就永远不是谎言。只要认定是真实,那就是真实。
  让你恨着我。让你知道我负了你。让我默默地爱着你。永远永远。
  可是自己想着想着,苓蝶漪也禁不住失笑。不知道是笑自己太傻还是太痴,那是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知不知道,」苓蝶漪止住了笑,看着掌中一样白白的东西,盯着,紧紧地。「蝴蝶不会像蛾一样扑火,只会认定那花,为自己提供甜蜜的花。可是,如果那花烧起来了,全身着火了,那依然是蝴蝶最爱的花。我,已经在黑暗中,游荡太久了……」
  原谅我。就算不是我自愿说的也请你原谅我。
  「我一直在骗你。」从来付出的只有真心。
  「我不能离开他。」带我走。不要留下我……
  「我知道。」纵然被烧毁也是幸福的,早知如此我又何需指替你难过?
  那晚?厚的手掌遮着留泪的双眼,然后跃上树梢头相拥,多么可笑。柰御风实在觉得自己该死。
  「这还给你。」月下,一白蝶玉簪,径自闪亮。「是那时你父亲……的东西。」
  仿佛,漫天血雨中,看见那素白衣衫大半染血的人,原本清丽的容颜更显苍白。手,和眼前这双极相似、如出一模的素手,艰难地举在他面前。
  ??少年,如果有天我家蝶漪能离开这里,请你……请你,把这个…交给……
  最后的一个「他」字,被血和咳嗽吞噬。
  苓蝶漪白玉般的素手,木然接过。上面,血色仍在,黑的斑驳,散碎其中。
  「终于物归原主了……」
  那句话的尽头,苓蝶漪看着那消失的背影,隐于那浓不见底的夜色之中。须臾,那白影喟然掩面跪倒在地,忽又觉臂上一痛,卧下,发如黑瀑散地,袖如破蝶残云,良久不起。
  苌摄风很温柔,也很残忍。苓蝶漪对其的忽冷忽热也麻木了,最少表面上如是。不麻木能怎样?也许,他应该当什么也有发生过。从一开始,他就决定要非加不从的。不是吗?
  忽然,一个扭曲的声音颤声响起,打断了苓蝶漪的思绪:「那是……你身上那个是什么?那是什么?」苓蝶漪给一向镇定的映雁吓了一跳。
  难不成他身上烂了不成?这次又出什么状况了?
  想到这里又苦笑。有什么所谓?烂了,也时候烂了。再喜欢火,也是抵不过那毁灭性的?度。
  早就该烂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比起当初待在苌摄风身边时差。除了是因为经过那时候实行的狩猎计划,多次牺牲身体以致肉体和体内真气血脉等等大大损伤外,苓蝶漪身体本来就因处于人生本应最灿烂光辉的青年时期就被一直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牢里,出来后倘且得到苌摄风悉心的以各方补品药草调理,勉强还可以安隐的保持身体运作良好,充当一个身心健全的人。
  只是现在……
  苓蝶漪自然是得不到像以往那么好的待偶了。
  「呜……」手臂上剧痛,看见映雁白玉般的皮肤稚嫩的大手,轻轻抚上那道红印。
  一片大红花瓣般的……胎记。
  苓蝶漪不以为然,只道是什么潜藏的毒在先前有服药又调理不好下发作的东西。只见影映用从未那么澄明静默的眼神望着自己,苓蝶漪却不像以前般不禁一阵恶寒。
  望着映雁不作声背去的身影,苓蝶漪纵极不愿从大木浴盆中爬出来。
  大致上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真是越来越规矩。怎么不给我挘聿抛撸俊管叩袅成铣渡弦桓龅坏男Γ焖俅┮隆BF鹗傅娜缍泻诜ⅲ崽Ш谟鹂纯创巴庋┩H次赐说木吧!?br />
  「穿了也是白穿。」穿得再厚还不是等着被撕烂。
  随手披了件薄质白长衣衫,飘飘逸逸地步出去,迎进雪地里苌摄风一双臂弯里。
  闭上眼,享受那短暂的?柔。身体却禁不住颤栗。
  苓蝶漪幽幽叹了一句,看着苌摄风的黑眸尽是哀伤心碎充斥其中:「你不相信感情。」
  「不,我相信。」苌摄风带着戏谑语气地冷笑了一下地回答道:「我相信,但我鄙视感情。我相信世上会有真挚的感情,绝对会有,但是,」那双苓蝶漪眷恋不已的有着修长手指的大手轻轻拈过那黑绫般滑溜柔软的发梢,手指与黑绫相互纠缠嬉戏,本是极亲密的动作,却配合着毫不相衬的冰冷语调,刺痛着苓蝶漪的心:「我不屑,不稀罕,不需要。」
  莫名的痛袭卷着苓蝶漪每一寸的神经,每一个感官,听到了紧绷的心弦被撕裂的声音,极力压仰地颤声问道:「连……我也不行么?」那双白晢抖若风中落叶的手,深恐惊怕眼前镜花水月一般的英俊面容,慢慢地,怯怯地,把那削挻的轮廓小心翼翼地包在自己双手中央,问道:「我给你,由我给你,也不行么?」
  苌摄风一下抑头冷笑了起来,笑得放肆,毫无顾忌,仿佛听见了童言无知的笑语,道:「无论谁给我都不要,就算要,也绝对绝对不会是你。」狠地拍开搁在左颊边的柔荑,一边一把抓过苓蝶漪另一只瘦弱却晶莹的手,在唇边厮磨着,那温柔却是对现在的苓蝶漪最大的伤害。
  「不!」用力抽出被抓着的一只手,苓蝶漪一向平静的无底黑潭里狂乱地掀动激荡的波澜,涟漪往四周无边地扩散,扩散,没有尽头,没有终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美丽的面容因抽心的痛苦而扭曲,却令看者同样也心痛不已??当然,没有人知道现在的苌摄风是否还有这样的感觉。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你要恨我……你恨我吗?你是恨我的吧!可是为什么…告诉我…我不明白不明白……摄风……」苓蝶漪无力地跪倒地上,抖动,白色的衣襬使他看来犹如蝶舞累了趴伏地上。
  两只指头伸过来,伸向了地上人儿的尖细下巴,毫不费力地扳过那脸儿,直视那双受伤的眼瞳,低沉的声音中满有阴冷笑意地道:「我可怜的蝶漪,其实你也实在无辜得很……不过,」苌摄风也摆出一个无辜无奈却无耻的表情,道:「错,我的确恨你,由一开始……由……」
  苓蝶漪的瞳孔逐部因惊讶而扩张,眼睛瞪大,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俊容,听着一个一个低沉的音节如雷击轰得他的耳朵隆隆作响,挫得在他的心上捣得一片血淋淋。
  「对于待我如兄的映雁,那种可能才是最适合我的……」
  强迫性的羁绊,有压力的相伴相连,因为他们的关系是像兄弟一般的存在。像血亲。
  有比这更令人感觉安心的关系。
  这世上唯一不能背叛不能改变的,就只有血缘……只有血缘。
  即使不是真的存在,只有认为有,就是有了。
  自己的保障,由自己亲手建立。
  「蝶漪,我该拿你怎办?」问过自己千万遍。无法不恨你,也无法不爱你。
  你救了我,同时也背叛了我。
  我爱过的人对我弃如敝履,毫不犹豫地骗取我的真心,然后转头不痛不痒地用双手将我对自己的父亲捧上。
  这样的人,我深深爱过的人,却对你沉迷眷恋不已。
  你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不是吗?
  他会想要你想得把你关起来不愿放走,想要你想到不愿让其它人看见你碰你亲近你,你不会明白,我是多么渴求他会这样重视我。
  你不会明白,我会有多么爱他,就会有多么恨你。
  更不会明白,对于这样恨你的自己,我又是多么的厌恶。
  每次看着你,你存心的倚靠我信任我,那么的义无反顾,我自我憎厌的同时,心里一处居然又隐隐;抽痛了起来。
  蝶漪,你的?顺乖巧,像丝蚕,一小口一小口我的的心慢慢的啃,使我恨你不得完全。
  如果你讨厌一点,我就能叫自己恨你彻底一点。现在,多痛苦。
  我好象渴求改变,又不渴求改变。很矛盾很矛盾。
  可是,我就是明白我必需要恨你。
  你背叛过我。而过去教我学会了,即使现在爱着也会有背叛的一天。
  不是吗?
  我记得你最喜欢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这花儿这么漂亮,为什么黄昏比起破晓看起来更凄美,为什么我要对你这么好,这么地温柔……
  不要再问。我答不到你。我对美丽的事物全都不懂响应。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只懂用算计和憎恨来理解一切。
  包括你对我的爱。
  蝶问我心。我曰别问。别问…别问…
  别要问我。
  我答不出来。不想伤了你。更不想伤了自己。我不想要再被人伤害了。
  ……请我不要让我以为自己爱上了你。
  我已经不想再爱了。
  抱着自己的手松开。苓蝶漪双眼低垂。来了。
  手,毫不反抗地被锁上。
  摄风,你看,又有人要欺负我了。你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