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03-18 14:44      字数:4829
  想着想着,羽清的心痛得绞在了一起,好像痉挛了一样。
  李静先是去了卫生间,重新洗了洗脸,洗去了早上刚刚画好的妆,也洗去了脸上的每一点泪痕。洗完脸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仔细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和林恒结婚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发过脾气。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懂得克制自己情绪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也才能在外交工作中大展拳脚。虽然知道林恒说同意离婚不过是气话,她知道林恒是不会和自己离婚的,自己当然也不愿意离婚。可林恒的反应却让李静明白了一点,就是这件事情已经触及了林恒可以忍受的底线。看来在这件事情上他是下了决心要做一回主,不听他的好像行不通,可是如果完全按照他说的做,自己也根本无法接受。别的她也不是特别担心,因为只要羽清自己咬死了不承认,他又能奈何。只是有一点,她断不能让林恒亲自去登门谢罪。如果他去了,即便羽清自己没有承认,人家对方说什么,他说不定就会照单全收了。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这一方来,那样的话,以后羽清可就被动了。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自己要把赔礼道歉的事情揽过来,绝不能让林恒踏进梁家一步,这样自己也就有了权宜的空间。
  想明白了这一点,接下来要做到就是获得一个和丈夫谈判的机会,可是刚刚痛吵了一架,再怎么谈呢。出于本性中和羽清一样的清高和傲慢,她不可能主动向丈夫低头认错,这根本不是她李静的风格。李静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正在发愁,听见有人敲自己的房门。李静以为是林恒,说了一句:“门没锁,进来吧。”
  推开房门进来的人不是林恒,却是羽明。
  “你来干什么,我和你爸爸吵翻了,要离婚了,这下你满意了吧。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算白养了你这个儿子,辛辛苦苦的换来的就是这个,和外人一起来算计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李静生气地对羽明说道。
  “妈,您冤枉我了,我不是像您说的那样。我也希望您和羽清都好好的,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只是咱们不能把高兴和开心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哦,你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啊,那你还跟着别人一起诬陷你的妹妹?”
  “我只是实事求是。”
  “你是当事人吗,还是目击者?你亲眼看见事情的经过了。什么实事求是,根本就是道听途说。”
  “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和您争论了,我也争不过您。只求您饶了爸爸吧,别再为难他了。他也挺不容易的?”羽明说道这里只觉得辛酸,也确实有些后悔昨晚对爸爸说了那样的一番话。这样做的结果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让爸爸妈妈的关系陷入史无前例紧张的状况,这实在不是他想要见到的。
  “是我不饶他还是他不饶我?他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
  “妈,争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你们是夫妻,爸爸和您谁容易谁不容易谁饶了谁又能怎么样,我们不是一家人嘛。您不是真的想跟爸爸离婚吧。”
  “离就离,我难道怕他。”
  “这不是谁怕谁的问题。如果真的离婚了,没有谁会是赢家会是胜利者。两败俱伤的事情又何苦非要去做?”
  “是你爸爸让你来的?!”
  “不是,你们吵架的声音那么大,我在自己的房里听得清清楚楚的。”
  “他已经答应要离婚了,我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您先提出来的,爸爸也是在说气话而已。”
  “不离婚也可以,除非你爸爸答应别再逼迫羽清。我自然会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他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你跟我一起去。这件事他就不要再插手了。如果他不答应,那我就没办法了。还有这些话我是不会对他说的,我现在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那我去吧,把您的意思跟爸爸说说。不过,您以后也不要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话了,真的离了婚,爸爸未必是损失最大的一方。”羽明说完了又看了看母亲,略站了站才转身走掉了。
  羽明走了以后,李静一直在房间里坐卧不安地等着听儿子的消息,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时间,羽明回来了。说父亲答应了不再管这件事了,不过李静必须带着羽明和羽清一起去人家家里赔礼道歉。李静就说羽清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一起去,就自己和羽明去。至此战争总是告一段落了。事情往往也只能这样,夫妻吵架,总要有一方做出让步这个婚姻也才能继续下去。李静过分要强的个性决定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行事风格,那么最终做出让步的就必须是也只能是林恒了。
  大雅之堂(93)
  整个上午,梁渠和李云霜都忙着拜访一些熟人和朋友,想让闽乔从周一开始就转入普通中学插班复习。虽然离高考也还不过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但是转入普通中学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对闵乔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
  事情基本安排妥当以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李云霜到家就去忙活着准备午饭了,而梁渠则意外地接到了林恒打来的一个电话。问梁渠现在有没有空,如果有空想约他在外头碰个面,说说孩子们的事。梁渠想碰个面也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双发都免不了有话要说。当面说清楚总比背后怀疑猜忌要好。于是两个人约好了在北海公园附近的一家茶社见面。就这样梁渠饭也没吃就又匆忙地出了门。
  两个成熟男人的见面从一开始就弥漫着理性和智慧的氛围,虽然在孩子们身上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梁渠这两天心情一直很沉痛,而林恒也过得很不轻松,但是当他们见了面,像普通朋友一样握手寒暄之后,两个人看上去都显得相当的沉静平和。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处理事情时举重若轻的状态。女人们通常做不到这样,如果此刻,在这间茶社里面对面坐着的是李静和李云霜,那大概会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情境吧。
  “孩子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歉意。羽清这孩子是被惯坏了。是我们做家长的没有尽到责任。”林恒先说道。
  “是羽清自己说的吗?”
  “不是,是羽明听一个叫玲玲的孩子说的。羽明又告诉了我。闽乔的伤怎么样了,我听说以后不能再弹钢琴了,我想一定伤的很严重。”
  “有三根手指骨折了,因为一根正好在关节的地方,即使愈合了,只能一直弯着。”梁渠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林恒。手握着茶杯,却没有喝茶,而是用手指来回地摩挲着景泰蓝茶杯上精致细腻的蓝色花纹。
  “听说闽乔的钢琴弹的很好。”
  “是很好,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才夸她。这些年我教过的学生数不胜数,可是像闽乔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她实在是极难得的。当初我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赋的时候,实在不是一般的震惊。自打知道闽乔不能再弹钢琴了以后,闽乔的心情,我的心情,她妈妈和爷爷的心情相信您能够想象得到。”
  “我完全能够体会,也感到非常的歉疚,这一切都是羽清造成的。我知道她是故意把闽乔弄伤的,虽然她自己到现在还不承认。本来我也是不敢相信,可是今天早上我问她的时候,她的表现让我不得不相信了。羽清的性格很像她的母亲,清高孤傲,我若真的冤枉了她她断不会表现得那么的心虚和胆怯。所以我才相信她是故意的没错,不管她自己承认不承认我都相信。我不想袒护自己的女儿。我们应该为此负完全的责任。当然,我也知道无论我们怎么做都弥补不了您全家和孩子的损失,更无法挽回这一切对孩子造成的伤害。但是我今天在这里表个态,我会尽我的一切力量来做一些事情,任何对闽乔有帮助的事情,无论在经济上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只要孩子需要,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林恒说到这里把放在手边的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名片递给梁渠,“这里有我的一张名片,麻烦您带给闽乔,让她留着,上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任何时候有任何需要她都可以来找我。她现在受了伤,心情也不好,等过一阵子她好些了,我可以再约她见个面,把这些话再跟她说一遍。这是我给这孩子的承诺。”
  梁渠接过名片来看了看便放在了茶杯的边上,接着刚才林恒的那番话说道:“其实我们真的没想要追究谁的责任,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也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羽清这孩子的确需要有人好好开导一下。我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从她7岁起我就在教她学琴,她的性格实在有些冷淡孤傲,而且过分地要强。这话放在从前我也只放在心里,我也有我的顾虑,她一直对自己的钢琴不如闽乔弹得好这件事无法释怀,这我是知道的。如果闽乔不是我的女儿,或者有些话我也早就对羽清讲了。虽说我不是她的家长,但是也还是她的师长。所谓师者,理当传道授业解惑,可是羽清本来生性就敏感,而闽乔和我又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头,我就尤其不好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轻了,她领会不到,说重了又怕她多心想到别处去了。所以要说责任,我也有。早就看到了问题,却没有着手解决,直到看着它严重到无法收拾。”
  “关于您的为人我早有耳闻,今天见了面听你说这些话我算是切实体会到了,真不愧是个谦谦君子,堂堂丈夫。相比之下我都有些无地自容了。这里哪有有您的什么责任,都是我们没有调教好的缘故。不瞒您说,本来我是想带着全家去府上登门谢罪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要您跑出来跟我见面。只是我刚刚跟李静吵了一架,吵得很凶。她护着孩子,不让我插手这件事。整个早上家里都吵翻了天,她说她要带着羽明去府上道歉,不让我去,不然的话就要跟我离婚。我倒是不怕她,但是我想我若去了,有她在里面横挡竖拦,也实在没有办法好好说几句话。本来是想道歉,我却不想把战场从我自己的家里搬到您的府上去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先单独约您出来见个面的好。”林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刚抽出一支来想要点上,一抬头看见了前面挂了一个醒目的禁止吸烟的牌子,只好又把烟放回了烟盒里,看了看梁渠,接着说道“这些年心烦的时候全靠这个了,都习惯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抽过,那个时候倒没有什么心烦的事就是因为好奇。和云霜结婚以后她逼着我戒了!”梁渠说道。
  “我听说您和云霜女士非常的和谐恩爱,我也是听羽明说的,真是羡慕您们。我和李静就完全不同了,我们两个根本就是两路人,想不到一块儿更说不到一块儿,多少年了,我也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如今是想累了也想够了。李静的性格我了解,您却未必知道。就说这件事吧,本来羽清自己说是无意当中掩到了闽乔的手,她也没怎么。可是现在听说是羽清有意这么干的,她便吵着闹着非要去登门道歉不可了。我知道我拦不住她,所以早上吵完架我也应了她让她去了,但是我也知道她打着赔罪招牌可决不是想诚心道歉去的,她是想千方百计为羽清开脱推卸责任罢了,我也不指望她能说几句象样的话。我不放心,才让羽明跟着她一起去,不过就算这样,也难保她会说出什么难听的来。本来我是不该这样说自己的妻子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惜的是发生了这种事我想遮也遮不住。我知道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但是还是不得不开口,她若说了什么,就当耳边风吧,别往心里放就是了。我和羽明心里都明白,相信李静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一味地护短而已。至于羽清,我想我需要时间慢慢和她谈,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要她改变,相信也不会是早晚之间这么简单的。不过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说服教育,希望有一天她能亲口承认错误,当面跟闽乔赔罪。”
  “您还是想办法劝劝您夫人吧,让她别来了,咱们见了面就可以了。我们也不需要她去道歉,真的不需要。闽乔现在需要静下心来迎接高考,能不想这件事情最好,她若去了,我怕会影响孩子的情绪。”
  “能拦住的话我一定会拦,可是她那个脾气您是不知道,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就算别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还是会去做。”
  “她打算什么时候来?”
  “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吧。”
  “……”梁渠听了没再说话。
  “今天我约您出来一来是想谈谈我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我和李静是不同的,希望您能了解不论她说什么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