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4-04-07 21:03      字数:4803
  「我做过的事无需你提醒,回千风楼去!」蔺舆风脸色微变,不禁加重语气地低喝道。
  「敢情楼主是怕我对那叛国贼不利吗?亏你还是千风楼之主!竟迷恋上自己的敌人!不知廉耻地背著自个儿义弟和那奸人苟合!还空口说什麽大话?说要找冷月公子、要替冷月公子报仇的,全是屁话!」语罢。夜风忽地感到右颊一痛,馀音全咽回了口内。
  蔺舆风却仍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让人瞧不出他究竟是何时出手打了夜风,神情森冷地说∶「就算错在我,也由不得你来教训!」
  「你……根本不适合当楼主!公孙公子死得还真冤枉,不仅死仇不得报,应该陪在身畔的蔺楼主……却给个叛国贼迷了心眼!」夜风抬手一抹,恨恨地指责道。
  「我已经不是千风楼之主了,一切全权,我已交给了适位之人,我的所作所为,均为我一人所承担,与千风楼和千风楼主再无瓜葛!你走吧!」蔺舆风一甩袖,不愿再理会夜风地跳下屋檐,迈步走入屋内。
  夜风气愤地握紧双拳,怒瞪了那紧闭上的门扉良久,才忿忿地转身离去。绝不原谅……绝不能原谅那个该死的叛国贼!
  严清郎抬眸看出窗棂外,见那抹黑影消失了,才回过身来看向脸色难看的蔺舆风,却未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仅是静静地看著他,一如他以往那般。
  「千风楼……再与我毫无瓜葛了。」蔺舆风动了动,离开门扉前地走至严清郎跟前地呢喃道。
  「你何必如此?」严清郎真想骂他一句傻,可说出口的,却是一声清淡的话,这疯子……他总拿他无可奈何。
  「这样才是最好的,长孙少卿要知道救了你的人是我,至少也不会牵连上他们。」蔺舆风偏过首,看向木桌上的二胡,抬手轻抚著说∶「千风楼为我做过太多事了,就只有这一回,我想一个人承担。」他抬起头看向严清郎。
  严清郎沉默了会儿,才伸手抱住蔺舆风地说∶「你这一路赶来也该累了,睡一会儿吧!」
  「累……找著你後就不累了。」蔺舆风将脸埋入严清郎的颈侧,轻轻地用鼻尖磨蹭他裸露在衣外的麦色肌肤。「这几日来,我寻了许多地方,才想到你可能会到这个村子,一瞧见跑入山道的马匹,我便更认定你在这儿了,恰好那时又听闻你拉奏的曲儿,我便寻了过来……」
  「别说了,快阖上眼歇会儿。」严清郎微皱起眉,见他早已累得不成|人样,却还……一直说著令他内疚的话,真是狡诈!
  「不,我一阖眼,你又要跑了,你总是如此……顽固的让我焦急心伤,折腾得我半死不活。」蔺舆风紧抓著好不容易被他找著的顽固男人,这回……说什麽也不让他跑了。
  「你……」严清郎刚冷的脸庞微微动容,敛下眼,轻扯开蔺舆风的腰巾说∶「至少把这身衣衫换了吧……」
  蔺舆风倒也不动,任由严清郎一一解开他的衣衫,「清郎……我们一起走吧,和我一同度过这辈子。」他忽地抱紧他地说道。
  「随你了。」严清郎颤了下手,怔了半晌,才伸手自包袱内拿出一袭雪缎,轻轻地披在蔺舆风身上,替他将衣衫穿戴好。
  「离开了崇安国,我们便到翔罗国去,我爹娘曾在那儿隐居过,那别苑……至今还留在一处名唤风扬的山上,那儿很美……很美。」蔺舆风撑著沉重的眼皮,就是不肯入睡地说著。
  严清郎轻抱起蔺舆风,与他一同躺入床榻上轻说∶「快睡吧……明日我们便启程到你所说的风扬山上去,一块住在那儿一辈子。」
  蔺舆风望入严清郎的眸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倦了地圈紧他,沉沉地入睡。
  「你比其他疯子还要傻得多了……」严清郎叹息地轻抚过蔺舆风脸上的发,以手代梳地替他将那头微乱的黑发梳顺,呢喃似地说著。
  却疯得可爱,也疯得令他心疼,蔺舆风……总能逼得他不得不放弃挣扎,若说他顽固,他比他更顽劣,固执得令他无奈。
  抚了抚他柔顺的发,严清郎淡然地笑了。风扬山吗?被蔺舆风这麽一提,他还真想去瞧瞧那个地方,他爹娘所居住过的地方,那别苑……是真得很美吧?令他……都不禁向往起来了。
  从未曾期待过什麽,可这回,他是真期盼能与蔺舆风,一起到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就这麽与他过一辈子,一起度过那平静安宁的日子。
  撩起衣袖替他擦拭去脸上的尘沙,见他睡得沉,他也开始感到有些疲倦了。多瞧了蔺舆风几眼,他才闭上眸,安心地睡在他身畔。
  孰不知,变数将至!
  翌日--
  风声赫赫,冷意,伴随著风吹扑而来。生长於冰冷秃岩上的苍草,被吹弯了要地直倒向崖边,眼前,赫然是片荒凉的山崖!
  身下冰冷的触感,令严清郎硬是被冷醒了过来。一睁眼,就见一抹月牙色的身影,背对著他站在崖边,一头乌黑的长发,不绑不系地任由寒风吹打,好似随时都会坠落崖底似的,看得人心头暗惊。
  他抬手撑起身躯,却被那锐利的岩石刺伤了手心,痛得他不禁皱起眉地捂住伤处。
  「清郎……你总算醒了。」一股陌生的气味,伴随著温暖拥抱,直将他紧紧圈入其中地笑说。
  「冷……月?」严清郎微错愕地看著那面带喜悦的俊秀脸孔,内心隐隐有著不安,下意识地便想退开。
  岂知,他还未动作,冷月脸一变,狰狞著脸将他抱得死紧。「你又想离开我了吗?是不是又想自我面前逃走?」他抬手捏著严清郎的下颚,死死地质问著。
  「冷月……」严清郎强忍著痛楚,却掩不住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轻声说∶「先放开我。」
  冷月表情一松,歉然地轻揉吹著严清郎泛红的下颚,「对不起清郎,我好怕你又离开我,所以下手才重了些,那日……我不是故意要伤了你的腿……」他说著,便欲抚上严清郎的左腿。
  严清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便抓住冷月的手,心窝因恐惧而剧烈地跳著。「我怎麽会在这儿?这儿又是哪?」他冷硬著声质问。
  「昨夜,有人告诉我你在边境的一处村子里,我便将你带到这儿。」冷月笑得好不开心,却只字未提蔺舆风的事儿。「很美吧?我替我们选的……最好的……葬身之处。」
  冷月的一席话,令严清郎霎时凉透了心,小心翼翼地瞧了下四周,尽是高山险岩,唯一能离开这儿的路,颠簸的难以攀爬,就算逃得到那儿,他也早被冷月捉了回去,恐怕还会激得他发狂。
  思及此,他知晓自己是万万不能说些刺激冷月的话,先平抚下他,拖延段时候,待蔺舆风发觉他失了踪影,定会前来寻找他。
  「清郎,你冷吗?我都忘了你不会武,到这儿来,我替你暖暖身。」冷月笑著伸出手,神情温柔得彷佛快溢出水般,却让严清郎感到不寒而栗。
  不敢不从,严清郎只得伸手握住冷月那细瘦的手,忽地,他感到他用力一扯,一股温暖紧紧地环抱住他,令他胆战心惊。
  「暖活吗?」冷月轻笑了几声,语气中有著调皮,「清郎的耳朵也会冷吧?」说著,他便将唇贴上严清郎的右耳,伸出舌头轻舔含著。
  「冷月……是谁告诉你我在那村子的?」压下满腹的厌恶,严清郎很是勉强地硬声问道。
  冷月改吻著严清郎的俊脸边说∶「是……义兄的手下,我记不得他的名儿了……」他气息越渐沉重,伸手便探入严清郎衣内。
  「等会儿!」严清郎心惊地抓住冷月的手,直白的拒绝,又怕冷月像在客栈那时一样,发狂地说要断了他双腿,怎麽也想不出法子应对的他,心绪霎时乱成一团。
  「清郎……初次见到你时,你对我笑了,笑得好淡……好哀伤……你的眸好冷,冷得只盛得下孤寂,我想安抚你……想成为你信赖的人,所以愿意为你牺牲一切,我的武功、我的尊严,只要是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包括为了寻你被狼群袭击,我也甘之如饴,只要是为你……我可以不计一切的牺牲。」
  冷月轻放开严清郎,走至他身前,不畏寒冷地褪去那身月牙色的儒装,露出他右身上惨不忍睹的爪伤,和他那几乎布满牙印右小腿,其中,有一牙印深陷入他的脚踝,令他行走时不免像是跛了腿般。
  严清郎再也看不下去地轻别过头,站起身,替冷月将地上的衣衫拾起,「穿上吧!别著凉了。」
  「清郎……我想要你温暖我,就像以前一样,抱紧我。」冷月扑入严清郎的怀中,磨蹭著他的胸膛说著。
  「我不能……」严清郎皱著眉头推开冷月,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硬是替他套上衣衫。
  冷月扭动了下,也不待严清郎替他系上腰巾,便抓著他怒问∶「为什麽?是我的身体丑得令你不敢抚摸吗?你已经厌倦我了吗?恨不得能直奔回蔺舆风身旁了吗?」
  严清郎不知该如何言说,话到口中,却说不出来,只得沉默地别开首,不去对上那双狂怒偏执的眼眸。
  「你走不了的……你要想离开,我便剁了你的双手双脚,让你哪儿也去不了!」冷月忽捧住严清郎的脸庞,狠狠地吻了他一会儿。「在你死前,我便抱著你一同跳下崖去!就算得不到你……至少,你死时是在我身旁……是在我身旁!」他怒挥一掌,被击之处立刻陷成一个大窟窿。
  「你这是何苦……」严清郎真不明了,为何冷月要这般痴恋著这身躯的原主?可他毕竟不是他,冷月要的,他给不起也不能给,因为他……已经应允了蔺舆风,要用这一世还他、陪他,不想……再见他悲泣,他的泪……总令他感到心揪痛。
  「清郎……你真对我毫无眷恋吗?根本就不曾爱过我吗?你要的,我全给你了,我要的,你何时给我?我要的……只是和你相伴一世,你也吝於给予吗?」冷月又软下的声,抓著严清郎的双臂轻摇著他问道。
  「你要的……我给不起。」他看著眼前几乎快流下泪来的冷月,忽然间,觉得他不再那麽令人恐惧了,至始至尾,他不过是一个想要爱的人,为爱变得偏执罢了。
  「我不甘心!你说过要给我的!你要陪著我的!」冷月哭著抓紧严清郎,「你不给……我就杀了你!」他猛地抱紧严清郎,直直地往崖边跑去。
  严清郎心微惊,本瞪大的眼眸,忽然敛了下来,唇边也不禁逸起一抹淡笑。对不住了舆风……我是真的真的好想陪你……一起去见见你所说的风扬山,哪怕已是去不了了,我还是……
  蓦然,两条人影高高地自後方拔起,其中一抹黑影即刻扑了上来地高喊。
  「公子快住手!!」
  冷月止住了步伐,反手将严清郎护在身後地怒视两人,神情略显狰狞。「你们……想和我争清郎吗?休想!」
  蔺舆风焦急地走上前几步,便被纪源给拦了下来,害得他只得站在那儿急说∶「冷月,你别伤了清郎!」
  天知晓,他一转醒便不见清郎在身侧,以为他又逃了,焦急的在村内寻了好半会儿,才被纪源给拦了下来,告诉他清郎是被冷月给捉走了。
  他俩苦寻了村子附近的山头许久,在一处山崖下方听闻上头传来些声响,才终於找著了这儿,岂知,一上来,就见冷月抱著清郎欲跳崖,惊得他此刻心头仍隐隐作痛。
  「你住嘴!是你……是你把他抢走的!清郎本该是我的,你却……」冷月死握著严清郎的手,就是不肯放开半分地吼骂。
  「公子……你满心满眼就只有严清郎吗?我呢?在你眼里,我又是什麽?苦苦陪了你数十年,你当真毫无感情吗?」本不该如此的……在冷月尚未遇上严清郎时,他该是冷月凝视的人,是冷月一同分享喜乐的人,纵然恨不得那男人快些死去,可他不希望,早将一生幸福葬在那男人手上的冷月,最後仍是选择陪他而去。
  冷月变了变神情,转眸看了纪源好一会儿,旋即别开眸地说∶「清郎……他和你不同,他比你需要我。」
  「可他从头至尾都是在利用你,更瞒著你有了妻儿,你还嫌自个儿心口上的伤不够吗?非得让他将你伤得遍体麟伤後,才肯把自己交给我善後吗?」纪源泛红了眼地痛喊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