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0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4-03-30 10:49 字数:4755
泰正帝缓缓走出殿外,隔着香袋摸着里面翠绿的翡翠扳指,脑中浮现杜丽娘轻舞着一柄折扇,唱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这是落玉临终前的遗物,落玉一生都飞蛾扑火似的追求自由和爱情,他是自己唯一软肋,无须触碰,就要心疼一辈子。
而姚安就是儿子的软肋,除掉软肋最好的办法,不是置她于死地、也不是一刀斩断情丝,让他们娶的娶,嫁的嫁——因为那样的话,儿子将要记住她一辈子,就像落玉之于自己!泰正帝发誓不让儿子重蹈覆辙。
如果那时落玉答应被金屋藏娇,自己肯定不会对他那么刻骨铭心。所以对付姚安这根软肋最好的法子,是将她好好保护起来、让她嫁进皇室、让她和一群女人一样为了儿子争风吃醋、让她为了儿子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让她开的最艳丽,然后逐步走向枯萎,泯然众人矣,和宫里争风吃醋的女人没有两样!
这样的话,儿子迟早会厌倦她,然后这根软肋渐渐消失不见,那个时候,儿子就会心无挂碍的继承这万里山河!
因为心系江山,心里就容不得有其他个别人了,站在顶端的那个人,注定是孤独的……
约过了一个时辰,曹太后和皇后回到坤宁宫,泰正帝宿在庄妃的紫霞宫。
曹太后仔细询问了太医关于临淄王的伤情,她有些惊魂未定,七年前,她的儿子就是死于刺杀。
皇后送走了曹太后,端了一碗燕窝粥送到临淄王唇边。
临淄王手足无措道:“母后——母亲,我自己来吧,我只是腿脚受伤了,双手没事的。”
皇后坚持的将银勺放在儿子嘴边,说道:“从你三岁起,我就没有给你喂过饭了,今天母亲差点就失去你——你听母亲的话,乖乖吃完这碗粥。”
临淄王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大口大口吃完燕窝粥,难道姚安成为侧妃还不够坏消息吗?还要如何?
皇后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儿子擦拭嘴唇,搁下空空如也的粥碗,定定的看着儿子的眼睛,肃然说道:“你父皇坚持要姚安做侧妃——你也知道,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没有办法改变。”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是你的母亲,我也是一国之母,我会坚守我的立场。姚安抬进王府,她就不是我故友的侄女了,我只把她看做普通的侧妃。王府唯一有资格叫我婆婆的,只能是你的王妃张氏,我绝对不会对姚安另眼相看,如果姚安和张氏出现矛盾,我也只会站在张氏这边。你要是宠妾灭妻,我和你父皇就立刻放弃你。”
“还有,张氏进门三年内,姚安和其他侧妃妾侍都没有资格怀孕,庶子绝对不能生在嫡子前面,
任何人都不得破坏这个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舟觉得颜如玉的想法没错,她的立场就是维护规则,因为她是正室。
姚安离最后的位置,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她必须付出一生的智慧和精力为自己搏出一片天,而且她地雷般的身世,更是个大问题。
昨天的图已经补上了,大家可以去看啦。
感谢各位的关心,舟流鼻血今天去医院查体,一堆化验单,一切正常,医生说我是上火了。。。。。
家里暖气五年来一直都这么热——话说家里另一朵栀子花即将开花,等开放了我拍给你们看。家里也有加湿器神马的,以前都有不流鼻血,所以不是干燥。
所以只能是上火,尾毛舟会上火?舟想了很久很久,上火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舟公!
话说一个月前,舟公逛天/猫;上面说内蒙古雪灾,号召大家买羊帮助牧民,舟公当即拍下半只羊!!!!
半只羊快递到家,必须要消灭掉吧?
舟开始各种炖羊排,山药炖羊排,白萝卜炖羊排什么的,每周用大砂锅炖一大锅,可以吃三到五天,省事省力还有营养。
就这样,连吃了四周,几乎天天吃羊肉,喝羊汤,好在内蒙古羊肉质量好,么有膻味,吃起来很美味。
但医生说这玩意儿是最容易上火的!!!!!我就是补大了,所以半夜飚鼻血而不自知!!!!!
还有,有读者说舟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梦才导致流鼻血?
舟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乃们,舟是很纯洁很纯洁的。。。。。。。O(∩_∩)O哈哈~,鬼才信。
话说舟有个朋友,说结婚前做春梦的主角查差不多都是未婚妻或者未婚夫,但是结婚后春梦的主角基本不是妻子或者丈夫,舟觉得很有道理,乃们觉得呢?嘿嘿。
图1为吴冠中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本章女子穿着绿裙死去,飞溅的血液,好像这个情景。
春风又绿江南岸,一缕孤魂入黄泉,这孤魂是落玉、是女保镖、也是临淄王和姚安纯真年代的逝去
图2是吴冠中的《野草》,建议大家看之前和看之后都揉一下眼睛,因为会闪瞎眼的。。。。。
☆、245及笄礼玉簪送祝福,软硬兼施劝归大哥
什刹海风景秀美;特别是在春夏时节颇有江南故都南京似的模样;所以燕京诸多豪门的别业和府邸建在此地。
理所当然的;这次什刹海几十余具尸体震惊了燕京;各个府邸纷纷紧闭门户,增加了看家护院的人手。次日负责管理此处治安的北城兵马司发布了“官方”公告,说两股江湖势力为了争夺地盘火拼;在什刹海开展生死对决,违禁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火枪;此案已经由锦衣卫涉入调查;民众莫要惶恐云云。
官方公告永远都是不可信的,因为江湖人大多热衷刀剑等冷兵器,而且决斗基本是在夜晚;那有在大白天的?所以什刹海火拼事件真相茶馆酒肆的舌尖上足足有上百个版本;其中就有皇长子被刺的真实版本,但是当真相和假象混杂在一起时,真的也变成假的了。
没过几天,另一件大事迅速挤走了什刹海火拼事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宗人府宣布了临淄王妃的人选,正是老牌勋贵世家英国公府嫡长女孙女张氏。明眼人一瞧便知将来的太子是皇长子无疑了。
紫禁城派出几十名女官和宫女进驻英国公府,教习张氏宫里的礼仪的规矩,与此同时,坤宁宫有八名女官和宫女悄然去了西城姚府,教习姚安规矩。
三月初九,姚安十五岁及笄之日,姚家人和寥寥可数的宾客神情肃穆,脸上都没有笑容。
睡莲是及笄礼的正宾,这个位置向来是德才兼备、地位尊贵的女性长辈担任。去年姚知芳就邀请睡莲做姚安的及笄礼的正宾,知芳说“……借一借你的福气,希望安姐儿这个孩子找个疼她的好夫婿,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什刹海事件,揭开了姚安和临淄王地下恋情,一直蒙在谷里头的姚家人万分震惊和羞辱,姚安跪在祠堂,水米未进。当晚宫里内侍传来封姚安为侧妃的密旨,差点将姚家人击溃,全家人豁出命来保护的女孩,却要与人做妾了,而且身处权力斗争最为激烈的皇家,天知道什么时候姚安的身世被揭开,到时候姚家就要面临欺君罔上、灭全族的危险。
睡莲从许三郎得知此事,镇定下来后,睡莲对许三郎说:“我要做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蠢事,你可应容许?”
许三郎笑道:“只要不是私奔这种蠢事,你做什么我都护着你。”
睡莲当即去信给姚知芳,说自己愿意继续担当姚安及笄礼的正宾。
及笄礼上,姚安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袭黄色襦裙,睡莲吟颂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言罢,睡莲跪坐其后,将姚安的发丝轻轻绾起,插上一支全无雕饰的羊脂玉长簪。
姚安回房间换上一袭庄重的玄色曲裙深衣出来拜见家人和观礼的宾客,礼毕,在八个宫人的簇拥下回闺房,姚知芳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姚安的背影,以防露出真实感情,被宫人们觉察。
如今的姚安与其说是学习规矩,不如说是被八个宫人日夜监视软禁在深闺里,连姚家人要见姚
安,也要先经过领头女官的许可,而且无论和谁见面,必须有宫人在场陪同。
行及笄礼时,睡莲观察着姚安的目光,这个女孩眼里没有一丝活气,犹如幽潭深渊般,木偶似的听从着女官的调/教;从小看着长大的、和煦如阳光般的女孩变成如今的模样,心里顿时一阵坠痛。
由于担心姚家有皇宫的暗探在场,睡莲不敢与姚知芳多说话,喝了一杯茶便告辞了。
紫禁城,坤宁宫。
“皇后娘娘,果然不出您所料,顺平侯夫人坚持做姚小姐及笄礼主宾,还送了一支羊脂玉长簪。”
皇后眉毛一挑,“哦?玉簪是何等模样?”
宫人道:“回禀娘娘,玉簪全无纹饰和雕琢。”
到底是多年的手帕交,皇后想了想,叹道:“顺平侯夫人一片苦心啊,她是想借玉簪告诉姚安,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保重自己,将来才有雕琢的本钱。”
宫人有些迟疑道:“皇后娘娘,顺平侯夫人如此高调支持姚家,会不会——。”
“此事以后不要再提。”皇后打断道:“我说过了,只要姚安还没入王府,她就还是我好友的侄女,你好好教她宫里和皇族的规矩,将来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是,皇后娘娘。”宫人行礼退下。
偌大的书房只有皇后一人,显得格外冷清寂静,皇后信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三月清风带着小雨扑面而来,图添一股寒意。
“真是高处不胜寒啊!”皇后自言自语道。
入夜,燕京城似乎比白天还要喧嚣,此时离宵禁还早,什刹海附近酒楼饭馆生意依旧红火如初,上月发生的凶案已经被抛到脑后去了。
一个约十岁的小小少年在各大酒肆饭馆出没着,好像是在找人,终于在小巷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里寻到了目标。
目标背对着自己,满是油腻的酒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坛子,看的小少年触目惊心,小少年绕到前面走过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从后面突然接近这个人,这个人的第一反应很可能是拔出腰间斩马刀相向。
他故意加重脚步,慢慢走到酒桌,和这个人相对而坐,他本想轻叩桌面叫醒这个人的,可是一瞧见桌面上厚厚的污垢,他顿时退缩了,暗道这桌面赶得上杀猪的案板了,亏得你还睡的下去!
于是他屈指轻弹了两下还算干净的酒坛,酒坛发出嗡嗡的声音,趴在桌面上的那个人蓦地酒醒,迅速弹起,杀气大盛,右手按在腰间刀柄上,看清来者的模样,又放开了手,问道:“子凤?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与许子龙不同,许子凤相貌和父亲许三郎神似,但个性和习惯相差甚远,许子凤掏出帕子擦了擦刚才轻弹酒坛的手指头,随手将“脏”了的白绢手帕扔在地上,从腰间掏出一块掐丝珐琅怀表,打开表壳在许子龙眼前晃了晃,淡淡道:
“大哥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幸亏今天母亲心情不好,一个人在书房里用晚饭,否则晚上用饭见你不在,肯定是要问的,到时候派人满大街找你,你回去定要挨父亲骂,父亲通常是骂着骂着就把我拉过旁听,等于也在警告我。我什么事都没做,还白白挨顿骂,不值得啊!”
许子龙瞥了一眼地上的白绢帕子,冷冷道:“就凭你这个累教不改的破习惯,就活该被父亲骂,你这个样子,何时能成为一个军人。”
许子凤满不在乎道:“大哥别重复父亲的话嘛,父亲说了,到下半年就把我拖到大营去住两个月,到时自然就改了,我现在是能自在一日是一日,你知我知——父亲若是知道了,就是你告的密,大哥,你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许子龙冷哼一声,不说话,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许子凤在一旁说风凉话,“大哥可知,明明是一个人在举杯邀明月,为什么会对影成三人呢?”
许子龙喜武厌文,文化水平和他爹不分伯仲,而许子凤喜欢学文,经常提着礼物去什刹海颜府拜访几个舅舅和表哥,和他们谈古论今一顿神侃。
兄弟两个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许子龙懒得理他,将斟满的酒碗一饮而尽。
许子凤自顾自说道:“因为人独自喝酒时,都是有心事的,怎么解决这个心事呢?答案就在论语里面,论语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得其善者而从之,不善者而改之,这三人行,不是实指三个人,而是虚指,就是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要集思广益,从多个角度和立场看问题,这样才能慢慢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许子凤这番话若是被文人集聚的舅舅家听到了,肯定会引起一阵旁征博引的讨论,但是对大哥许子龙而言,就像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