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
辣椒王 更新:2024-03-30 10:51 字数:4751
了,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皱着眉坐了下来。先不说四夫人第一次见面就讽刺侧夫人是花瓶美人,也不提四夫人借着府务明着大方实际上警醒侧夫□妾之别,更不论四夫人在侧夫人婚后第一天显摆夫妻恩爱和四贝勒对她的体贴之情,单单想想那条元帕,郑嬷嬷就忍不住头疼。
哪家的新娘子在洞房之夜没和丈夫同房的?这说出去完全就是个笑柄,亏的正主儿还能坐得四平八稳,郑嬷嬷看了眼马车里的徽音,只觉得看见这位她的脑袋又疼上几分,这叫什么事嘛,主子怎么会交待给她这样的差事?真是愁死人了!
徽音当然知道郑嬷嬷皱眉偷瞄她的意思,只是洞房夜不洞房本就是提前打算好的,此时被人笑话一阵子,总好过让四阿哥的女人挤对死,目前刚刚进府,具体的环境尚未摸清,如果再被好些个女人明里暗里挑衅,她虽不惧,却也甚为麻烦。更何况那样只是她一个人难受,哪比得上如今这样,就算被嘲笑闲话,除了她以外,作为新郎的四阿哥、下旨赐婚的康熙、主理家事的四夫人……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马车缓缓向着宫门行使,四阿哥细语和乌喇那拉氏说着话,脑海里还转悠着昨天听到的那些□,仔细分析着想挑拣些有用的,完全不曾意识到,不知不觉的时候也被算计了一回,等他知晓外面的流言扉语后,最终却不得不选择了沉默。
宫里面,康熙一大早起来,从穿衣服开始眉头就没松过,元帕的事他已经得了消息。要说不憋气那绝对不可能,康熙想骂人,你说说哪家的女子嫁人了竟在洞房夜没行房的?平民百姓都没有的人,出在皇家,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可是想到徽音那连武丹都没把握的身手,康熙不由得又松了口气,胤禛确实无法制住她,若是被惹急了,恐怕相安无事都很难,如今他的儿子完好无损,想来已是大幸了。
再往深里想想,康熙的脸色就好多了,从元帕可以知道,那个女子确实是对嫁人不愿的,这么说来赐婚的确是她无奈之下的妥协,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些了。而且,此事也证明了,在饮了酒的洞房之夜,胤禛能不被容颜绝胜的徽音所惑,可见其心智坚定、不为女色所动的品性,有这般的儿子,身为君父他怎能不欣慰?
得出这些结论的康熙,完全没把第一个想到的名声什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根本比不上有个好儿子、疑虑略消来的重要,用了早膳,他就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了,顺便提早见见来请安谢恩的新人,免得还要多等一阵子。
徽音跟着四阿哥夫妻俩,进了宫门往宁寿宫走,他们第一个要请安的是太后,然后是康熙、德妃及各宫主位,好在只是侧妻,嫡妻的话,还得去毓庆宫见过各位兄弟,对太子行君臣礼,其他皇子则行家礼。看着越来越靠近宁寿宫,徽音终于露出了些淡淡的笑意,说起来她也有两个多月没见过太后了,不知那老太太气色怎么样,她还记着太后的好呢!
门口的奴才层层通报,四阿哥领着一妻一妾走了进去,看到殿里面坐着的许多人,略感到一丝诧异,不过行礼却是没闪神,面向主位上的康熙和太后扎扎实实拜了下去。徽音触目在座的贵人们,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敢情今天凑了个齐,不用满皇宫跑着磕头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徽音先给康熙叩头行礼,然后面向太后继续,“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看着一丝不苟、实实在在磕头行大礼的女子,太后等着礼行完了,第一个开口唤道:“徽音丫头,快到哀家这来,”等人到了身边,她有些嗔怪地拍着徽音的手,“你这丫头,都嫁给哀家的孙儿了,还不改口叫‘皇玛嬷’?”
“礼不可废,奴婢刚才行的是国礼,半点都马虎不得呀!”徽音抽出帕子擦去太后眼角的泪花,笑容和煦温暖,根本不同于平日待人的模样,“您准了奴婢逾距,哪怕皇上怪罪,奴婢也欢喜着放肆呢,皇玛嬷!”
“哎,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这丫头还是成了哀家的孙媳妇,你可不知道,哀家早就等着今天呢!”
眼瞧着太后快要说出相中五阿哥的事,康熙出声了:“徽音啊,你可了不得,既然皇额娘许了你叫皇玛嬷,朕便许你叫皇阿玛吧!”
“奴婢谢皇阿玛恩典。”徽音连忙向着主位上的另外一位行礼谢恩,只是表情就有些似笑非笑了。
康熙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他自是清楚,这女子对他和对皇额娘是完全不一样的,刚刚那抹暖暖的笑容,他可是第一次见到,那拭泪的动作有多温柔亲近,几乎让他难以想象啊!
“太后娘娘可是偏心了,有了合心的孙媳妇就忘了咱们这些人了,臣妾心里直泛酸水呢!”宜妃娇笑着开口,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那个身形纤细的女子。那道赐婚旨意下来后,胤禟来找过她,此前她从不知自己最疼的小儿子会有意于这个突然入宫的女官,好在胤禟是个聪明的,知道为时已晚后只是有些不甘心,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瞧瞧,都抱孙子的人了还计较这个,”太后笑指着宜妃,拉着徽音给她介绍,“那是你宜额娘,胤祺和胤禟的额娘,她上首的是你佟额娘,是养大胤禛的敏容的妹妹,那边的是你额娘,小十四和胤禛的额娘,这边坐着是你惠额娘,胤禔和胤禩的额娘,旁边的就是你荣额娘,胤祉的额娘,之前在宫里你都没见过,日后是要常见的,眼下过去行个礼吧!”
难得太后这么仔细地介绍四妃给人知道,在场的或坐或站的妃子们看向徽音的目光已经有些变化了,她们没有料到,太后竟然这么喜欢四侧夫人,且看皇上的意思,似乎也是喜欢的,看来这位四侧夫人绝不是个一般的皇子侧妻了。
“是,奴婢这就去给各位额娘请安。”徽音有意模糊德妃婆婆的身份,笑着款步开始给四妃请安行礼。
德妃笑容温雅,眼底却划过一道暗光,本就对突然指给四阿哥的侧妻不满,今儿太后留住来请安的她们,分明是有意疼惜这个臭丫头,好在宁寿宫拜见所有人,眼下这个丫头说出的话,不管是没心眼的无意之失还是有意为之的小看她这个额娘,这一笔她都记下了,日后有的是法子收拾!
胤禛听到徽音的话,小小地蹙了蹙眉心,但看到主位上的康熙没有露出不满,太后也并不太在意,便放开了这一细节。乌喇那拉氏有意看戏,她暗自盘算着,未来的日子里德妃对四贝勒府的不满,是不是可以由这个新入府的侧妻一力承担呢?
依次给四妃请安后,徽音又在太后的指点下见过了几位育有皇子的嫔和贵人,她特意认了一下良贵人,发现真人和她以前的估计没差多少,怪不得那位八爷会是那个样子。因为宁寿宫里聚齐了需要请安的所有主子,所以四阿哥他们不需要再去各宫,相应的,在宁寿宫里说话的时间就长了些,有宜妃、徽音时不时引着话头,气氛倒是很活络,康熙和太后心情都不错,总得来说,请安这一关还是过的挺顺利的。
及至出宫,上了马车的徽音一个字也不愿说了,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丹田内的灵气自动开始运转大小周天,其实若是排除其他人,她还是很喜欢和太后说话的。那老太太心态很好,性情又豁达,最重要的是单独相处时,她表现出来的是真实的,这是令人最舒服的一点了。
不理会所谓的四阿哥、四夫人,一到府门口,拜别那夫妻俩后,徽音领着郑嬷嬷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除了家具和相关摆设外,嫁妆的其他部分都要入库,今天一大早诗韵她们就在对着单子整理,想来该是差不多了。果然,一进院子,先前摆在地上的物件全部不见了,看起来空荡荡的厉害,再加上是冬天,应着时节颇有些萧索的味道。
徽音从诗涵那取了库房的钥匙,步履随意地晃了过去,那些出自须弥境的古董字画,她自然是要放回去的,至于旁的东西,因为是现置的,所以放着没什么,那些出自须弥境充嫁妆的药材,也留着以备所需好了,要不然库房太空了会引人怀疑的,毕竟明明白白的那么多嫁妆,莫名少了太奇怪。
将挪出来镇场面的古董字画悉数收回多宝阁,徽音回房了,院子里的奴才还等着她看看,说起来成亲还是挺麻烦的啊!
乌喇那拉氏拨了两个二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两个粗使嬷嬷及一个跑腿的小太监,唔,由于徽音陪嫁的四个丫头年纪都太小,所以当家主母的四夫人还意思意思地来问,说是要不要安排个大丫头过来,理所当然的,这事被回绝了。见过分来的奴才,徽音让诗韵给了赏银,敲打了几句就推给郑嬷嬷了,让她安排这些人的差事。
来来回回折腾这么久,用了诗情做的午膳,徽音打发人出去要休息,一放下拔步床上的帐子,就闪身去须弥境了。
……
天色渐晚,今日是婚后的第二天,按规矩四阿哥还是歇在徽音这里的。郑嬷嬷带着丫头们整理物什,还烧了水要给侧夫人沐浴更衣,特别是因为元帕而心神不宁的郑嬷嬷,最希望今夜能一切顺利。
换了寝衣,徽音将奴婢们都遣退了,同时让诗韵搬走了卧房里的碳盆,这种东西昨日摆给旁人看看也就是了,想让她继续用这种有别的成分的东西,简直是痴人说梦!四夫人对她忌惮很深啊,才刚刚过门就做了手脚,可惜了这番心思,女人争宠使些手段她理解,但是想要伤害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诗语学医,一接触还燃着的碳盆就变了脸色,立刻带了诗韵她们仔细检查分到院子里的各种东西去了。碳里掺杂了不孕的药物,长期闻了,必定伤及根本,身体若是稍微弱些,恐怕一辈子就没有作母亲的机会了。
丫头们如何,徽音是不会操心的,她随意取了几颗那种红玉一样的珠子,在卧房各处不起眼的角落丢下,不过片刻,房中的温度就恒定在了一个温暖而舒适的水平。感觉挺好的女子抱了檀木棋盘和琉璃棋子,窝到了正对房门的软榻上,踢了鞋盘膝坐好,将思维分成两个人的,开始下起围棋来。
胤禛进院子后只觉得一片安静,卧房里灯亮着,奴婢们都候在廊子下面,他几步走过去,郑嬷嬷出声禀报:“爷吉祥,侧夫人正在屋内,说是爷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点了点头,胤禛挥手让奴婢退到一边,推门走了进去,触目正中软榻上的人,他连忙关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冷气。身量纤细的女子青丝披散,一袭单薄的寝衣盘膝坐着,此时已套了鞋给他请安,被烛火映成橘色的脸庞笑容清浅,看起来宁和而婉约。
“在做甚?”胤禛随口一问,视线落到了软榻炕几上的棋盘,显然是个残局。
徽音走到一边用温着的水沏了杯茶,端着递给了已经落座的男子:“瞅着时候还早,下了会棋。”眼看着茶水被抿了两口,她又道,“您要不要净个手,外面到底冷上几分。”
“也好,”胤禛放下茶盏,点了点头,随即不理会自去忙活拧帕子的人,专心看起棋局,“你这哪里的棋谱,看着似是不分伯仲,爷估计……要分出胜负,难了!”
将热帕子给了看棋的人,徽音笑着说:“您说的是,奴婢会下棋以后常这样自己和自己下棋,的确是从来没有分出过胜负。”
嗯?胤禛递回帕子的手一顿,目光落到站在面前的女子身上,眼底划过一道流光,但他掩去了涌上来的诧异和欲问什么的念头,转而淡笑着提议:“爷观你棋力不弱,要不来一盘?”
“如此自然好,您肯和奴婢下棋,可是奴婢的荣幸呢!”
并无意外的徽音露出个惊喜的表情,坐到了胤禛对面,主动收捡起棋子。
腊月初七,是四阿哥娶了侧妻的第二天,当天晚上他们两位新人坐在软榻上下了大半夜的棋,输赢参半,至于输赢的真假程度,恐怕只有徽音一人清楚。所谓下棋,不过是她计划好的,只为度过新婚第二天晚上,而胤禛如何想的,她根本不会多加关心。
很晚了,门口只留下了一个守夜的小丫头,连奴才都下去休息了。软榻上的徽音已由坐着变成半靠着,眼帘似闭非闭地点着头,坐在她对面的胤禛唇角微勾地看着困极的女子,落下最后一子起了身,他尽量不吵醒人的打横抱起自家侧夫人,随意套着鞋往屏风后的拔步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