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4-03-30 10:51      字数:4830
  胤禛恰到好处地收起外露的种种,继续执笔书写,暗地里有些心思复杂,他倒不知皇阿玛和徽音相处,竟是这个样子的。
  “唔,四阿哥是个好阿玛。”徽音点点头,八杆子打不着地说了这么一句。
  在场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心念一转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颜颜虽然是徽音的女儿,但同时也是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是胤禛的女儿,是康熙的孙女儿,所以拿她来威胁徽音,何尝不是在伤及自身呢?
  “今年秋围,你带着玲珑同行吧!”康熙顿觉无奈,为什么他要顾虑那么多,若非如此怎会每每对这个女子束手无策?他不能放弃的太多、太多了!
  徽音蹙眉,虽是应下了,却并不见几分喜色,总觉得康熙是故意的,她可一点点都不想外出,窝在院子里才是最舒服的,特别是大清的交通条件那么差,出门根本就是在受罪!
  胤禛一直盯着这边下棋的两人,所以仔细地看到了自家侧夫人的表情,心里面那个推测更确定了些,看来……他对徽音的某些戒心可以打消了,可见,五台山之行还是有些收获的啊!
  已然入春的京城,终于近在眼前了。
  第19章 塞外记事
  六月的阳光,骄艳如火,通往塞外的官道上,长长的车队竟像是看不到尾,康熙奉太后带着一帮儿子们,开始了康熙四十一年的避暑旅程。
  徽音靠在马车里,外面阵阵的热气透过马车的帘子时不时飘进来,莫璃与她同车,两人似乎都不受酷暑所逼,神态安然而气息平和,半点不见躁意。
  虽然这辆马车有减震装置,但还是未能完全消除颠簸,莫璃皱着眉头,十分不喜欢这种糟糕的旅途,好在她带着颗玉雪水晶,否则早就忍不住要抓狂了。
  “颜颜去了太后的车驾,你若是闷了就看看书吧。”徽音闭着眼,轻轻道。
  “还是算了,万一被抓包……这一路上,你家亲亲夫君老是突然袭击,我还是忍着好了。”
  “我的精神力外放着呢,如果他来了,我提醒你就是了。”
  莫璃咂咂嘴,毒舌道:“我都忘了,你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成,我看书,你放哨!”
  徽音睁眼瞪了她一下,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可是,书刚看了没几行,莫璃就又扔到徽音给她的储物戒指里去了,并随时准备好出马车回避。
  马车顿感一重,胤禛在行进中从马背上登车而入,等莫璃出去了,他才抹了把汗,自给自足地翻杯子倒水喝。这一年多的时间,打从他和徽音摊牌后,就再也没受到过自家侧夫人的服侍了。他们碰面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正式场合,即使服侍也有奴才听用;一种是两人独处,此时的徽音是绝计不会理他皇子身份的,吃喝用品,全部都要自己动手。
  胤禛看过现代的社会情况,虽然无法接受那种不分尊卑的观念体制,却对其有一定的认识,他当然知道让自幼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徽音,似大清的女人一样跟前跟后,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知晓了司马家的事后,就明白徽音的养尊处优程度比他差不了多少,若是真的指使自家侧夫人服侍他,想必会被认为是一种侮辱吧!
  从五台山回来后,胤禛一直在努力地进一步了解徽音,像这种明显会惹恼她的事,堂堂雍正帝怎么可能会做?他还等着自家侧夫人表现出更多的真实呢,把人给逼得作假装相了,恐怕他就永远也看不到真正的徽音是怎样的了。
  “我以为‘冷面王’是不会热的呢!”颇有趣味地看着旁边喝水消暑的男人,某个睁开眼的女子调笑道。
  放下手中的杯子,擦掉脖子上的汗,胤禛瞥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徽音,突地伸手要扯了她入怀,想着分享分享汗味,结果被无情地躲开了。
  “走远点,一身臭味还敢凑过来!”徽音皱眉,嫌弃地挪开了些。
  胤禛眯起黑眸,这身手好像又快了很多啊,不过……他仔细打量一番,面色一肃道:“我瞧着你好像一点都不怕热,总不至于用异能消暑吧?”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不过终究太浪费了。”
  “那就是说,你有法子,却没告诉我?”胤禛不高兴了,他们现在好歹亲近了些,怎么还被防得死紧?
  徽音奇道:“避暑的宝贝,我早就送你了啊,你不用怎能反来怪我?”
  早就送了?
  胤禛回想一遍他收到的东西,不太确定地问:“是那两套夏衣?”可他又觉得不太对,“那衣服的料子确实少见,可避暑……不见得吧?”脑中灵光一闪,他明白了,“扣子,那两套衣服上的扣子,是和佛珠上的那颗红色珠子有相反的作用,是不是?”
  徽音点点头,眼底全是笑意,只见她爱莫能助地摊摊手:“你看,是你不用的,所以我也没办法啊!”
  胤禛郁闷了,要是她早说了的话,他怎么会不用?即使不穿衣服,也会把扣子抠下来的。
  看着这男人热得冒汗又面色不好的模样,徽音弯唇笑了,果然,快乐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再给我一颗。”胤禛挑眉,比武力他完全拼不过,比头脑他们各有千秋,他现在能理解皇阿玛为何对这个女子束手无策了。如今关系融洽了,他常常会被徽音捉弄,虽然令人无奈,不过都无伤大雅,所以他也不是那么计较,“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再给我一颗。”
  徽音撇嘴,见到这种理所当然的表情,顿觉十分不爽:“你当我是库房啊,要多少有多少?”
  胤禛轻笑,徽音现在的神情,才像是与她的年龄一致,看着很鲜活、很有趣:“你不是库房,是我的女人。”
  听着好似在阐述事实,可为什么有种怪异的感觉?
  徽音怀疑地瞅了同车的男人几眼,没抓住任何端倪,便打消疑虑了。她伸手到荷包里,其实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串佛珠,虽然同样是佛珠,不过用的却是墨玉,只穿了一颗剔透如水晶般的珠子,正是那玉雪水晶。
  “又是佛珠?”胤禛接过来套上,不由得出声道。
  徽音耸肩:“没办法,你一个男人除了佛珠、戒指,还能带什么可以镶嵌圆形珠子的东西?如果你想戴首饰,我给你一支簪子、珠花或者耳环也可以啊!”
  胤禛嘴角一抽,反驳道:“你绣个荷包坠了不就行了?”
  “你们满族人的荷包是定情的吧?”徽音故作委屈地抽出帕子装哭,“四阿哥想要定情信物,奴家怎能排得上,府上的姐妹们岂不是要活拨了奴家?”
  忍不住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胤禛脸颊都开始抽搐了,话说……女子这般的模样,上一世他不是挺怜惜的吗?怎么现在见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徽音见此大笑出声,能恶心到这男人,真不容易啊!她止了笑,略微得意地问:“恶心到了吧?男人不是都喜欢这样小意的女人吗?你怎么就反应不一样呢?难道……不是个真男人?”
  胤禛额头青筋突起,他冷哼一声,神色一转别有深意道:“我是不是真男人,你……不是清楚得很吗?”
  徽音闻言一脸惊奇,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人一样,上上下下瞄了好几圈:“咦,你居然懂得用这招了,该不会是又换芯子了吧?”
  遇上一个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女子,该怎么办?
  胤禛简直对自家侧夫人头疼了,抖抖唇吐出“没换”两个字转身出去了,他发现了,这丫头就是一肚子黑水,存心捉弄他寻开心呢!
  ……
  会见蒙古王公是每次塞外之行的必有行程,胤禛跟着康熙从抵达塞外时就在忙这个,甚至于出自蒙古科尔沁的太后,也见了些蒙古郡王、贝勒的女人,等满蒙感情联络完,基本上停留在塞外的时间就过了一半。
  胤禛总算闲下来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消息:徽音竟然待在行围里没外出一步?!!
  招来伺候的奴才一问,胤禛是真的不知作何感想了。来塞外时,黑帝和神风是同行的,就是颜颜那个小丫头,日日都疯玩得不见人,他的侧夫人居然一步也没有挪动,这该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
  安排好时间,胤禛叫了徽音去跑马,打算在草原上看个日出,免得白白浪费了一次塞外之行的机会。
  天色发暗,远远眺望,草地好像和天空连在了一起,让人胸中心气一舒,顿生豪迈之情。
  胤禛和徽音一人一骑,黑帝优雅地跟在旁边,几个侍卫和太监坠在不远处,一行人出了行围往东而行。
  “你怎么会兴起看日出的念头?”黑马上的女子拉着缰绳,偏头道,“我记得历史上的雍正帝个人修养虽不错,可不是个有情调的啊!”
  略显低沉的笑声溢出,许是受草原上静谧的气氛影响了,胤禛叹息一声,语气温和地说:“那时的我,只想着怎样治理好大清江山,忽略了很多旁的东西。”他似乎无意追溯过去,语气变得明快了些,“这一次,我不想再过得那么乏味。”
  “的确,历史上的雍正帝虽然值得人敬佩,但是若论人生的话,简直失败的很,‘九龙夺嫡’赢了却也输了。”徽音点点头,丝毫不觉得在当事人面前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所幸,这位被人当面如此论及的人,并没有生出恼意。
  胤禛眸色微微温和,看着旁边马背上的女子:“你……敬佩雍正帝?”
  “是啊,历史上的帝王中,最敬佩的就是你了。”徽音承认,目光投向天边,“勤勉一生,励精图治,无论是治国思想还是政绩作为,都是最优秀的帝王,在我看来,比起康熙和乾隆,你要更为出众些。”
  被人夸,谁会不高兴?
  胤禛抓着马鞭的手有些震颤,歌功颂德之词,他听了不知凡几,可是这一刻他却觉得心底暖意萦绕,这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熟知古今历史的女子说出的赞扬,而且,还是徽音,是他有了好感的女子,如此怎能不动容?
  “其实,当日算计赐婚之事时,因为知道是未来的雍正帝,所以我才没有反感,大约也是受此影响吧!”徽音坦言,没有多作隐瞒,自去年生日后,她依莫璃所言,学着和可相交的人相处,慢慢地也能化开一些戒心,凡是不具威胁的时候,她都是直言相告的。
  不得不说,胤禛能听到实话,最需要感谢的,就是莫璃了。
  “……原来如此。”马背上的清俊男子唇边含笑,只觉得此刻心情甚好,莫名地很开心。
  “下马走走吧,再往前就远了,如果遇到狼群,我可不会费力救你!”徽音翻身下马,松开了神风,让它自个儿溜达去。
  胤禛依言下马,亦放开了缰绳,他可不信这话,就算没有多深的情分,这女子也绝不可能不救他。
  黑帝慢慢过来,仰头长啸一声卧在了草地上,乖乖充当着主人的枕头。
  徽音躺下来靠在暖融融的豹子身上,胤禛瞧了一眼,同样躺了下来,如今,他已经和黑帝熟悉了,自然不会惧怕这个名为宠物、实则仍有野性的猛兽。
  草鸣虫唱自四周传来,两人久久没有说话,仿佛享受着天与地之间的这份安详。
  “过几天,是不是有赛马、跳舞、摔跤之类的安排?”徽音忽然问道。
  “你想去看看?”
  “没,就是问问。”
  胤禛想到这些天她都未曾出去的事,不禁开口:“徽音,你不喜外出?”
  “是啊,”徽音有些讽刺地答,“可是不管是你皇阿玛还是你,都一直不信,偏认为我是个危险,总想着怎么制住或除掉。”
  “……”胤禛沉默一会儿,试探道,“天天留在屋子里或是院子里,你难道不闷?”
  徽音叹息,望着天上的星星,略微伤感地出声:“在能够站稳于司马家后,我先后掌控过司马家的好几种势力,或商或政,或明或暗,但是最喜欢的还是鉴别古董字画,有时候抱着一个瓷器都能在房里捣弄很多天,次数多了,就不再喜欢外出了。”
  “所以,你当初说的,想要一院之地为居,不是说笑的?”
  “对啊,如果用21世纪的话说,我喜欢‘蜗居’。”徽音轻笑,这样说道。
  “蜗居?”胤禛大约能够明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