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4-03-30 10:51      字数:4790
  小船慢慢向湖中而去,水声从船边响起,悦耳而安然。
  胤禛勾唇一笑,颇有深意地看了对面坐着的女子两眼:“那年南巡的事我也记得真真的,不晓得是谁受不住,一遍遍求我来着?”他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们落难山林的那几天,还有江宁府游玩的时候,当然,得徽音相救那一幕,他永远都铭记于心。
  徽音恼了,脸上浮现红晕,随手撩起湖水就泼过去:“你……你不要脸!”她这一生鲜有那样的时候,被人明摆着提起来,如何会当作无事?
  “怎地不要脸了?我是你夫君,阴阳交合,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胤禛反驳,尽管很嫌弃泼到身上的湖水有些脏,却并未动怒,反而能惹得这女子出现情绪波动,他显得有些开心。
  “你还说!”徽音连续撩水过来,由于弯腰重心改变了,小船左右摇晃起来,“这些事是能拿出来说的?没皮没脸的,越老越发不正经了!”
  “你是害羞了怎地?”胤禛抬臂遮脸,轻笑出声回嘴,还躲着泼过来的水,“现在这湖上就咱们两个,你怕什么?你身上哪一块是我没见过摸过的?你也说年纪大了,还害羞什么?”
  “你!”徽音气急,觉得用水泼太小儿科了,应该给点教训才是,向前一扑摁倒了胤禛。
  “徽音,这可在湖上呢,还是个小船,你若想要,晚上我一定满足你,这会子可不行,连个遮挡的都没有,眼力好的在岸上就看得清清楚楚了!”胤禛很无辜地揪住了衣襟,装得像是被调戏了一样。
  徽音双颊泛红,眼睛亮亮的,看着像是真有那么回事,其实是给气的!她动了动唇,终于还是让开了:“此仇不报非女子,你给本姑娘等着!”
  “好了,不闹了,我吊条鱼,回去做了吃!”胤禛忍笑起身,把船桨放好,取了鱼竿挂饵钓鱼。
  “你看,那不是宁楚格和八阿哥吗?”徽音指向岸上某处,目光中透着深思。
  胤禛抬眼看去,只见一些模糊的人影,从服色上隐约能判断出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我看不清,许是吧!”
  徽音斜倚在小船里,半晌叹了口气,很认真地道:“胤禛,以后多出几次门吧!”
  “你闷了?想去哪儿?”胤禛问,这么多年了,他从没听到徽音提要求,如今听到了,他想着不管是什么要求,都一定要做到。
  “女子生来不易,年幼时父母偏爱兄弟,出嫁时又难自主,嫁人了伺候公婆、丈夫,还要生儿育女、照顾孩子,在大清的女子就更不易了,嫁作嫡妻要面对丈夫的新欢旧爱,成了小妾要面对嫡妻的看轻和争斗,否则便全部是错处。”徽音的语气带着些悲悯,同为女子,自然是有所感触的。
  “怎么突然说这些?”胤禛不太理解,这女子向来思维跳跃,有时候他也得想半天才能明白。
  “我是想到了宁楚格她们,”徽音笑了笑,觉得有点苦涩,“他们都是你的女人,为你生养过孩子,我不会在独占了你后,说什么可怜她们的话,那太假太假!”
  胤禛架好鱼竿,转身正色道:“徽音,你想说什么?”他并不觉得这算个事,他待女人一向优厚,物质上从来不亏待苛刻,该给的地位也会给,但是……触及了他忌讳的东西和地方,就另当别论了。
  “胤禛,以后多出门几次,轮流带着她们到处走走吧,公为公,私为私,除了你不许再碰她们,平日待他们好一些、说说话也无妨。”徽音知道这男人为了继承人在布局,那些女人和他的所有儿女,几乎都在局中,但……人与人之间并非只有利益因素啊!
  闻听此言,胤禛浑身震了震,近乎小心地问:“你信我?你不怕我……”与她们相处的久了,有了情份?
  “胤禛,你不会的,如果你真的……结果会怎样,你当是知道的。”徽音笑了,她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着陪他到老,虽然她会尽力做到,但到底行不行却是未知的。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还有什么要怀疑个不停的?她情愿多信一些。
  她会离开。
  胤禛不会用这个试探她到底在意他多少,也不需要这般,当日不再碰其他女人,是他自愿为之,这一生遇到徽音,拥有这一段温暖了心扉的感情,他愿意维护这份温暖,从而去努力做些什么。三百多年的岁月,太冷清太寂廖了,没有谁会喜欢那样的日子,他……也是个人啊,有感知、知冷暖的人啊!
  胤禛喉节滑动,声音显得温厚而克制:“我心匪石,定不负卿!”
  徽音目光颤动,眸子里溢满了柔情,却只是重重地点了头,此时已不需再说什么了。
  第39章 兄弟之争
  雍正元年,胤禛做了几件引起震动的事。
  首先,取消了避讳的规矩,汉臣们自然反对不已,但胤禛说,如果真心敬爱君上、长辈,就该以行动表之,以真心明之,平日里多多为君分忧,舍私利而就大义,多多关心长辈身体,亲奉吃食汤水,做些实事才是真的。再则,避讳常常引起行文混乱,纵观前人留下的书册典籍,有些不明之处便是由此而来,所以,现在才要取消避讳的规矩。
  因此,胤禛的兄弟们皆没有修改名字,虽然嘴上没说,可是大家心里还是感念即位了的皇兄(弟)的。
  其次,选秀的年龄由13…17修改到了14…18,雍正二年暂且依前例,除了加考骑射外,并没有其他的变动,再下届选秀时年龄便照此办理。
  与此同时,凡八旗子弟,满14岁就要去从军三年,三年后才可议亲成婚,如有不听者、蒙混过关者,一经发现削爵、降职、罚俸,从严论处。
  再次,胤禛废除了乐户的贱籍,将这些人改为民户。
  除了这些胤禛自己决定的以外,还有一些由几位亲王们上了折子商议要进行的事,比如诚亲王建议增添行文用的标点符号,淳亲王建议向民间传达朝廷惠民政令而设立报纸,廉亲王建议派使臣前去欧洲,等等,等等。
  总之,雍正元年作了很多陈规的改革,而胤禛这位皇帝,也从以前的冷面寡言,变成了众人心中的改革家。
  忙忙碌碌的,这一年便到了年底。
  今年的初雪来的早,十月中旬时已下了好几场,从养心殿出来,胤禛穿着大耄衣裳,带着暖帽匆匆往永寿宫而去。自打从热河回来,他虽然还是不翻后妃们的牌子,却时常去各宫坐坐,说说话、见见孩子们。去得多了,他也就看出了不少问题,有些他以为会出现的事,竟然没了苗头。
  叶赫那拉氏还和在潜邸时一样,不争、不抢,胤禛听这个女人说得最多的就是儿女孙子,温穆公主璎珞的一双儿女闹了多少笑话,八阿哥怎么欺负外甥之类的,虽然有时也会说些暗示性的话,可为的还是温穆公主和八阿哥。
  这几年胤禛的孙子也多了,弘昀、弘时、弘晡都当了阿玛,弘昀已有三子一女四个嫡出孩子了,弘时的两个侍妾先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夭折了,一个身子弱,而弘晡也有了一个嫡女一个庶子,至于弘晤和弘晷,相差不到一年大婚的,媳妇儿怀孕却是赶到了一起,明年就能当阿玛了。
  第一次、第二次当玛法的时候,胤禛是欢喜的,可是现在孙子多了,他又忙得很,通常都是赏下东西,节庆时见见也就是了,儿子们院里的事,听闻了只是把儿子叫来敲打一番,再没有起初那份护着的念头了。
  但是后妃们却不行,胤禛想到每次去东西六宫里,那些女人们拐弯抹角的话,不禁想要摇头叹气。虽然他本来就是想把儿子们全部搅进来,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争斗,从而选择出最优秀、最合适的继承人,这一次他再不会为继承人铺路了,一切都要凭本事,如果连兄弟们的算计都躲不过,那也没资格让他亲自教导为帝之道,把大清的兴盛托付出去。
  现而今,他的儿子里凡大婚的都已经在朝中办差了,想要从龙之功的臣子们隐隐出现了偏向。
  弘昀为长,与同母所出的弘时自是共同进退,有的大臣们已经开始围了过去;弘晡是宋妃所出,弘晤、弘晷是恭嫔郭氏和慎嫔陈氏所出,他们三个母家都不高,但是年龄相近,再加上册封后宫使得宋妃心大了,虽然还不明显,但是这三个孩子也抱了团。
  老七……弘昈未曾大婚,未曾办差,可由于是目前母家最高的娴贵妃所出,亲姐姐的额驸又有些兵权,所以也有些人看好他;弘暕小老七一岁,额娘是贵妃,母家是叶赫那拉氏,虽然不是最显赫的一支,这些年也慢慢起来了,再加上他的亲姐姐温穆公主也嫁了个有兵权,说起来和老七倒是旗鼓相当;至于剩下的弘历,生母虽然只是个没有封号的嫔,但是却自幼长于皇后膝下,占了这半个嫡,当然也是有人看好的。
  胤禛蹙眉想着新一轮的皇位之争,皇阿玛当初只是把他们这些皇子当太子的磨刀石,而他现在却是把所有的儿子都给搅和到里面去了,优胜劣汰,他从康熙五十年起将弘历给了乌喇那拉氏养着,局就已经布下了。
  现在,他活下来的十个儿子,除了最小的弘冕尚且年幼,弘昼只管进学、孤立于外,其他的儿子都进了局,他这个阿玛……比皇阿玛要狠多了啊!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刚进寝殿,就听到了这声询问。
  “你在写什么?”胤禛由着奴才伺候脱了外面的大耄,摘了暖帽就着碳盆暖手,一边看向盖着被子煨在暖炕上执笔写字的女子。
  “我刚从冕儿那回来,小家伙才睡了。”徽音放下笔吹干墨迹,“写的什么,你过来看不就知道了?”
  胤禛让小太监伺候着脱了靴子,盘腿坐到炕桌这边拿过了那本写了大半的册子:“《幼年记事簿》?”他有些疑惑和新奇,便翻开来看,只看了两三页,就笑了好几次,翻到第四页手都笑抖了,他摇摇头道,“你这是打算日后给冕儿媳妇看?怎么记得如此详细?”
  “这有什么奇怪的?”徽音满不在乎地答,“这是作母亲的对他的一片关爱,冕儿刚出生那会儿,是默默照顾的,后来才抱回我身边,这些年他每日每月做了多少事我都在记,等他长大了,再回头翻这本册子,一定会觉得很有趣。”成长日记嘛,她身体不好,这个孩子长这么大,都没好好陪他玩过,她心里觉得亏欠,自然要多做一些别的来补偿他。
  胤禛想想从皇阿玛那抱回来的匣子,里面的东西可不就是他小时候的种种吗?可是,他现在看着,却并不觉得有趣,反是难以置信多些。徽音待亲近的人总是随意中带着慧黠,无伤大雅的捉弄更是常有的事,三个孩子年龄相差大,每一个都付出了完全的心意,是个好额娘。
  “你还没说呢,怎么愁眉不展的?谁欺负你了?”徽音一副“别怕,谁欺负你我给找回场子”的架势。
  胤禛瞧了又窝心又好笑:“过完年要南巡了,只是要带的人却……”顿了顿,他又道,“明年春上要选秀,总得有人来负责此事啊!”
  这事一想就明白了,选秀加了骑射,后宫里有资格阅看秀女的,只有乌喇那拉氏、宁楚格和她会骑马,齐妃、宋妃和耿妃都是汉人,估计见过骑马的,就是没怎么骑过,若是阅看的人骑术都不好,怎么能让秀女服气呢?徽音沉吟片刻,问道:“你是想带宁楚格去南巡?”
  “嗯,叶赫那拉氏很安分。”胤禛点头,这满后宫里,除了徽音,也就叶赫那拉氏和耿氏安分了。郭氏、陈氏以前虽然小家子气,但是至少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慢慢却靠向了宋氏,每次他去也总是为孩子博宠多。李氏不止为孩子博宠,自个儿也想争宠,看着就闹心。钮钴禄氏就不用说了,乌雅氏更烦人,完颜氏生的是女儿,倒沉寂了不少,武氏和叶赫那拉氏住在一个宫里,以前看着不怎么好,现在却是改了些,连带着女儿也往正里掰了掰。
  徽音不由得无语,或许她该庆幸,这么多年入了这男人的心,否则是不是也只剩下了安分和不安分的区别?她叹口气道:“五月份去塞外你就带着宁楚格和八阿哥,这次还是带别人吧,机会多得是,何必非得这一次?”
  胤禛想了想,点头赞同:“说的也是,选秀的事交给皇后和贵妃,齐妃、宋妃协理,至于南巡……耿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