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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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令夕改 更新:2024-03-18 14:46 字数:4925
更可怕的是,今天早上,她竟然说她决定出去找工作,将他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
他的女儿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有这么大的改变?
段淳毅难过的捂着脸,几乎快掉下泪来。
「爸又在发神经了。」站在沙发后方,手捧着牛奶杯的段采岫摇摇头。
「发神经的是妳妹。」段采筠小声道。
「两个都在发神经。」段采岫瞥向始终紧闭的小妹房间。
段采玥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家里很安静,但那种安静是不安的、让人恐慌的,她回来的这两天也很安静,这种安静则是让人紧张的、不知所措的。
「我真怀念她以前疯疯癫癫的样子。」段采筠叹道。至少那代表正常。
「是真的失恋了吧。」段采岫轻啜了口牛奶。
「应该是吧!」
「过了失恋期应该就会好了。」段采岫几乎不带感情的说。
「到时家里就会恢复正常了吧。」段采筠不太确定地道。
「如果她的个性能因此变得稳定一点也不错。」虽然有点异想天开。
「其实我觉得她疯疯癫癫的也没很糟啊。」总不能每个都像老二这么沉闷吧。「至少爸就挺爱她那模样的。」虽然常揍她。
段采岫淡漠的瞥了姊姊一眼,「如果失踪的是我,爸应该不会这么紧张吧。」
「什么?」
「当我没说。」她转身回房。
段采筠看着冷淡的大妹背影,心想这个家表面看起来和乐融融,姊友妹恭,其实暗潮汹涌。
严格说起来,这个家大概只有她是最正常的吧!
段采玥找到了一个工作──便利超商的工读生。
以她大学的学历,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但她不想去做需要太花费智力的工作,可是简单一点的工作,人家又嫌她学历太高不肯录用,于是她只好谎称自己高中毕业,才得到她想要的工作。
在便利超商当工读生,工作并不会很困难,而且算钱这种事收款机都替她算得好好的了,她也不用去计算加减乘除,正合她意。
偶尔她也会想,她这样拚命的找一个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家里不缺她这一点钱,父亲甚至在她决定好工作的时候,质问她干啥要去当工读生,如果真的要找工作,就该找个学以致用的。
可她不理会父亲跟姊姊们的疑问,坚持要出门工作。
她的主要目的就只有一个──出门工作!
既然只是为了达成目的,那不管做什么都无所谓,她自然也不想去做那种累死人、还要去处理人际关系、巴结上司的工作。
当个工读生最合她意。
她知道她根本不用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赌一口气,更何况她都跟那个人分手了,就算她真的找个工作来做,是要做给谁看?是要证明给谁看?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每天早上六点多就穿戴整齐出门,还故意挑了一间离家有六个捷运站远的便利商店打工。
是因为这间便利商店离他家近吧!
她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因为今天已是她工作以来第七次看到他了。
每次只要一看到他进来,她立刻假装肚子痛,蹲在地上,召唤另外一个店员来结帐。
由于她长得秀气可人,又常带着可亲的笑意,不管丢给她什么事她都愿意做,没有第二句废话,所以就算她老是莫名其妙装肚子痛,同事们仍愿意配合她。
在柜台后面,段采玥偷偷的观察着单咏翔的一举一动。
他正站在杂志柜前浏览,翻阅了好一会后,决定了一本时尚杂志,接着走到饮料柜拿了瓶牛奶,走来柜台结帐。
一看到他的身影接近,她立刻隐身于柜台后方。
他会来的时间只有一个时段,那就是上班之前,所以她只要在八点半以前将皮绷紧即可。
「一共是两百零六元。」
她听到店员如此告诉他。
她一直希望能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可是他总是沉默的进来,沉默的结帐,再沉默的走出去。
唯一不知该欣慰还是该难过的是,他看起来很好,跟她离开前没两样。
他一定一点都没想她!段采玥哀怨的想。
哪像她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瘦了三公斤,吓得父亲一天到晚炖补品给她吃,可是还是救不回她的体重。
偶尔也跟店员应个声吧!段采玥默默祈祷着。
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好想念喔……
突然,一阵玻璃物品破碎声打断了她的祈祷。
发生什么事了?她偷偷探头出去瞧。
一个小关友在拿架上的优酪乳时,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玻璃装牛奶,他惊慌的想挽救摇摇欲坠的牛奶瓶,不料却扫掉了更多。
小朋友惊慌失措的看着一地残骸,恐惧的泪水视出眼眶。
「快点去处理一下。」忙着结帐的店员踢踢一旁无所事事装肚子痛的段采玥。
「啊?」段采玥愕然抬头指着自己,以无声嘴形询问,「我去?」
「废话,不妳去还我去啊?」没看到后面还有三个人在排队吗?
可是她现在出去会被单咏翔看到的啊。
「呜啊……」小朋友的哭声越来越响了。
「小朋友,没事,你别紧张。」店员忙挥手安抚,接着迅速低头,「小玥!」
天啊!不要叫她的名字啊!
店员彷佛没看到她死命摇手的模样,毫不留情的踹了她屁股一脚。「去处理啦!」
滚出柜台屏障的段采玥心虚的抬头,不巧正与好奇低下头来的单咏翔四目相接。
完了!死定了!被他看到了!
她一愣,连忙收回视线,狼狈的冲到冷藏植前。
「没事的,不要紧,姊姊整理就好喔……」
她迅速安抚慌乱的小朋友,再匆忙走到后面办公室拿拖把出来。
在推开店面与储物间的门时,她不由自主的再看了柜台前一眼,已不见单咏翔的身影。
她怅然若失的往外头搜寻,他的车子也早就开走了。
他看到她了,却当作不认识。
他看到她了,面部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到她了,却一点都没有想留下来询问她现在下落的冲动……
他看到她了,但对他而言,她已成陌生人了。
拖着地上乳白色的液体,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了起来。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姊姊?」被吓哭的小朋友反过来安慰她,「姊姊,不要哭,我会赔偿的……」
「不是你的关系……」她摇头,泪水凶猛的往下掉,融在乳白色液体里,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第八章
在段采玥离开的那天晚上,气怒难休的单咏翔接到一通电话,那是他所委托的征信社打来的。
那个女人的事已经跟他无关了。
接到征信社的电话时,他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即是如此。
她脑子里头只有电视人物,喜欢他也是因为他与该死的武将军相似,一旦看到比他还要像武将军的单昊白,立刻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去抱个满怀,完全忘了与她共处了一个月的他就在身后。
他愤恨又心冷。
从没想过他竟然只是个替代品!
既然如此,就让她去跟武将军长相厮守吧!他有成人之美,不会将一个爱情虚假的女人束缚在自己身边。
她的过去、她的记忆……统统管她去死!
然而──
「我们在巷口的咖啡厅碰面。」他如此回答。
「我们终于找出她的来历了。」征信社员小陈开心的拿出一叠资料,「只有照片跟姓氏,实在很难找,彷如大海捞针一般,不过这么艰困的任务我们还是完成了。」
单咏翔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当他出门时,他曾经留意了一下门口附近,不见单昊白的踪影,也看不到月儿的娇小身影,想必他们一定双宿双飞去了,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她被赶出去之后会无处可去。
她的外型娇美,眼神又总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只要轻轻柔柔的撒个娇,单昊白绝对不可能放着她不管,他实在不用去烦恼失忆的她接下来的去处。
她只要赖上单昊白就好──就像当初赖上他一样。
期待受到称赞的小陈有些失望的将袋子里头的文件抽出来,继续说道:「这女孩名叫段采玥,今年二十二岁。」
「段采玥?」单咏翔眉头微皱,「月亮的月?」
「不,玉字旁的月。」
所以她自称「月儿」,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姓名隐约有印象?
「她家就住在仁爱路上的仁爱云天大楼。」
「仁爱云天?」浓眉蹙得更紧。
他听过这栋社区大楼的名字,他有位阿姨就住在那里,那是造价一坪将近八十万的豪宅,能住在那里的人家庭环境绝对不差。
原来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单咏翔恍然大悟。
就是因为家人保护得太好,所以她才会常常有脱离现实的举动?
「她的父亲一手创立了一家永荣运输公司,不过就在上上个月被红骅运输公司并购了,又被革去董事长一职,目前在家养老。」
红骅运输公司?好熟的名字……
单咏翔猛然惊跳起来,「你是说,月儿家的公司被我家公司并购?」
「是的!」
怎么可能?这……这是巧合吗?
「这是段家其它人口的资料。」
小陈将资料摆在他面前,但单咏翔无心去看。
月儿被他的车撞失去记忆,从此跟他有了不解之缘,他一直对她明明丧失了记忆,却过分的乐观开朗有着怀疑,现在却因为她身世之谜的豁然开朗,让他心中隐约有了底。
「她父亲对于公司被并购一事表现得如何?」
「呃……这并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不过我是有听说段淳毅──这是段采玥父亲的名字──对于被并购之后董事长职位被拿掉一事,曾气得在公司内发飙。」
由于单咏翔回到台湾才几个月时间,虽然目前他以特助身分在父亲身边学习,好逐步熟悉公司运作,可对于之前就已经部署许久、在他回来的那个月就拍板定案的并购事项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曾耳闻当初会选择并购永荣,就是因为它营业状况优异,两家合并可以让红骅运输拥有百分之六十的台湾运输、物流市场。
「谢谢!」单咏翔拿走了文件,「尾款明天到公司申请。」
「好的,谢谢。」小陈开心的喝完咖啡,起身走人。
如果她是有目的而来,那她一定还会出现在他眼前,绝对会!
单咏翔咬着牙,握着咖啡杯的手隐隐颤抖。
他始料未及,自己竟然会爱错了人。
半个月后,她果然如他所料出现在他面前,但她使用的方法让他啼笑皆非。
她竟然在他家附近的便利商店打工──那是他每天上班前几乎都会进去买瓶牛奶的商店,这一点她也是清楚的。
她明明刻意想再次接近他,却又在一发现他进来的时候迅速躲到柜台下,像做错事般的心虚。
她跟她父亲一样的让人……嗯,那该叫什么?难以捉摸吗?
当初红骅合并了永荣,原本属意继续由段淳毅担当总经理一职,但当时曾经耳闻段淳毅不知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怎样,在判断上常会出错,让永荣损失不少金钱,又段淳毅对于合并一事显得怒不可遏,还打算来个静坐抗议,不得已,他父亲只好打消此主意,给了段淳毅一笔丰厚的退休金,请他提早退休。
段采玥接近他的目的功败垂成,那也是她自己搞砸的,没人叫她无事起争端,还以为气走了一个他,可以再缠到单昊白身上吗?
单咏翔冷笑。
事后,他曾经问单昊白他甩上门之后的情景,单昊白仅是耸耸肩,说他们各走各的,几乎没有交谈。
发现自己大大失策,所以现在又想缠回他?
想都别想!
她像只老鼠般在他身边偷偷摸摸,他也就故意视若无睹,像个第三者般,冷眼旁观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那一天,一个小朋友不小心弄破了牛奶瓶,逼得她不得不在他面前现身,四目交接的剎那,他豁然明白一个让他怒冲斗牛的事实──他对她仍有依恋。
她像脱兔般惊慌的一眼,短暂的眼神交会,他在她澄澈的眸中读到了好多讯息──
我还是喜欢你。原谅我。我好希望我们能继续在一起。离开你我好难过。我放不下你……
讯息如张网,将他整个捆绑,让他在剎那间失神,差点就冲上前去拉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