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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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 更新:2021-02-17 22:16 字数:4822
鲁卡的脸顿时涨成酱紫:“那是我有骨气!我才不要吸特莱斯送来的贝缇血!”
“特莱斯送来的贝缇个个身强力壮,我每个吸一点就能维持一周体力,而你,就是吸干了山洞的蝙蝠也撑不过一天的消耗。”维维苦口婆心劝道:“你整夜守着琉黎,就生怕他万一醒了你却不在他身边,但你也得先照顾好自己才行,否则琉黎还没醒,你就先倒了。特莱斯再可恶,他送来的贝缇的血还是很干净很好喝的,干嘛较这劲,你又没时间出去狩猎,更何况巫伦尤克焚毁之后,附近都已没有贝缇停留了。”
“谁要你来教训我?!啊?!你又凭什么来教训我?!啊?!”即便明知维维说得句句在理,鲁卡到底觉着难堪,下不来台,口气虽软了几分,但嘴上硬是不依不饶地叫板道:“你懂不懂长幼有序、尊师重道?!话说论级别,我还是你的顶头上司呢!给我跪下!求我原谅!”
“老小师傅,您大约是更年期到了,每次特莱斯一来您就是一场大呼小叫,现在人家都走了您还没完没了,像吃了火药似得,迁怒于人,无理取闹。”维维数落完,随手弹弹身上的灰尘,慢条斯理道:“看你的眼圈黑得跟墨汁儿似得,再不喝点正宗的血就得骂不动街了,我给你提两个贝缇过来吧?”
“我说了我不要!”鲁卡脑门青筋暴起,鼻孔朝天地叫道:“我告诉你我就是个宁死不屈的!”
“好好,你不吃,那就给血池补点血吧——”维维伸手指向血池,却在刹那浑身一僵,双眼瞪如铜铃,嘴巴圆成O型,一脸震惊不信。
鲁卡见状,心中突然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回头望去,只见偌大血池依旧血色如新,只不见了那个沉睡的身影。
☆、106圣陆女皇(九)
两日前。。
波兰格勒祭神神宫。
女皇议政厅。
午后艳阳高照;明晃晃的光线照亮了富丽堂皇的殿宇,和风徐徐拂过缀满玫瑰花叶的窗帘;本是温暖三月春风宜人的季节,却无端端兜起一丝微凉。
大殿上站着当今圣陆最有权势的男人们,平日里的叱咤风云、无所不能在此刻都转为了不约而同的沉默;使得空旷宽敞的神宫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弯绮色如霞的红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一摞黄皮折子被狠狠甩到了大理石地面上;‘哗啦’一声打破了沉寂得如履薄冰的氛围。
“都说了不允许私斗了!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知故犯?!”伊琳娜面沉如水,两片嫣唇紧抿;黛眉深锁如重楼;已是声色俱厉:“修格!泽西!你们把年前新修改的刑法第四条和第八条给我念一遍!”
泽西望着伊琳娜浅笑盈盈,似乎对于她的震怒浑不在意,对答如流道:
“新修刑法第四条;各国贵族子弟之间不得因任何原因私下屠斗,若双方举办比武则必须公开进行并有两个以上同等阶层的担保在场,违者以刑罚论处;新修刑法第八条,贝缇族自动脱离奴籍之后,拥有与各族平等的圣陆公民权利,任何不顾贝缇族意愿强加奴役、限制贝缇族人生自由者,以刑罚论处。”
“刑罚刑期下至五年,上至终身监禁,如犯有弥天重罪,可判斩立决。”修格接话,眼角瞟了泽西一眼,简洁扼要:“女皇明鉴,微臣与泽西切磋技艺,点到为止,不防那几个贝缇突然闯入战局,发生流血事故纯属意外。”
“好一个纯属意外!”伊琳娜冷冷道:“圣陆两大国主私下决斗,祸及无辜,这事从头到尾可曾主动上报内阁或从密官?!你们根本就是蓄意欺上瞒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贝缇是被你们抓来试术法的,没想到玩过火,闹出人命,若非苏兰特察觉及时赶到阻止,你们是否就打算毁尸灭迹、掩盖罪行?!”伊琳娜愈说愈气愤,三两步走下台阶,红袖一招,只闻泽西与修格齐声低呼,膝盖一弯双双跪倒在地,伊琳娜单指抵上泽西眉心,气急败坏:“上梁不正下梁歪!作为国主尚不能身先表率,叫底下将士术者如何做到遵纪守法,军律严明?!我知你们心里不服我,自我即位圣皇,你们背着我干过多少阳奉阴违的事儿,真当我不闻不问就是睁眼瞎了?!没被我抓着错处算你们机灵,但若是让我查出来,我定杀一儆百,绝不手软!”
“陛下。。。”苏兰特见伊琳娜大动肝火,暗叫不妙,连忙上前转圜,却被泽西漫不经心地打断:“苏兰特,身为从密官理应事无巨细客观公正地向女皇汇报大小事宜,你既已将我们秉公处理,这会儿就不方便再开口求情了吧,免得让人觉得你徇私,有损你从密官殿下光辉廉明的伟岸形象。。”
苏兰特被泽西一通冷嘲热讽堵了嘴,泽西的目光从苏兰特发白的面孔上凉飕飕地扫过,再与伊琳娜的视线相交时,眼底渐渐流淌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诚恳道:
“陛下,微臣与修格不过是互相学习学习罢了,陛下为圣陆日理万机,奔波操劳,如此小事儿也需劳陛下关注,陛下还不得被我们烦死,身为臣下不能替陛下分忧已是罪过,若还要令陛下添忧,岂非显得我们一无是处、罪上加罪。”
伊琳娜方才见泽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怒丛中来,是以出手一挫修格与泽西的锐气,如今见这两位在圣陆战局中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直挺挺地跪在自己面前,心下倒有些微不自在起来,借着泽西放软了态度,后退半步,纤纤玉指移开了泽西的眉心。
泽西热切仰望伊琳娜的目光随着伊琳娜的后退却不由一黯,几乎是赌气一般地,他突然伸手,握住了那一截雪白如云的皓腕。
“你做什么?!”伊琳娜秀眉微敛,正欲挣脱,只见泽西单膝跪倒在她裙下,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闪耀如钻石星辰,他冲她璨然一笑,那宛如丰神临世的容颜竟似涂上一层决绝的颜色:“若能令女皇陛下息怒的话,就请陛下亲自用这只手,刺穿我泽西波兰格勒的胸膛吧。”
伊琳娜一呆,不料泽西会当堂说出这样毫无转圜余地的狠话来,她不是没想过严惩泽西,但却未真打算叫他以死谢罪,毕竟他是开国功臣之一、曾救过她的性命,更何况依泽西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犯下滔天大错也不能随意斩杀,除非她肯舍弃波兰格勒乃至整个圣陆的军心,但泽西话已出口,她若是服软岂非颜面扫地,往后更是无法服众。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奥路菲抽出金边折扇,施施然打开,一边香风乱扇一边悠悠插话道:
“泽西殿下这是做什么,这些年你为陛□先士卒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陛下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怎会亏待于你。只是泽西殿下自小在军中长大,待人接物不拘小节,难免比一般人更豪放疏爽,若有不当之处,往后注意点就好啦,何必言重至此,就算泽西殿下愿以死明志表率,我圣陆众将士岂能答应,哪怕众将士都答应了,陛下也是决舍不得的。。。陛下,微臣没说错吧?”
奥路菲一番恰到好处又无懈可击的救场令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顿时缓和不少,泽西闻言淡淡一笑,似乎并不领情,仍然仰首望着伊琳娜粉妆玉琢的脸蛋,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陛下。。。您真会舍不得我吗?”
伊琳娜面上一僵,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自然不会听不出泽西话里行间的深情厚意,还有他那一双翠绿如玉的眸子里跌宕起伏的思潮汹涌,她不由莫名地烦躁起来,本能地用力一甩,想要挣脱泽西的手,这次泽西没有坚持,顺着她的意思放开了那一截皓玉雪腕,却仍是跪着不动,灼灼凝视着她,她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逼得转过脸去,看到一旁奥路菲惬意摇扇、春风满面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你倒是两袖清风、闲云野鹤起来了!苏兰特宫里宫外忙得团团转、成天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你也不知帮衬一把!须知推行新修刑法原就是由内阁负责的,曾几何时起这担子挑到了苏兰特的肩上!奥路菲,你身为内阁首席兼国师,监督不力、推卸权责、玩忽职守,理当与泽西、修格同罪论处!”
“陛下冤枉啊!”奥路菲一听,方才好整以暇的劲儿立马烟消云散,毕恭毕敬道:“微臣自从玫瑰圣战中为救诸位国主不惜大损内功,如今已是病弱公子一枚,养伤期间凡事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说得也是。”伊琳娜顺着奥路菲的话头道:“你这伤养了两年多,既然一点起色都没有,本皇也不好再叫你勉为其难地为国分忧,不如你就此退出内阁,将国师的位子也一并让出来,回赛加西亚闭关静修吧。”
奥路菲闻言嘴角不住抽搐,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委实有些滑稽,就算明知伊琳娜动不了军权浩荡的泽西于是拿他开涮迁怒,但也不得不奉陪到底,谁让他爱死了国师这顶乌纱帽呢:
“陛下说笑了,纵然是粉身碎骨,微臣也当尽心尽力守护在陛□边,区区病痛又算得什么。”一边说一边捂着心口半真半假地咳两声,跟着话锋一转:“还有一事,微臣尚未来得及禀明陛下。那些被误伤的贝缇,虽活不成了,但也不至于完全救不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等就该试上一试,也算是为泽西与修格殿下种下的孽缘积德积福。”
伊琳娜果然面色稍霁:“这么说来,人还活着?”
奥路菲略显得意道:“事发之后,微臣与苏兰特一商量,便拿定主意,即刻将他们送往巫伦尤克,交给了如今坐镇鬼族代理国主的鲁卡巫伦尤克殿下,想来现在,他们应已是鬼族一员了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特莱斯这时突然开口道:“你去过鬼冢了?”
“那倒没有。”奥路菲道:“我的‘瞬间转移’可一下子带不了四五个人去到结界那么强大的地方,我就把他们送到了巫伦尤克国土边界,当时是鲁卡的后裔,一个叫维维的女吸血鬼出来接应的。”说罢又对伊琳娜道:“女皇陛下,刑罚严惩杀人者,但那些贝缇到底还是活下来了,泽西与修格便不能算作杀人者,还请女皇陛下酌情宽宥他们,微臣定当恪尽职守,监督各位国主谨遵陛下铁令如山。”苏兰特亦道:“倘若陛下尚有疑窦,不如勒令鲁卡带贝缇们前来,让陛下亲自验证。。。”
伊琳娜与特莱斯迅速交换一个眼色,这瞬间的交汇令彼此心知肚明,凭鲁卡的性子,若是来了难免满腹怨言,若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叫人听了去,琉黎就有暴/露的危险,而此时此刻,琉黎沉睡不起,三岁孩童都能将其诛杀,更遑论放眼圣陆,觊觎千年鬼王宝血的赌徒又不知有多少。
“不必了。”伊琳娜打断苏兰特,一锤定音道:“既然交到了鲁卡的手上,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巫伦尤克的子民,相信鲁卡不会见死不救,再者如今巫伦尤克正值重建期,扩充人口也是必要之举,但须得重申的是,加入鬼族必须出于当事人自发自愿,严禁贩卖、强囚贝缇。如今这事乃是事从权宜,救人为先,但下不为例。”话毕转身往内殿走去:“泽西、修格闭门思过,三个月之内不得踏出各自宫门半步,每人缴纳罚金十万银币,克扣一年俸禄。散会。”
苏兰特与奥路菲都松一口气。泽西拍拍衣角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苏兰特一直追到殿外方才叫住泽西,质问道:“你到底干么与修格打起来?我可不信是什么切磋技艺。”
泽西站在原地,背对苏兰特,冷道:“修格那魔头,居然听了亚连的唆使,为着能多分羹露,但凡轮到他们其中之一侍寝的,都是兄弟俩一齐上。。。我怎能容许这个。”
“什么,他们竟然——?”苏兰特闻言吃惊,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失声道:“亚连今天声称抱恙病假,未到月会,难道是你把他——”
“放心,他死不了。”泽西眯着眼,翠绿如玉的眸底一片骇人戾气:“折他几根骨头算是轻的,往后他若是再敢胡来,我就废了他!”
苏兰特这才放下一半心,看着泽西笔挺如剑的背影,不由轻叹一声,道:
“那几个贝缇受伤又是怎么回事?你若真不想叫人发觉,我还能及时闯进格斗场救人?这是故意放我进去给我看戏呢?哎。。。你分明就是存心要惹她不高兴。。。泽西,你这又是何苦?”
“我既哄不到她一个笑脸,让她打骂两下也不成么?!”泽西终于转过头来,目光冷峻地仿若千山暮雪、幽深地犹如万丈悬崖,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字道:“她就是不肯爱我,我却偏偏只爱她一个,还爱得这样心甘情愿、如痴如狂,为着得到她甚至放弃了男人的尊严,连‘无尽荼靡’这种下三滥的方子都用上了。。。苏兰特,别问我为什么,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