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4-03-18 14:46      字数:5165
  然学者风度;独于论鲁迅,却脱不了30年代的恶腔调,⑦岂不有负于胡适之先生的教诲!
  ①苏雪林1936年11月18日致胡适信,载《胡适来往书信选》,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5月1版,中册,第325~331页。
  ②苏雪林致蔡元培信,初稿作于1936年11月12日。给胡适的一份信稿上,苏自注云:“此信文句尚须改动,盖初稿也。”(见上书第331至335页。)修改稿载《奔涛》半月刊第1卷第2期,信末有苏的自跋,云:“此书乃去冬11月间所作,因不知蔡先生上海通信处,托南京某先生代转。某先生以书中措词过于狂直,恐伤蔡先生之意,抑压月余,及蔡先生生病,乃来函劝余慎重考虑。不久西安变作,余亦浑忘鲁迅之事,故此书始终未入蔡先生之目也。此书诚如胡适之先生所言,多‘旧文学恶腔调’,然指斥鲁迅罪恶,自问尚属切当,故刊残稿于此,聊存当日一段公案云尔。”
  第十一部分:新文化余晖与苏雪林论鲁迅(2)
  ③鲁迅晚年对胡适的批评,有正确并含规劝的,也有片面的或不对的。如1931年10月,胡适奉召谒蒋,鲁迅曾作《知难行难》一文,把胡适见蒋介石与见废帝溥仪联系起来,谓一个“称皇上”,一个“称主席”,于幽默风趣中含有警醒规劝之意。而1933年3月的《出卖灵魂的秘诀》一文,斥骂胡适为“日本帝国主义的军师”,向侵略者“出卖灵魂”,则完全是断章取义,错误的攻击。此文系瞿秋白所作,借鲁迅的笔名发表,虽经鲁迅看过,却明显是瞿氏思想政治上极左路线的产物,自然也可见鲁迅多少亦受瞿氏思想的影响。(三版注)④胡适1936年12月14日致苏雪林信(稿),载《胡适来往书信选》中册,第339页。
  ⑤陈源(西滢)在《现代评论》第2卷第50期(1925年11月21日出版),发表《闲话》说:“可是,很不幸的,我们中国的批评家有时实在太宏博了。他们俯伏了身躯,张大了眼睛,在地面上寻找窃贼,以致整大本的剽窃,他们倒往往视而不见。要举个例吗?还是不说吧,我实在不敢再开罪‘思想界的权威’。”见《西滢闲话》,上海新月书店1931年2月3版,第210页。
  后来,陈源又在《致志摩》里说:“他常常挖苦别人家抄袭。有一个学生抄了沫若的几句诗,他老先生骂得刻骨镂心的痛快。可是他自己的《中国小说史略》却就是根据日本人盐谷温的《支那文学概论讲话》里面的《小说》一部分。其实拿人家的著述做你自己的蓝本,本可以原谅。只要你书中有那样的声明。可是鲁迅先生就没有那样的声明。在我们看来,你自己做了不正当的事也就罢了,何苦再挖苦一个可怜的学生,可是他还尽量的把人家刻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本是自古已有的道理。”载1926年1月30日《晨报副刊》。鲁迅写了《不是信》给予驳斥。见《华盖集续编》,《鲁迅全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3卷,第229~230页。
  ⑥同注④。
  ⑦苏雪林致蔡元培信,于1937年2月发表于《奔涛》半月刊第1卷第2期,题为《与蔡孑民先生论鲁迅书》,文字有较多改动,而谩骂的态度和词句不仅不改,犹有过之。逃亡台湾岛后,又出版了一本《鲁迅论》,继续她的反鲁事业。
  第十二部分:过河卒子 1937…1949由低调到抗战(1)
  1937年7月7日深夜,黑暗笼罩着多难的华北平原。在古都北平的西南,永定河幽咽泣诉着,从卢沟桥下流过。桥两边石栏上精刻的485只狮子,瞪着大眼凝视着:
  日本强盗的铁蹄踏上了卢沟桥头。中国守军实在忍无可忍了,奋起反击,揭开了神圣的抗日战争的第一幕。卢沟桥事变发生的第二天,胡适离平南下,去庐山参加蒋介石、汪精卫邀集的谈话会。16日谈话会开始,蒋介石致辞谈到这次事变,还在说:
  我们的态度,只是应战,而不是求战。应战是应付最后关头必不得已的办法。……卢沟桥事件,能否不扩大为中日战争,全系于日本政府的态度。和平希望绝续之关键,全系于日本军队之行动。在和平根本绝望之前一秒钟,我们还是希望和平的,希望由外交方法来求得卢事的解决。
  同时,讲话也号召全国人民: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①
  蒋还徘徊在和战二策之间。中国驻日大使许世英,也于19日返回日本,发表谈话说,中国政府对卢沟桥事变,坚持“不扩大”与“外交解决”两大方针。这就是蒋介石定下的调子。他从不抵抗转到了“应战”,但仍幻想对日妥协,希望“和平”。
  胡适在谈话会上,便也慷慨激昂大谈教育问题,提出“国家高于一切”和“教育独立”的主张。在山上,蒋介石请吃茶,冯玉祥送煎饼,汪精卫邀聚餐,又与陈诚、卫立煌、胡宗南等武人会见,与陈布雷、吴铁城等文官晤谈,又到庐山暑期训练团讲演颜习斋的哲学。他的应酬颇多,高兴之余,还写了一首诗:
  那有猫儿不叫春?
  那有蝉儿不鸣夏?
  那有蛤蟆不夜鸣?
  那有先生不说话?②胡适是当教员的人,以说话为职业,平素又喜好演说,他在山上自然也到处说话,锋头十足;只是在抗日问题上仍唱低调。
  7月28日,胡适下山去南京,又做过不止一次的所谓“和平的大努力”。他与高宗武、周佛海、陶希圣等人过从甚密,据说他们都是当日南京“低调俱乐部”的成员。③7月30日,胡适与高宗武等人“深谈国事”,决定由高宗武去打通与日本“和平”交涉的路线。第二天,蒋介石发表了《告抗战全军将士书》。这天中午,他请胡适、梅贻琦、张伯苓等人吃饭。席间,蒋宣布决定作战,张伯苓头一个慷慨陈词,举手赞成。胡适对蒋的抗战决定仍持怀疑态度,但又“不便说话”,直到告辞的时候,他才向蒋进言,说“外交路线不可断”,并推荐高宗武去负责进行。他一直在做着“和平”交涉的迷梦。④
  但是,卢沟桥事变以后,局势是一天天紧张了。日寇的猖獗侵略,大片国土的沦丧,全国军民各界抗日运动的高涨,也使胡适的和平梦想逐渐动摇了。7月31日,他复蒋廷黻的信,中说:
  你说的话诚然不错。苏俄预备了这么久,还不能不以避战为外交方针,何况我们这个国家呢?但事势虽如此,其中有一点重要区别:苏俄可以有避战的资格,而我们没有避战的资格。苏俄所以能避战,第一因为对外有抵抗力量,第二因为对内有控制的力量。我们这两件都没有。对外力量太弱,故不能阻敌人深入,六年的避战只见敌氛日深,受逼日甚,结果是因为无力抵抗,故终不能避战。第二个因素更重要。我曾说过,只有强固的政府能忍辱,能接受屈辱的和平。……今日政府比二十四年更强了,但恐怕还没有强到一个可以忍辱避战的程度,——又无政治家能担负大责任,——故至今飘泊(drifting),终陷入不能避免的大战争。⑤
  胡适的思想开始有些转变,他看到了避战只是梦想,不抵抗所得的只是“敌氛日深,受逼日甚”;然而以乐观主义著称的胡适,在抗日问题上却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悲观论者。他并没有从“和平”迷梦中完全醒来。
  8月2日,胡适记下了他还要作一次“最大的和平努力”的方案,如下:
  回寓见蒋先生约谈话的通知,先作一长函,预备补充谈话之不足。
  主旨为大战之前要作一次最大的和平努力。理由有三:
  (1)近卫内阁可以与谈,机会不可失。
  (2)日本财政有基本困难,有和平希望。
  (3)国家今日之雏形,实建筑在新式中央军力之上,不可轻易毁坏。将来国家解体,更无和平希望。
  和平外交的目标:
  (1)趁此实力可以一战之时,用外交收复新失之土地,保存未失之土地。
  (2)彻底调整中日关系,谋五十年之和平。
  步骤可分两步:第一步为停战,恢复七月七日以前之疆土状况。第二步为“调整中日关系正式交涉”——在两三个月之后举行。⑥
  8月13日,上海战事爆发,对日全面抗战开始。胡适等人的和平幻梦便彻底破灭了。到9月初,仗打了一个多月,胡适的思想也逐渐乐观一点。他离国赴美前,去看汪精卫和高宗武,还劝他们“不要太性急,不要太悲观”哩。他对高宗武说:
  我们8月初做的“在大战前作一度最大的和平努力”工作,是不错的。但我们要承认,这一个月的打仗,证明了我们当日未免过虑。这一个月的作战至少对外表示我们能打,对内表示我们肯打,这就是大收获。⑦
  第十二部分:过河卒子 1937…1949由低调到抗战(2)
  从此,胡适抛弃了和平的梦想,走向了“和比战难百倍”的见解,倾向于支持政府抗战了。
  ①蒋介石的这篇谈话全文,载1937年7月19日《中央日报》及各报。
  ②转引自胡健中在台北传记文学社召开的“每月人物专题座谈会”上的发言《我和适之先生诗文上的交往》。其中说,庐山谈话会上,他和胡适坐在一起,听了胡适的发言,即席写了一首打油诗送给他。诗云:
  溽暑匡庐胜会开,八方名士溯江来。
  吾家博士真豪健,慷慨陈辞又一回!
  胡适的诗乃是和胡健中的。见《传记文学》第28卷第5期。
  ③参看J。H。博伊尔著《中日战争期间的通敌内幕》(JohnHunterBoyIe:“ChinaandJapanatWar;1937—1945”中译本,北京商务印书馆1978年8月出版)
  一书第9章“低调俱乐部”。
  ④参看胡适1937年7月30、31日日记,见《胡适的日记》,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1月1版,下册,第576页。
  ⑤胡适1937年7月30日致蒋廷黻信(稿),见《胡适来往书信选》,北京中华书局1979年5月1版,中册,第363页。
  ⑥胡适的这个方案,据台湾《中国时报?人间》1979年6月16、17日所载后羿的文章《残存日记中的爱国者》看,似系胡适8月2日的日记。查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的《胡适的日记》,胡适留存北京的1937年日记,8月2日无此记载,这天日记似不全;8月3日至9月6日原缺,胡适当另有所记。现据后羿文录存。
  ⑦胡适1937年9月8日日记,见《胡适的日记》下册,第581页。
  第十二部分:过河卒子 1937…1949赴美欧作国民外交(1)
  1937年9月,胡适受命以非正式使节赴美国及欧洲,进行国民外交。
  9月8日,他便乘船西上汉口。在船上,给北京大学秘书长郑天挺写了一封信,并请转告校中各同仁。那时北京已沦陷,故信以一个商人的口吻,隐喻说:
  弟与端、缨两弟拟自汉南行,到港搭船,往国外经营商业。明知时势不利,姑尽人事而已。……故半途出家,暂作买卖人,谋蝇头之利,定为诸兄所笑,然寒门人口众多,皆沦于困苦,我实不忍坐视其冻馁,故不能不为一家口之计也。①
  胡适的思想虽仍不免有些悲观,“明知时势不利”,但还要去“尽人事”,努力为国事奔走,爱国之心,抗战救国的责任感,跃然纸上。
  9月13日自汉口乘飞机,经香港、菲律宾、关岛、中途岛、夏威夷,于26日上午10时飞抵旧金山。
  到了美国,胡适便大忙起来。当天午饭后,他便到大中华戏院演说,讲题是“CanChinaWin?”(中国能战胜吗?)30日,又出席加州大学校长的招待会,并有演说。10月1日晚,又到哥伦比亚电台作英语广播演说,题为“WhatChinaExpectsofAmericainthePresentCrisis”(中国在目前的危机中对美国的期望)。当时美国正处于孤立主义时期,全国上下厌恶战争。因此胡适婉转地批评了他们的孤立主义,并说:
  中国对美国所期望的——是一个国际和平与正义实际与积极的领导者。一个阻止战争,遏制侵略,与世界上民主国家合作和策划,促成集体安全,使得这个世界至少可使人类能安全居住的领导者。②
  这次演说,还发生过一点波折。胡适9月30日晚上从加州大学回寓所,已经半夜了,匆匆吃了一点宵夜,凌晨一点开始写广播演说稿,直到天明才写完,交给了电台。那时美国的新闻似乎也要检查。下午,有人来转告说,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