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青涩春天 更新:2024-03-30 10:46 字数:4743
看着故事走向尾声,我的心里还是有些落寞。所以,在故事结束之前,我要郑重感谢从7月16日开始支持我的JM们,也感谢那些赏脸看一眼文章的JM们!你们的支持对我而言就是动力,下一次再上来时,也希望看到你们!
日子,在我们的脚步下匆匆地溜走。实在很难想象昔日的文豪是怎样把时间比作流水的,因为这个形容对我们而言实在太奢侈也太浪漫了。我很难把等待的日子看得那么美丽,因为我和连城总是在等待着冥冥之中的暴风雨。在我们互相微笑的时候,我们可以用彼此的温暖来带过心中的惶恐,但当我们转过头时,那冰冷的忐忑,却开始在身体里肆无忌惮地蔓延。
我们都回到了彼此的学校,借由最淡定的生活来软化我们心里的不安。当连城站在校门外目送我进入校园时,我回头看着他的身躯,在夏末的艳阳下,拖着细细长长的影子,迷幻的阳光将他的身影与背景一起模糊,只剩下一身冥黑掩映着属于他的淡淡沉香。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一阵虚幻!他的美丽,也许只剩下这一刻,像已经开到荼蘼的黑色花朵,激越的绽放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生命力,留在我手中的,只剩下他对我的承诺……还有他留给我的伤痛与快乐。
进去吧,我会在你家门口等着你。乖乖去上课……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个漫无边际的诺言,只说明结果,却没有限定时间。诺言的兑现,若没有时间的约束,就好像电视上的虚假广告,美丽而不真实,甜腻而富有敷衍性质——当我这样回过神来时,他的身影已经在门口的街头上消失无形。
看着自己的手心,我没有抓住他的真实感觉。他残留在我手里的体温,就像夏天洒在身上的香水,香味浓郁而印象深刻,却只是一瞬间的辉煌。阳光格外的放肆,当想要回味那香气的美好时,才发觉它已经在身上挥发,留下的只剩下一个浮光般的记忆。我痛恨这样的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心,我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干吗这么虐待自己?你的手跟你有仇吗?”清丽的嗓音突然自我的前方响起,抬头一看,亭亭玉立的林小雨就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手,露出一个谐趣的笑容。
“没有。只是偶尔希望能真切地痛一下,感觉自己还活着。”我逼迫自己微笑,但想象中的笑容在我的嘴角上却变得别扭。
“干什么?你笑得好畸形!”她走上前来,搭上我的肩膀:“好几天没见你,还以为你跟胡予晴一样闹失踪。”
失踪?若能那样也好。可惜,连城不能离开,我们的阻碍是他的母亲,逃到哪里都不是办法。
“是吗?其实失踪也好,少了我,地球照样公转自转。”我淡笑。
林小雨开始上下打量我,表情颇诡异。
“怎么了?”我问,以为自己的脸上脏了。
“呵呵,你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吧?”她暧昧一笑,手指撩起秀丽的长发。
“应该没有吧。”若有好事,那我何必一副等死状。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打百分百保证的。越是以为铁稳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空头支票。所以……看你一副欲语还羞、茫然若失的样子,看来是春天到了。”
我没好气地瞪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暗叹她为何生了一对金睛火眼。
“你去看相包准赚大钱!”我叹气。
“说对了,很多人都这么向我建议!”
我无言,第一次越过她,径自走到前面。
她没有异议,只是跟上我,并肩而行。
“见到他了吗?”她突然沉声问。
“谁?”
“连城。除了他,我想不出你还能对谁动心。”
“他的世界太复杂。”我深吸一口气。
“可你对他的感觉却很简单。”她的目光深深地映在了我的身上,说出的一句简单的话,仿佛是个奇妙的真理。
“越简单的感情,越是有力量。”她拨弄着头发,脸上古井无波。
“你呢?”我突然觉得一阵轻松,与林小雨对话,每一次都像是在学习一个道理,她是那么聪慧,也是那么的尖刻。
“打算修道登仙。”她突然一笑,对我道:“若我说我爱上连城的那个朋友,你一定会觉得我无稽。”
她的笑容,向来美丽得不识人间烟火。但此刻,我却在她的唇畔看到一丝疲惫。我并不觉得无稽,爱的火花往往只在一瞬间绽放,人们为了爱情去追寻那么多,其实不外乎是为了寻找那爱火再次燃烧的刹那。
爱,其实就是瞬间的感动。那感觉没有形状,也没有规则。爱神就像个顽皮的孩子,当他想要来临时,谁也无法阻挡;而当他想要离开时,却像狂风一般消逝——当人们为了爱情消逝而诅咒时,只会觉得爱神不过是个披着华美外衣的无赖,没有谁能够抗拒他。
所以,我不会觉得林小雨无稽,只会替她难过。她的爱,也许还来不及开始就已经凋零,侯远亭根本没有余力来察觉如此虚幻的情感寄托。
想到这里,我突然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侯远亭不知怎样了!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很诡异的,连城的母亲居然没有任何举动!
“想知道他的电话吗?连城可以给你。”我突然对林小雨道。也许,远亭需要的,已经不是母爱,而是真实的爱情!他只是生活的目标太单一,世界太狭隘,所以才会保持着那样的执着。忘年之恋我并不藐视,但我不认为连城的母亲会想到回报远亭的心意!
她愣了愣,对我突然的热络有些诧异。随后,我失望地看着她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开始尖锐冷涩:“别用那种廉价的同情来应付我,我没有要拿你和连城当跳板的意思!我最讨厌别人自作多情地当红娘,需要撮合才能走到一起的人从根本上就不应该在一起!”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解释,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的确是想帮她,也想让远亭的心脱离枷锁。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小雨很好而已!
“是吗?那么,你说要给我他的电话时,有问过他的意思吗?我的爱情就是我的,不要别人来参合!他如果会爱上我,迟早会出现在我面前!”
她生气了。怒火来得悄无声息。看着她那凛然的表情,我突然感悟:小雨其实是个最简单的女孩子,遵循着本能而生活,爱情在她的心里从不是儿戏,而是一个神圣的高台!她甚至对爱情充满洁癖,我行我素的外表下,是对爱情的一种坚定信念在支撑着她!我释然,我那简单的一相情愿,不仅伤害了她的骄傲,也伤害了她心目中完美无缺的侯远亭。
“对不起……”我道歉。
“算了!懒得和你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先去上课,午餐你请客,当作赔罪!”骄傲地说完,她抬头挺胸地离开。看着她那傲然的背影,我似乎从中得到某些力量……
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我回到了自己家的住宅区。从没有一次回家像这天一样忐忑,步步为营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太可笑!想起早上他对我说的那句话,我茫然不知所措。走过狭长的小巷,穿过幽静的小区,我太头张望着,柔软的夕阳下,修长的身影在楼下静静的伫立。
也许真的是有些灵犀,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他也同时回头,看着我的眼睛,明亮而富有生气,那是一对黑色的宝石,因为稀少而弥足珍贵。那点点的星光,即使在绚烂的晚霞映衬下也毫不逊色,闪烁着夺目的光芒——没有笑意,却静谧温和,他已经不需要用尖锐来包裹自己。
于是我走过去,挽着他的手臂,就像挽着的是我的人生。
吃过晚饭之后,我呆在厨房里快乐地洗着碗筷,他突然走进来,拉了拉我的头发。
“干什么啊?我的头发很脆弱呢!”我尖叫,过早就花白的发根真不想让他看到。
“没什么,就是想拉拉看。”他收回手,眼睛却停留在发丝上面不肯离去。
“为什么?!”放下碗,我用沾着泡沫的手挡住他的靠近,希望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初中时你坐我前面,我总觉得你的头发很漂亮。阳光照上去的时候,看起来像深蓝色的夜晚。现在你改回原来的颜色,我想摸摸看。”他淡然地笑着,雪白的犬齿在粉红色的唇间露出些许尖利,让我觉得他的样子居然可以跟‘腼腆’联系起来!
深蓝色的光彩?那是染发剂的毒素吧!这个始作俑者完全没有察觉呢!他认为很美丽的地方,恰恰是他在我心中地位的证明。那段晦涩的天空,记载着我对他那莫名其妙的眷恋,因为思恋得太过用力,我才那样地茫然,紧迫的神经催促着那过早生根发芽的种子,在我的头顶,开出那片脆弱的白花。
我垂下眼,没有了声音,洗手槽里流泻着哗啦哗啦的水声,那银白色的水流,在我们的四周突然静默。
“我有白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闷闷地发出声音。如果他对我的坦白露出一丁点迟疑的话,我想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个右直拳吧!
“白……头发……”他的确在皱眉了。工整的眉头以奇异的方式扭曲,看着我的头顶,突然伸出手来,轻柔地在上面婆娑。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因为你啊!让我神经过敏……”我喃喃地叙述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说法好像是在抱怨似的,连忙申辩:“是医生说的啦!说我太紧张……”
“是吗?但还是很漂亮。”他的嘴角轻轻地牵起,似乎并没有多在意。我突然感到头顶上一片轻松,感觉就像是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梦魇后醒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那种重生的畅快。
“我知道,我都把头发护理得很好的!”我兴冲冲地转身去洗碗,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他在我背后站了一会,突然一把拥住我的腰,鼻尖在我头发上一阵擦动:“让我看清楚好不好?我可以替你数有多少白头发!”
真孩子气!看他那样子似乎还很感兴趣呢!居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我红着脸跳开:“少来!你一定会笑我!”
笑我这个傻瓜,因为喜欢一个人而紧张过度,把自己弄成白头翁!
“看一下又不会死!让我看看!”他敏捷地拉住我,幸好我满手洗洁精,滑溜溜地逃开。
“不行!头发是女人的生命,不能随便看!”我跳上沙发,满口道理。
“哪里来的规矩,我没听过!”这家伙武断地打消我的理由,居然仗着自己手长脚长也跟着侵犯我的地盘,拖着我的脚把我压在沙发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的头发。
天!我的发根一定是白色的!那太丑陋了!正当我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取笑时,一个温暖湿润的感觉突然降落到我的头顶上,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刷过我的心尖——
他吻了我。在我最自卑的地方,烙下了他的吻痕……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眼,迎着他的目光,突然觉得心变得抽痛起来。
“没有关系,会变回去的。我不会再让你感到紧张了。”声音在我耳边轻柔的回荡着,婆娑着我发丝的那只手,是如此温暖柔和,仿佛把我那衰白的发丝当作最珍贵的礼物,爱惜地凝视着。
我吸着鼻子,堵着充满鼻音的腔调问:“如果……变不回去呢……?”
试过太多方法,它们始终会顽固地变白,我已没有信心。
“变不回去也没有……”他似乎正要给予我最期待的承诺,我期盼地看着他,却在这个时候,门铃声突兀地响起,在我们周围炸开,将我们珍贵的时间割断,凶暴的恐惧与不安迅速地席卷着我们,压在我身上的那副柔韧的躯体突然僵直!
他的目光似乎降温了!迅速地冷却起来。而门铃声执拗地持续着,像催命的鬼咒,丝毫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
该来的,始终会来吗?他的母亲,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
我怔忪地滑下沙发,呆滞地伫立在地板上,冰凉的地板让我的心也跟着一片冷寂。看着他依旧保持着适才的姿态,卧在沙发上显得僵硬,我深吸一口气,道:“没关系,我去开门!”报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我冲到门前。
“笨蛋!别去!”他突然像软弓一般弹起,一把拉住我,那修长的手指握住我的肩头,我感到那颤抖的指尖已经深深嵌进我的肩胛。
“我们不能躲一辈子!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我神经质地叫起来。不要那么害怕!连城,不要逃避!如果你那么害怕,我也会跟着畏惧!我的心这样哭泣着,发不出声音。
他紧紧地盯着我,目光里的执着似乎要记下我脸上每一个特征!这样看着我的时候,他突然笑了,第一次在眼角周围晕染上笑的痕迹,那么淡,也那么真实。
“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