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4-03-30 10:51      字数:4793
  徽音感到周身针对性的隔离法阵被触动,睁眼就看到怔在那里的男子,她淡淡道:“我说过的话,向来都是能做到的。”
  马车里立时陷入死寂,胤禛收回手,看不出情绪地端坐在那儿,沉默了。没错,那天她说了,再不让他碰了,没想到真的不让他碰了,这是……嫌他沾染了太多女人,嫌他脏了?
  胤禛合眼遮去眸子里的一切情绪,他的心,乱了!!
  月上柳梢头,圆明园中的护卫全部调去了福海周围,只因主子们突然到了园子里,好在都住在颂音阁,护卫起来难度就没那么大了。
  默默和颜颜陪着父母用膳后,很是乖巧地离开了,奴才们受不了胤禛的寒气,一个个麻利地做完事,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这下卧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一时安静得出奇。
  徽音倚在贵妃椅上随便翻着一本《菜根谭》,偶尔从旁边的小几上端起果汁抿两口,惬意得让某人看得牙痒痒。可惜,不管胤禛放出多少冷气,人家压根不受影响,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差不多该就寝了,徽音放下书套上软底鞋,一边散头发一边往外走:“我去看看默默,你累了就睡吧!”
  这是不打算与他共处一室了?胤禛一股气性上来,却又觉得万般无奈,天底下有他这样做夫君的吗?他心一横,终于决定把那件事说出来:“当年小七出生后,我曾问你要过那种药,你可知我用它来做什么了?”
  徽音顿足,头也未回道:“怎么,不够吗?”若是不够,她该不该再给呢?
  胤禛气不打一处来,他哪里表现出要药的意思了?从软榻上霍然站起,要不是现在碰不了她,他一定要抓住这女子好好收拾一顿:“朕拿它用在了府里,你知不知道朕拿它用在了自个儿的府里!你又知不知道朕为何这样做?为何啊?”
  徽音猛地转身,拧眉看向了羞恼难当的胤禛,当时她虽然没问,不过暗地里却猜测过,还以为他要这药是去帮谁或者折腾谁的,如果刚刚那话是真的,也就是说……
  “朕从康熙四十六年开始就极少去后院了,朕……朕那时发现,除了和你,碰旁的女人都变得很乏味,可是没有孩子,她们的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朕身上。”胤禛觉得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身份高贵的男人,谈及这些是相当难堪的事,所以才从来没说过,更不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说起。
  徽音神色未有变化,眼底却窜过几缕怪异的光芒。
  胤禛余光里看到仍旧没有反应的女子,为了挽回她,只好继续道:“正如你所说,那些女人依附于朕而活,她们纵然心思不断,但没有儿女晚景确然凄凉,”听到一声冷哼,他面上未变,心中却松了口气,有反应了就好,“可朕又不想再碰她们,于是向你要了那药,算好时机给了她们余下的人一个孩子。”
  “这么说,倒是我不该冤枉你了?那宁楚格已有女儿,你若是这般作想,又怎会有弘暕的出生?”徽音不信,开始抓起漏洞。
  “徽音,你怎地会想不来?”胤禛无奈地抬眼,“叶赫那拉氏和那些格格、侍妾的身份不同,若是只有个女儿,又如何能傍身?当初娶她为的是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朕不能忘了她带来的好处,那与小人何异?”
  “就算这样,那又如何?”徽音抱胸而立,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一夫多妻,刚开始她不懂感情,所以不在乎这个,后来感情不深,自我告诫着也就过了,可是三年守孝期间,这男人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今年孝期满后又恢复原样,她这才发现忍不了了。这个矛盾其实一直都在,而南苑那天不过是个诱因,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索性就摊开来算了。
  “徽音,朕是个男人,你非要逼朕说出来吗?”胤禛急了,他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为什么还要迫他掏心掏肺?“从康熙四十六年起,朕就只想要你一个人,若非如此,朕何苦这般大费周章?朕无法给她们更多,也不可能将她们改嫁他人,只能用一个孩子来补偿,你为何就不信朕?”
  徽音沉默垂眼,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第24章 儿女婚嫁
  “你还是不信?”胤禛苦笑连连,意识到他的自称惹人厌,于是换了回来道,“我一直不明白,到底还有哪里让你无法全心信我,我总想着你若肯说,定会说于我听,却没想到成亲十几年了,哪怕离康熙四十七年都有七年了,你才肯坦然说出对此事的在意。”
  徽音扯扯嘴角:“我无意间到了三百多年前,从一开始我就清楚,这里的生活方式和原来完全不同,你们这里一夫多妻的男人,被现代人称之为种马,哪个女人都接受不了脚踩两只船的男人,可偏偏就有很多女人,在一夫一妻的法律制度下,专门找有了妻子的男人。我曾经调查商业合伙人时,实打实见过那么一户人家,妻子、情妇如你们这里一样住在同一所房子里,还能和平共处,这在现代人看来,有多么地不可思议!”
  “徽音,我不是……”
  “你听我说完!”徽音打断了胤禛的话,“你虽然历经了后三百多年的岁月,可始终处于旁观的角度,根本无法理解后世的生活环境和各种制度,而我……却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教育、思想、观念全部都处在那个水平,我们从一开始就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她顿了顿,眸子里浮现出忧伤,“莫璃曾说过,我和你差的不是年龄、不是身份,而是三百多年的时空和历史,这种差距是很难消除的,要么我妥协退让,要么你妥协退让,那时我很不以为然,总觉得同样是人,相处的久了,信任增加了,就能一起生活。”
  “徽音,我们不是过得很好?”胤禛有些慌,这些是他从未想过、也不愿想的,他绝不可能放她回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那是因为我在退让!”徽音泪光闪烁,“我从头到尾都错得离谱,你现在有一打女人,将来还会有更多,我们的信任、忠贞、用心永远都不会对等,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
  胤禛觉得心都要碎了,他竟然让喜欢的人哭了,他竟然让那么坚强的徽音哭了?这就是他以为的护了周全?“莫哭,你莫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想上前拭去那绝胜容颜上滑落的泪,却偏偏碰不了她。
  “当然都是你的错!”徽音用袖子抹了把泪,“你既给不了完全,又凭什么要求我做到?若换个立场,我养了一打面首,你又当如何?”
  “休想!”胤禛面色骤冷,发狠地瞪了过去,“你以为你招惹的人就少了?当年的老大、老二、老九,后来的戏子名角,还有个洋毛子,我都隐忍未发,你还敢说出这等话来?”
  “嗯?名角?”徽音迷惑地抬头,一脸的茫然,旋即变脸嚷道,“你乱说什么?他们就算是,也不过有些心思,哪一个与我亲近过?你呢,不止亲近了那么多女人,还连孩子都生了,这如何能比?”
  “我……”胤禛语塞,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呸,男人和女人怎么能比,有道理个什么呀!
  “反正我决定了,等默默再大一些,我爽快地抽身走人,你我好聚好散!”徽音胡乱擦掉眼泪,转身就要出门。
  “不准,我不准!”胤禛红了眼,他说了这么多,莫非都是白说了不成?心里一慌一急、一怒一气,他猝然伸手去拉人,没成想竟真的拉到了,大力地攥紧那手腕一扯,狠狠地将人禁锢到了怀中,“不准不准,我不准你离开,你也休想离开,你不喜欢我碰别的女人,我不碰便是,你讨厌我脚踩几只船,我就只要你一个,这辈子想离开我,你做梦!”
  徽音尚在震惊中未回过神来,为什么她设置的法阵被破了?没道理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说离开的话了,你说啊,你必须要答应我!”胤禛心知没人能困住这女子,所以急切地索要着承诺,只要答应了,徽音重诺,就一定会做到。
  “为何要答应?”徽音抬手格开箍住她的手,“我想要的,你能做到几分?凭什么要我做出这种许诺?”
  “那好,我不用说的,用做的来证明。”胤禛复又将人扯到怀里,很是自信地道。
  “我等着。”徽音照样格开了抱住她的手,身形一闪走人了。
  胤禛气恼地奔向门口,却终究没有追上人,如个小伙子一样一拳砸到了门上,愤愤地骂了一声:“他娘的!”
  ……
  圆明园的五月,别有一番姹紫嫣红之态,特别是福海上的颂音阁,宛如矗立在一片花海之中。
  默默拿着算盘,在一处石桌边对着单子算账,而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胤禛和徽音正在持剑对打,只是没多久两人便分出胜负,收剑而回了。
  放下枯燥的账本册子,六岁的孩子幽怨地看向走来的女子:“额娘,为何我要看这些东西?”
  胤禛见此蹙眉,张口欲说些什么,却想到他自个儿还没被谅解,只好明智地闭上了嘴。小七面前的那些,是给颜颜的嫁妆,这本是内宅之事,但是被他心爱的女子丢给了儿子,即使很不满让儿子管些妇人之事,以他此时的立场也无法多说什么。
  “你姐姐被赐婚了,年底就要大婚,所谓‘有事弟弟服其劳’,你不看谁看?”徽音淡淡瞥了眼,坐在了石桌的另一侧,“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弄得如何了?”
  默默想哭,却不敢反抗,他递上一本册子,而后招手示意远远候着的诗涵上些点心、茶果:“古董字画都点装妥当了,珠宝首饰该送去打制的、装箱的也弄好了,嗯……打家具的工匠有点难找,今年正好赶上选秀,儿子已留心寻了,不会耽误事的。”
  “陪嫁庄子和地,你选好了?”徽音端起诗涵放到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后问道,眼睛还在扫着嫁妆单子。
  “府里还要给一些的。”胤禛随手拿起一本摊着的册子,只翻了几下就惊住了,“怎地,你手里有这么多东西?”那册子上多是贵重器物,连他一个亲王看了都有些咋舌。
  徽音看到诗涵走远了,美目一转道:“这些年下面有人陆续送上来的。”
  胤禛瞧了眼默默,发现母子俩神色都没变,仿佛这是很正常的事一样,倒显得他有些大惊小怪。
  “额娘,除了京郊和小汤山,密云、昌平等几处都有庄子和地,这些年修得也不错,儿子实在不知该如何选,不如问问姐姐再做决定?”默默犯难了。
  “也好,尽量把产出和环境好一些的给她。”徽音放下嫁妆单子,想了想凝眉道,“那些书……也给她吧,只是要和她说清楚,除了瑞琪和他们将来的孩子,旁的人不准翻,哪怕是董鄂家的人,也不行。”
  胤禛挑眉:“你不满意董鄂家的人?之前见了觉着不好?”颜颜的赐婚旨意是上个月下来的,婚期比琦玙晚三个月,虽然他和徽音都查了亲家的人品性情,但是见上一见却是必需的,当然,这是指女眷们。
  “瑞琪的额娘还好,不过那些书……是莫璃留下的一部分,因他明年要去西北,留予他保命挣军功的。”徽音想到那日所见的董鄂夫人,观感倒是挺好,和查来的消息并不相悖,要不然她怎会同意这门婚事?
  只是徽音不知道,就因为这一面,董鄂夫人在儿子面前说玲珑格格的生母温婉如水,很是夸赞了一番,还引得瑞琪惊怔了很久,怎么也无法把较场上所见的人和自家额娘所说的对上号。
  胤禛眸光闪了闪,端起茶盏啜饮了几口,心里转着什么念头,就无人可知了。
  “额娘,二姐九月大婚,届时咱们是不是要回府?”默默皱了皱小眉头问道。
  “是啊,二丫头出嫁后就是小七的生辰了,不若回府办了。”胤禛也接了话,从那日吵完后,已经过了好些天,可他连一亲芳泽都没机会,更别说再进一步了。
  徽音扫过这父子俩,无可无不可地道:“成,明日就回府。”她倒要看看,这一大一小的,都打得什么鬼主意!
  其实,哪里有什么鬼主意,不过是都想让她回府罢了。
  “额娘,那个奥地利人,就这么放回去?”默默忽地问。
  胤禛下意识看向儿子,却发现将将到入学年纪的孩子,平静的表情下带出来的竟是漠然,那双尚显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