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17 22:16      字数:4831
  半月以来,纵然她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力,想方设法磨着要他展示他的‘火之侵’给她观摩,名为兴趣消遣,实则偷学火术,他虽不避讳在她面前一展精髓所长,也肯详详细细解答她提出的各种疑问,但毕竟心猿意马、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多时候马马虎虎一笔带过,并没有提起任何劲头来。
  他变了,他不再如往昔勤奋练功,努力提升‘火之侵’的修为,转而流连床第、呼唤**,除了汲水猎兽,其余时候便拥着她卧倒虎皮之中,辗转反侧,反侧辗转,只兴味盎然地痴缠着她做那风流**、缠绵酴釄之事。
  她本是期盼他能及早修成正果,破了那对钨金铁血火麒麟,带她离开此地,如今看来,等到他有所觉悟,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犹记昨夜攀跃巅峰、飞扑灵境之际,他在她耳边粗喘叹息:“小凡,如若每天都能与你这般神仙缱绻,就是不做储君、被贬流放,在此不毛之地了却残生,我也甘之如饴、绝无怨言。”
  就是那一刹,促使她下定决心。
  自从离开巫伦尤克,芙莲未曾再入梦来,思及最后一瞥芙莲那焦急彷徨的神情,她心中隐隐盘绕着一股不祥预感。
  时间有限,一定要尽快见到芙莲,她没工夫指望着特莱斯浪子回头了,她必须想法子自救,马上离开此地。虽然,她根本没有打倒火麒麟的把握,但倘若一辈子受困降灵圣火坛,倒不如趁早拼死一搏,好歹还有一线希望,于是,昨夜她出奇地乖巧温柔,配合着特莱斯的疯狂旋律,顺从他做尽一切他想做之事,令他喜不自胜,然后细声细气地告诉特莱斯,她睡腻了虎皮,还想要一张豹皮垫脚,最好是那种布满黑色环斑的雪豹。
  特莱斯曾无意间提过,这降灵圣火坛虽玄冰万丈,但奇兽集居,尤其有一头雪豹来历不凡,曾侍奉过幼年时期的火王陛下,除火麒麟外也是帕特里亚远古神兽之一,自火王仙逝就被放养在这一方玄冰天地,以其他野兽为食,可谓圣火坛中群兽之王。
  特莱斯本是三、四日才肯出门觅食一次,半刻钟内必定返来,绝不会留她一人独处许久,一方面生怕野兽因他不在而伺机闯屋,另一方面,也是提防她一时想不开起了轻生的念头——他趁她病倒强占了她,始终心虚。
  而如今夜夜缠绵,夜夜旖旎,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日久总能生出几番情谊,她的表现又犹如一头小鹿一般温良柔顺,他便放低了戒心,何况昨宿,她第一次主动在他奔放洪流的时候抱住了他,在他身下娇媚呻吟,甚至帮助配合他的节奏直至筋疲力尽。。。他私心以为,她已经完全臣服于他,或者说,她已经彻底爱上了他,愿意为他奉献她的一切。是以,他窃喜如狂,只因她一句话,就二话不说顶着严寒冒着雪崩的风险翻山越岭,前往玄冰极地的冰窟里去寻找那头雪豹。
  伊凡静卧一会儿,待确认特莱斯已走远,便暗暗运气小周天,调理内息,片刻后四肢不复酸软乏力,她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鞋,将虎皮披在身上,推门而出。
  门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白茫茫的雪花如尘埃漂浮在半空,天地间不见界线。她深吸一口气,冷厉的氤氲迎面扑来,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在这样糟糕的视野下,想要找到来时的路未免太艰难,但若是引篝火照路,那篝火由特莱斯的‘火之侵’所燃,法术追随术者,若动‘火之侵’,就会惊动特莱斯。
  不,绝不能引来特莱斯,他一来,她便再也走不掉。
  但如果从这里出去了,又要怎样去到温基柯德的风之森找到芙莲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或许,她可以登上贞烈崖,从贞烈崖过渡到风林,当然,首要前提是能从圣火坛活着出去。
  如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先解燃眉之急,再谋后续诸事。
  犹豫片刻,她放弃取火,转而闭上眼,凭直觉举步前行。她记性好,记路本事尤佳,虽天寒地冻、方向难辨,仍是被她寻到一条小道。
  那小道旁,有一块巨石,巨石缝隙里塞着半截布条——这布条乃是她与特莱斯被投入圣火坛之时,她悄悄塞进石头缝里做的记号。
  这时,她听到脚边有声响,低头一看,两点腥红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充满危险而诡异的气息。
  玄冰苦寒之地,冷风如刀,阴雾迷眼,蟒蛇虫鼠遍地都是,她没有闲情与之费时,于是果断施展血鞭,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向前疾掠,几个起落之后,终于来到圣火坛大门,只见一双钨金铁血火麒麟分侍门旁,怒目圆睁,口喷磷火,方圆十米一片火海,令人寸步难行。
  ☆、破军(四)
  神兽火麒麟喷出的磷火,乃是‘火之侵’精髓之焰,一旦被灼,肝胆俱焚,剜心噬骨,令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放眼当今圣陆,只怕没几个术者能忍受的了如此折磨,也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愿与火麒麟为敌,须知这对神兽自千年之前便是火王麾下第一战骑,蛰伏至今,早已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然而,初生牛犊不畏虎,即便明知前头有墙也定要以身试法,偏不信邪地一头撞上,正如此刻勇闯麒麟火阵的伊凡,不顾皮开肉绽,浑身是伤,虽屡战屡败,却仍屡败屡战,功夫不负有心人,火麒麟的行动路数逐渐有迹可循,她掌握规律,乘隙而入,但奇的是,她数度成功摸上大门的门柄,但总在推门的最后一刻被火麒麟横扫击飞,百发百中无虚弦,无论她怎么敏捷躲闪也避不过火麒麟宛若龙须一般滑溜坚韧的鳞片。
  一双火麒麟腾空而起,左雄右雌,轮流进攻,炽热的火舌宛如滚滚红尘无穷无尽,攻破她辛苦布下的血鞭阵法的同时向她席卷而来,簇簇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窜上她的衣角,在她脚边半米形成一个火圈,大有将她包抄扑剿之势。她心中一凛,急忙凝神幻化光之印企图隔绝火舌,可惜她犹处中低档次的术法阻挡不了千年麒麟喷射的‘火之侵’。
  眼见火苗沿着裤腿烧上身来,伊凡心头狂跳,一个踉跄滚下台阶,额头无巧不巧正中石壁,顿时血流如注。
  火麒麟见她受伤,乘胜追击,麟须一展,卷住她的足裸,将她往万丈玄冰崖掷去。
  这一甩甩地毫不费劲也毫不客气,她被抛上半空,随即沿着抛物线的轨迹坠落。
  只差一秒,她便要粉身碎骨。
  仰望着满天昏暗夜幕,耳畔充斥着冷厉呼啸的狂风,不知为何,她那一颗自从来到圣陆之后就一直忐忑惶恐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妈妈。。。妈妈。。。”在如此危急的最后一刻,她脑海中浮现的是母亲的脸庞,以及永远挂在脸庞上的那温和明朗的、犹如金色阳光一样照亮晴空的亲切熟悉的笑容。
  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心中暗暗祈祷,即便再也回不去,希望父母健康平安,希望不要对她的不辞而别太。。。伤心。
  ‘喀拉’!
  伴随着她以身撞上玄冰、双臂所缠的血鞭刮裂冰层表面的刺耳声响的刹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震天彻地:“伊凡!”
  她半身嵌在玄冰缝隙里,半身悬在冰山之外,鲜血滴滴答答地沿着冰面流下,吃力睁开一丝眼帘,远远望去,天地间盛满了红色,仿佛刚刚下了一场倾盆红雨一般,丝丝殷红与孤绝冰山融为一体,竟显得异样的艳丽诡美。
  火麒麟所喷射的岩浆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她涌去,她拼命眨眼却只见迷蒙一片,直至充斥视野的红色火舌中,一个高大影子破空而至,劈裂万丈玄冰,紧紧抱住了她,将她从刺骨的冰封中解救出来。
  “小凡。。。小凡!”特莱斯燃起火之印在二人周围筑起一道防御抵制火麒麟的进攻,英俊眉眼之间尽是惊惶失措:“听得见我说话么?小凡,我来了。。。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你醒一醒,千万不要死啊!”
  “特莱斯。。。”她被他拥在怀里,冻僵的身子渐渐回暖,抬眼朝他望去,看见他懊恼自责又忧心如焚的神情,却在彼此对视的刹那,突然变了。
  “你。。。你。。。”特莱斯直直盯视着伊凡的眼充满震惊和不信,瞬间脸上宛如调色盘一般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跟着,他的眸子迸射出凌厉而骇人的光芒,甚至比火麒麟的岩浆更加凶猛灼烈得足以将人化为灰烬:“不,你不是小凡。。。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四周明亮的焰火辉映的一方永不见天日的晦暗世界胜于白昼,甚至能让伊凡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在特莱斯眼中的倒影——一个容色惨白,嘴角淌血的清丽少女,长着一头黑天鹅绒般的黑发,一双堪比黑曜石的眸子,破旧的衣衫下一抹鲜红如血的玫瑰印章娉婷跳跃于雪肤嫣蕊之侧,在明媚火光的包围中,如振翅的羽蝶一般绮丽盛放。
  伊凡一怔,方才想起身受重伤的她法力削弱,致使伪装失效,露出本来面目。特莱斯会如何做?他如今知道她骗了她,以他火爆冲动的性子,可会。。。杀了她?胸口荡漾着些微苦涩,她暗叹一口气,闭目不答,却在下一秒喉咙一哽,险些岔气,不得不又睁眼,只见特莱斯红发须张,眸如铜铃,一掌狠命掐着她的颈项,厉声吼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乔装骗我?!说!说!”
  此时此刻,只要特莱斯掌下稍稍运多一分力,伊凡的脖子就会一断为二。
  而正在不久之前,这个现下看来失去理智狂暴如凶兽一般的男人,又是何等温柔缱绻,极致缠绵,海誓山盟言不尽,地老天荒欢情长。
  他曾说过,他爱她,要娶她为唯一的妻子,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无论富贵贫穷生老病死,无论有朝一日,彼此变成何等模样。。。伊凡直视特莱斯凌厉的脸庞,本就平淡的心湖益发淡漠,目光亦跟着一分分冷却。
  “还用我说什么?你都看见了。”伊凡慢慢开口,声音因咽喉被扼而低哑,面上却毫无惧色:“伊凡不过是个假名,真实的我,名叫伊琳,正是圣陆上众说纷纭的‘圣玫瑰公主’,你恨不能杀之的的妖孽祸水。”
  “胡说!胡说!啊。。。”特莱斯仰天长啸,挥舞双臂,‘火之侵’四处蹦窜,震山锤地,他扼着伊琳的手渐渐勒紧,厉声喝道:“你竟敢骗我!骗我!你这个。。。这个贱人!”他只觉一腔愤慨如火球般自胸膛爆破而出,心扉痛彻得无法自抑,他真心想过娶她为妻,虽然她卑贱低微的身份根本配他不上,但是为了和她在一起,他愿意放弃一切曾引以为傲的荣耀贵胄、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王储身份、甚至把对帕特里亚的热爱忠诚也排在她的后面,甘心被圈禁于这遍布万年玄冰的苦寒刑牢,但是她,她竟然一直在骗他!
  “我有跟你说过,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特莱斯像捏小鸡一样捏着伊琳的颈项,咬牙切齿:“你该庆幸,若换做是别人,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伊琳平静地看着特莱斯,不发一言,然而这样决绝淡漠的神情触动了特莱斯心底深处的一根弦,特莱斯盯着伊琳的阴鹜的眼瞬间有些动摇:“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如果你说是,看在你服侍我一场的份上,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不稀罕!”思及这些日子的曲意逢迎,伊琳胸中隐隐牵痛,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毫不客气地伸手甩上特莱斯的脸,特莱斯不躲不闪,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却是不怒反笑:“我待你这么好,你居敢打我?果然,你跟琉黎?巫伦尤克乃一丘之貉,都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特莱斯不提琉黎还好,一提琉黎,伊琳勃然大怒,压抑已久的怨怼顿如火山爆发,尖锐道:“要杀要剐随你,你也最好不要手下留情,若不然,害死琉黎这一笔账,我迟早要向你们连本带利地讨回!”
  “你与我在一起,原来就是为着给琉黎报仇?!”特莱斯犹如鼻梁中拳,痛得眼眶发酸,大喝一声抬掌击穿伊琳身畔冰岩,五指深嵌石缝,质问的同时嗓子微颤:“你爱他么。。。你爱的是他么?你是不是爱他?!”
  “是。我爱他!”伊琳瞥一眼手边化为粉末飘散的冰沫子,蓦地凑近特莱斯脸颊,故作轻蔑:“你帮着泽西害死琉黎,我怎么可能爱你?你强迫我屈服于你,我怎么可能爱你?我没反抗,只不过为了能在这鬼地方活命罢了。”
  特莱斯一怔,瞬间脸色涨得通红,眸底隐隐流动着一种因背叛而伤痛的情绪,伊琳却没有看见,她受了内伤,低哑咳嗽,慢慢咳出一抹血丝来:“你我之间,不过互相取暖、玩玩而已,嘿,特莱斯王子不会当真了吧。。。”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我不过。。。不想你死得太快太容易罢了。”特莱斯沉默良久,忽然一探手撕去伊琳的贴身小衣,将她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