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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迹部的底线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什麽时候会走出这个怪圈。但潜意识里，他大概希望永远活在这样的循环里面。
  极偶尔的，他也会想起“手冢”这个名字，不可否认，心里某一处还会有一丝颤动。他把那归结为“得不到的不甘心”，却总无法一笑了之。
  高中三年里，除了高一那次迹部家的聚会，他就见过手冢一次。那是高中的校际网球赛上。
  不知道为什麽，冰帝和青学再也没有在比赛中相遇，这也为他避免了尴尬。高三那年的比赛，他坐在冰帝阵容庞大的加油席上，抱著迹部的外套，毫不意外地看著迹部在球场上轻松取胜。比赛结束後，例行公事般的握手和寒暄。他向来觉得这种场面无聊，便离席在场地边上晃晃，也算是缅怀下自己的网球岁月吧。
  走著走著，他又习惯性地开始发呆，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比赛已经完全结束，到处是往外走的人潮。他回到原场地，冰帝的人已经不在那里，他又忘了带手机，只得在球场里焦急地寻找。
  不期然地，遇见了前来观战的手冢和乾。在那麽多人中，他还是能一眼地认出手冢，他们迎面而来，要想不打招呼已是不可能了。
  “不二。”乾已经在叫他了。
  他硬著头皮走过去，有点尴尬的：“好久不见。”
  他下意识的低头，不去看手冢。自己还抱著迹部的衣服呢。他找到了逃开的理由：“我正在找景吾他们，你看见了吗？”
  “迹部君他们在场地门口的校车那里等你。”
  “哦，谢谢。”不二迅速的跑开，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迹部果然在那里等他。一见到他，就揉揉他的头发：“知不知道你这个家夥很让人担心啊？”
  “那小景下次可以把我丢下。”他对这迹部笑。
  “我不舍得。”迹部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他红了脸，之後的几天，他对迹部格外的好。
  後来他想起这件事，又嘲笑自己。对手冢来说，自己只是个老同学而已，那麽，他也应该有个老同学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离开，不必搞得这麽狼狈。
  ＇ALLF＇成长故事（18）
  第十八章
  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你悲伤就走得快，因为你快乐就暂时停滞。他们终於迎来高中的最後一年。
  冰帝学园并没有其他学校那样紧张的氛围，这里的学生，除了优等生便是名门之後。像不二这样的，早就被保送上了东京大学的摄影系。像迹部那样的，也早已联系好国外的大学，出国进修商科。於是他们有闲情逸致开始考虑其他的东西。比如，别离。
  其实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不二就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打定主意，只要迹部不说分开，他也不提。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起迹部以後的事。
  在一起那麽久，迹部已经学会了对不二偶尔的刁难和怪问题打太极拳。他避重就轻地说著：“那麽多国际航班，你要是想本大爷了，随时可以飞到美国来。”
  不二没有继续深究下去问题的答案。他看似没心没肺地笑笑：“嗯，反正景吾有的是钱，干脆拿飞机当公车坐好了。”
  然後他们毕业了。菊丸他们也因为网球特长而进了东大。
  那个暑假大家都闲得很，迹部却忙著办出国的手续，见家里生意场上的夥伴，参加各种宴会和庆典。
  说是放假，他们却见得更少了。
  不二的失落感一次次涌上来，却自己拼命压著。每次迹部挤出一点时间来陪他，问他：“有没有想本大爷啊？”
  他总是笑得一脸倔强：“才没有，前天又和英二他们出去玩了。”
  八月的时候，他干脆和菊丸他们跑到海边去度假。
  在那边疯了两个星期後回来，迹部的出国手续已经办妥，每天忙於各种欢送会，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屈指可数。
  不二开始莫名的焦躁。他似乎忘记了“珍惜”二字该如何写，变本加厉，甚至是有点故意地无理取闹。
  往往迹部提前从宴会上跑出来，陪他看著仙人掌发呆，却被他的三言两语气得离开。
  但最多半天後，迹部的电话又来了。
  他接著了电话，却不像以前那麽欢欣鼓舞，还是冷冷的语气，或者拿起来应付几句後挂掉。
  迹部的电话来得少了，他想，应该是已经触到了底线了吧。
  终於在迹部离开前的一天，迹部又打过来电话，好言好语：“周助，我明天就要走了，下午我们去约会吧，你想干什麽？”
  “我懒得去……”
  “你怎麽了？”
  “我很好啊，下午我要先陪裕太做功课，然後和英二逛街，晚饭和精市约好了……”
  “裕太可以自己做功课，菊丸和幸村你和他们说说，改天……”
  “那不行啊，我怎麽能言而无信呢？”
  “可是我就要走了，你想想哪个重要？”
  “当然是他们比较重要了，小景走了以後，我就靠著他们了，我当然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免得以後一个人。”
  “周助……”迹部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小景是生气了麽？小景最近好容易生气哦，你还没离开日本，就对我这麽不耐烦了，那麽……”
  “周助，别开玩笑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知道啊，一路顺风哦。我就不去送了，明天由美子姐姐叫我帮她……”
  “不二周助！”迹部明显已经生气了。
  不二停了下来，他们在电话两头沈默了一会儿，然後不二强迫自己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继续说著：“小景，几天前我见到了侑士和岳人，他们俩也进了东大，以後我们……”
  “我们分手吧。”迹部在那头轻轻说道。
  不二停了下来，预料之中的听到了这句话，但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颤抖了一下。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後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好啊，这样小景在那边也会比较没有牵挂吧。”
  迹部没说什麽，第一次先於他挂了电话。
  他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眼泪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ALLF＇成长故事（19）
  第十九章
  过了一会儿，他擦干眼泪，去洗了把脸。然後出去在冰箱里找了些东西，把自己塞到吃不下为止。
  家里人今天集体去度假了，本来他是为了和迹部一起，才一个人留下的。
  他把残渣清理干净，又整理了一下房间，给仙人掌浇了点水，再喂了金鱼几粒鱼食。
  做完这一切後，他爬到床上蒙头大睡。
  那一觉睡得很彻底，连梦都没有。他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他看了眼枕边的闹锺，穿好衣服起床，下楼，出门。
  街道很冷清，他找了辆出租车，向机场开去。
  到机场的时候，正是七点，只有赶早班飞机的乘客零零落落的坐在那里。他找了一个可以看见停机坪的位置，托腮坐著。
  然後广播里传出：“去纽约的乘客，开始登机。”
  他看著入口处那些拿著登机牌的旅客排起了长龙。当然，迹部一定会从某个贵宾室直接进到头等舱去。所以他肆无忌惮地打量著那些旅客，想著他们在机上见到迹部的场景，迹部会和他们说什麽。也许什麽也不说，也许会肉麻无比地说：“沈醉在本大爷的华丽中吧。”
  飞机终於起飞了，他抬头目送著飞机，一直到看不见了，他的眼睛被阳光刺得酸痛。然後他坐机场巴士离开。
  他在车上把手机开开，没有一条消息或是未接来电。他想说迹部真是绝情得很，连个告别都没有，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埋怨他的资格。
  他突然有一种倾诉的冲动，逐个翻著手机里的联系人。有很多是冰帝的学生，那些他和迹部的见证人们，他竟然看著那些名字，都有点不敢面对。
  然後是幸村的名字，那麽早，身体不好的幸村应该还在被窝里。他对自己说，失恋了，也不能没有道德。
  接下来是菊丸，菊丸也一定在睡觉，但他把他吵醒，他丝毫没有愧疚感。
  於是他开始给菊丸拨电话。
  菊丸在半梦半醒之间接起电话，声音还带著睡眠被打扰的不满。
  “英二，我和小景分手了。”
  “啊？”他可以想象到菊丸在那头一下子从床上跃起，睁大眼睛的样子。“为什麽为什麽？你们不是好好的麽？不二你这样会伤害他的。”
  “他提出来的。”
  “啊？怎麽会？他那麽喜欢你！”
  “事实就是，分手了。”
  “你在哪里？我要过去见你！”
  “一小时後，来我家吧，我家这几天没人。”
  “好的。不二，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不二放下电话，笑笑，我怎麽可能想不开呢。我只是有一点难过，这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对我那麽好的人了。
  菊丸旋风般地冲到他家里的时候，他才刚刚回到家。脱了鞋子，坐在玄关那里发呆。
  他故作轻松地对菊丸笑笑：“你看，我很好。”
  “好到坐在这里发呆麽？还笑得那麽难看。”菊丸拉起他，扯了下他的脸。
  他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开始一起沈默。
  “说点什麽吧。”这次是不二首先受不了这沈闷的气氛。
  “我不会安慰人，我……你怎麽样了？”反倒是菊丸有点不知所措。
  不二见他的样子，倒是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英二，听我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菊丸很乖地抱膝，靠在沙发上。
  然後不二开始不停地讲，从他们高中第一天相见开始。
  不二和菊丸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菊丸在喋喋不休，大部分的时间，不二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但这一次，他用微微低沈的声音，讲这一个漫长的故事。关於宠爱，辜负和甜蜜的故事。故事很长，细节很多。中间的时候，他起来倒了两杯水，拿了点饼干。但是他们谁也没动那堆吃的，他们就维持著那个姿势，一直到天渐渐暗下去。菊丸的大眼睛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ALLF＇成长故事（20）
  第二十章
  当这个长达三年的故事终於完结的时候，不二有一种虚脱的感觉。这才想起两个人都一天没吃饭了。
  “英二，不好意思，你饿了吧。”
  “没有……还好。”菊丸的声音竟然是带著哽咽。
  “你怎麽了，你哭了？”不二反倒有点慌。
  “没……没有。”菊丸息了下鼻子，“不二，你好傻哦，他也好傻哦，两个笨蛋！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吧，你干吗要故意折磨他呢？还有他，他怎麽能这麽就走了？我恨不得跑到美国去把他揪回来！”
  “就算是傻瓜好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我想去找他！”菊丸说著激动地站了起来。
  “英二！”不二轻轻地按住他。“我从来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何况是被人甩掉之後。”
  “这不是被人甩掉好不好，不二你总是这样不说清楚，你自己很辛苦，别人也很辛苦好不好？”菊丸有点生气。
  “呐，英二，你确定我喜欢他吗？”
  “难道不是吗？不是的话，你怎麽会将你们在一起的事情记得那麽清楚，你怎麽会那麽郁闷？”
  “也许，只是出於对他的习惯性依赖，当惯性被打破时，总是很不适应的。”
  “这个？”
  “英二，你知道吗？每当我想到他的时候，会不可抑制地想起另一个人。”
  “谁？手冢？”
  “嗯……”
  “那麽……你还是喜欢手冢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喜欢他们俩中的那一个，或是两个都不喜欢，或是两个都喜欢。我对手冢，也许只是得不到的不甘心，对迹部，也许只是成了习惯。”
  菊丸静静地想了一下他的话，突然冒出一句：“手冢那麽多年，始终一个人。”
  不二笑了一下：“那又如何？我和手冢，是再也没有可能的。”
  “嗯，那倒是，现在是讨论你和迹部，真的，就这样算了麽？”
  不二想了一下：“英二，等我想清楚吧，究竟对他们是什麽感情。想清楚了，若是还喜欢手冢，便想办法让自己不喜欢他；若是喜欢小景，便去找他，当然要是他不要我了，也没办法；若是谁也不喜欢，我就等著下个喜欢的人好了。”
  菊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菊丸坚持要留下来陪他过夜。两个人像初中时无数次菊丸到他家做完功课一样，挤在不二那张小床上。
  只是现在好像更挤了，不知不觉间，他们都慢慢长大了。
  讲了太多的话，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於是他们又开始聊初中的事情，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