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
缘圆 更新:2024-03-30 10:47 字数:4861
又听她二姨素香道,“姚氏不过是欺那木头傻愣,我得了空就天天到肉摊上跟着一处出摊,她憋了十来天没敢来摊上拿肉。那天我在的时候她就来了,笑了张脸想从我手上得便宜,我是那么好哄的?一把杀猪刀拍在肉案上,也笑着一一跟她指明哪些肉多少钱一斤。她见从我手上讨不到便宜,撇了嘴就走了。呵呵,姐,后来那姚氏再不敢来肉摊拿肉了。”
“你啊,这般性子也是遇上了妹夫,不然谁受得了你?”杨氏喝了口茶,笑道。
“哼,谁稀罕!没有他我还能找到更好的呢!”杨素香脸上有些红,笑了道。
初五想到自家娇小的二姨一把杀猪刀拍在肉案上的场面,着实好笑,便也乐了,抱着满福捂了嘴嘻嘻的笑。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笑得这么乐呵!”杨素香以为初五和杨氏一样取笑她呢,笑了道。
“呵呵,没什么,就是好奇二姨夫被二姨那拍杀猪刀的模样吓着时候是什么个表情。”初五搂着满福,想到二姨在二姨夫面前露出那泼妇般的模样,二姨夫估摸着吓得不轻,笑得更欢了。
“小丫头!看我不挠你痒痒!”杨素香说着就呵手作势要挠初五痒痒。
初五见此,赶紧的双手捂了嘴,再不敢笑。初五很是怕挠痒痒,她的记忆里小时候这个二姨就爱挠她痒痒。
☆、第41章 佃户(四十一)
从二姨家出来时候已经过了未时,杨氏把绣品拿去荣兰坊又拿了十来条帕子回去。大件的绣品毕竟不多,闲暇时候杨氏也领了些帕子鞋面回来绣,得的钱不多但总能顶些柴米油盐。
刘长生那三石花生和一石黄豆并没卖出去多少,便寻了个油坊准备拿来榨油。这时候来榨油的人还不多,再过个十来天附近村民都收了花生,那时候油坊就要爆满了。
过了年,初五长得很快,个子直往上蹿,去年夏天还能穿下的衣服这时候已经短了一大截。杨氏只好趁着刘长生在油坊榨油这段时间去布坊买布给初五做新衣裳。
迎春听说她娘要给大姐做新衣裳,没打算给她做,皱了一张小脸,苦哈哈的盯着她娘看,拉扯着她娘的衣袖,“娘,我也要新衣裳,我也要。。。。。。”那双杏眸里蓄满了水,眼看着就要决堤。
其实过了年因为初五上山打猎,家里伙食好了,她们三姐妹的身体都长得快。但迎春和立夏几乎都是穿初五的旧衣服,衣服穿着还合身,杨氏便没想着给她两做新衣裳。
初五家夏天的衣服多数是麻布,也有一两身是粗棉布的。这些布料都比较粗糙,但胜在价格便宜穿着透气,附近的百姓夏天多是穿这样的布料做的衣服。
一匹麻布五分银子,就是五十个铜子的价格,一匹布做大人的衣裳估摸着能做上四五套。如今家里出了夏粮,粮食不成问题,又有初五上山打猎得来的银钱,手头上也宽裕了些,杨氏便点头答应了给迎春和立夏也做身新衣裳。
迎春见她娘答应给做新衣裳,高兴的第一个领了头奔出去,一面跑一面拍手欢叫,“新衣裳!新衣裳!”跑出老远见自家大姐和阿娘还在油坊里,着急的催促道:“娘你们快点!”
立夏虽然对吃的比较感兴趣,但她毕竟是个孩子,这会儿听说有新衣裳也是高兴得不行。跟了迎春冲出油坊,一面跑一面咯咯的笑,“哦哦,有新衣裳喽!”
杨氏见了女儿们这般,不由觉得好笑,“就来,迎春拉着立夏,看住点儿,别摔了!”
初五看着高兴的乱跑的迎春和立夏,心里不由的羡慕。会向父母撒娇,要漂亮的头花和衣服,会对着父母哭闹,得了新衣裳会很高兴,或许这才是一个孩子真正的模样。
初五前世没见过布匹,到了祥和布坊见着各色各样的布匹,初五也忍不住挑拣了起来。初五好奇怎的村里很少见妇女们织布,也没见过自家娘亲织布的时候,便问了杨氏。
杨氏笑了戳着初五的小脑袋道:“竟是好奇这些东西!咱们牛头村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多是逃难过来的,没田没地,自家粮食都不够吃,哪里来的田地种那些桑树苎麻棉花的?”
初五听了她娘的话,想着也是这么回事。佃农家里租种的是地主的地,收成一半要给了地主,哪里有田地给他们唬弄布匹?且织布也是要人力的,妇女们白天下地,晚上回来还要做家务缝补衣裳,哪里有这个功夫再织布?
杨氏选好了布匹付账的时候初五瞄见了柜台旁边放着的一匹藏青色棉布,想着罗家送了她弓箭,又教会自个打猎,算得上自己的师傅了。如今自家得了银钱,罗家的恩情也要报,便指着那匹藏青色的布匹问那正在收钱的伙计道:“这匹棉布怎么卖?”
那伙计听了初五的问话,笑了道:“小姑娘好眼力,这匹布可是昨天刚到的新货,穿着舒适的细棉布,可是要来上一匹?”
杨氏见初五果真去挑拣翻看,皱了眉道:“咱们这里已经买了一匹,用不着再买了。”
“罗叔教了我打猎,我想着给他们家也稍上一匹,算是咱们的谢礼。”初五翻看了棉布,转头对那伙计道:“烦请帮我把这匹也包上。”
杨氏听说是要送罗家的,便没拦着初五,付账时候想要掏钱,却被初五拦下了。初五用杨氏给的那吊钱付了帐,几人才抱着买来的布匹出了布坊。
初五抱着怀里的细棉布,看了眼迎春和立夏手中抬着的麻布,摸了摸兜里的钱。不由的感叹,难怪她娘不买棉布,就是普通的棉布也要一钱银子一匹,她怀里的细棉布足足用了她二钱银钱!
娘几个回到油坊时候刘长生正在挑花生,把炒过的没去壳的花生挑出来剥壳。几人放下手中的东西都搬了凳子过去挑拣花生。
花生油的好坏,很大部分要看花生炒的好不好。花生炒得过了,榨出来的油就会比较焦黑,有一股子焦味,油品不好。
油坊是镇上唯一一家油坊,附近人家祖祖辈辈都是拿了花生豆子来这里榨油。油坊的技术是过得去的,这会儿初五家的花生炒得也合适,脆而不焦。
炒过的花生很香,立夏搬了凳子过来便抓了一把往嘴里扔,吃得可香了。整个挑花生的过程立夏都在吃,把挑出来的花生剥了壳直接扔自个嘴里了。
杨氏怕立夏吃多了上火,训了她几句,只是在吃的面前立夏哪里会听她娘的话?拿了花生捡着她娘不看着的时候就往嘴里扔。
迎春和初五也好不到哪里去,时不时的往嘴里丢上一两颗。连杨氏背上本来睡着的满福都被香味熏醒了,伸了手要下来抓花生。
一家子闹闹腾腾挑拣花生的时候,那边油坊也没闲着,两个强壮的伙计正把炒过的黄豆倒进榨油机子里,推着绞盘走动在榨黄豆油呢。
太阳快落山时候才榨完花生和黄豆,三石的带壳花生榨出来八十多斤花生油,一旦黄豆出油二十五斤。榨完油刘长生买了一对一大一小的带盖子的木桶分别装了花生油和黄豆油,带来的箩筐擦干净装了九十来斤被压成一饼一饼的花生黄豆麸。
黄豆麸不怎么好吃,但花生麸是个好东西,放了姜末下去煮,便是一道送饭送粥的菜,也能当零食磨牙。
几人坐上老魏的牛车回到家时天早黑了,杨氏做了晚饭,一家子吃过便歇下了。油灯费油,灯油也贵,村里人多数时候吃完饭洗漱了便睡去了,很少有妇女点了油灯做针线的。杨氏舍不得灯油,即便绣活上再赶她也是趁着天没黑的时候赶着做,要是天黑了有月光,她便就着窗下的月光再忙活一阵。
初五盯着那匹细棉布,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做成了衣裳再给罗家送去。最近杨氏在教初五裁衣,初五便想着把布匹做成衣裳送去,也显得较有诚意不是?
这天她便趁着杨氏在家,拿了剪刀在杨氏的帮助下裁了布,又捻了针线缝制。只她刚开始学,针线到了她手里远没有冰针用得顺手。时不时不注意便往手上扎一针,杨氏有心要帮她,却被她拒绝了。
初五咬了唇,赌气的想道,她就不信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比不上小罗,连件衣裳也做不出来了!
事实证明初五在针线方面确实没有天赋,在勉强给小罗缝好一件衣裳后,初五手上已经扎出了不少的针眼。杨氏再也看不下去,把活计抢了过来,说什么也不让初五碰了。初五看着那件勉强算得上衣服的布料,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适合做针线。
几天后杨氏终于把衣裳做好了,又用小木桶盛了四五斤的花生油并着做好的衣裳让初五一齐拿去罗家。
自从初五家开荒成功,村里就掀起了开荒的热潮,后山这块山地也被村民们开出来不少。平时往罗家的小道没什么人走,长了不少杂草,这会儿杂草都被往后山去开荒的村民们踏平了。一路上不少的缓坡也都被开了出来,许多正在开荒的村民见了初五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初五一一笑着打了招呼,又呼哧呼哧提着小木桶赶路。好容易见了罗家那小茅屋,初五的脸都快笑僵了。
罗家父子并不是天天都进山打猎的,他们昨天才从深山里打猎回来,这会儿正在家里休息。
初五到罗家时候没见着大罗,只见罗小屁孩一只手缠着布条,一手艰难的搓洗木盆里的衣服。
“你的手怎的了?”昨天罗家父子回来初五来送了一回青菜,但没见着罗小屁孩,这会儿瞧见了他绑着只手,知道是受伤了,只不知道严不严重。
“过来,洗衣服。”洛书正一只手跟木盆里的衣服较劲儿,抬头见了初五来,毫不客气的道。
初五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现代的夏天热,古代的夏天更热,没冰棍没空调的。这时候太阳才刚升上山顶,她就已经热得满身大汗了。自从入了夏初五就没怎么睡过好觉,刚养肥了一些的小脸没几天又瘦了下来。
听得罗小屁孩的命令,初五擦汗的动作顿了顿。自从她跟着大罗学射箭,来往罗家更勤快了,跟罗小屁孩也熟悉了起来。他也开始主动的跟她说话了,只是往往都是让她干这干那的命令。
“赶紧洗了,厨房里有绿豆汤。”洛书皱眉,见那傻丫头愣在院子里,明晃晃的毒日头下映得她的小脸煞白煞白的。
“哎,这就洗!”绿豆汤啊,冰凉凉的绿豆汤,初五吸了吸口水,狗腿的奉上手里的小水桶和衣裳,迅速挽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搓衣服。
别怪初五没出息,被一碗绿豆汤给收买了,实在是热怕了啊。也不知道罗家父子去哪里弄来的冰块,挖了个地窖在茅屋底下藏着,这会儿整个牛头村只得了他们家有冰块。别说给的是绿豆汤了,就是一碗冰水,初五也会屁颠屁颠的围着罗小屁孩转。
初五一面搓着衣服一面给自个找借口,她是看着罗小屁孩手受伤不方便的份上才给洗衣服的,可不是为了一碗绿豆汤啊。嗯嗯,绝对不是!
☆、第42章 佃户(四十二)
洛书见初五那干脆利索乐呵呵搓洗衣服的模样,嘴角抽了抽,无语的看了眼脚边的小水桶,随手翻看起那个包袱来。只见里面整齐的叠放着两套新衣裳,一大一小,一看就知道是给他和他爹的。只是,他这件针脚凌乱稀疏,针脚大的地方都能撑下根手指了,还有这歪七扭八缝得错乱的衣带又是怎么回事?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伤的严不严重?看过大夫没?”初五手下不停,搓洗着衣服,换了一遍水又继续搓洗。他们父子进山打猎,大罗的衣服常常东一块西一块泥土的,只罗小屁孩的衣服却干净整洁,偶尔只有袖口裤腿沾上些泥土草屑,初五很怀疑罗小屁孩是不是有洁癖。
“这是什么东西?”
初五回头看去,就见罗小屁孩颇为嫌弃的捻着她做的那件勉强算是衣裳的布料。好看的小脸上皱着眉头,嫌弃的意思显而易见。
初五见了她那件处女作,老脸一红,奔出两步,沾满泡沫的双手就扯了罗小屁孩手上的衣服,“去去,爱穿不穿,姐下回还不给你做了呢!”早知道就让自家娘亲给改改再拿上来了。只她那时候好容易做完了一件衣裳,哪里看着都好,这才屁颠屁颠的拿了来。
“嗯,是不能穿。”洛书盯着被初五双手沾上了泡沫的衣裳,小嘴角弯了起来。
噗!初五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小屁孩太不给面子了吧,这好歹也是姐两辈子做的第一件衣裳啊,有这么差吗?初五翻了翻手上的衣裳,无语的发现手上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线,只得嘿嘿的干笑。
“衣服短了。”洛书见了初五那傻模样,勾起嘴角,瞥了她一眼,拿了他爹的那件衣裳进屋。
初五揉了揉眼睛,她是不是看错了?罗小屁孩居然笑了?!他有没有笑?是笑了还是没有?她明明看见他弯了嘴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