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4-04-07 11:55      字数:4785
  倒也不是他要怀疑语冰,可是人有失手、马有乱蹄,语冰再怎么厉害也会有算错的时候嘛!
  风好似又大了一些,绋声衣服穿得不够厚,风一吹就打起哆嗦,冷得他想回盼萦楼睡觉算了,再等下去也不晓得有没有结果。
  念头一转,绋声又想起了那两万两银子的赏金,两万两耶!可以买很多东西的两万两银子耶!
  牙一咬,绋声将衣襟拉得更紧,继续守候。
  〃默言应该不会骗人,可是星流很爱玩,默言又很听星流的话,该不会真的被默言骗了吧?〃绋声继续自言自语。
  好冷喔!如果预先晓得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会在家里吃过消夜再来,才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冷又狼狈。
  绋声搓着手呵气,将原本就称不上高大的身子缩得小小的取暖。
  〃冷成这样还不下雪,真是没天理。〃对雪有莫名喜好的绋声,望着天空抱怨几句。
  绋声一直觉得冬天最好的东西就是汤圆、红包和雪,三者缺一不可。
  虽然未到腊月,不过托好厨子湛忧的福,甜甜的桂圆莲子红枣汤圆他已经吃了好多碗。
  腊月未到新年当然也没到,但是依目前盼萦楼的生意情况来看,过年时的大红包是绝对没问题的。
  如今唯一缺少的就是雪。
  〃唉!我要看到雪啊!没雪干嘛冷成这个样子?〃绋声轻声埋怨。
  往年这个时节已是漫天霜雪,大片白雪加上月光照映,夜晚也似白天一般亮,不仅方便他夜里兼差,平时还不用点灯,省了好多油钱呢!
  望着夜空,绋声再度叹息。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不寻常的风,由墙的另一头袭来。
  绋声依他长年练武的直觉,快速地将目光移向墙边,姿势也改为半蹲半跪,方便随时飞奔而出。
  顷刻间,自墙的那头跃出一名黑衣人,犹如劲风一般,往绋声预想的方向奔去。
  见状,绋声不由得一怔,错过最佳拦劫时机。
  向来爱钱的绋声,肯放弃部份赚钱的时间经年累月的去练武,是因为对武学有一份热爱,而任何一个爱武成痴的人都一样,除了好兵器外,最让人着迷的莫过于好身手。
  一时间,绋声竟不知该怎么去描述那人的模样,更说不出那人出现时,在他心里狂乱翻涌的思潮是什么。
  都怪自己书读得不多,除了记帐、买卖、青楼专用的字句外,其余的他就懂得不多了,现在才会想不出该怎么形容……
  〃你在干什么啊!〃绋声大惊失色,拍了一下额头,暗骂自己。
  现在可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再不追人两万两银子就要飞了。
  他瞬间跳起,一个漂亮的起身后,便落在那个人踩过的屋脊上,不待站稳,旋即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过那个人的身形真是漂亮,整个人奔在夜里活像是只狩猎中的豹子,虽然神情悠哉让人不由得放松警戒,下一刻那猎物却会在他的轻松表情下被宰。
  呃!与其说他是只豹子,不如说他像个厉鬼,而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一种。
  绋声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面追踪那个人。
  明明是在想着厉鬼要怎么害人的可怕事,但是盯着那个人线条优美的背影,绋声的嘴角仍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
  只不过,那抹笑在他长得太过刻薄的脸上怎么看都像是在算计他人,再不然也像咒人绝子绝孙似的。
  当然啦!绋声能追得如此轻松,全拜前方那位仁兄所赐。
  那人看起来身形漂亮,步伐也跨得很大,速度虽快,却没有快过轻功一流的绋声。
  再加上,绋声事先已经研究过对方可能的行进路线,不需要担心对方半途改变方向,让他追得措手不及。
  〃在那边、在那边!〃
  梁府的护院们在远处嚷嚷着。
  〃快、快!把他捉了领赏!〃
  一个大嗓门的家伙嚷道,护院们闻言士气更盛,奔得益发快捷。
  〃废话,没银子可赚谁要来?我看这群人十个里有十个是为了银子而来的,就连前面那个家伙也一样。〃望着远方,绋声扬起一抹刻薄的笑。
  〃快啊!不跑快一点让贼人给跑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那个大嗓门的家伙继续嚷着,看来他一定是梁府的护院头儿,可惜他的武功没有嗓门好。
  身为盼萦楼掌柜的绋声自然有两把刷子,擅于看人的他,一眼便知梁府的护院头儿,是个不顾一切想讨名夺利的人,生性贪财、奸诈,简直除了嗓门大之外,就没有任何优点了……不过,嗓门大算得上是优点吗?
  〃他们当然知道要快,这点还要你说吗?如果快得起来,早就快了。〃绋声撇撇嘴,神情颇为鄙夷。
  他实在不晓得梁府是从哪里请来这么多笨蛋的,京城里卧虎藏龙,怎么最烂的货色全在梁府聚集了?
  绋声口中嘲讽着,脚下丝毫也没放松,依然跨着大步,一下跳高、一下长跃,生怕追不上贼人银子便会长翅膀飞走了。
  好在今夜月光够亮,不然那人一身黑衣黑裤,怕两三下便让他借着夜色逃了。
  慢慢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绋声可以清清楚楚地打量那个人,看他的身子健壮、高大,这人一定是个精壮的汉子。
  结实的男性躯体、平坦的小腹、修长的腿……
  哎哟!他在想什么啊?
  距离更近后,绋声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用数种香料混合的熏香味,混合男子阳刚的气息,加上夜里的寒洌,便成了他身上的气味,很是迷人。
  这种味道,绋声总觉得曾在什么地方嗅过。
  不是在盼萦楼里,盼萦楼使用的熏香料较为甜腻。
  也不是在出入盼萦楼的达官贵人身上闻过的,绋声和他们向来只有钱财上的往来,不曾亲密到将他们身上的气味牢牢记着。
  可是,他真的闻过,在很久以前。
  就差一步了!
  绋声掩不住兴奋地笑了开来,他和那个贼人的距离已经近到伸手可及的地步,而捉住他就代表着两万两银子入袋,教他如何能不高兴呢?
  突然,那人不知为何停下脚步,笑弯了眼地转过身面对绋声。
  绋声一惊,也跟着停下步伐,停止不动。
  此时的气氛诡谲,被追袭的人轻松自在,追人者却十分紧张,迟迟不敢动手。
  与其说绋声是害怕被男人袭击才静止不动,不如说他是被男人的笑给震慑住了,虽然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事,但绋声的直觉却叫他别动,以防被那个男人生吞活剥。
  那人没有说话,却意味深长的凝视着他,似乎在倾诉着什么,可惜绋声无法理解。
  趁着绋声发楞的时候,男人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利落的后空翻,便跃上了另一侧的屋顶,接着他有礼地朝着绋声挥挥手,像在道别一般。
  看到男人奇怪的举动后,绋声这才回神。
  令他惊讶的不只是那人的离去,最令他讶异的是,之前被他看不起的梁府护院们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下方,一个个举着火把,将他和那人团团围住,就等着搬梯子爬上来逮人。
  〃搞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绋声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试着打醒自己。
  为了两万两银子绋声急忙追了上去,让人跑了不但银子会长翅膀飞走,而且他今晚就算做白工了。
  男子虽然向他挥手道别,脚底却像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不知是在等待绋声追上去,或是想看看那些护院们要如何对付自己。
  〃捉住他们,他们是一伙的!〃那个光动嘴不做事的护院头儿再度发话。
  绋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个搞不清楚情况的家伙;有什么事都等到他逮着人后再说吧!反正不差这一点时间。
  想着,绋声一个箭步向前,施展轻功跃至另一侧。
  未等绋声到达,那个人立即转头逃跑,绋声心里着急,足尖一落没等稳下又一步向前,准备追人……
  倏地,绋声脚下一滑,身子很快地就跟屋顶〃亲密接触〃了。
  他伸手胡乱抓着,希望能及时攀住什么东西,止住下滑之势。
  很可惜,绋声所能触及的除了很滑、很滑的某种东西外,别无他物。
  天啊!他们竟然在屋顶上洒油!结果没把窃贼滑下来,倒是害他这个追贼的人跌了个跤,搞什么嘛?
  此时他那跟屋顶有过亲密接触的身子,已跟地面紧密贴合了。
  更惨的是,把他跟贼人当成一伙的护院们已纷纷抄起家伙往他身上招呼,没在混乱之中被砍个两刀已是万幸,挨上几棍则是在所难免的。
  明明十分狼狈被揍得很惨时,绋声仍呆呆地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有一张脸孔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让他暂时无法理会其余的事。
  因为,那个男人……他真的认识!
  第二章
  那个害他锻羽而归的该死男人名叫钦聿。
  以前流浪的生活让绋声拥有看人的本事,很容易就能猜出对方的来历,但是对钦聿,绋声看不出来。
  第一次见到钦聿时,也是一个寒冷的满月之夜。
  绋声并非出生于昭阳国,他的故乡是一个离昭阳国很远的国家。
  他出生于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他爹是一间镖局的武师,娘亲整日在家里转来转去,操持家务。
  小的时候,绋声不止一次听到镖局里的人夸他爹武功好,又说他有练武的天分,身子骨也长得好,天生就该吃这行饭。当时绋声并没有多想些什么。
  对一个成天想着玩的孩子而言,辛苦练武已占去太多时间,再加上被娘逼着背三字经、千字文,每天又要练字,剩余的时间他玩都来不及,哪有闲工夫想东想西的。
  绋声的爹是镖局里本领最高的人,每次出镖领的报酬仅少于总镖头,绋声又有个勤俭持家的娘,所以身为独子的他除了练功、习字的辛苦外,并未在物质方面吃过苦头。
  事实上,绋声的爹是个极度大方的人,〃四海一家〃是他爹的口头禅,朋友向他借钱从未失望过,绋声的娘亲病逝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不过,既然绋声的爹会赚钱又有一身好本事,银两花光了再赚就有,绋声一点也不为此忧心;甚至他还许下心愿,将来要当个跟他爹一样的人……当然,小孩子许的愿当不得真。
  绋声的爹出刀很快,有些山贼沿未看清他的刀势,即已成为他的刀下亡魂;此外他的脚程也很快,押一趟镖仅要旁人的七成时间。
  但是,在感情的路上,绋声的爹可是十足十的笨乌龟,他跟绋声的娘明明是青经竹马又两情相悦,绋声的爹却迟迟不敢去提亲。
  最后还是绋声的娘受不住,自己找来媒人,办好下定物品哽咽实在毕声他爹来提亲,这才结成连理。
  想当然耳,爱妻病逝后绋声他爹就再也没机会为绋声再觅个娘了。
  少了贤内助持家,绋声他爹海派的性格所造成的苦果全让当时年纪尚幼的绋声尝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伏着本领高强,不时单独走镖的绋声他爹,一个大意丢了命,到阴曹地府里跟绋声他娘团圆去了。
  消息传回来后,绋声才办完丧事就被镖局的人赶了出去。
  原来,上至总镖头,下至见习镖师,个个都嫉妒绋声他爹的好本领以及高额的报酬。
  以前因为绋声他爹武功高强镖局少不了他,大伙儿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耐着,这下他们可没有理由再忍耐了。
  可怜绋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了爹娘又没有任何可供依靠的亲戚,一个人茫然地站在街头。
  他识得的字、读过的书是不多,但在他爹的严格训练下,武功已经颇有根底,可是谁会雇用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何况他的长相也无法得到别人的信任,说好听点他长得是眉清目秀,虽不能貌比貂婵,至少还赛过罗敷。
  可惜,他的容貌虽美却带着阴沉,怎么看都像是个会算计人、个性刻薄的家伙。
  于是,他这个别人眼中〃一看就知道命中带煞的坏胚子〃怎么样也无法在城里找到工作,加上他那位个性海派的个爹又没留下银子供他生活,没多久绋声就沦为城里常见的小偷儿了。
  绋声也知道做过偷儿,将来无法在城里找到正当的工作,可是一个就快要没有明天的人,要他怎么去考虑明年,甚至是后年的事情?为了真饱肚子,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开始他只在饿得受不了时偷几个包子。后来冬天将近。为了存一点冬天的食粮,他越偷越大胆,自幼习练的武术,成了偷抢时的最佳利器。
  但是健康长寿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绋声偷着、抢着最后终于遇上城里最恶霸的那户人家。
  抢走那家小姐的荷包后,不到一个时辰,绋声就被他们家的下人在破庙里找到。
  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却要对付十几个大人,被揍得惨兮兮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