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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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不进球 更新:2024-03-18 14:44 字数:4853
曲》已超过费尔德的功力。就肖邦的《夜曲》而言,各个层面都是多样性的,费尔德则较为单调。有位音乐评论家曾经说过:“肖邦把费尔德创造的形势发扬光大,除了注入戏剧的活力之外,也增加了更多的热情与宏伟性。单就钢琴技巧而言,《夜曲》在肖邦的作品中的地位或许不如《前奏曲集》,《练习曲集》与《叙事曲》等重要,但是这21首从心底里直接涌出的感情与思考,却可说是更纯粹表达出心声的真实音乐。尤其是肖邦最后几首《夜曲》具有晚期创作的特色,不再华丽,而更内敛质朴。充满平静的抒情旋律,不时流露出一种悲切、孤寂的感受,这也正是肖邦生命晚期心境的写照。”梁渠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与磁性,他的讲解不仅让这几个学音乐的孩子动情,甚至让站在门外的那个政法大学的高材生都如醉如痴了。羽明正在恍惚之间,又听见梁渠接着说道:“重新来一遍试试看。”
远皓又弹起来,这回还没等梁渠说不行呢,站在院子里的羽明就觉得不行了。虽然他不是学钢琴的,但是还是会听听的,何况身边还有个会弹琴的妹妹,没吃过猪肉总还是看过猪跑的。
“闽乔,你来试试看。”梁渠冲一直站在旁边专心看远皓弹琴的闽乔招了招手。
远皓一听赶紧从钢琴前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侧身站到旁边去了。
“哦!”闽乔答应着到钢琴前坐好,当乐曲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都变得鸦雀无声。
伴着那美妙的乐曲羽明仿佛走进了一幅幅美丽的图画,慈悲的夜色将太阳的余辉裹进了她宽坦的胸怀,大地顺从地依偎在黑魅魅的夜幕里。在无数星体的托扶下,一轮明月悄悄升起悬挂在空中,用她那母性的柔情俯瞰着宇宙的一切。神秘的月夜给世界带来了宁静安谧,给人们带来了新生的接吻永久的和平。月光下,女儿的手指触动了沉寂中的琴键,跳动的音符刹那间在夜空中滑翔,飘动的秀发在音乐的线条里交织起舞,闪动的目光如同月光一样朦胧但纯净如水……
当金色的黄昏被夜的黑色抹去,闪动着时隐时现的银光。如滴水般滴落着点点音符,像粒粒珍珠镶嵌在夜空。小心翼翼地拨动心底沉寂的情丝,就像那梦中的甜蜜与欢乐。如同油彩涂抹的块块色斑,容融于有意无意的遗忘:“记忆的碎片随岁月流逝更加零落,各种记忆的失落使人变得心地平和,目光安详而明澈。人生的过程就是不断地获得与不断地失去。收获的是阅历,失去的是懵懂无知的冲动和青涩的激情。在阅历的积淀下人们越来越凝重。华丽清幽的琴声共鸣着友谊撕碎着分离,远去了:犹如她从未露面的身影……
行云流水的琴声挥洒自如,像诗一样的意境,但又是那样的纤弱浪漫而细致。永远是鲜红如火清晰的背影,在情感的扇面里,生命如同绽放的烟花,绚丽而多彩……
琴声掀起水面上的波纹,剥去冬日的寒衣,披上春日的霞光……
羽明直感到一阵阵的迷惑,一时间所有零乱的斑驳的微妙的感触竟齐齐地涌上心来。钢琴自己可不是第一次听了,别说在这京城里一个普通的四合院里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弹琴,就说他和父母妹妹一起听过的大型的音乐会,听过的钢琴名家的演奏到底有多少场都已经记不清了。生平第一次,是的,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羽明感到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杂乱无章,好像有一只手在揉搓自己五脏一样。而这都是因为今天在这个院子里听了几首曲子吗?这感觉不能不让他震动,究竟是自己今天的精神不好失态了,还是闽乔的钢琴真的已经是出神入化直弹到自己的肺腑里去了呢?他无法解释这种现象,更无法作出任何判断。但是有一件事他却似乎终于弄明白了,那就是小妹为何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相信当年周瑜遭遇诸葛亮大发“既生瑜何生亮”的哀叹时,心情也莫过于此了吧。闽乔在钢琴上惊人的表现力小妹就算再练上十年恐怕也还是不能及呀!
本集音乐描述参考文献:
你不可不知道的100首钢琴曲与器乐曲:中国旅游出版社
肖邦“夜曲”中盛开的金花(一)作者:音乐人生
大雅之堂(44)
羽明站在院子里,精神有些恍惚,心情似忧似喜若浮若沉乍暖乍寒,复杂到难以形容。他忍不住想道:“可怜妹妹羽清从四岁开始学琴,十几年来风雨无阻,没有一天中断过,如今被一个有着如此这般身世的女孩儿超过了,以羽清一向好胜要强的性格,如何肯接受这样的事实?如果羽清始终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那么她会怎么样?”
“羽清,怎么到了也不进来呢?”羽明正在恍惚之间,忽然被梁渠的声音惊醒了。
“哎呀,这是羽明吗?”梁渠看见雨清的身后站着一个文质彬彬风流倜傥的小伙子,一下就想起了那年在冰场上见到的那个少年老成的羽明,于是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笑着从琴房里走出来。
“是我,梁教授好!”羽明赶紧上前一步答话。
“哎,好好好!我都认不出来了,一晃都成大小伙子了!变了,更英俊了!不看你们还不觉得自己老了,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啦,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不好意思,打搅您上课了。我今天正好闲着,就跟着妹妹一起来了。都说您钢琴教得好,以前都只是听说,今天我可是开了眼界了!”
“哪里,那是别人抬举我。其实别的老师也都是这么教学生的,没有大的差异,主要还是要看学生本人的资质和努力,老师其实就是个带路的。常言说的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您太谦虚了。”羽明用手扶了扶眼镜儿,笑了笑。
梁渠看着羽明,只觉得心里敞亮,这孩子年纪轻轻却没有一点点浮夸的痕迹,给人的感觉沉稳厚重踏实。虽说才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且第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半以前的事,可是粮渠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的确不是一般的好。
“你难得来一回,正好远皓也在,晚上都别走了,在我这里吃饭!”
“还是下次吧。没打招呼就来了,搅得您没办法好好上课,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喜欢人来人往的,这样家里热闹!一顿便饭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听我的,留下来!”
羽明见梁渠的态度诚恳语气坚决,不是客气而已,而是实心留自己。不好再推辞,于是就笑了笑说:“那好吧,就听您的!”
“哎,这就对了。”梁渠温和地笑着,“闽乔,你过来,打个招呼,还认不认识羽明大哥了?那年去北海滑冰不是见过?”
“我记得。”闽乔答着话也从琴房里走出来,站到羽明跟前,只见一个轻轻浅浅的微笑从她脸颊边那两个轻轻浅浅的酒窝荡漾开去,羽明不禁感到有些微微的醉意,长到这么大未曾见过这样的笑容,就好像一朵花蕾展开花苞悄然绽放成绝世的美,又似雨后的阳光冲破云雾骤然扫平了厚厚的阴霾,不仅让你的眼睛亮了,也让你的心跟着亮起来。当年见她时她的笑还充满着稚气,可如今这份稚气已经完全被另外一种东西所代替。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也说不清楚。可是显然这种东西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羽明哥!”闽乔轻轻唤了一声,羽明的心又是不自主地跟着一震。她的声音已不似五年前那样响亮和清脆,却多了一种温婉和雅致,听上去更有味道了。
“闽乔也长大了,和那年在北海见到你的时候比变了很多!羽清也变了,可是她天天在我跟前晃,我都不觉得。今天你可让我吓了一跳,真的出落得认不出来了!”羽明笑着说道。
羽明的笑容越发地酷似梁渠了,不仅和五年前一样的温暖,而且已然融入了一份男子汉的性感和质感,如果说当年在北海冰场年少的羽明还仅仅是让闵乔感到亲切,那么在今天在五年半后再次见到他和他的笑容的时候,闵乔不禁怦然心动了,不禁掉进去了,不禁融化在那笑容里面了。
“羽明哥的变化也很大,我也认不出来了呢!你比那个时候长高了很多,也胖了一点。”闽乔热情地说道。
闽乔的这几句话仿佛一股清泉从羽明的心头上流过,是从里到外透着那么一股子温婉一股子柔软一股子体贴一股子甘甜,羽明只觉得受用。想想自己的妹妹就从来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讲话,总是那么硬梆梆冷冰冰的,即使对自己喜欢的人和家里人也难得有这样的和软。
他们这里聊得正热,羽清却默不作声,一个人径自进了琴房。远皓因为和羽明羽清兄妹素有往来,早就很熟悉了,所以也并没有特别地打招呼。而是一直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羽明见妹妹进了琴房,赶紧说道:“梁教授,你们先上课吧。我去附近转转。有一阵子没到什刹海来了,这里越来越热闹了,我正好趁这个空档逛逛去!”
“那也好,不过一定要回来和大家一起吃晚饭,不然我可要生气喽!”梁渠笑着看了看表,“五点吧,五点之前一定回来!”
“您放心吧,我一定回来!您先忙着吧,我走了。”羽明说完便径自转身朝院门去了。
大雅之堂(45)
羽明在什刹海附近逛了整整一个下午,估计吃饭的时间快到了才又返回到梁家。李云霜和梁渠以及闽乔都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晚饭,羽明和远皓坐在里院的紫藤架下聊天。而羽清仍然自顾自地躲在琴房里练琴,羽明几次唤她,让她出来放松一下,她却只当没听见,不理哥哥。
过了一会儿玲玲也来了,虽然和羽明不过是五年多以前见过一面,说过几句话而已,可是玲玲不管这些,只当羽明是几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不停地问这问那,没有半点儿陌生的感觉。
羽明本就为人又亲和,没什么架子,更加上有玲玲这个自来熟活跃气氛,大家很快就融洽起来,热热闹闹说笑,好像一家人一样。这感觉这氛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惬意,让羽明痴迷也有些失落。想想自己的家里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氛围,爸爸妈妈妹妹还有自己生活在一个家庭里,可是彼此却很少交谈,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轨道生活,他们四口人就好像钉在一根木桩上的四只风车,说是一家人,其实心却不在同一个点上。他们似乎也彼此关心,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懒于相互交谈。家里也有往来的客人,可是那些客人一向都很客气和拘谨,他们嘴里说着热情漂亮生动的客套话,可是听了却只让人觉得遥远和生分。他们全家的生活从外面看起来好像很幸福,可是却找不到什么实质的证据去证明这种幸福,就比如说现在在这个四合院里坐在紫藤架下如此轻松而又惬意的闲话家常,这种看起来很简单的幸福对于自己而言竟然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
他想他真的是喜欢这个院子,喜欢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喜欢这个院子里的生活。在这个看起来普通极了的秋日的黄昏里,他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种其乐融融的生活氛围更让他感受到温馨和快乐的了。
羽清听见外面说说笑笑的一阵比一阵热闹,也终于从琴房里出来了。在远皓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可是却不说话,只是漠然听着他们说,表情似乎有些忧郁和迷离。
章老伯下了班从单位上回来,回到中院看闽乔不在,就直奔里院来了。刚穿过了垂花门走了几步,就看见几个孩子围着紫藤架说笑呢。再仔细一看,远皓和玲玲他都认得,有一个却从未见过。玲玲一眼看见了章老伯,笑着招呼道:“爷爷,您今天下班很早啊!”
“是啊,今天接班的人来得早,我就提前一会儿走了。”章老伯笑着答道。虽然没有人介绍,但是羽明已经猜到这个老人可能就是闽乔的爷爷了,于是赶紧从藤椅上站了起来。远皓和羽清却坐着没动,也没打招呼。
“玲玲,这位老人家是不是闽乔的爷爷?”羽明向玲玲求证道。
“对啊,他就是闽乔的爷爷。哦,对了,闽乔不在,我该来介绍的。”玲玲伸手抓了抓脑壳儿,“爷爷,他是羽清的哥哥羽明,您没见过!”
“哦,是雨清的哥哥啊!”见羽明站着,章老伯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孩子,快坐吧,坐!”
没想到羽明却上前一步扶住了章老汉说:“爷爷,您请坐!”羽明的这一声爷爷,竟让章老汉手足无措起来。羽清那孩子来梁家学琴快十年了,出出进进的从未叫过自己爷爷。见了面就像没看见一样,远皓略比羽清强些,碰到了会笑一笑,但是也是从来没叫过自己爷爷,话也是不讲的。