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7 22:11      字数:4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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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大小姐要花钱,又得拿自己的首饰去当,想当年夫人嫁进侯府时,身后带着的嫁妆成箱成串的,那些宝贝件件价值连城,夫人是中威伯府嫡女,出嫁自然也十分隆重,当时花嫁绕城一天,那嫁妆也如硕果般连连搬进侯府。
  那笔嫁妆十分丰厚,相当于半个郡主的派头,因为中威伯府只有她一个嫡女,其他全是儿子,便把自己当年的嫁妆拿了许多给夫人,如果有这些银钱,夫人和大小姐过上富足的日子绝不是问题,还能过好几辈子。
  可如今,那嫁妆一半进了老太太腰包,一半被苏氏把持着,还有些进了侯府公中的库房,夫人自己身边只剩几件半件,过得极其局促,老太太和苏氏都想把夫人的嫁妆给她们儿子,她希望大小姐把那些嫁妆一件件讨回来。
  喜妈妈前脚一走,南宫婳便叫来绾绾,递给她一粒小金花穿玉坠珠,绾绾不敢接,忙摆手往后退了两步,“奴婢承蒙大小姐照顾,替大小姐办事是应该的,哪能再要大小姐的东西。”
  对她来说,在大小姐身边当差是最幸福的,看别的院子,丫鬟们轻则被骂,重则被打,天天过在水深火热的日子中,而飞羽院,下人们上下一团和气,个个脸上都带笑,大小姐待人极好,经常对她们嘘寒问暖,又常打赏银子。
  她知道大小姐已经没多少银钱了,便忙着拒绝,这玉珠,恐怕能当上百两银子,她月银二两,还是丫头中比较多的,一年也才二十四两,这玉珠当她好几年的工钱了,她不能要。
  南宫婳见绾绾一脸清明,知道她是过过富贵日子的人,如今见钱并不眼开,心底感到十分欣慰,硬是拖过她的手,将玉坠珠塞到她手上,亲切的道:“昨晚的事,我能一力扳倒成氏,完全有你和你表哥何然的功劳,我是真的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帮我谋划,我当你们是姐妹,你拿去给自己好生置办几件衣裳,再买点祭品,托人送到你父母坟头上去。”
  绾绾此时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小姐竟能想到她逝去的父母,她当即感动的跪到地上,颤抖的接过这玉珠,鼻子一红,“多谢大小姐关心。”
  “还不快起来?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多虚礼。”南宫婳忙上前,迅速将绾绾扶起身,绾绾从前过的是衣来伸手的日子,如今却被自己差谴,这种落差之下,她竟还能保持纯真的风骨,很让她佩服。
  绾绾哽咽着点头,似想起什么般,又道:“大小姐,成姨娘已经被关进地牢,可能明天便会处死,咱们要不要晚上去套她的话?让她把苏氏供出来?”
  “让我想想。”南宫婳微微沉眸。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喜妈妈带着一包点心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一回到飞羽院,南宫婳就赶紧叫人把门关上。
  喜妈妈将纸包打开,把里头的点心取了出来,再一看,下面竟是几大把整银或碎银子,足足有两千两。
  南宫婳看了看这些银钱,便叫绾绾把何然叫了来,何然模样生得俊削,一脸斯文,他与绾绾是表兄妹,两人都是官家子女,因上峰犯事被连坐,这才可怜的到侯府当起下人。
  不同的是,绾绾已家破人亡,何然却还有家人,他的家人被贬为庶民,和他来到京城,在外边摆摊子卖蔬菜水果,日子也过得十分清贫。
  “何然,昨晚的事,多谢你。”南宫婳朝何然微微一笑,湖泊色的眸子流光潋滟,这笑容如青莲绽放,眼眸里尽是真诚,看得何然一脸感激,忙诚惶诚恐的道:“能为大小姐办事,是何然的福分,大小姐,方管事如今已出逃,咱们得尽快派人去追踪才是。”
  “嗯,我会让夫人提你升为管事,接替方管事的位置,你赶紧派人手四处追查,务必将他抓到。人若是抓不到,就是颗悬在半空的石头,随时有可能砸下来。”
  一听到被提升为管事,何然当即一脸惊讶,绾绾已是一脸欣喜,抓着何然的手就笑嘻嘻的道:“表哥,太好了,你升官了。”
  何然也腼腆一笑,脸色微红,没想到在府里当下人也能升上去,忙朝南宫婳道:“多谢大小姐提携,但小的才来,如此就当管事,会不会令众人不服?”
  南宫婳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茶杯盖,翡翠般的眸子闪着点点寒光,寒意料峭的看向远处,“谁要是不服,你来告诉我,我相信你的聪明才干,会让人心服口服。”
  “还不快谢谢大小姐,你升管事了,我看她们还敢笑话我。”绾绾经常要被其他房里的丫鬟笑话,因为她没有依靠,如今表哥升了管事,她一跃就超过秋月她们,自然有了依靠,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何然又是一笑,便朝南宫婳坚定的点了点头,“多谢大小姐。”
  随即,在何然要出去追查方管事时,南宫婳从箱子里取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何然,“这些银子,除了拿去打点帮你办事的人,其他的,你给你父母亲买点补品补身子。”
  “这……这太多了,大小姐。”何然不敢接受,打点人办事只需二、三十两,其他的就太多了。
  见这两兄妹都是一个性格,南宫婳便硬是将银子塞进何然手中,她重生回来,便不会再相信人,但她也相信以诚相待,必然会结交到真正的朋友,真正为她付出的人,她一定会好好待他们。
  等何然出去后,南宫婳又拿出五百两银子给喜妈妈,这是用来打点顾础一家的,这一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顾础肯出来干这杀头的事,必然要她付出更多的钱。
  当时祁世子验的那骨头,其实不是孩子的腿骨,而是半路被何然想法子换的一根狗骨头,狗骨头自然和爹爹的血不相融了。
  但这顾础却是扳倒成氏的关键,人都出来了,成氏再狡辩都没用,这就替母亲洗刷了冤屈,将这沉甸甸的银子交到喜妈妈手中,南宫婳便道:“妈妈,一定要让顾础签名画押,并告让春婆子警告他,以后他们一家若是敢来京城,就等着被爹爹乱棍打死!”
  喜妈妈忙点头,恭敬的接过银子,便出去办事了。
  顾础在庄子上干活,他和他妻子一年的工钱合起来也才十几串钱币,哪里见过银子,如今她一下子给他五百两,估计他两夫妻干一辈子都难得到,所以他才冒死才做这件事,如今得了这么一大笔银钱,他可以去外地开个小店铺,乐乐活活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比种地舒服多了。
  他若是不珍惜,反而回来咬她一口,那就让他等着瞧。
  而且,此事是春婆子经手的,春婆子由喜妈妈联络,根本与她无关,到时候就算追究起来,她也是置身事外的人。
  夜晚,凉风习习,更深露重,颇有丝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意味,天色灰蒙蒙的,深秋的季节,天气已经转寒。
  南宫婳换上一袭簇新的浅玫瑰红绣织金对襟袄儿,下配金满池娇嫩黄折枝杜鹃花的长裙,袄儿竖领上扣着一粒祖母绿蓝宝石,外罩一件深红猩猩毡斗篷,乌黑的发髻上戴一枝银鎏金镶玉嵌宝蝴蝶啄针,这蝴蝶啄针的蝴蝶边翡翠通透,中间的红宝石在暗夜发出点点荧光,照得暗处熠熠生辉,她手上的一对金丝镶粉宝珠梵文玉镯子叮叮作响,胸前挂着一副光彩容华的嵌南珠赤金绞丝金锁。
  喜妈妈和玉萼走在前头,两人提着红花卉纹衬仙女的大红灯笼,南宫婳则双眸平视跟在后头,一行人在地牢门口停下。
  赵氏办事速度极快,南宫婳才说要将何然提升为管事,此时何然便守在地牢门口,换了方管事的位置。
  一行人见南宫婳到来,全都齐刷刷的跪下行礼,“参见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
  “都起来吧!”南宫婳淡淡出声,眉宇间甚是冷清,给人一种高贵又疏离的感觉,令众人不敢直视,纷纷望而生畏。
  何然起身后,便上前朝南宫婳悄声道:“苏氏多次打发人来看成姨娘,都被小的回绝了。”
  “做得好。”南宫婳默然点头,朝身后的喜妈妈看去,喜妈妈忙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朝何然身后的看守副侍卫长刘通笑道:“大家辛苦了,这是大小姐的一点心意,大家拿去喝酒吃茶。”
  “多谢大小姐。”看守的侍卫们声如洪钟,说完后便目不斜视的立回原地。
  南宫婳满意的点了点头,领着人进了地牢,地牢里湿气深重,老鼠乱窜,不同的是,昨晚来的心情,和今晚完全不一样。
  走进地牢,南宫婳命玉萼等人熄了灯,再让豆蔻出列,因豆蔻的身材和小诗相似,两人都是偏瘦略高挑的人儿。
  豆蔻忙站出来,将自己的黄花折枝白玉兰对襟褙子脱下,露出里面一袭白色的衰服,她戴上一顶蓬松的衰帽,将自己的脸遮住,手中拿着一条鲜红的舌头,其实这是一张纸,是南宫婳画的假舌头。
  玉萼再将豆蔻的头发披下来,在她脸上涂上惨白的扑粉,此时,轻飘飘的豆蔻像极了冤死的小诗,那神情呆滞怨毒的目光,看得众人心惊。
  “好了,你进去吧,我安排爹爹进来。”南宫婳吩咐完,豆蔻便按事先练习好的,抱着一只黑色且眼神阴翳的猫,朝牢房处幽幽的走过去。
  登时,冷风大拂,四周只有点点从窗外秀寒来的月光,这毛月亮极其惨淡,吓得地牢里被绑着的成姨娘啊的一声惊叫,她害怕的朝四外望了望,好像听到一阵极其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像极了鬼神顿地,且声音十分空灵,听得成姨娘又是一惊。
  “谁?”成姨娘叫了一声,眼睛定定的盯着那黑暗的门口。
  豆蔻在快走到牢房门口时,突然掐了一把手中的黑猫,黑猫被掐,“喵”的叫了一声,这声音像极了婴儿在哭,成姨娘一听到,当即浑身打了个寒战。
  婴儿,难道是她死去的孩子找她报仇来了?
  接着,黑猫又叫了几声,这几次声音十分悲哀,像是孩子在悲鸣,听得成姨娘心头发怵,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牙齿也微微发颤,不敢确定的道:“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你给我出来!”
  此时,阴惨惨的地牢,只留给她“婴儿”的细哭声,除此之外,便是阴暗的风声,那脚步声正好在大牢门口停住,吓得成姨娘绷紧神经,将背贴么墙壁上,此刻,她真是生不如死。
  “还我命来……”豆蔻慢慢移动到地牢门口,远远的看向地牢里的成姨娘。
  这句阴冷如厉鬼的话,吓得成姨娘又是啊的一声惊叫,她脸色此时已经比毛月亮还惨白,她颤抖的看向来人,见对面一高高瘦瘦的鬼魂正凄然的看着自己,那脸惨白如厮,那双如鹰般的眼睛藏在她散着的头发下。
  那女鬼头上还戴着帽子,更是给成姨娘一记厉害的打击,她已经吓得浑身是冷汗,恨不得从窗户外爬出去,这情景太渗人了。
  “小诗,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来找我。”成姨娘此时已经吓得快尿遁,对面那一袭白影已经轻轻飘了起来,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身影单薄,身上的衰服轻飘飘的,连带那呆滞无神的眼眸,看得成姨娘忙闭上眼睛。
  “还我命来!成氏,你好狠的心,用这种手段陷害夫人,还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和苏姨娘威胁我替你们办事。没想到,你们事后却杀我灭口,我和你那冤死的孩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豆蔻声音惊惧而凄厉,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又迸发出锋利的冷芒,如刀剑刺在成姨娘心上。
  成姨娘自然不敢承认,便颤抖的咬着牙,冷声道:“你休得胡说,我哪有害你?你要找找别人去,别来找我。我可以发誓赌咒,我没害死你,至于我的孩子,的确是我掐死的,但也是被你们逼的!你不是鬼,是人对不对?”
  成姨娘没见过鬼神,便开始小心试探起来,她生怕对方是人伪装的,怕自己说出真相后会连累家人,虽然已经吓成半分离状态,仍旧坚持咬牙,绝不松口。
  豆蔻冷笑一声,又在原地飘了两步,声音透着凉凉的寒薄之气,眼神也是黝深可怖,她一个转身,嘴上就多了一条血红的舌头,配上“婴儿”的啼哭,幽幽的道:“你的孩子是你自己掐死的,自作孽,不可活。你这种狠毒的女人,就等着你的孩子来报仇,我和他会每晚入你的梦,让你寝食难安,想必,你已经活不久了吧?”
  成姨娘从心底腾升起一股寒气,一听到那婴儿的哭声,她就吓得直往后靠,心里后悔不已,她这可怜的孩子,竟被苏氏活生生掐死,如今孩子却来找自己报仇,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伴随着婴儿的哭声,此时,整个牢房更加阴冷恐怖起来,气氛一时陷入临界点,连空气都是冰凉的,成姨娘一抬头,就看到小诗离她越来越近,而且她双眸空洞,那一条白色的影子,吓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