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4-03-30 10:49      字数:4751
  宋氏说道:“知道了。”
  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宋氏很清楚,自己身为八少奶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婆婆和太婆婆的矛盾,何止是王素儿的婚事?自己夹在中间,维持着平衡而已,也不知这种平衡能维持多久。
  宋氏的直觉感觉总有一天会爆发,若真到那一天,自己该如何站队才最有利呢?
  想起颜老太太那天为了子嗣和前程问题的逼问,宋氏心里慢慢有了数——婆婆是在努力把那一天的时间往后拖吧。
  宋氏和宁佑吃了晚饭方回颜府,临行时,宋夫人和宋氏大姐都嘱咐说,下一次得了机会回娘家,把那位九小姐带到宋府一聚。
  宁佑次日就回国子监读书,宋氏每日怡然自得的做做针线,和小姑们来往着,她有心与王素儿拉近距离,却感觉这位表小姐似乎不愿意和自己亲近,宋氏在给柳氏晨昏定省时,暗示了自己的感觉,希望柳氏能给与指导。
  柳氏轻飘飘道:“她就是这个脾气,由得她去。”
  宋氏心中有些隐蔽的想法被证实了,从此不再提表小姐婚事之类的话,再与王素儿交往时,比以前更加的热情,几乎无可挑剔。
  王素儿反而越来越冷淡,很少去宋氏院子里走动了,颜府里的都说宋氏贤惠知礼,暗地里说表小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亲表嫂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不知感恩呢。
  这时已经是三月初,睡莲抽着空和柳氏说了外头的风评,赞道:“婶娘好眼光,八嫂子瞧着天真,其实内心是个七窍玲珑心呢。”
  柳氏叹道:“可能是老天垂怜吧,只希望佑哥儿他——。”
  正说着话,外头张嬷嬷急冲冲挑着帘子进来,说道:“四姑爷和四姑奶奶来燕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莲和张大公子来了,呵呵。
  图为在本文,已经各种宅斗,或者种田文最频繁出现的古代零食,糖蒸酥酪。
  这种食物只能用小勺舀着吃,有点像现在的焦糖布丁,兰舟经常看见很多文里有小姐夫人拿起来咬着吃的,其实这玩意儿根本不可能这样吃嘛,一拿起来就稀里哗啦碎了一裙子。
  清代沈太侔《东华琐录》称:“市肆亦有市牛乳者,有凝如膏,所谓酪也。或饰之以瓜子之属,谓之八宝,红白紫绿,斑斓可观。溶之如汤,则白如饧,沃如沸雪,所谓你(即奶)茶也。炙你令热,熟卷为片,有酥皮、火皮之目,实以山楂、核桃,杂以诸果,双卷两端,切为寸断,奶卷也。其余或凝而范以模,如棋子,以为饼;或屑为面,实以馅而为饽,其实皆所谓酥酪而已。”
  徐珂《清稗类钞》亦谓:“奶酪者,制牛乳和以糖使成浆也,俗呼奶茶,北人恒饮之。”
  得硕亭《草珠一串》诗云:“奶茶有铺独京华,乳酪(奶茶铺所卖,惟乳酪可食,蓁以奶为茶曰奶茶,以油面奶为茶曰面茶,熬茶曰喀拉茶)如冰浸齿牙。名唤拉颜色黑(拉读平声,蒙古语也),一文钱买一杯茶。”
  《燕都小仪器杂咏。牛奶酪》云:“鲜新美味属燕都,敢与佳人赛雪肤。饮罢相如烦渴解芒生齿颊润于酥。”原注云:“以牛乳含糖入碗,凝结成酷而冷食之,置碗于木桶中,挑担沿街叫卖,味颇美,制此者为牛奶房也。”
  《红楼梦》第十九回,贾元春回家省亲,她想考考贾府的孩儿们的功课,考试结束,元春对贾宝玉的进步非常满意,回宫之后,专门派人赏了一样东西给他,这样东西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糖蒸酥酪。贾宝玉舍不得吃,留给袭人。后来李嬷嬷见盖里是酥酪,拿匙就吃。一个丫头道:“快别动,那是说了给袭人留着的”李嬷嬷听了又气又愧,便说道:“我不信,他这样坏了。且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这值钱的,也是应该的。”
  ☆、140婆媳大战持续升级,颜家九女花落谁家
  据传话的邹妈妈说;四姑奶奶是陪着夫婿张大公子来燕京读的;因四姑奶奶的身子还在调养之中;受不住颠簸,所以派她这个管事妈妈坐着轻车回来报个信,姑奶奶和姑爷估摸一、两个时辰就到了;暂时在娘家颜府住几日;然后回张府住;四姑爷是要去国子监进学;以后就和宁佑、魏经他们是同窗了。 。'
  张大公子中举之后便与青莲成婚;去年的时候;张大人考较其功课,觉得儿子学问还需磨练;便没有让其参加春闱,岳丈大人颜五爷也同意亲家的意见。
  张大人在江西任九江知府,张大公子做为其唯一的儿子,理应跟随其在任上尽孝读,怎么一开年就带着妻子回燕京了?
  松鹤堂几十道疑问的目光投向邹嬷嬷,邹嬷嬷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那个贱——张夫人赵氏?今年正月初一她父亲赵指挥使被参,张夫人也被夺了诰命,得到消息,张夫人气得差点把房梁都掀了……!”
  原来消息传到九江,张夫人爆炭性子又起,青莲还在卧床坐着小月子呢,她就带着一群凶蛮的丫鬟婆子们闯将进去,把青莲屋子的瓷器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若不是邹嬷嬷这些忠心的奴婢将卧榻守的滴水不漏,青莲恐怕是要被这群悍妇从床上拉起来撕烂了!
  还在张大公子及时赶去衙门,和张大人一道回来阻止,张夫人手里的破瓷片就要划花青莲的脸了。
  “诸位夫人小姐都看看,老奴为了拦住那泼妇,胳膊上还挂了彩。”邹嬷嬷卷起袖子,露出手肘处长达四寸、如蜈蚣般的伤痕。
  松鹤堂诸人,包括喜怒不形于色的颜老太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这疤痕是在青莲脸上,哪怕是仙丹也挽回不了花容月貌啊。
  只有睡莲想到了石绿——听去探病的添衣说,石绿脸上的结痂已经开始脱落,能不能彻底将疤痕除去还难说……。
  张家父子赶到,张夫人还要冲开邹嬷嬷等人的重围,要戳死害得她失去诰命夫人的青莲,张大公子情急之下扑过去护住妻子,也被张夫人手里的瓷片划伤了右手手腕。
  媳妇可以再娶,这么争气的儿子恐怕再难有了,再说了,右手是用来写字的,文人伤了右手,等于伤了科举仕途的工具,这不是要断了张家后代的前途吗。
  张大人气愤之极,夫纲大振,甩了张夫人两个耳光!张夫人被打懵了,她作为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张府唯一的嫡女,从小娇宠,连嫡亲兄长都不敢惹她,所以张夫人缓了过来之后,尖叫一声扑向张大人,夫妻两个厮打成一团!
  松鹤堂诸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不过,更劲爆的还在后头,邹嬷嬷继续唾沫的讲着,“……张夫人
  的奶娘见主子嘴角打出了血,竟然不顾主仆尊卑,扑过去打张大人!“
  松鹤堂众人皆举头望苍天,天啦!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伦理尊卑都被明目张胆的踩在脚下!
  睡莲内心暗叹,这世上然还有比我魏小舅一家更极品的家庭!
  颜老太太不可置信道:“就没有人上去劝架的么?”
  邹嬷嬷道:“奴婢们都忙着护着四姑奶奶,防着张夫人手下那些恶仆乘机下毒手,所以奴婢们腾不出手来;最后是姑爷举着绣墩将那泼奶娘打翻在地,才给张大人解了围,纵使如此,张大人脸上也挂了好些彩,一连半月都不曾去衙门。 。'”
  一个歇斯底里偏执狂张夫人和她的忠仆奶娘对阵张大人,场面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所谓双拳难敌四腿,更何况张夫人出身武官家族,有些弓马功夫在身,彪悍惯了,家里嫡亲兄长都不敢惹她,若不是张大公子解围,恐怕张大人一月都不能上衙门。
  张府家生仆们清理了混乱的场面,当晚,张大人就将以下犯上的奶娘乱棍打死,张夫人则被他拖进佛堂关着,还上了三道大锁——钥匙踹在自己兜里,一天只许送一顿饭食。
  次日,张大人对外宣布张夫人得了失心疯,下人们则说被鬼神冲撞了,关在佛堂里驱邪呢,管家还煞有其事的请和尚道士轮番做法,张府着实“热闹”了一阵。
  后来赵府的人也赶到了,张大人面色铁青将张夫人野蛮行径说了,不过并没有说要休妻,赵府派出的管事好一阵安慰,赵母还派出了嬷嬷代为训斥不孝女。
  总之,最后的协议是,张夫人从佛堂里放出来,每日抄写佛经静心,青莲房里的一切损失由赵府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佛度众人,却度不了张夫人恶毒的心灵,没消停一月,张夫人又开始了磨刀霍霍向媳妇,青莲这一次并没有听之任之,而是根本没有理会这个恶婆婆,转身回到自己院子里,紧闭门户。
  张夫人大骂青莲忤逆婆婆,读的张大公子怜惜的看着青莲,青莲低头做针线,似乎并有把婆婆的污言秽语听到心里去。
  等到张大人下了衙门,青莲穿着一身素服,脱下簪环,跪地自请下堂求去。
  张大公子大惊,跪地哭求父亲,说坚决不和青莲分开,既然母亲容不得他们夫妇,他愿意带着妻子回乡下老家读。
  张大人再次气绝,他很清楚,正月初一朝会赵家被御史联名参奏的原因,颜家给足了自己面子,不提自己治家不严,这便是给了亲家一次机会。若自己一而再而三的反复,明显就是自己处世不公。
  于是张大人不顾张夫人的强烈反对,命儿子儿媳回燕京张府,自己外放至少要六年两个任期,到那个时候,儿子说不定已经进士及第,羽翼已丰,儿媳妇也能安心生下嫡孙,地位稳固,夫妻两个在京城好好过日子,把张府这个悍妇留下来的势力全部清理出去,牢牢把握在这对夫妻手里。
  那个时候,木已成舟,即使自己结束了外放生涯,带着张夫人回京,这个悍妇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晚饭前,颜府终于盼来了四姑爷和四姑奶奶,因只是暂住几日,两人的行李箱笼大多都搬进了西城张府。
  也许是因为小产身体尚未恢复的原因,青莲比出嫁时瘦了些,不过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憔悴,精神看似还好,晚宴上举止进退有度。
  女宾们对青莲的凄凉往事心知肚明,往事不可提,一提就要儿女共沾襟,因此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从这以后,连品莲都也不再提什么“挑剩的”之类的难听话了,毕竟若不是青莲代替自己嫁过去,受苦的就是自己,宁可在家做恨嫁女,也比应付张夫人这个恶婆婆强。
  反倒是坐在男宾席的张大公子觉得没有保护好妻子,因此面有愧色。妹子/姐姐被人这样欺负,颜府众男孙面上也无光,对这个姑爷心有不满。
  倒是已经成婚的宁祥对张大公子依旧热情,颜五爷瞧见了,也赞同宁祥所为:在这个时候,责怪是没有的用的,拉拢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晚上回去歇息,青莲暖言安慰夫婿,张大公子更是觉得妻子温柔贤惠,发誓再也不会让青莲过那种苦日子,青莲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信你。”
  次日,听涛阁,青莲讽刺一笑道:“……你以后,不要太相信你的夫婿,但是一定要让你的夫婿觉得你是相信他的。”
  睡莲暗想,其实我也没打算相信的说,不过她还是问道:“为何?”
  青莲叹道:“因为对于妻子来说,丈夫就是天,就是全部;可是对于丈夫来说,妻子并非是无可替代的,总有些什么,比妻子的伤痛更重要。”
  “比如权势、名利、声望;他们明知妻子痛入肺腑,可是依旧听之任之,他们拿诸多不得已做借口,可是很多时候,牺牲妻子,委屈妻子,依旧是丈夫们的首选。”
  睡莲怔怔道,“姐姐是说四姑爷他——。”
  “张郎他,还算是有些担当的。可纵使如此,我还是失去了我的孩儿。”青莲痛苦的闭上眼睛,右手下意思的摸向小腹,发髻上蝶恋花簪子上的蝴蝶触角上的珍珠微颤。
  胎儿从身体剥离的那一刻,青莲恍惚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清晨,生母颜姨娘的尸体在井水里浮浮沉沉,父亲漠然的眼神,她从身体到内心都是冰凉的,许久许久都感觉不到温暖。
  从那以后,她的心就凉了,新婚后,张郎和她夜夜缠绵,海誓山盟,她也不敢将这颗心许出去,爱男人,不如爱自己,不如爱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不要对男人寄予太多的期望和信任吧,自己一个爹爹不疼,嫡母不爱的小小庶女,再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自保。
  幸好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这颗心因此没有跟随孩子而破碎掉。
  青莲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来,递给睡莲,“这是还给你的。”
  睡莲不肯收,道:“我拿着也没什么用,你马上就要回张府住了,姐夫又住在国子监经常不在家,你做什么事都需要银子打点。”
  青莲问道:“干嘛对我那么好啊,我以前给你使了不少绊子呢。”
  睡莲说道:“都是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