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4-03-30 10:51      字数:4816
  番外卷
  番外篇 胤禛(二)
  康熙四十一年冬,我与徽音互不相让地争吵了。
  起因是颜颜落了水,甚至一度没了呼吸。
  两世为人,从没有人敢揪住我的衣领大吼大叫,徽音是第一个,也定是唯一一个。
  “你他妈的用用脑子好不好?当时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安全吗?安全吗?你告诉我安全吗?”
  她破口大骂,那双总是宁默的眼睛里,迸发出的是炙人的愤怒。那天,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泪,是成婚三年来的第一次,颜颜的濒死真的激怒了她。
  吵过之后,我暗中查了又查,发现乌喇那拉氏和我的好额娘都掺和其中,看着这样的结果,我的心一遍遍地发冷发寒,忍不住想要肆意狂笑,这就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额娘和妻子吗?
  三百多年的疲惫和冰冷,压得我快要倒下。
  我什么都无法做,不止如此,还要紧盯着徽音的动静,免得被触犯底线的她做出我估计不到的事。
  还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却让我看到了徽音教女的那一幕。
  “玲珑,爱新觉罗?玲珑,你给我听清楚,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完全信任,哪怕我是你的额娘,也一样。”
  诚然,我是动容的,对女儿不失疼爱,却从不会纵容,徽音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额娘,她以一种理性而慈爱的态度对待颜颜,在被世事教导磨练之前,先一步用这种深刻的方式让颜颜褪去纯真,适应生存的环境。
  看着她冷漠得近乎残酷的训斥,我忍不住羡慕颜颜,而更庆幸的是,重活一世让我遇到了她,并娶了她。
  那一季,梅香远送,我策马前往小汤山,只为告诉她共同南巡的消息。却看到了落英之中与十三弟腾挪追逐的徽音,翩若惊鸿,宛若流云,清逸得仿佛九天而来的仙子,衣袂翻飞,群裾飘扬。
  几乎是突然间的,我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怒气,恨不能立时将她藏个严实,不容许任何人窥视靠近。
  我……我居然生了醋意?并且出现了如此强烈的独占欲?不同于两世以来对其他人、物的独占,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强烈,似乎还让我萌生出一些几近失控的疯狂。
  当天我宿在了小汤山的别院里,感受着玄色冬装的舒适贴心,抚摸着暗藏奥秘的腰带,我欣喜于她眼中一瞬间的迷醉,那种想得到她全心回应的渴望,霎时变得越发浓郁。
  南巡,从未有一次经历,如康熙四十二年的南巡,让我深深地记住,并不断的缅怀回忆。
  我带着徽音如同寻常的才子佳人一样,每一次停船都会下去四处看看,特别是在江宁府时,她似个温婉的小女人,一声声叫我“夫君”,天知道,那清润肺腑的嗓音每唤一次,我的心便不由得涨满了温暖欢快,化去了灵魂中的孤寂寒冷。
  徽音的心封得太紧,我以为还需要很久才能进入那颗心。
  却没料到……危机四伏的刹那,被刺客重重包围的时候,不慎负伤的时候,我看到了踏水而来的徽音,带着满身的怒气飞跃至我身边,她竟赶来救援了?
  两分的难以置信,三分的动容感激,剩下的五分却是满满的狂喜。
  “你白痴啊,当活靶子舒服得很是吧?竟然豪气冲天地表明身份,不想活了是不是?”
  第二次被人扯住衣领,第一次被人骂作“白痴”,说实话,我是恼怒的,可是听到她在刺客面前维护我,这些恼怒又奇异地被抵消了。
  徽音的武功有多高,我从来没有想过,可是在那条船上,她始终将我护得严密,即使剩余的几个侍卫死了,我也好好地站在那里,再凶恶的刺客都未能靠近我三步以内。
  被女人保护的耻辱,我根本无暇理会,只知道情志深藏的徽音,在这一刻用心地护着我。
  落难丛林,我和徽音两人独处四日,发现了刺杀中遭到利用的日本人,并度过了难忘的三天。
  从第一次占有她时,我就知道徽音的身体极其柔韧,因学了武的缘故,耐力和承受力也超出寻常女子,无论对哪个男人而言,□力和美味程度,都是怎么也要不够的。
  火堆映衬下,她的身子白玉无暇,美得无与伦比,绝胜的容貌、玲珑有致的身躯……这一切都让我难以自控。当她说出在意我的话时,几乎让我失去理智地想要将她按在身下。
  最让我兴奋的是,从康熙三十八年大婚至今,欢爱时徽音第一次肯主动配合,而不再是被动的任予任求。
  三天,我放纵地痴缠占有,一遍遍地描绘抚摸她的身子,一次次地撞到她体内的最深处,让她持续地、彻底地容纳我,我爱极了这种融为一体的感觉,贪恋着她给我的极致到让人沉沦的欢娱和灭顶的快乐。
  徽音的乞求,引得我怜惜而心疼,可是却仍旧不愿停止,真的,两世以来我罕见地沉溺于男欢女爱中不可自拔,徽音……简直就是上苍降下来摧毁我的自控力的。
  第四日,忍无可忍的徽音采取强制方法制住了我,我们终究告别了这个带来美好记忆的地方,踏上追寻皇阿玛的路途。
  边打听边赶赴苏州府,我听到圣驾像没事一样离开的消息,且没有派出任何人搜寻我的踪迹,甚至连援救的人手都没有,就仿佛根本未曾经历刺杀似的。
  我也曾荣登九五之尊的位置,当然明白皇阿玛此举的意图。刺客的事尚不明了,一旦圣驾毫无损耗地前往苏州,就等于告诉刺客“刺杀失败”的事实,那么,错失一次时机的刺客就会或偃旗息鼓或另行谋划,即使再刺杀一次,也必然是追着圣驾而去的,皇阿玛是用圣驾转移着刺客的视线。
  而不派人搜寻救援,是为了不引起刺客注意,是为了免去我可能遭到的阻杀,也是为了救我。
  皇阿玛根本不信徽音,可是颜颜还在御舟上,所以在他看来,徽音即使为了颜颜也定会救我回去,他是皇帝,父子之情不是没有,却永远都在为君之责的后面,刺杀这种事,皇阿玛见得多了,而不管不问、转移目标,就是他最终的决定。
  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我是多希望皇阿玛能派人搜救,至少这证明他是看重我这个儿子的,然而,他没有,他理智地让人心寒。我做过皇帝,也清楚地知道皇阿玛的做法是最合适的,可是感情上却怎么也没法接受。
  行往苏州的路上,我忍不住想,是不是万一我死了,皇阿玛这个作阿玛的,也未必会有多大的反应?就像当初他那么喜爱宠着的小六夭折了,他只是伤心了几天,便又恢复如常了。就像他一手带大教大的太子,上一世两立两废,最后还是下令圈禁了。
  我再一次提醒自己,那是生我之人,永远都是君主,不要想当然地期盼他的爱子之情。
  迢迢路途,随着船只的摇晃,南巡之途结束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徽音一直想方设法地避开了我,她的态度让我有些失望落寞,我以为无论哪一世,都没有人肯真正的亲近我,却没想到……她竟是怪责我不该纵欲过度。
  其实,刚开始那几天,我确实有些发软疲累,时不时还会头晕,这其中的缘由我是知道的,可是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徽音,面对她时,我是真的想不断占有的。
  时隔二十多天,再一次冲入她体内,那紧致犹如处子的感受,几乎逼得我发狂,这样诱人的她,老天,让我怎么能够克制?
  回京后她跑到了别院,我既不满又生气,但是却无可奈何。
  马尔泰家……是徽音再度回府后带给我的消息,令人惊异的消息。
  名为《步步惊心》的话本,里面所述的故事滑稽可笑,但是它说的那个“爱情”却让我震动疑惑。《诗经》中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无故休弃发卖妻妾的比比皆是;好似那“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不正是司马相如背弃了一曲《凤求凰》而娶的卓文君?写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秦观,不是照样流连于秦淮河畔的吗?
  身为男子,娶了妻子便要敬重她的地位身份,纳了妾室便要负责她的衣食,这是一家之主的责任,无大错时都不该任意驱撵弱女子出门。
  爱情……这种东西就能让人背离责任?那它又有什么可称道的地方呢?
  我对徽音从好感欣赏变成现在的心仪怜爱,突生的醋意、想要独占的强烈念头、未得回应的不甘、承她相救的狂喜……这一切都和那话本中所说的“爱情”有些像,难道我竟是爱上了徽音?不,不对,我是喜欢她,对,就是喜欢她而已,仅此而已。
  还未等我理清这奇怪的思绪,康熙四十三年便到了。
  这一年,我的嫡长子将离我而去。
  重生一次,刚开始我是害怕亲近弘晖的,上一世接连丧子的打击,让我畏惧承受那种心痛。弘晖聪明懂事,才学骑射俱佳,这样的嫡长子怎能不让人喜欢?可我又深怕如果亲近得多了,感情自然就多了,那么等到他离去的时候,我又该如何面对?
  或许是因此,我才会加倍宠爱颜颜,不仅因为这个女儿灵慧可爱,更因为她的额娘是徽音,凭着她的本事和能耐,定能让颜颜健康地活下去,那样我就不必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然而康熙四十年起,我却不再这么想了。弘晖是我的嫡长子,如果我都可以重新再活一次,那么,或许他并不会遭遇死劫。作为阿玛,我定要尽心护他平安,不是说要改变大清的吗,既然如此,就从留住弘晖开始吧!
  献上牛痘防治天花的方子,延请最好的民间大夫入府,我命其每隔三日为府里所有的孩子请脉问诊,为他们建立脉案,并敲打照顾他们的奴才,处处精心,刻刻留意。
  可惜……我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却还是没能挽回弘晖的性命,他是那么乖巧聪慧的孩子,虽然只有八岁大,但是已可见未来的出色优秀,如果他能活下来,我定是会重视他、培养他的。
  奈何天命难违!!
  我忽然开始惶惑不安,反反复复地自问,是不是就算这一次我做了再多,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一切仍旧像上一世一样渐渐重合,那些孤寂冰冷我还是要再度品尝?
  皇阿玛被逼无奈的选择,额娘残忍的伤害,兄弟们无情的中伤谋害,儿子的叛离,后宫女人的利用……
  我顿觉无助,那些年高高在上的寒冷彻骨,我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一点儿也不想!
  想到头痛欲裂,无尽的忧虑几近撕裂我的心神,最终,我去找了徽音。
  “不止如此,社会形态、体制法律,甚至你担心的一些人的命运,都是有了前因才会生出后果,你想改变什么,就付出相应的努力,只是结果如何,却不仅仅是由你的努力左右的,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
  故作愁苦的模样,驱散了盘据在我脑中的惊怕,可是没有得到答案之前,紧绷着的神思就无法放松,我急切地想听到与我来历大同小异的徽音的说法。
  经她一解释,我的心境豁然开朗,种种的忧惧不安、自疑苦闷全部消失了。
  康熙四十四年至康熙四十五年,是我两世以来过的最舒心、最无忧的日子,子嗣渐丰、朝中顺利、后院安稳,还有皇阿玛那比上一世多了几分的爱惜,以及心仪之人的陪伴在旁。
  或在别院,或在府中,徽音与我习字下棋、作画弄琴,天南地北的聊天、来往古今的论学,徽音常常洗手做羹汤,为我准备一餐美味的膳食……我们总是独处得多,也是在这两年中,我们生出了默契,情谊亦深厚了许多。
  二十六七岁的我,三百多年阅历的我,居然像个少年一样与徽音嬉戏打闹,甚至为她那一伸手的邀请,竟绑好冰刀溜到了冰面上,事后想想虽觉得不可思议,却忍不住展颜轻笑。
  我以为,这个情志深藏的女子,会这样伴在我身边,迎来一废太子,迎来康熙六十一年,迎来雍正元年,直至走完我的一生。
  康熙四十六年十月初,带着那块鸡血石赶回京城的路上,我都是这样以为的。
  谁知,颜颜会向皇阿玛抖出徽音的来历,并且,还未到我回京,徽音已被关了起来,我……没能见到她,连一面都没有。
  无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