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不受约束 更新:2024-04-07 21:04 字数:5021
允诚叹一口气,如果你有一个天真的爱人,你会不会爱他爱到常常叹息?
允诚道:
“好,我估且一问,什么事?”
练离抚抚胸口,“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这一下子,挨得太值得,太值得啦!”
第九章
这之后不久,天宫的小花侍者恰恰被贬至地府。
乖巧的恰恰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练离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两个孩子成天待在一处,倒把薛允诚给冷落了。
练离最喜欢与怡恰一起躺在冥河边的草地上。
冥河水是世人眼泪且窠集而成,清澈温润,水气弥漫,冥河边反而是地府最暖和的地方。两个孩子常常躺在彼岸花上,安安静静地听著地下传来的细小的声音,那都是些即将化成|人,形的小妖,他们时而交谈时而争吵,时而哭泣,时而笑闹。
练离与恰恰有时也与他们说说话,并且,给他们每一个人都起了各式各样古古怪怪地名字。每当他门吵成一团的时候,恰恰多半会劝说一番,练离则煽风点火,自己笑不可抑,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更多的时候,练离会下一个小小的结界,和恰恰说一说悄悄话
练离问恰恰,“你很想祁哥哥吧?”
一到这时候,恰恰便再也笑不出来,练离楼了他,把鼻子在他肩膀上蹭一蹭。
练离说:
“恰恰,我知道你很想他。其实我也想他,但是我知道,咱们俩个的想是不一样的。他做的东西真好吃吃。那个圆圆的,透明的,是什么来著?”
恰恰说:
“是布丁。”
练离说:
“哦。这里的厨子大叔见也没见过,他做不出来。”
恰恰说:
“我听哥哥说,那是外国传过来的。”
练离思考一下;
“难不成以后咱们也抓他俩三个外国鬼来?”
恰恰终于微笑起来。
练离道:
“恰恰,你能笑就好了。成天想著一个人是很辛苦的。”
恰恰用额角顶一顶练离的脸颊。道:
“练离哥哥的心肠是极好的。我的哥哥。他的心肠也是极好的。只是……”
练离道:
“我替你问过我们的王了,王说,如果有缘的话,你和祁哥哥,还是可以再见的。”
恰恰点点头不作声。
练离忽然地忸怩起来,放低了声音问:
“那个——那个……恰恰,你跟哥哥,有没有那样?”恰恰不明白。“哪样?”
练离脸红红的,道:
“就是这样”
他撮起嘴唇,在怡怡的嘴上蹭一蹭。
恰恰想起与哥哥临别时的那一个吻,想起哥哥头上一夜长出的白发,他再也见不到的哥哥,他藏在心底的人。
恰恰没有回答,窝进练离的怀里。
彼岸花的花瓣柔软如丝绸,有很清淡的香气,难以描绘的美丽清雅的颜色,铺陈开来,绵延了整个地府。
如同思念一样漫无边际。
有一晚,恰恰被宫商角征她们叫走了。只剩下练离与允诚两人,允诚问,“你怎么不和恰恰一起去女孩子那边玩儿?”
练离十个手指上下翻飞地绕著玩儿,嘟嘟嚷嚷地说,“我才不要理那几个坏丫头。”
允诚道:
“哦,可能是你没有恰恰乖,人家不愿跟你一起玩儿。”
原本是一句玩笑的话,可是过了许久,没有听到那小孩的动静,允诚有点奇怪,正想回头看看,练离突然从他胳膊底下钻过来,贴着他小声问,“你是不是也比较喜欢恰恰,因为他安安静静?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吵?我可以改的。”
允诚的心软软地,他发现自己如今不时地心软,简直地快要不象一个阎王了。允诚说,“阿离有没有听过一句老话儿?一个馒头搭一块蒸糕。”
练离细想一下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馒头,虽不花俏但是管饱。我是蒸糕,里头全是小窟窿,中看不中吃。恰恰是什么呢?是桂花糕吧?又香又糯。”
允诚叹气道: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了?”
练离皱起眉道:
“我说的不对么?那么这话是什么意思嘛?”
允诚摸摸他柔滑的长发说,“意思就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你。”
练离清澈的眼睛望向允诚,允诚问,你想看到什么时候?练离说,“是不是我想看多久就可以看多久?”
允诚微笑起来,“是。想多久就多久。”
练离难得的安静,什么也没说,突然在允诚的鼻子上亲了一下。
允诚捏捏他的脸,小声问,“为什么是鼻子?”
练离咧开嘴笑:
“因为你的鼻子比较帅。”
不久,小花侍恰恰被判去人间投胎,练离不忍他与哥哥天人永隔,私自帮他通过地府的时光通道去了人间。阎王薛允诚并没有阻止他。
待恰恰消失不见之后半晌,练离问,“我们私放了恰恰,要受罚的吧。”
允诚说,“是我放了恰恰。不是我们。”
练离抱了他的腰,倔倔地说,“是我们。”
允诚道:
“好了,恰恰总算可以见到小祁了。阿离也可以不苦着一张脸了。你的苦瓜脸真难看。”
练离的声音腻呼呼地说:
“你真好啊。你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阎王,若是人间的人知道你这么好,他们一个一个地,肯定都巴不得早点见阎王。”
神通广大,修行深厚的地府十殿阎王薛允诚啊,好象被人施了定身术,定了那么几秒。
然后,他做了一件自十三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做过的事。他仰起头,纵声大笑起来。
地府十殿的阎王薛允诚最近有些麻烦。
因为私放原本该去投抬的仙家去人间,他必须要到天宫去请罚。
还有,他的老爹爹,老阎王知道了他与练离的事,暴跳如雷,把老王妃都骂了,原来,他新近给允诚找了门亲事,这下子彻底地黄了。
消息是七王爷传过来的。这一年,正轮到他回去省亲。七王爷道:
“爹给你找的那门儿亲,可是有来头的,原本他打算把你打了包送过去的,这下子可没指望了。”
七王爷眯了桃花眼含笑又道:
“小弟,不如,把你的美人让给我吧,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再坏一点也没什么。”
允诚半天没有作声,突然开口道:
“我这辈子,就认他了。”
七王爷神色里有些黯然,叹道:
“哦,你倒是坚决得很。有时候,死心眼子也未尝不好。小弟,但愿你笨人多福吧。”
第二天,便是允诚去天宫的日子。
那紫色大轿走出地府宫殿老远去,允诚就叫人住了轿,走出来,对着身后迷迷茫茫的一片林子叫,“出来。”
练离一步三挨,磨磨蹭蹭从里面腻出来。
允诚道:
“漫云步练得不错啊,这一路跟过来,气都不喘。来干什么?”
练离道:
“我跟你一起去受罚。”
允诚道:
“是我放的人。”
练离道:
“我放的。”
允诚道:
“哦,如今这地府十殿倒底是谁说了算?”
练离捂了耳朵说,“你说了算。”
允诚道:
“我说了算你就回去。”
练离道:
“我说了算我也要去,你说了算我也要去。谁说了算我都要去。我跟你一起去。我去了给你壮胆。”
允诚道:
“那么是铁了心要去?”
练离道:
“心也铁了,胆儿也铁了,一定要去。”
允诚沉吟一下说,“那就去吧。”
心想,到了天宫,无论如何,自己也可以护他周全。倒底不过是个小小无常。
允诚说:
“上来吧。”
练离突然地扭泥起来,“不要。我还是走着跟在后面好了。”
那阎王的大轿,岂是人人都坐得的。
允诚看看他,柔声说:
“快到天宫时再下来吧。看走细了你的腿。”
天宫,云雾飘渺间,是庄严巍峨的正殿。
允诚对练离道:
“你留在这里。”
练离也知自己身份低微,是不能见玉帝的,点点头,指指不远处一片树林道:
“我在那里等着你。”
练离走进林间,仰了头去看那枝丫间露出的点点青天,突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个焦雷打在天灵盖上。
“好俊的小娃儿!”
练离捂了耳朵回头看,看见一位仙家。身材高大得惊人,极宽的肩,每一边儿都足能坐下一个小孩儿,一把半长的胡子,胡乱虬结在一起,面如锅底,眼如铜铃。把练离吓了一跳,愣一下才上前去笑道,“你老人家是谁?”
那老仙家翁声翁气地说,“我吗?你不认得我小娃儿?我是雷公!”
就在练离与雷公招呼之际,允诚正在正殿上等着玉帝的裁决。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薛允诚从天宫正殿里出来,迎面正碰上太上老君。
老君看着他问道:
“如何?”
允诚行了礼微笑答道:
“还好。是菩萨的面子。”
老君道:
“哦,果然是菩萨的好安排。”
细细瞅了允诚两眼,他真是有许多年没看他面含微笑的样子了。老君哈哈笑道:
“你这么个稳妥老成的孩子,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来,倒也是奇了,奇了。我告诉你呀,你爹正在王母的殿中哪。你前脚走,他后脚就到了,一下了轿就给王母叫了去了。”
允诚听了这话真的是愣住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老君看他眉间的担忧,哈哈笑道:
“不用担心啦,如今连王母也想开了。你没看早已给牛郎织女赐了宫殿了,什么每年一次鹊桥会呀,也不过是照顾老人家的面子,顺带着迷了世人的眼罢了。如今织女的女儿也要嫁到人间去了,王母她老人家都不说什么。”
王母殿中,王母正与老阎王对坐着说着话儿。
王母虽是白发苍苍,容颜却极为端正,肤色细腻白皙,眼神也依然清朗明媚。
王母对老阎王道:“你呀,少操些心罢。你有十个儿子,孙子辈也有一把啦。再过些年,他们一人再给你添上四五个,你那些孙子孙女儿,怕是你自己都要认不清了。你当还是过去哪。多子多福。现在,哼,竟是多子多罪过。人家人间,早就一家只生一个啦。不拘男女。我若不是有这么些个儿子女儿,何至于头发白得这样早?
我呀,如今也想开了,管他嫁到天上人间地府,到头来他还得管我叫声奶奶婆婆老祖宗不是?何苦来,让人间的人提到我,就以为是棒打鸳鸯,讨人嫌不识相的老太婆。戏文上演得那是什么啊?把我弄得老虔婆子似的,看了没得让我生气!我劝你呀,学学我,有那空,带着你王妃,上我这儿来坐坐。老君他们几个老人,如今也不大管事儿啦,没事也爱上我这来坐着。
世人都说快活似神仙,咱们做神仙的,若不会自寻快活,岂不枉担了这个名儿?要我说,老不问少事,由他们情呀爱呀地闹去吧。咱们是得逍遥处且逍遥吧。我那个蟠桃会又要到了,这次的蟠桃格外的好,到时候,你跟王妃早点儿到,咱们老几个,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岂不好?哦,说到喝,那三千年一收成的云雾茶也进上来了,我让他们撤了残茶,新沏一碗来,老阎王尝一尝。”
老阎王叹气道:
“唉,允诚是我最钟意的孩子,也是我寄期望最大的孩子。他顶顶象我年青的时候,稳重老成,又有修炼的天份。唉,原本我还想给他说一门好亲,就是您老的侄孙女儿。这下子,也完了。”
王母道:
“哦,原来是那个女孩儿,我听她爹妈说,好象现在也有了人家儿了。就是太白星君的外甥的妹夫的表弟,就在玉帝的文枢院里任着职。听说也是学富五车,人长得却没有允诚这孩子好。差得远,人高马大的,粗粗黑黑,半截子铁塔似的,看得我眼晕。可是,那女孩儿听说还就是看上了,也没法子。
想当年,织女那事儿,我亲生亲养的孩子,终身大事我不过是稍稍管了那么一下子,有什么不可以的?就让人间的人嚼了千把年的舌头根子。那个丫头,当年,委屈得什么似的,现如今还不是我给她赐了宫殿舒舒服服地过着日子?要我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