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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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裁判 更新:2024-04-07 21:03 字数:4979
「耿照!」
乍见耿照,宛若见着救星般,闵欢直接投入他的怀中。「我们结婚吧!现在!马上!」
「闵欢!」
耿照蹙眉,突来的意外让他在不自觉中松开抓着邵谦言的手。
「一切不是你所以为的……」
耿照试图向邵谦言解释,但眼前的状况却容不得他多说话,不得已,耿照只好转头询问站在一旁的耿耀。
「大哥,这是怎幺一回事?」
「正如你所见,闵欢要求尽快完成你们的婚礼。」刻意忽视闵欢的哭泣,耿耀狠心淡然道。
「大哥!」耿照欲言又止。
乱了!一切全都乱了!为什幺所有的事情全都挤在这时候发生?!
耿照心乱如麻。他不能自私的在这时候背叛闵欢。
向来冷静自重的闵欢会这般失态痛哭,原因只会有一个——耿耀,但显然大哥耿耀并不这幺想!
无法自己的,耿照担忧的眼神一再看向一旁的邵谦言。
他的神色已从最初时的震惊、讶然,逐渐转为苍白的平淡无波……而那正是邵谦言的心疏远闭锁的象征!
无视在场众人神色各异的反应,耿耀以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继续道:
「这回耿、闵两家联姻是桩大事,身为当事人的你本来就应该在场,合该好好地计画计画……」
「大哥!」
耿照再次打断耿耀的话。
他……他误会了吗?两人间好不容易才稍微有点进展,却随即让他撞见这样的场面……他将作何感想?
耿照忧心不已,然而在他眼中看来,眼前的邵谦言除了眼神略显异样外,并无太大的反应,他的神色淡然依旧,而笑容也一样和煦……
但也显得无比陌生与疏远!
一时间,耿照心底突然冒生将事实全盘说出的冲动,但怀中闵欢奔流不止的泪水却让他开不了口。
气氛冷凝僵持,直到「叮」的一声,电梯抵达的钤声惊醒了邵谦言,提供他一个逃亡的机会。
「恭喜你了,只是今天似乎不适合谈有关签约的事,我还是先离开好了。」
邵谦言适情适景的说出这幺句虚假客套话。
淡然微笑的神色平静无波,他刻意忽视耿照欲留、却又无法开口的为难告辞离开。
「谦言…… 」
耿照张口欲言,然而怀中哭泣不已的闵欢与大哥明显敌视的态度却让他百口莫辩……
想开口挽回,但眼前情势却容不得他妄动!他一点力也使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疏远!
霎时之间,耿照突然惊觉自己已失去向邵谦言解释的机会!失去这名让自己心痛、心动的唯一所爱,却再也没有机会挽回……
第十章
今日,在最巧合的时机被电梯救了二次!
一踏进电梯,邵谦言再也无力维持冷静的假像。
大多突然的冲击让他再也支持不住破碎的身心,只能放任自己的身躯沿着墙壁跌坐在地上,半点也不曾察觉这电梯内除了他之外,还有其它人存在,直到对方中声……
「是你?!」江盛杰开口。
怒火消退后,多年的愧疚感重新泛上他的心头。
在车上,他冷静想过,若邵谦言始终错认自己身上流着背德的血统,也难怪他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所以他特地折回耿氏,为的就是想找邵谦言,当面将当年的事说清楚。如果,知道事实真相后,邵谦言能走回正道,放弃不可见人的情感,他可以重新接受这名孙子……就当作是当年错事的补偿。
他老了!脾气再也不似当年强硬,偶尔,也会希望自己屋内,环绕着与他具有相同血缘的儿孙欢笑声,才会特别宽宏大量决定原谅邵谦言的错。
所以当电梯门一开,看到低头冲进来的邵谦言,江盛杰什幺都不说,直到他看出邵谦言的异样。
「你!」
惊觉有其它人在场,邵谦言连忙抬头,却看见自己前不久才逃离的人正站在面儿则!
「我没事。」
邵谦言逞强起身,重新替自己戴上一只冷漠的假面具。
多年习惯绝不容许自己在江盛杰面前示弱,也绝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面对邵谦言生疏冷漠的面孔,一生自负的江盛杰第一次承认自己当年因一时的丧女之痛,铸下了难以挽回的错!
当年的事本来就是非难断,而他却瞒住真相,自私的将一切全都怪罪到一名无辜的小孩身上……
「你……有件东西我一直随身带着,却始终忘了交还给你……」
江盛杰开口。
突然提及无关紧要的事,让本来打算漠视以待的邵谦言不觉投以疑问的眼神。
「……是嫣云的遗物。」
嫣云?!母亲!一句话简单的话解释了所有的问题。
「它……应由你保管,而其中所述之事也没有理由瞒着你……希望你看完后能回归正途。」
「……什幺东西?」
邵谦言忍不住好奇追问,然电梯门却在此时「叮」的一声,不识相的打开,而等在门外的是一张急切焦虑的熟悉面孔——耿照。
「谦言!」
乘坐直达电梯而下的耿照早一步等在电梯口拦人,下定决心不再让邵谦言逃离身边。
「你…… 」
看了眼不该出现却一把抓住自己手臂不放的耿照,再看了身旁瞬间冷凝面孔的老人一眼,一时间,邵谦言的思绪不由得乱成一团。
「你……你的未婚妻呢?」
顾不得先前在老人面前营造的假像,邵谦言急问。
「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了,现在只剩你和我的问题,我爱你。」
邵谦言不明白,什幺误会?什幺问题?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耿照一副绝不容逃避,势必达成的坚决模样。
「请你放手。」
顾及身旁的江盛杰及大厅其它之人,邵谦言不得不压下嗓音要求。
「不放,除非你我当面将一切都谈清楚。」耿照固执的道。
这时,一旁的江盛杰再也看不下去的怒斥。
「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即使明白当年一切前因后果,但在江盛杰守旧的观念中,两个男人相爱……这种不道德的关系本就不可原谅!
他或许能原谅邵谦言一时失足,却无法忍受亲眼目睹两人在他面前卿卿我我地打情骂俏!
「与你何干?」
以简单的四个字堵死江盛杰。在耿照眼中,这件事除了邵谦言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插嘴!
「你……」
江盛杰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他望向一旁的邵谦言,发现邵谦言虽一脸担忧,却连半点想解释辩驳的意思也没有!
事实很明显,邵谦言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但他心中挂念的是……这种事他怎忍受得了!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江盛杰察觉,即便邵谦言是他唯一仅剩的血亲,但邵谦言的所做所为,却让好面子的他无法忍受,又再次下定决心断绝与邵谦言之间的关系!
「果真是父子!」明知一切全都是误会,他仍冲口说出最伤人的结论。
但仅剩的一点良知,仍让江盛杰将那本随身携带的陈旧手册丢向邵谦言。「拿去,自此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邵谦言冷冷的目送江盛杰离去。
至于江盛杰丢予他的小手册,他并不急着弯腰拾取,反而转身面对耿照,即使他第一眼即已认出那本册子是自己母亲生前从不离身的物品!
「放手。」
碍于身处人来人往的公开场合,邵谦言再次压低嗓音冷然开口。
「不放!在我们两人没有谈清楚之前,说什幺都不放。」
耿照全然无视众人好奇注视的眼光大声说道。他的态度坦然,将邵谦言极力替他隐瞒的苦心完全置之于不顾!
「你!」
耿照的固执态度让邵谦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不理会周遭群众的目光,耿照却继续大声说道:
「你只有二条路可以选择,一是乖乖的和我把话说清楚,另一条是在这承认你爱我,并让我吻你!」
耿照语出恐吓。他早已明了对自己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幺,故而一点也不为外界的看法所动,反而利用外在的压力软硬兼施的逼迫邵谦言面对现实。
「我们谈谈好吗?」
继威胁之后是软语相求,为了邵谦言,耿照是不顾一切了。
「你……好,既然你执意非挖人隐私不可,我们谈谈,私下的!」
承受不住身旁众人探索好奇的眼光,邵谦言转身就想离开,却发现执意要谈的耿照并未移动。
耿照对着邵谦言不解的眸光微笑,继而俯身拾起地上的小手册之后,才随着邵谦言的脚步离开耿氏大楼。
公园里,重重老树将近在咫尺的繁华街道掩蔽在绿意里,在这块小小的世外桃源中只有耀眼的阳光、和煦的微风与清新的森林气息。
两人一路无言。
苍郁林荫下,徐徐和风吹拂,发梢飞扬,邵谦言举起自由的右手拂开覆盖眼睫的前发,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
「你想谈什幺?」
「谦言……」耿照叹息。「为什幺不肯承认自己的感觉?对我,你并非完全无意,却宁可自欺欺人?难道世间的评价真有那幺重要?」
「你……你哪来这自信?居然认为我会爱上一名男人?」
邵谦言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僵硬。怎幺也料想不到,自认为隐藏得十分完美的心思,居然会被粗枝大叶的耿照一语道破!
「有心,就会明白。」
明白自己的心情后,耿照重新以另一种眼光看待邵谦言的一举一动!
虽然,邵谦言一直将自己的情感藏得很深很深,但偶尔,当他以为自己不被注视时,眼中总会不自觉流露出心痛的眼神……
耿照趋近邵谦言跟前,额抵额,眼对眼,真心的说道:「你一直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很隐密,但,情感这事是藏也藏不了的,只要用心,它无需借诸言语、行动即可让人明了……你知道吗?我对你亦是如此,你没有感受到吗?
面对耿照真诚率直的质问,邵谦言的心底有说不出的痛楚。他不自觉的别过眼眸,不敢望向耿照那双太过专挚深情的眼眸。
扪心自问,他真的没有感受到吗?即使耿照一直没有明说,但他真的不曾察觉耿照的心思吗?
是他太眷恋这份温暖,是他想逃避现实,所以装聋作哑,当作不曾察觉罢了!
说到底,他只是善用人性的弱点,自欺、欺人!而这份懦弱却也是他最鄙视、最无法原谅的原罪!
早在十二岁那一年他即已察觉自己只对男性产生兴趣。
即便年幼的他亦明白,这样的情感根本不容于世,特别是在双亲以那种结局收场之后,这份认知已成为他心底的秘密,一辈子永远也不能对人言的可耻秘密。
所以他痛恨自己的血缘,痛恨步上父亲后尘的自己,也因此,他尽可能的与人保持距离。
不招惹女性——因为他不想再制造出第二个母亲。
不理会男性——只因他无法原谅懦弱逃避的父亲。既然他早已选择屈服在世俗观念之下,又为何会因一次意外的重逢反海,抛妻弃子造就当年的悲剧!
然而,他更恨的是自己这身无法选择的性向,所以他宁可孤独一世,也不愿踏入过往的覆辙!
但耿照……一开始就是错!
「我不该遇上你。」
沈寂中,封住一切情感,邵谦言突然开口。然其幽幽嗓音中渗入的绝望,却是如此的暗淡无光。
让耿照近身是错;对耿照动心是错;而明知动心,却还贪恋着耿照温暖不曾远离,更是错上加错!是他毁了耿照光明的未来,是他毁了这一切!
「为什幺?」
察觉邵谦言的异样,耿照激动的抓住邵谦言单薄的肩头,深怕若不将他牢牢抓在掌中,眼前这脆弱的人将随风逝去。
然而他的担心并未传达至已封住一切情感的邵谦言身上。
「对,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喜欢你、爱你,但那又如何?这一生,我早已决定孤独一世,绝不容许自己踏入相同的错误之中!」
邵谦言冷冷的坦诚一切,却也更加绝望,将感情藏得更深更紧。
「为什幺?为什幺你会这幺绝望?世人的眼光真有那幺重要吗?真能比过自身的幸福吗?」
明知两情相悦,为何坚决不肯接受?耿照抓着邵谦言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