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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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 更新:2021-02-17 22:16 字数:48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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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放不下他,便只能尽力救他。
她默默地希冀着,默默地感受着他潺暖的浇灌,心中摇摆的天平一点点恢复平衡,意志重新坚定下来。
待回过神,他已替她擦净了身子,换上一袭玫瑰红的连衣裙,那裙子的剪裁修身,简约典雅,布料全由名贵缂丝织成,薄如蝉翼轻如纱,裙摆绵长迤逦,衬得她白皙肌肤更是光洁胜雪,纤腰不盈一握,乌发黑眸明艳动人。
“喜欢么?”他拦腰抱起她,蟒袍翻飞间已跃出冰茧之外:“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裙子,在我眼中也只有这样的裙子才当配得上你的美丽。”
一堵沙墙伴着寒风劈头而至,她不由缩了缩脖子,他却浑不在意,仿佛对周遭一切见怪不怪,驾轻就熟地避开四面八方砸来的瓦砾土石,径直向前走去,在一处洞屋门口站定。
她抬眸,发现这正是妖后的墓穴,玛琳娜雅尼缪斯被光之神剑所封印之处。
他默默望着她,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终于,他放下她,踏入屋内。
“还在等什么?”他背对着她:“动手吧。”
伊琳娜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隔了好一会才勉强笑道:“你说什么呢?我要跟谁动手呢?”
“你不是得了光之神剑么?你费劲千辛万苦取回水镜的力量,解除母后的封印,得到光之神剑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蓝洛慢慢地转过身来,石屋斑驳的阴影散落在他的脸上,半明半灭地看不清表情:“你不就是——想要将我——也封印在此么?”
☆、97决战(十五)
“我就知道;要瞒过蓝洛王子,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伊琳娜别转头;避开蓝洛的灼灼视线;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蓝洛的脸色阴晴不定;盯着伊琳娜的目光不知是忿怒、惊讶、羞恼、无奈抑或还有些许叹服,沉默了好半晌方才缓缓开口;语调终是带了几分讽刺:
“起初自然是察觉不了的。。。你那般主动示好、投怀送抱,软玉温香与我缱绻缠绵,口口声声要我爱我。。。呵;想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情不自禁地踏入你布的局。”
“即便我是利用‘情’来布这个局——”伊琳娜贝齿轻咬下唇:“无论你信不信;我对你说得每一字;都是出自一片真心。”
蓝洛闻言失笑:“事到如今,真与假,我已难分不清,我只知你偷走了我的心,整颗心,但我得到的,却不是你完整的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伊琳娜摸着自己的心口,秀眉微敛:“莫非你到现在仍然怀疑我、认定我在说谎吗?”
蓝洛凝视伊琳娜,目光从她的脸庞移至胸膛:“在你心里,总是有一些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我不敢妄测,却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你与我在一起后,将如何处置那些男人,会否如我所愿地驱逐他们甚至赐死他们,叫他们永无翻身之日。。。所以我编织了一个梦魇困住你,让你身临其境地感受他们的死亡,然而,果真,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他们的。”
伊琳娜的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
舍不得?在她心中,真有舍不得吗?她对他们,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不过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罢了。。。对,一定是这样的,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爱的人是蓝洛,只有蓝洛,至于其他人。。。
蓝洛看着伊琳娜秀眉深锁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沉,话音渐渐转为苦涩:
“跟着,我便发现我铸造的冰茧已经远离波兰格勒,飘向雅尼缪斯的土地。。。非但如此,你我二人的术力气息混合所形成的强大气场竟将小妖们都引了过来。。。真没想到,我的‘舞之魅’加上圣玫瑰的异香,居然成了妖孽们最美味可口的食物。。。”
伊琳娜咬一咬下唇,脸孔不自觉地涨红。。
“这也正是为什么,即便收复了水镜,面对我的取索你仍显不济。。。因为你将大部分的术力体力都用在推动冰茧上、用在吸引我的注意上——”蓝洛的视线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压迫感:“如此说来,与我的欢爱。。。也是你布局的一部分,对么?”
此刻的冰茧已从高空徐徐降落在雅尼缪斯的黄土地上,叫人看得真切分明。偌大的茧壳五彩斑斓、璀璨夺目,却不是因为本身的颜色,而是趴在茧壳上的小妖们的彩衣在明月星辉下折射出的反光。
所有的小妖,无一不是兴高采烈欢呼雀跃地撕扯着沾满馥郁浓香的茧壁,一脸贪婪地狼吞虎咽。
伊琳娜望着原本坚如磐石,如今却在妖族军团日以夜继地围攻下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冰茧,不禁喜忧参半。
不错,一切都如她所计划的进行着,有条不紊、水到渠成。
当蓝洛以‘舞之魅’蛊惑她,与她缠绵悱恻的时候,她也暗中驱动术力,刻意大肆挥发圣玫瑰独一无二的异香,引诱蓝洛沉迷的同时,亦将蛰伏在波兰格勒王宫里的妖族全部吸引过来,那些小妖们以追踪术者气息来捕食,原是聚集在奥路菲和弗莱恩布下的结界外,准备突围闯关,但当蓝洛与伊琳娜结合后产生的混合术香传来,它们闻之激荡难忍,不约而同放弃了奥路菲一行猎物,转而向冰茧扑去。
冰茧是蓝洛所铸,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哪怕外头山崩地裂也是伤不到茧子内部一分一毫,更何况,只是一群尚未成精的小妖们在摸打滚爬。
而反观他们二人,亦忙着征服对方,使出浑身解数翻覆**颠鸾倒凤,沉沦在一片旖旎春海里,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尤其蓝洛,他生性清高自负,利用修格和亚连做盾牌一击得胜,重创对敌方战斗力最强的火王特莱斯之后,便放松了警戒之心,并未将奥路菲等当回事,只由得小妖军团把他们剥皮拆骨;而另一方面,伊琳娜的主动委身亦令他心弛神摇,待察觉她暗中推动冰茧远离圣陆,已经晚了。
“怎么,不敢回答我吗?难道你给我的欢爱,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局吗?为了保护你所谓的重要的。。。那些男人吗?”在蓝洛的咄咄相逼下,伊琳娜忍不住反驳道:“我不懂。。。莫非只有我亲手杀了他们才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你才会高兴满意吗?蓝洛,他们与我之间发生过的事。。。就算他们死了,那也是无法更改的,倘若你介意。。。”
“我介意的不是那些!”蓝洛冷笑着倒退一步,脸色苍白如雪:“我只是无法忍受,你出卖自己的身体同我虚情假意!”
“蓝洛,别刺伤我。”伊琳娜的身子不由一晃,深吸一口气方才站定,艰涩道:“你明知,我是真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在你怀里的时候,究竟是否心甘情愿为你所有,你是能够感觉得到的,对么?”
“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只觉天地、万物、时间、空间都似静止了一般,只剩你我。。。”蓝洛静静地看着伊琳娜,半晌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
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就在于,当一个男人上一个女人的时候,男人的甜言蜜语是否真心真情,女人通常无从判断;但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的时候,究竟是假戏还是真做,男人却总有办法辨别出来。
当她被他紧紧拥抱着,被他一剑贯穿,两人灵肉相契,合二为一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了她的心跳——那是与他一般,满满的都是欢欣、激动、快乐、满足的真切真实的心声。
“千年前两败俱伤死伤惨重的除妖大战,实无必要历史重演。”伊琳娜看住蓝洛:“无论谁胜谁败,我都不想再看到杀戮和流血。圣陆已动荡了太久,是时候安定下来了。”
蓝洛却没有看伊琳娜,仿佛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答非所问:
“还记得这首歌么?”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百年轮回,千劫迷梦,何苦执着。。。悲欢离合,尊卑荣辱,仇恨怨怼,贪恋嗔痴,何苦执着。。。万世苍茫,尘路凄凉,寂静如斯,寂寞如斯,何苦执着。。。”
“记得。”这是当初在巫伦尤克鬼域,他们第一次在现实中相见时,蓝洛所吟唱的曲子。那个时候,他的音容就像现在这样,清凉寡淡、遗世独立,就如同二月岭上覆了冬雪的腊梅。
“你唱得很好。”伊琳娜顿一顿,又道:“这词填得也很好。”
“填这词的是我父王,谱这曲的是我母后。”蓝洛拨弄指尖魅丝如琴弦叮咚作响:“遥想当年,即使整个雅尼缪斯妖族都到了忍冻挨饿、民不聊生的地步,他们也能相濡以沫、琴瑟和谐,彼此从来不曾说过一句重话。。。真是叫人羡慕。”
伊琳娜看着蓝洛的目光涌上一丝怜惜:“在我出生的国家,曾有婚书如是写道:‘喜今日红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携,桂馥兰馨。’以前只觉着动听,却不解其中真意,现在想来,说得应当就是你父王母后的样子吧。”
“喜今日红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携,桂馥兰馨。。。世间竟有如此佳句。。。”蓝洛喃喃念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掩讥讽道:“只可惜,我父王母后的结局与开头却是大相径庭,背道而驰。母后终于还是选择了野心,她吃掉父王,发动战争,出兵波兰格勒。。。”蓝洛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再开口时话语里却再无嘲弄之意:
“虽然最后功败垂成,我却从来都没有真正记恨过她,即便她为了几个下贱的男宠撤我的折子、卸我的兵权、甚至将我赶出王宫——在我心底深处,我仍是敬重她的。”蓝洛袍袖一挥,指着屋外飞沙走石、旋风尘暴,高声道:“我雅尼缪斯妖族屯居于此戈壁砂荒,受尽天险地灾,几度面临亡族,一路坎坷走来,多少血泪交织,多少生离死别,纵已忍无可忍却也只得重新再忍,苦苦跪求上苍眷顾垂怜。。。然而,千百年来,只有妖后玛琳娜雅尼缪斯一个,拥有如斯勇气,带领妖族走出砂荒,去寻找能够丰衣足食的崭新家园!”
伊琳娜沉默一会儿,缓缓道:“靠自己的双手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一点没错,但如果是凭借践踏别人的生命而抢夺来的战利品,那就是罪。”
“罪?”蓝洛挑眉,嘴角漾起一丝妩媚的笑容:“圣陆古法有云,生存凌驾一切法令。这是一个弱肉强食成王败寇的世界,只有生存的下去的,才有资格断罪论罚。”
“我不反对做强者,但我也不同意蹂躏弱者。法令可以修,规矩可以改,圣陆,可以变。”伊琳娜素手一扬,接住一颗横飞而来的沙砾,声音铿锵有力:“蓝洛,雅尼缪斯妖族不会倾覆,你们的苦难,有我倾听;而你们的愿望,我也将帮助你们实现——”
漫天漫地的黄沙狂啸如尖锋利刃,只见一个黑发少女红衣飒飒,笑容明媚,站在贫瘠苍凉的土地上,宛如流落荒野的一朵玫瑰,在最恶劣残酷的环境下坚忍不拔地盛放,闪耀着葳蕤繁华的光芒:
“蓝洛,我以圣奥古斯都女皇之名,在此请你与我订立契约——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98圣陆女皇(一)
新鲜葡萄酒呈上来的时候;伊琳娜刚刚沐浴完毕,披着件白天鹅绒浅金色绸缎蝴蝶结浴袍步出浴池;款款走向寝殿内室。。
“洗个澡舒服多了啊。。。”她站在穿衣镜前;抓起一把檀木梳梳通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看着镜中因浴池里的热气而被蒸得绯红的两额,略微失神。
已经许久不曾如此仔细的看过自己了。
她轻轻松开浴袍;看着左胸粉红蓓蕾下淡淡的花纹,那里曾有一朵血红玫瑰,而如今变成了一枚如菱形的朱砂;烙印在她的眉心。
她抬手抚上额头;眉心朱砂赫然出现;衬着烟霞般娇艳的面容,更显惊心动魄。
只有在圣陆的时候,她才敢以本色示人,一旦返回地球,她就得对自己施下术法,遮掩真实相貌。
单凭这一点,她比较喜欢在圣陆的自己,因能做真正的自己。
“女皇陛下。。。”门口传来一声轻叹,伊琳娜抬起头来,发现苏兰特正站在门边望着她,也不知望了多久,她脸上一红,急忙拉起已滑落脚踝的浴袍,裹住身子。
“陛下,葡萄酒醒好了。”苏兰特直到此刻才慢慢垂下眼帘,毕恭毕敬道。
“嗯。”伊琳娜脸颊微红,咳嗽一声,佯装无事地走到议事桌旁:“醒好了就呈上来吧。”
苏兰特将醒酒器里的葡萄酒倒入一只剔透晶莹的水晶杯里,双手奉上。伊琳娜持杯在手,浅闻轻摇,啜一口,忽然咦了一声。
“虽然都是新酒,制作过程如出一辙,但帕特里亚阳光充足又逢丰年,葡萄质量远胜波兰格勒,所以酿造出来的口感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