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冬恋 更新:2024-04-07 21:04 字数:5129
“回家了?”
“对,小孩子这个时候就该躺在床上睡觉,明天一早醒过来,就什麽都不会记得的。”
“谢谢你!”由於姿势的关系,白昼只能稍微点了下头,以表示谢意。
那个挑起了眉,有些惊讶地问他:“你相信我说的话?”
白昼点了点头。
“嗯……真是个有趣的人。”那个人又一次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容里带著一种奇特的神情:“要不是你有非同一般的法力,我都要以为……”
看到他睁大的眼睛,那个人没有再说下去。
“这位先生,谢谢你……白夜回去的话,我也要回家了。”白昼很有礼貌地要求著。
“你可以叫我孤虹。”那个人告诉他:“就是天上的一道彩虹,白天才能看得见的那种。”
'“孤……虹……”白昼念著这个很美丽的名字,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应该叫这样的名字。
美丽的彩虹……
“你……白昼,能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吗?”那个叫做孤虹的人,突然这麽问他:
“去……要和你一起……去哪里呢?”他疑惑地侧过了头。
“放心,很快就会到了。”孤虹笑著说:“我会把你送回家的,可是在那之前,能不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呢?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确定……要确定什麽……
白昼看著眼前这个在等著他答案的人,看来看去,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去过以後,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了呢?”他小声地问:“我家里没有人,白夜一个人在家里的话……我觉得不太好……”
“当然了!”孤虹用手指梳理著他半长不短的头发:“你放心,很快的!只是去一小会。”
白昼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离开了地面。
“那个……”他有点慌张,抓住了孤虹环抱住自己的手:“我们是不是……”
“在飞?”孤虹回答他:“是的,我们在飞。”
白昼张大了嘴巴,看著下方。
他看到凝滞不动的一切随著他们的离开而恢复了,货车朝前开去,路边的行人们随著信号灯的转换开始穿越街道,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简直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这一切简直太神奇了。
“你……为什麽能飞呢?”他好奇地问。
“我生来就会。”孤虹低下了头,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格外地有一种轮廓分明的感觉。“我没有办法选择要或者不要。”
“喔!”白昼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连忙垂下头,去看脚下飞掠而过的流光溢彩。
孤虹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样子……
很敏感的孩子呢!
孤虹微微弯起了嘴角,再一次为自己心中的震动疑惑不解。
容貌,法力,明明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就是因为这种说不出的直觉,让他深感困惑。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还活著!
那个最最温柔的人,早就在他的眼前离开了这个世界,连一丝复活转世的机会都不能会有。
炽翼就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但他不同,他知道,那个人已经和昔日的一切,一同远去了。
若说世上真有奇迹,那个奇迹已经发生过了,也已经结束了。
纵然他当年是死於虚无神力之下,也不可能得到复生的机会。
逆天返生之阵,不能救助凡人!
可是……这个满头银发的小东西,突然之间触动了记忆中的某处。
那种包含著温柔和无奈的微笑,和当年的他多麽相似……
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不论怎麽认定了事实,但自己根本和炽翼一样,还是存著一种希望的。
不论这希望有多麽渺茫……
他低下头,看见这个叫做白昼的孩子趴在他的肩头睡著了。
“无名。”他摸著那些银白色的美丽发丝,喃喃地说道:“如果这个孩子就是你,那该有多好。”
如果是你……那我这一生最後的缺憾终於能够填补了……
“……”
他愕然地看去,发觉那孩子在说梦话。
“寒……”
寒?是觉得冷吗?
感觉到怀里的孩子有些瑟缩,孤虹不觉加快了速度。
很快地,眼前的云雾中出现了迷朦的景象。
空气中开始闻得到一种清冽的香气。
白昼总觉得闻到了一种很香的味道。
不是很浓,一种清雅的花香。
他用力地揉了揉还是很涩的眼睛,努力地爬了起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样式也很特别,让他想起了去过的乡下祖屋。可是这里的东西虽然看起来样式很古老,却不像祖屋里的那麽旧,都像是新的。
他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床上,东瞧瞧西看看,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
古代的屋子呢!
“坠入魔道的佛陀……是吗?原来世上还有未入灭的神佛啊!”
白昼一下子就辨认出那是孤虹的声音。
“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只是没有办法毫无疑问地这麽告诉自己。你放心吧!我知道不该和他牵扯太深。”
然後,隔了一阵,听到了孤虹的笑声。
“你倒是有这个闲心。”孤虹笑著说:“这麽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总是缠著这些无聊的事情绕啊绕的!”
又是一阵没有声音。
然後,又听见孤虹的声音在说,这回,倒像是有些生气:“我一直就知道你心眼小,倒是不知道小气成这个样子。是啊!我就是对他念念不忘,那你想怎麽样啊?”
接著是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水声呢!
孤虹好像生气得不再说话了;倒是那个声音一直响了很长的时间。
再听不见什麽声音的白昼好奇极了。
他爬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的窗户那里,偷偷地朝外张望著。
正巧一阵风吹过来,一些白色的花瓣落到了他的脸上。
梅花!
好多好多的梅花!
原来这种香味是梅花的味道呢!
从这里看出去,是看都看不到头的梅花,层层叠叠……明亮月光下,就像是漫山遍野覆盖著白色的雪……
白色的……雪……
“白昼!”
白昼浑身一震,朝有人喊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不远处,孤虹正坐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池塘旁边朝他招手。
白昼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出了门口,朝那里走了过去。
那个池塘很大……说是池塘,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湖泊。
水是深绿色的,白白的花瓣一片片地浮在水面上,看起来很漂亮!
孤虹背靠著栏杆,坐在延伸到池塘里去的台阶上面。
他长长的衣服和头发差不多有一半散落在水中,衣服上绣著的飞龙,隔了一层荡漾的水面看起来,像是在游动,就像是真的一样。
“你醒啦!”孤虹笑著说,一点也看不出有生气的样子。
“嗯!”白昼点了点头。
“这里是我的家。”像是看出了他的拘谨,孤虹想要站起身,和他靠近点说话。
动作却是一顿。
白昼惊讶地看见他表情一变,然後掉头朝著水里冷冷地说了一声:“放开!”
这个时候的孤虹,一点也不亲切……
看到他用力扯动衣服的样子,白昼猜想可能是水里有什麽东西咬住了他的衣服……
可是……水里会有什麽东西是喜欢咬人衣服的……
“你是想让我把衣服脱了?”孤虹眼看扯不上来,索性停下了拉扯,慢慢地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大有要把衣服脱下来的样子。
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子,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补充了一句:“我里面什麽都没穿。”
话音刚落,那股拉扯的力道立刻消失了。
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扣回了解开的那粒扣子。
“怎麽样?”孤虹朝白昼走了过来:“睡得好吗?”
白昼红著脸点了点头。
“透支了体力,身体当然需要休息。”孤虹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後要注意才好。”
“谢谢!”白昼抓著自己的衣角:“我会注意的。”
这个时候,孤虹的身後传来了一阵水声。
白昼好奇地朝那里张望著,看见池塘里溅起了好大一片水花,在水花的後面,像是有什麽东西在月光下闪烁著点点光芒。
感觉到并不友好,甚至是杀气腾腾的视线,敏锐的白昼忍不住往孤虹的方向靠了过去。
“别怕!”孤虹拍拍他的头:“他不会伤害你的。”
“那个……”
“是……我的宠物。”孤虹面不改色地说:“不但喜欢骗人,又坏又蠢,还总是纠缠不清,除了耍无赖什麽也不会的傻瓜。”
好奇怪的宠物……可是这麽讨厌为什麽还要养呢?
“为什麽……”孤虹看到了他脸上的疑惑:“因为这麽没用又讨厌的家夥,如果我不要他,恐怕不会有人要了吧!”
水声突然停了。
白昼在孤虹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逝的光芒。
孤虹惊讶地看著这个孩子抓住了他的手,用一种大人才有的目光和语气对他说:“因为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才要一起活著的。”
最为通透的神明吗?
果然……
孤虹收起错愕,弯上嘴角,又一次地笑了。
孤虹抱著他飞起来的时候,他忍不住越过孤虹的肩头,再一次地看向那个大大的池塘。
就在这个时候,水花溅起,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有一条好大好大的鱼跃出了水面。
那条鱼好大好长,好像是深绿色的,最特别的是许多又大又美丽的鳍,这些透明的鱼鳍在月光下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漂亮极了。
这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最漂亮的一条鱼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还是微张著嘴。
这麽漂亮的鱼,怎麽会是……喜欢骗人,又坏又蠢,纠缠不清,除了耍无赖什麽也不会……
孤虹的脚刚一碰到地面,就被一双手臂猛地拉进了怀里。
“你做什麽?”他没有挣扎,只是皱起了眉:“你现在还不稳定,怎麽总是想著幻化人形,不是在浪费法力吗?”
“不行!”他的身後传来了一个带著苦恼的声音:“要是不能和你这麽靠近,我就要死了!”
“胡说八道!”孤虹就要发火,却感觉到背後那人把头埋到了自己的颈边,摆出一付痛苦的模样,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心还是有些软了:“你不是答应我,如非必要,不会再动不动化成|人形了?你老是这个样子,要等到什麽时候才能复原啊!”
“你把他送回去了?”那双手臂把他搂得更紧了:“你有消除他的记忆,对不对?”
“你故意让他看到你的样子,我能不那麽做吗?”说到这里,孤虹又有些生气了:“你为什麽……”
“真不公平!” 轻声的叹息飘进了他的耳朵:“你都没有对我那麽好过。”
“你……简直就是……”虽然知道多半是为了这个原因,可他这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让孤虹不知道是该先笑还是该先骂他:“他不过就是个孩子。”
“他很美!他的容貌之美,曾经说是远胜世间一切色相。过不了多久,一定会重现他昔日的模样。”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酸味:“那样的容貌,又有谁不动心?”
“你呢?”孤虹挑起了眉毛:“你会不会动心呢?”
“怎麽可能……就算他再美,在我眼里又怎及得上你?”
“那不就好了。” 孤虹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知不是那麽回事,还就是喜欢说这种蠢话。”
“我知道!”青鳞又把他拉进怀里:“我是一个不但喜欢骗人,又坏又蠢,还总是纠缠不清,除了耍无赖什麽也不会的傻瓜。”
“难道我说错了?”
“不,一点都没有错。”青鳞的手停留在孤虹後背的某一个地方,他知道,在那下面,有多麽可怕的伤痕。“我这样的傻瓜,本来不值得你那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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