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4-03-30 10:48      字数:4934
  正,气味淡雅,犹若盛开的郁金香,那里配不上陈穗的身份?
  若说陈穗真看不上,那就是陈穗太过孤高了。总之,不是四娘的错,就是陈穗的错。
  陈穗心中一惊,不过是个刚满十岁的女孩子,如何能有这样心机?一句话就逼得四娘上串下跳的,还弄得自己都差点下不了台了。
  “颜九小姐误会了,一来呢,是我自己穿不惯他人的衣裙,二来呢,我今日在寿宴见妹妹面善的紧,就存了结交的意思,所以要四娘带我到你这里歇一歇。”陈穗眼神往魏四娘身上一扫,道:“劳烦四娘帮我和听戏的二嫂说一声,就说我在这里和颜九小姐说话呢。”
  魏四娘身形微微一震,还是离开了。
  支开了四娘,陈穗先是寒暄道:“听说九小姐在成都养病八年,去年冬天才刚回府,这燕京的冬天可真冷,九小姐可还习惯么?”
  睡莲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还好。”
  陈穗又说:“我看妹妹气色很好,倒不像是久病之人。”
  睡莲说:“甚是。”
  看来这位颜家九小姐对外人很是提防,于是陈穗开始拉关系套近乎,省去了“九小姐”的客套说法,直接“你我”相称起来,说:“你表姐是个很好的人,我和她相交已久。今日又与你如此投缘,我们以后定要多聚聚才是。”
  睡莲点头道:“嗯。”
  这——敢情还越说字越少了!陈穗顿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块顽石,简直无从下口嘛!
  不过陈穗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心想自己寻了个幌子被她三言两语戳穿,看来这位颜九小姐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如改变策略,开门见山的好。
  心下稍定,陈穗看着睡莲的眼睛,直接道明了来意,说:“颜氏乃书香门第,历来都是人才辈出的,颜府里更是‘一门三进士,父子两探花’。妹妹父亲那一年回成都老家参加秋闱,成为四川布政司第一名解元,那时人们都称颜解元——说来也巧啊,三年前成都也出了个颜解元,叫做颜宁霄,也是你们颜氏族人吧?”
  睡莲眼睛都不眨,点头道:“嗯。”
  陈穗追问道:“听说这位颜解元拜了你父亲为师,成为正式弟子了?”
  睡莲又恢复成两个字的状态,说:“不知。”
  就是河蚌也没有这位嘴严了!
  陈穗心里直冒火,但面上还是做出和善的样子,说:“这位颜解元与你家还真是有缘呢,他和你父亲同是四川解元,每逢国子监放假,他都住你们颜府。”
  这次睡莲头都懒得点了,直接说:“嗯。”
  这可怎么办?祖母要求的事情一件都没完成,我回去怎么交代?陈穗想起泰宁侯太夫人那张喜怒难辨的脸,心里越发着急了。
  见睡莲一脸稚气,陈穗暗想,莫要慌张,慢慢来,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这位颜九小姐的弱点是什么呢?对了!她的生母早死,回燕京后本该在继母手下讨生活,但是据太夫人说,这位正牌嫡女养在颜老太太膝下——这样不难推断,她的继母杨氏很是个不能容人的人物!
  陈穗脸色立刻变得哀凄起来,她缓缓道:“妹妹可知道去年腊月京城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睡莲应景的说了声:“嗯?”
  “鸿胪寺少卿张大人府里,继母苛待原配的幼女置死事件。后来御史参了张大人治家不严之罪,最后张大人被革职了!你猜,那个继母下场如何?”
  陈穗循循善诱;企图以此为突破口,激起两人的共鸣,然后慢慢撬开睡莲的嘴。
  睡莲淡淡摇摇头,干脆不说话了!
  陈穗觉得一口热血涌上心头!这位颜九小姐是缺心眼呢,还是惧怕继母到了闭口不敢谈的地步?!
  既然问题已经抛出,陈穗只好继续说道:“虽说张大人丢了官位,但是继母却依旧稳稳当当坐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官府和张家都说那位可怜的小姐死于意外。唉,你说,大冬天的,连棉袄都没穿,活活冻死在雪地里,这也是意外?难道当别人都是瞎子么?”
  陈穗愤愤不平,目光灼灼的看着睡莲,期待她对那位惨死的原配嫡女能有所动容。
  禽兽之人,只顾自己,那里会管别人的看法?睡莲拿了块玫瑰莲蓉糕慢慢吃着,并没有搭腔:
  七婶娘柳氏反复教导过,千万不要和你不相信的人谈论别人的家事,或者旗帜鲜明的表示对某种敏感事件的看法!否则你被人利用死都不知道!
  世界如此美好,睡莲还想多活几十年,她才不会上陈穗的当!
  看着睡莲一副懵懂无知、无动于衷的模样,陈穗大为失望,她只得自说自话道:“张家人说,这位嫡女有梦游的毛病,所以大冬天的穿着单衣就跑到雪地里慢慢冻死了!”
  在睡莲看来,这个说辞很拙劣——豪门贵族那个小姐不是十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着?看门的,值夜的难道都是死人不成?明知小姐有梦游的毛病,还不得格外小心才是?
  可是又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管用的说辞:张家完全可以将几个下人们屈打成招,承认自己忘记锁门了、或者睡迷糊了,推出几个替死鬼了事。
  睡莲平静如水,陈穗尤不死心道:“这也难怪,那位张夫人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的嫡女,听说因前头定的人家早早死了,有克夫的名声,所以不得已做了填房——这位张夫人娘家后台硬着呢,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其实按照律法,苛待原配子女至死是应当以命偿命的。”
  睡莲暗想:有克夫的名声,所以不得已做填房?这倒是和继母杨氏很像嘛,如果陈穗所说属实的话,这两位继母聚在一起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陈六小姐懂得真多。”睡莲总算是完整的回了一句话,可惜这句话这句话等同什么也没说,而且还暗藏的两个意思:有夸奖陈穗的意思、也有觉得陈穗太八卦的意思。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呵呵,只有当事人陈穗自己知道了。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宣告失败,陈穗觉得自己在咬一块顽石,不仅没咬动,反而磕掉了几颗牙齿。
  怎么办?我陈穗绝对不是这种轻言放弃的人!
  陈穗暗自握拳,干脆豁出去,半是要挟要是玩笑问道:“住在府上的颜谢元和你很相熟吧?听说你还在成都老宅里养病时,他的寡母容氏和你家经常来往?”
  这就是质问我和颜宁霄的关系么?睡莲不怒反笑,装着一副天真无邪小女孩状,笑道:“哎呀,陈六小姐今日说的许多话其实不该和我说的。”
  “哦?那我该和谁说去?”陈穗心中大快,看来当头喝棒果然管用,对于这个女孩,就应该来硬的!
  睡莲附耳在陈穗耳边低语,笑眯眯道:“我不过是颜解元的族妹而已,难道这种事你不该去找媒婆问去?”
  “你——?!”陈穗大骇:颜宁霄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可这件事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外人很少知道啊!万一自己向睡莲打听颜宁霄这件事传出去,会对自己的清誉有损!
  这个死孩子,怎么那么难缠!
  作者有话要说:陈穗无功而返,泰宁侯太夫人会有神马反应咧,呵呵。
  虽然十八钗依旧没爬到季榜,但是看到她依旧在金榜的位置,兰舟内心是很高兴,至少读者用订阅来肯定这个文。
  所以灰常感谢各位读者一如既往的追这个文,大家追文很辛苦,兰舟码字码的也很累,上次切西瓜诡异的把手切了一块肉之后,兰舟家里就开始忙着装修了,住了5年的房子,墙皮厨房什么的需要重新处理一下,兰舟去百安居购买乳胶漆时,发现立邦有一款颜色居然叫做——睡莲!
  天!我当时就选了睡莲这种颜色,真的如睡莲的花瓣一般,带着一种柔和的黄色。兰舟客厅和两个卧室都刷上了这个颜色!
  这就是缘分吧,我文中的女主和家里墙面上的乳胶漆都是睡莲!
  所以,咳咳,图1是兰舟伤口结疤脱落之后和睡莲墙壁色的合影,由于光线和手机的原因,这个颜色有些失真了,呵呵。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兰州的中指会保持缺块肉的状态——唉,谁叫现在肉太贵了呢,兰舟只好自力更生了。
  图2是本章所提到的郁金裙,这件裙子据说是出土文物,勉强可以看出当初这件裙子的主人穿郁金裙的芳华吧。兰舟找不到其他图了。
  图3是为弥补图2的缺憾,放了一朵郁金香上去,大家可以YY一下,古代真正郁金裙的丽色。
  一下资料来自网络:
  古时用郁金香草染制的金黄色裙。亦泛指黄裙。 唐 杜牧 《送容州中丞赴镇》诗:“烧香翠羽帐,看舞郁金裙。” 宋 柳永 《少年游》词之五:“淡黄衫子郁金裙,长忆箇人人。” 清 龚自珍 《隔溪梅令·<羽陵春晚>画册》词:“郁金裙褶晚来松,倦临风。”   宋代士庶妇女出行,喜欢骑驴,为了乘骑的方便,多穿一种前后开衩的“旋裙”。富贵之家还有用郁金香草来浸染裙子的,染出的裙子多为黄色,在身上能散发出阵阵香气,称为“郁金裙”。
  ☆、台上渑池完璧归赵,台下大舅母还嫁妆
  陈穗面色铁青;睡莲依旧一副懵懂无知的孩童模样;反而还委委屈屈的瞧着她:“陈六小姐,你可是觉得不舒服?要不然就在这里歇歇吧。”
  陈穗捏了捏袖中的手帕;好不容易憋出一丝笑容来,说:“那就麻烦妹妹了。”
  睡莲命采菱新换了炕几上的点心;热情的邀请陈穗同享用。
  既然已经说了是“歇歇”;陈穗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两人说了会子闲话,外头魏四娘邀功似的带着陈穗去取裙子的丫鬟回来了。
  才半个时辰,这速度也太快了罢?睡莲暗想;看来取裙子是假,前来探话是真了。
  打发了陈穗出门;睡莲觉得轻松许多,回想起刚才陈穗的种种作为,内心暗暗替颜宁霄惋惜:都是一个爹生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论相貌,陈穗幸运的随了她的风流俊俏死鬼爹,而不是如玉说的那个面黑腿短大嗓门的河东狮老妈,所以细细瞧去,陈穗和颜宁霄有些相似,尤其是眉眼口鼻的轮廓。
  只是颜宁霄的眼神是温和眷美,如同成都满城芙蓉花似的缓缓的,那股温暖能透到心里。可是陈穗的眼神截然不同,那种工于心计、难以捉摸的飘突,令睡莲很是不安……。
  睡莲思忖着,居然歪在炕上睡着了。
  添饭对采菱做了姿势:要不要叫小姐起来?免得晚上脱了困。
  采菱附耳过去道:“就让小姐睡吧,这两天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客人比魏家的那些个小姐还忙。”
  添饭点点头,给睡莲盖了一床杏子红的薄被,因正月里有不能动针线的习俗,所以采菱和她无所事事,最后两个人都依在熏笼上打起了瞌睡。
  因为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都要回家团圆的,所以下午的客人听了几折戏后慢慢散了,就要唱到最后一出戏《渑池会》(又名《完璧归赵》)时,就只剩下魏府自己人在看了。
  魏老太说:“今日你们都辛苦了,都坐下来看戏喝茶吧,我听了一下午觉得头疼,先回去歇歇。”
  说完,魏大舅母和李嬷嬷扶着魏老太走了,诸人皆起身相送。
  魏老太太一行人却没有回自己院落,转而来到睡莲的客房。
  睡莲午睡刚醒,添饭正服侍着她洗漱呢,采菱高高打起帘子请魏老太太和魏大舅母进来,李嬷嬷则搬了三个小杌子,叫添饭和采菱和她一起坐在外面晒太阳闲话。
  两个丫鬟都是聪明人,一见这架势,便知是魏老太太有体己话和小姐说,于是笑着应了,还端了两盘干果糕点出去和李嬷嬷一同分享。
  睡莲睡了一下午,又刚洗脸净面,精神为之一振,忙不迭的招呼魏老太和魏大舅母坐下,还亲自上了茶水。
  魏老太太只是沾了沾唇,魏大舅母则一口气喝了半盏——忙了一整天,午饭没好生吃,为了少去净房省时间,她甚至连茶水都没粘几滴。
  喧嚣散去,难得静谧时分,戏台上高亢的唱词飘到睡莲的房间,唱的正是《渑池会》开场。
  《渑池会》讲的是战国时期,秦王邀赵王于渑池,要赵王带着国宝和氏璧同去,赵国大臣蔺相如和大将廉颇携手保全和氏璧和赵国尊严的故事。
  赵王对臣子们诉苦,念白道:“众卿,今有秦国,遣使臣前来下书,欲将西阳十五城,换孤和氏之璧。欲待将璧与秦,惟恐秦君得璧,不与城池;若不将璧与他,定然触动刀兵。故此宣诏卿等,筹议此事。”
  这厢魏老太太开口道:“睡莲啊,今天我和你大舅母来,就是要说说你生母的嫁妆。”
  好啊,戏台上唱的是完璧归赵的故事,戏台下面唱的是保嫁妆归外孙女的故事。
  睡莲明知故问道:“我生母的嫁妆?外祖母,那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