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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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 更新:2024-03-30 10:49 字数:4880
为了避嫌,两位已经决定在老宅定居。伯父打算开馆授徒,教书育人,即使三年之后丁忧期满,也不会谋求官职,伯母长年吃斋念佛,为颜家祈福,两位此生都不会回燕京了。”
由于受到东平郡王的影响,大房急流勇退已成定局,颜大爷和大夫人守在老家博一个贤孝的名声,宁祥、宁瑞、宁珂才有可能在仕途上所有进益。
“三年之后,我们颜家娶亲的娶亲,出嫁的出嫁,都要由我九叔来安排,等我们守完了孝期回京,可能你和我九叔就已经定下了婚期。嗯,不妨实话告诉你,我的嫁妆在伪帝之乱后所剩的不多了,公中能出的估计也有限,毕竟好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婚嫁,你——。”
“嫁妆不是问题。”许三叔打断道,“我许承曜的妻子,此生都用不到自己的嫁妆。”
“嫁妆从来都是个问题。”睡莲嗔了一眼,“如今你已经从永定侯府分出来单过,虽然目前顺平伯的爵位比不上永定侯,但是你是嫡子,又是皇上赐婚,我的嫁妆太少,会失了你的脸面,也会被人诟病对皇上不敬,所以——。”
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说出口,睡莲话语一顿,对许三叔使一个“你懂的”的眼色。
睡莲觉得自己使的是再正常不过的眼色,但是在许三叔看来,却是醉芙蓉由白转粉,别有一种风情,心中莫名的一痒,他走近一步,说道:“我回去找人查永定侯夫人当时的嫁妆单子,再和你九叔好好盘算。你的嫁妆至少和永定侯夫人平齐,然后再好一点、多一点,不够的部分,我来补就是了。”
为了奖励许三叔如此慷慨,睡莲瓷白的嘴角轻轻一勾,一丝笑意顺着暖暖的秋阳飘过去。
许三叔湣鹂醇碥饺赜煞酆毂涑闪缩⒑欤闹心掣龅胤窖鞯母骱α耍档牢蠢茨镒诱媸抢骱Γ髅魇窃诳耷钜г袄锘巴馊词俏怂称讲牧趁妗⒒噬系氖バ模詈笞约夯拱桶偷纳细献潘鸵樱媸恰昧耍?br />
睡莲说道:“既然皇上给你的封号为‘顺平’,想必你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三国大将赵子龙在长坂坡救刘阿斗一战成名,后蜀地刘备封子龙为顺平侯。我知道你其实很在乎永定侯的爵位,可如今不是争夺爵位的时候,你根基尚浅,还是顺从圣心的好。”
酡红的醉芙蓉又变成了有些淡漠的纯白色,许三叔暗道,肥莲变脸还真快,他有些纳闷的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知晓此事?”
“我七婶娘在宫中任女官多年。”睡莲一股脑的将柳氏对圣意的推断娓娓道来,最后说道:“你肯定是不甘心二等伯的爵位,可是圣意如此,你没得选,他日你有了从龙之功,顺平伯总会变成顺平侯的。”
许三叔心里颇感欣慰,果然没有看错人(兰舟画外音:三叔,乃不愧为是看着肥莲长大的……),这样的女子上知朝堂、下知厅堂的女子,才配做自己的妻子,才能和自己一道经历风雨。
内心一激动,三叔说了自己的打算:“你放心,我明白的,我其实追随皇上很久了,在入京卫指挥司之前就一直是皇上的暗探,现在是由暗转明,所以皇上的用意,我是很清楚的。只是我自己也有自己的目标,就像现在,我很不喜欢二等伯的那个‘二’字,想堂堂正正做个一等伯。”
“如今就有个机会,北越边境不太平,我朝刚刚将鞑靼赶出关外,西南缅甸王和老挝王就想乘机犯上作乱,这些天我平定蜀地匪乱时,里头就有这两个王国的探子在匪窝里煽风点火,滋扰民生。”
“镇守西南边境的沐国公府已经递了密折请战,这些个小王国不打不老实,皇上有心给我这个机会立功,不然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命我带着五百精兵护送你们颜家回老家,等皇上密旨下来,我就舀着兵符去卫所调用兵马去西南和沐国公府的军队会和。”
许三叔信心满满道:“等平定西南边关之乱,一等伯的爵位就是囊中之物,将来你一嫁过来,我就给你请封伯夫人。”
大燕国爵位有伯、侯、公三个等级,公侯伯入则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只是不得预九卿事。而公侯伯这三个等级又细分了一到四等,分别是一等开国辅运推诚,二等奉天靖难推诚,三等奉天翊运推诚,四等奉天翊卫推诚。这一到四等其实差别并不是很大,毕竟从叫法上都是伯爷,就是舀的朝廷薪俸不同。
——不过,“二”字的确不怎么好听啊,睡莲暗想,三叔能的皇上器重,果然不是偶尔为之,这里头的水深着呢。皇上果然是个不做无用功的人,明面上是派三叔护送颜家人回老家,其实是为对西南边境开战放了个烟雾弹。
可为什么一定是三叔呢?睡莲眼眸一亮,低声道:“皇上也是在为立魏王为储君做准备吧?沐国公府世代镇守西南边境,将来对魏王是一大助力——。”
“嘘——。”许三叔嘘声道:“心里明白就好,千万别说出去。”
睡莲闭了嘴,皇上已经开始为立太子谋划了,魏王还是真有福气,坐等太子位即可,都不用主动去争——不过,依照皇上的脾气,倘若魏王沉不住气动手去争的话,反而离太子之位越来越来远。
派许三叔来西南游说沐国公府,那么皇上另一个目标,就是世代镇守南京的魏国公府,也不知道皇上会用什么法子使得魏国公全力支持魏王呢……?
正思忖着,许三叔突然说道:“其实,即便是现在我靠着军功得到了顺平伯的爵位,从侯府里分出来,但是永定侯的爵位我并不是没有想头的,目前我大哥的爵位坐的很稳,轻易撼动不得,但皇上肯定不会批我大哥请封嫡长子为世子的折子,再等魏王上位之后,只要——。”
许三叔的目光朝着睡莲小腹一扫,意味深长道:“只要我能生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嫡子,将来我们的儿子,总有一个能够承袭永定侯的爵位。”
哄!
听到许三叔如此露骨的话,即便是睡莲两世为人,也觉得面红耳赤,三叔目光犀利,睡莲觉得被他扫过的小腹一寒,下意思的后退三步,宽大的袍袖拦在腹前,怒道道:“预祝三叔凯旋而归,告辞!”
睡莲气得跺脚转身要走,许三叔却似乎比她还要生气,正色道:“我早就说过了,以后不准叫三叔,改叫三郎!”
睡莲没有理会,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许三叔在蜀雪轩扼腕叹息: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气氛很融洽,怎么后来又谈崩了呢,唉……。
回到子龙塘街老宅的小院里,睡莲坐在紫藤花架下打秋千,渐渐萧瑟的秋风好不容易驱除掉了脸上的潮红,小心脏却还在狂跳,三叔脸皮太厚了,怎么能对未婚妻说那种——那种话呢?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啊!更何况这还是在孝期,三叔您老到底知不知道礼字是怎么写的啊喂……!
此时此刻,睡莲正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颜家老宅正院里,九老太爷舀着两封信,和大房老太爷、七房柳氏和宁佑、还有首次代表五房的宁嗣谈正事。
十三岁的宁嗣是第一次和长辈们议事,而这次恰好还是两件大事,宁嗣忐忑不安的接过信件。
看完第一封,小脸煞白,看完第二封,干脆傻了眼!
看着宁嗣不知所措的样子,九老太爷有些心疼侄儿,但是也没办法,睡莲是要嫁人的,五房只能靠十三岁的宁嗣撑起来,更何况,自己这个当家人只是暂时的,将来宁嗣成了家,这个重担还是要交还给他的,在这之前,宁嗣必须历练出来。
所以,九老太爷清咳一声,问道:“宁嗣,你来说一说这两封信的意思。”
“是,九叔。”宁嗣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第一封信,是南京的魏国公写的,里面提到曾经和我父亲和祖母提过结亲的意向,父亲和祖母也表示同意,当初商议的是魏国公世子的嫡次子和九姐姐,而如今九姐姐赐婚给了顺平伯,这门亲事本该就此作罢。”
“可是魏国公说敬佩我父亲为人和颜家的门风,愿意求娶五房嫡次女为孙儿媳妇。”
五房嫡次女,就是十一小姐慧莲、宁嗣的双胞胎亲妹妹,难怪宁嗣会脸色大变,谁都知道魏国公世子的嫡长子腿脚有残疾,将来册封世子的,极有可能就是嫡次子,也就是说,慧莲极有可能成为将来的魏国公夫人!
而另一封信,则更加劲爆。
宁嗣磕磕巴巴说道:“第二封信,是燕京泰宁侯陈灏亲笔所书,不过他是以晚辈的口吻写给九叔的,说——嗯,说他愿意和恩师的女儿结为连理,想要求娶七姐姐为续弦。”
五房七小姐怡莲,过了三年孝期就是二十一岁的老姑娘了!也只能作为续弦嫁人,颜家若应了这门亲事,那么怡莲就是泰宁侯夫人!
如此一来,五房三个未嫁女,嫡长女九小姐睡莲是顺平伯夫人、嫡次女十一小姐慧莲将来熬死国公夫人太婆婆、世子夫人婆婆之后,有望在有生之年成为魏国公夫人、而庶女怡莲,则一跃成为泰宁侯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扔炸弹,其实两方求娶,背后原因是很复杂的,因为已经有一道无形的利益链,将三家牵在一起。
怡莲如果是本文主角,那么她就是活生生的庶女奋斗史,呵呵,她上半部分表现的机智和气度不输睡莲。
慧莲其实本性不坏,有些小心眼,但她在魏国公三个婆婆(太夫人,国公夫人、世子夫人)还有无数妯娌等等的磨砺下,慢慢会成长的。
图为睡莲发髻上的翠桃福纹簪,这也叫做耳挖簪,因为这个簪子可以用来掏耳朵,哈哈~~~。
☆、170循循善导堂前教侄,提前回京未雨绸缪
宁嗣战战兢兢的将两封信的内容复述出来;他不敢说其他的,眼巴巴的瞧着几位长辈和八哥哥宁佑。。
却没想,对自己而言是晴天霹雳的大事,自己举措不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几位长辈却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
大伯父和大伯母如两尊泥胎木雕般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大伯父保持这捧着一卷书若有所思的神态;好像听见宁嗣说话了;又好像已经神游千里之外;什么都没听见;大伯母微合着眼,手里的蜜蜡佛珠流水似在指尖转动,那种神态表情,居然和已逝的祖母有些相似了!
七婶娘柳氏喝着茶水,眉毛都没挑一下,似乎在欣赏半旧桌面上摆放的绿釉仿齐太公豆;九叔父因是早就知道信中内容的,他一个人无法决定两个侄女的婚事,所以才会和大家商量。
只有八哥哥宁佑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欲言又止的看了母亲一眼。
九老太爷放下茶盅,问道:“宁嗣,你怎么看?”
宁嗣脑子里乱哄哄的,背后也起了一阵冷汗,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魏国公府和泰宁侯府是勋贵世家,而且一旦七姐姐和十一妹妹嫁过去,将来都是要当家的,这两门亲事也是政治联姻,自己一个泡在书堆的小书生,那里懂得朝堂上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给颜家带来祸患!
所以听到九叔问他,他也说不来什么,只得说道:“与公侯结亲是大事,我——我年纪还小,见识浅薄,此事还是请各位长辈定夺。”
人贵有自知之明,父亲生前教诲过自己,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装懂迟早会被戳穿,招人笑柄不说,还会误了大事。
皮球意料之中的被踢了回来,九老太爷就向坐着首位的大老太爷和大老夫人拱了拱手,“不知大哥大嫂有何看法?”
——反正是宁嗣说请各位长辈定夺的,大哥大嫂是最长的,没有您先发话,其他人都不敢说的。
大老太爷避无可避,他是久居官场之人,如今丁忧在家,从政治生涯来讲,他已经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雄心已逝,眼界却是越看越明了,他叹了口气,仰首望天道:
“两封信几乎在同一天送到颜家,一个求娶嫡次女,一个求娶最后一个庶女,若说巧合,就太牵强了。依我看,是燕京要变天了,很多事情必须未雨绸缪,别等雨淋下来才想着找避雨的地方,也别等饿了肚子才想着储存粮食。”
宁嗣听得云山雾罩,巴巴等大伯父下文,可是大老太爷却再次表现出神游状,锯嘴葫芦似的不再说多说一个字!
宁嗣正欲硬着头皮追问,大老夫人却跟上一句:“夫君说的极是。”
再看看众人,皆是一副明了的样子,宁嗣内心大哭:众人皆醒我独醉!太丢人了!
九老太爷又问道:“七嫂觉得如何?”
柳氏微微颔首道:“大哥说的极是,燕京要变天了,我们颜家已经被动的选择了避雨的地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